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爱我吗 作者:三月桃胡
    他就这么爱我吗——三月桃胡(4)
    门铃叮铃响,冲散了他的思绪,应该是秘书过来拿珍珠去寄,梁行野起身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女人,短发干净利落,鼻梁直,颧骨高,气场强大,就是面色有些憔悴。
    妈, 梁行野退开一步让她进来,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周纭见他脸上有伤,皱起眉:行野,你脸怎么了?
    没事。 梁行野轻描淡写,转身倒了杯水放到沙发前的大理石桌上。
    周纭坐下来,端起水抿了一口,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去打拳了?
    昨天无聊,去拳击场玩了玩。 梁行野坐到她对面,随意地用手撑着头。
    周纭沉默了几秒。
    梁行野练拳击,小时候目的在于锻炼身体,长大后主要是为了发泄情绪。自从腿受伤,他好几年没碰过,这次大概被许晋气狠了,也许还气她,不管不顾地纵容许晋。
    梁行野坐的位置离她很远,周纭望着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和梁佑江结婚完全出于利益考虑,没有感情。当时她有男朋友,一个普通大学的教授,性情温柔,能惯着她的性子。可她家那样的背景,最看重门当户对,她性格再要强,也拗不过家里人,最后她男朋友扛不住压力,和她散了。
    之后她遇见了梁佑江。梁家是祖坟冒青烟的典型,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少数民族村寨,梁佑江他爸心思活络,最早做旅游业起家,后来越做越大,在云城占了一席之地。等到梁佑江这辈,各项产业都有涉及,更是混得风生水起。
    她和梁佑江结了婚,两人都强势,又都心高气傲,婚姻只强撑了三年。离婚后,她兜兜转转,和前男友再续前缘,生了一儿一女。
    她和梁佑江相看两相厌,但梁行野这个儿子,她是真心喜欢。
    可能更多遗传到了梁佑江,梁行野混血即视感很强,从小人见人夸。只不过小时候夸的是长相,长大了夸的是能力,从小梁总到梁总,他花了不到两年时间。
    她有新家庭,没过多时间跟梁行野相处。但她偶尔会去他公司,见过他处理事情的状态,冷静专注,像一只猎豹。也听过别人背后议论他谈判时步步紧逼的强势。而最广为流传的,是他刚接手生意,碰了壁,在没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加注豪赌,最后逆风翻盘的韵事。
    周纭望着梁行野,眉眼深邃,鼻梁挺直,从长相到能力都挑不出一点瑕疵,就是脾气不太好,继承了她和他爸的强势。
    想到许晋,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行野,你对许晋下手太重了, 周纭握紧水杯,他毕竟大学都没毕业,还是你弟弟。
    梁行野说:妈,孩子不是这么宠的,他从小身体不好年纪小这种理由我听腻了,我给他留了余地,就看他有没有能力处理了。
    他能有什么能力?如果不是段沂威胁
    梁行野笑了声,打断她:确实没能力,蠢到压上所有身家给人做担保,便宜没占着,倒沾了一身腥,该被教训一顿了。
    梁行野了解情况,许晋被段沂忽悠得团团转,搞了不少钱给他做担保。段沂事后翻脸,利用这点逼着许晋下手,但做了就是做了,什么苦衷不苦衷,谁还没点苦衷。不过他妈真是大方,人还没大学毕业,账户里就存了那么多钱。
    教训也不是这样教训的,他给你造成的损失我会补偿给你,你现在立刻收手,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纭满脸焦急,声音跟着上扬。
    梁行野收拾完公司的烂摊子,把矛头对准段沂和许晋。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四两拨千斤,和当地一个领导吃了顿饭。先在担保这事上插了一手,然后掐住他们开的那个空壳公司的喉咙,逮着往死里查。这种公司,一查一个准,许晋蠢,段沂却狡猾得像个狐狸,撇的一干二净,所有责任担在了许晋身上。
    周纭知道后,连忙找梁行野,但梁行野没接她电话。她找人找关系,也于事无补,在梁行野摆明了要收拾许晋的情况下,没人会因为许晋得罪他。
    周纭没办法,只能直接找上门。
    周纭声音一大,梁行野声音跟着冷下来: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外面有多少人在看我笑话,不收拾他,我没脸出门。
    周纭腾地站起身:我不是拦着你收拾他,他毕竟是你弟弟,你能不能有点分寸?
