维恩被一阵嘈杂之声吵醒。卡萨利的天似乎亮得格外早,整个房间已经被照得明晃晃的。
    维恩穿好衣服,打着哈欠走到窗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有几道目光收了回去。
    “你们知道吗,我住在南部湾的表哥昨天请我吃饭了。”旅店前的巷子里,一个矮子正对其他两人说着。
    “瞎编的吧,我怎么没听过你还有亲戚在南部湾。”旁边的高个子说道。
    “不骗你们,他是我的远房表哥。我们两个人在酒馆花了足足一个金币!”矮子满脸自豪地说道。
    “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那个酒馆叫什么名字。”另一个人说道。
    “叫什么狼耳……对了,肮脏的狼耳!”
    “狼耳我知道,就在中部湾……”
    “嘭!”维恩关上了窗户,叫醒了费尔德,迈步向外走去。早些去港口看看吧,希望能订到船票,最好今天就能出发,维恩心里祈祷着。
    一层的小酒馆看起来生意不错,几乎已经坐满了人。维恩来到调酒台,在一个空着的高脚凳上坐下。
    “先生,需要来点什么?”年轻的调酒学徒问道。
    “一杯索尔森啤酒。”维恩将胳膊随意地搭在深棕色的木质调酒台上说道。旁边一个壮汉身上散发出的狐臭让他眉头皱起。
    “对不起,本店不提供啤酒。”年轻的调酒学徒微笑着说道。
    “那有什么?”维恩奇怪道。
    “您可以尝试一下本地的特色——卡萨利鸡尾酒。”
    维恩点点头,又招呼侍女点了一份紫薯面包外带两条风干梭鱼。
    调酒学徒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更为专业的笑容。他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出,眼前的这个外地人是个有钱的主。
    学徒从身后的杯架上拿出一个高脚杯放在调酒台上,用一片干净的白布擦了擦,弯下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个碎冰块放了进去。
    “这可是通过特快专列从索尔森运过来天然冰块。”学徒解释道。他十分享受维恩惊讶的目光。
    “少许奇香果汁……”学徒拿起一个盛着淡黄色液体的玻璃瓶子,稳稳地注入到高脚杯里,刚好没过碎冰块。
    “加入朗姆酒……”金黄色的液体顺着杯子内侧流淌着,在不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紧接着学徒用勺子从旁边的瓶瓶罐罐里舀了一些东西放了进去,自言自语道:“几粒卡萨利产海盐,当然少不了刺激的蒙特迪亚胡椒粉和辣椒酱。”
    “接下来就是最为关键的部分了,加入赤炎树莓汁……”学徒左手将高脚杯握在手中,右手拿起一个盛满火红色液体的瓶子。他左手水平方向小幅度晃动着,右手慢慢将赤炎树莓汁注入其中。
    随着酒杯的不断的晃动,火红色的赤炎树莓汁和金黄色的朗姆酒快速融合着,很快颜色变得鲜红如血。
    维恩正看得入迷,学徒却停了下来。他把高脚杯放在调酒台上,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梭鱼干插了进去。
    学徒将高脚杯推到维恩跟前,微笑着看着他说道:“完成!一杯正宗的卡萨利鸡尾酒。”
    维恩将杯子拿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赤炎树莓特有的酸味,混着一股复杂的刺激性气味钻进了鼻子里,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
    这玩意儿真的能喝吗?维恩心里非常不确定,他迟疑了一下,捏住风干梭鱼的尾巴搅了起来……
    “维恩!”费尔德从楼梯上下来,快步朝维恩走来。
    “好啊,你小子一个人在这里偷偷喝饮料!”费尔德走到维恩跟前,一把抓过了杯子,看着鲜红的鸡尾酒,嘴里絮絮叨叨:“赤炎树莓汁搭配风干梭鱼?有点意思。正好有点口渴——”
    维恩的嘴唇动了动,还没说出一个字,费尔德已经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一秒后费尔德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强忍住没把鸡尾酒喷出来,一口一口咽了下去,眼泪都流了出来。旁边的调酒学徒依然保持着专业的微笑,只不过笑容似乎更浓了一些。
    “费尔德,你喝的什么啊?”艾琳娜从后面走了过来。
    费尔德狠狠吸了一口气,脸色铁青地说道:“赤炎树莓汁。”
    ……
    事实证明,卡萨利的时间确实比奥博哈尔早。黑色幽灵的成员们出发的时候,外面看起来就像是奥博哈尔的正午。空气中还没有出现热浪,不过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没有那么好受。
    通往码头的小巷里,费尔德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拿起水壶往嘴里灌着。其余几人跟在后面也是有气无力,像一个个脱了水的大虾。
    “站住,例行检查!”巷子的出口附近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蓝色短衫,上面印有金色槲寄生枝围成的复杂图案。
    “携带武器不得进入中部湾。”其中一个光头拦住了费尔德冲他说道。光头看起来个子不算高,却气势凌人。
    “长官,我们要去中部湾的港口乘船。”费尔德说道。他故意往前凑了凑,显出胸前的徽章。
    “原来是自己人,过去吧!”光头大手一挥,后面几人让出了一条路。
    维恩发现他们并不是盘查所有人,只拦下从巷子中出来的部分人。
    “嘿,兄弟,第一次来卡萨利吧?”后面的一个年轻的卫兵叫住了费尔德。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不比费尔德大多少,指了指后面那条宽阔的街道,非常热情地说道:“看见那条街了吗?它原本叫做布莱特街,过了那里就算进入中部湾了。有趣的是,北部湾的人叫它黎明街,而中部湾的人叫它黄昏街。真是莫大的讽刺……”
    “比尔!快过来,别说废话了!”光头喊道。
    “好好享受中部湾的阳光和沙滩吧!”叫比尔的卫兵冲众人眨了眨眼睛,扭头跑了过去。
    穿过布莱特街后,周围完全变了样。曲折的街道变得宽阔了许多。房屋延续了白墙红顶的建筑风格,但是精致和整洁了许多。地面上不能说一尘不染,却绝没有大片的垃圾。
    街道上不时见到的地精、矮人和精灵,更是表明了这座著名旅游城市并非浪得虚名。
    一行人穿梭在中部湾的大街上,几个人就像是脱水濒死的虾又回到了水中,每个人脸上都挂上了一丝笑容,炎热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温暖。
    维恩拿着地图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几个伙伴,心里面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几个人仅仅在北部湾待了一天,那种绝望的情绪就立刻缠上了他们每个人。
    生活在北部湾的人天生就低劣吗?当然不,可是他们跳不出这残酷的桎梏,大部分人的命运从出生就已经被决定。
    “哇,大海!”维恩缥缈的思绪被伊丝的一声尖叫拉回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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