    什么分寸? 梁行野说,我做事不需要别人教,您要是想指手画脚,现在马上出去。
    客厅里气氛无比压抑,周纭缓了缓情绪,刚才太急了,没控制住脾气,行野一向吃软不吃硬。
    她坐下来,放轻声音:我不打算替许晋推脱责任,这件事是他的错,他也确实该得到教训,但这个惩罚太重了。他畏首畏尾,胆小怕事,如果下狠手教训,我怕他撑不住。
    许晋从小身体差,软弱爱撒娇。梁行野从来不黏她,却更像她,一直是同龄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都是自己生的,周纭自觉对他们的感情大差不差。只是梁行野太耀眼,不需要她保护,也不需要她替他承担什么,而许晋太弱,她得时刻护着。
    如果梁行野下定心思要收拾许晋,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周纭叹了口气:他会变成这样,有我的原因,行野,你能不能放过他。不会再有下次了,妈妈向你保证。
    梁行野看她一眼。
    我不是偏袒他,他和你压根没法比。你从小就优秀,拳击,马术,学业样样出色。等接手了公司,很快变成连你爸那辈的见了都会笑着打招呼的梁总。 周纭望着梁行野的眼睛,语气里有怀念,更多的是感慨,但我最记得的还是你十岁那年,第一次参加拳击比赛拿了奖,兴冲冲跑来找我的时候。那时候你多小,吵着要吃冰淇淋,而现在成长到连妈妈都要仰望的地步了。
    阿野,你是我的骄傲。 周纭说,一直都是。
    梁行野靠在沙发上,半垂下眼皮,没应声。
    周纭抱怨起这段时间又有谁谁谁故意跟她套近乎,想让她帮忙介绍女儿给他,接着问梁行野有没有看得上眼的,约个时间见面。
    梁行野抬眼:不见。
    那到时候我都推了。
    行。
    他和周纭的关系介于亲密和生疏之间。周纭和他爸离婚时他还小,她每个月都会来看他,带他去玩,陪他参加亲子活动,甚至连练拳击,都是她建议的。
    再婚后虽然对他没那么上心了,但也会抽时间来看他,和他联系。他十八岁那年,她送了不少东西,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东西占了她财产的三分之一,估计是三个孩子,每人都有一份。
    周纭又跟梁行野聊了几句其他的,她这几天没睡好,神色憔悴,只是强撑着精神。
    梁行野松了口:行了,让他写个一万字的检讨,周一前送到我公司,以后见到我有多远滚多远。
    周纭松懈下来,细致地向梁行野了解这事的情况,又说梁行野要是想教训许晋,怎么打骂都行。她以后也不纵着许晋了,车房产和钱都会收回来,每个月只给他两万零花钱。
    周纭虽然宠许晋,但向来说到做到,梁行野没兴致听下去,扫了眼手机,过来拿珍珠的秘书说到楼下了。
    梁行野简单回了一句。
    周纭看梁行野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给他转了三百万,让他去买辆车缓解心情,又问他药箱在哪,想给他处理脸上的伤口。
    梁行野没收钱,说不用,一点小伤而已,周纭便没再坚持。
    秘书到了门口,梁行野把珍珠给他。空运没那么快,池今叙又急着要,梁行野便让他派个人飞去那边。
    刚关上门,梁行野瞥见他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那个方向的尽头,是浴室。
    池宁还在里面。
    第6章 哪儿来的小甜豆
    梁行野叫住周纭:妈,你等一下。
    边说边大步走过去。
    我洗个手,有事待会儿说。 周纭不以为意地推开门,下一刻,脸色猛然僵住。
    浴室里蹲着个男孩,光着腿,上衣又长又松,露出了锁骨和胸前的大片肌肤,一看穿的就是梁行野的衣服,正在一颗一颗捡地上的珍珠。
    他抬起头,周纭看见了他的脸,精致漂亮,是她从没见过的熠熠生辉的漂亮。
    周纭愣了下,继而回神,冷声问:你是谁?
    池宁被她吓得手一颤,珍珠顿时撒了一地。
    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眼神还带着凌冽的审视,池宁有些无措,见梁行野出现在浴室门口,踉跄着往他身后躲。
    池宁探出半张脸看周纭。梁行野刚才叫他穿裤子,他没裤子,在浴室找了一圈,只找到一条梁行野挂在架子上的短裤。
    短裤穿着有点大,他往腰上提的时候不小心把挂在墙上的珍珠碰洒了,谁知珍珠捡到一半,出现了个陌生人。
    梁行野挡着他,池宁安心不少,和周纭对视。
    周纭指着池宁,手有点抖:梁行野,这怎么回事?
    梁行野解释:是个意外,我性取向正常。
    任谁看到这种场景都不信,周纭脑子嗡嗡响,压不住脾气:你这只有一个卧室,他穿着你的衣服,光着腿,现在还躲在你身后,你跟我说你性取向正常?
    你昨天嫌弃李家女儿,今天嫌弃傅家女儿,看谁都入不了眼,就是因为他?
    梁行野最烦这种质问的语气,但确实解释不通,他按捺住性子:你这次来是想解决许晋的事,解决完了就早点走,我还有事要忙。
    提到许晋,周纭冷静了点,把梁行野惹急了,许晋那边说不定又有波折。她深呼吸一口气,想离开,愣是抬不起腿。
    她三个孩子,梁行野最为出色,她不想他把路走歪,现在掰说不定还来得及。
    她不断对自己说,梁行野吃软不吃硬,话说出口,却还是克制不住,变成无比生硬的命令式。
    马上把他送走。
    我说了是个意外。
    那你跟我说是什么意外?!
    池宁听懂了周纭的逼问,心里发慌,怕梁行野在这个对他敌意很大的女人面前泄露他的身份,踮起脚,从背后一把捂住梁行野的嘴。
    他两只手都用上了,捂得紧紧的,前胸紧贴着梁行野的后背,下巴压在他肩膀上,看上去亲密至极。
    浴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梁行野掰开池宁的手,偏头看他,池宁抿着唇,眼里满是乞求。
    周纭见他们眉来眼去,扬声:梁行野,你想玩有大把女人往你身上扑,跟谁学的这种毛病,你什么身份?别作践自己,马上把他处理掉!
    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让梁行野皱起眉。
    周纭见他皱眉,控制不住情绪,脱口而出:你想和我犟是吧?许晋就不会这样,我说什么他都听,按我说的做,别让我后悔生
    她神色骤变,及时收住,张嘴想挽救,愣是出不了声。
    梁行野没法开口,掰开池宁的另一只手。池宁以为梁行野要拆穿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小心踩到颗珍珠,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后脑勺磕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梁行野转身拦没拦住,眼看池宁眼神不复清明,晕晕乎乎往地上倒,把他捞起来,看着周纭,语气平淡:我性取向不是你能管的,我性格也就这样,至于你后悔不后悔,已经晚了。
    梁行野揽着池宁,池宁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抓住梁行野的衣服想站起来,腿一软,面对面朝周纭的方向栽。
    周纭手比脑子快,上前一步拦池宁。
    她步伐大,手势快,乍一看像扇巴掌的动作。梁行野拦腰抱住池宁,另一只手攥她手腕,笑了声,知道他是我的人,还对他动手,是想打我的脸吗?
    梁行野浑身散发着冷气,周纭怒气消了大半,无措浮上心头:我没
    梁行野抱起池宁,神色不耐:我要送他去医院,没时间跟您扯这些东西,让一让。
    周纭犹豫片刻,让开了。在梁行野经过她身旁时,周纭叫住他,话里充满内疚:阿野,我刚才
    梁行野恍若未闻,抱着池宁大步往外走。
    池宁除了晕,还疼,缩在梁行野怀里抽气,抽着抽着,以为自己要死了,悲从心来。
    在海里被欺负,上岸了也没好日子过,他哥不知所踪,他的鱼生眼看就要走到尽头,连条送行的鱼都没有,只剩下刚认识的梁行野。
    恍惚间察觉腿上套了裤子,被抱着不知道要去哪里,池宁满脑子都在想身后事,最后全聚集到他哥身上,他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极其费劲地出声:哥 哥
    他没学会说话,发音异常艰难,梁行野听不清,加快速度去车库。
    池宁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梁行野给他系安全带的那刻。他恍恍惚惚地想,梁行野又要把他扔回海里了。
    池宁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没被海水泡着,而是躺在一个陌生房间里,入目满眼的白,到处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池宁坐起身子,环视四周,没有人在。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那么晕了,但还是疼。
    这是哪里?池宁抱着被子,心下揣揣。
    过了会儿,依旧没人出现,池宁掀被下床,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朝外面张望。看不太清楚,他又打开了点,把头伸出去,看向走廊。
    梁行野在不远处接电话,池宁推开门,向他走去。
    池宁在梁行野面前站定,拉他的衣服,想问他这是哪儿。
    梁行野挂了电话,低头看他,池宁穿的是他的衣服裤子,很不合身,裤子拖到地上,半遮住他的脚。
    池宁缩起脚趾,他没穿鞋,赤脚走过来的,踩在地板上不舒服,被梁行野盯着看更不舒服。
    走廊的人来来往往,眼神不时往这边瞄。
    梁行野说:进房间吧。
    当时池宁站在他背后,他没看见池宁踩珍珠,以为池宁摔倒是他掰手时推的,他心情不好归不好,该负责的还是得负责。
    两人转过身,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仪表不凡的医生,身后跟着四五个人,浩浩荡荡的。
    医生走到梁行野面前停住,目光却落在池宁身上,脸上带着笑,戏谑道:呦,哪儿来的小甜豆?
    他身后那四五个人也跟着看向池宁,走廊被他们堵住了,乌泱泱一片,压迫感十足。池宁头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么多人,很不习惯,抓住梁行野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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