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白直男友 作者:江涵秋
    傻白直男友——江涵秋(39)
    鲜血立刻漫了出来。
    邵炑疼得一阵抽搐,感官全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醉汉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也血迹斑斑,他晃晃悠悠站起来不知又骂了几句,在邵炑身上踹了几脚,然后解气的离开。
    邵炑摸着自己手里的照片,咬着牙,忍着疼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他也是命好,打完急救电话后,路上偶然经过一对开车的中国夫妇,把他送去了医院。
    邵炑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世界,他怕他一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那一路上,异国的建筑、植被、街道和陆南的脸不断重叠,分离刚到医院,邵炑因失血晕了过去。
    再醒来,醒来以后世界明朗开阔,一切似乎都重新来过了。
    多年以后再回想起这件事,邵炑对当年那个醉汉的感觉不是痛恨,反而是感激,感激他没再补几刀,直接送自己上西天,同时嘲笑自己傻。
    明知对方是个街头混混,明知对方手里有刀,为了一张照片,赤手空拳上去和一个大汉打架,听上去傻极了,也蠢透了,邵炑从异国他乡的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一阵后怕,万一当时对方手里还有枪呢?那他可能连一条小命都捡不回来了。
    可是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十有八九还会那么干,在异国独处的无数个晨昏,那张照片成了唯一的慰藉,似乎这就是他们的爱情,他几乎堵上了生命去捍卫它,不容它被撕成碎片,不容它化为乌有。
    邵炑简单给陆南讲了讲事情的发生经过,删繁就简,对自己受伤的事情一笔带过,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被他描述的云淡风轻,仿佛那只是记忆里的一片云,不值得挂念,也不值得纪念。
    后来我回到家,找了胶水重新把它们粘好了,遗憾的是,不可能再恢复原状了。邵炑淡淡开口。
    这是十八岁的陆南。陆南的手指轻轻磨着照片的正面,那时候多年轻啊。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那时候,多好啊。
    邵炑把往事说得轻飘飘的,陆南突然把手伸向邵炑的腰部,撩起他的衣服,腹部有一道淡淡的伤疤。
    这就是那时留下来的吗?陆南压着火气问。
    邵炑身上有一股奇异的电流沿着皮肤的纹理滑过,他回应:嗯。
    陆南摸着那块儿不明显的疤痕摸了片刻,然后把头埋在了邵炑身上,亲吻那块儿伤痕。
    唇凉体热,隔着时空,陆南去安抚当年血热的少年。
    两只手不知何时握在一起,随着那个亲吻紧握,舒缓,然后从对方指缝中擦过,变成十指相握。
    满室明目张胆的暧昧,满室蠢蠢欲动的浓情蜜意。
    陆南抬起眼,对上邵炑的目光。
    真相和深情都像夏日蒸发的水汽般漫了出来。
    他们曾经相爱,现在还爱,中间虽彼此缺席了十二年,但或许在这十二年里,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每一秒,也在爱着。
    陆南的心揪了起来,这么些年,邵炑是不知道分手事实的,所以邵炑一边爱着他,一边怨着他,一个人该走了多难多艰的一段路。
    你恨我吗?陆南问。
    邵炑垂下了眼睫。
    陆南苦笑了一下,他缓缓地松开邵炑的手,欲从他手中抽出,谁知邵炑像感应到他想做什么似的,把他握得更紧。
    邵炑紧紧攥着他的手,唇动了动,他说:你想不想重回十八岁?
    陆南把这句话琢磨了半天,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他本还想犹豫,然一时鬼迷心窍,一时情不自禁,十二年刻骨的相思和爱恋让他摈弃了过往,抛下了一切,不由自主地说了声好。
    共同守护的十二年,共同守护的爱情,在时间的洪流里,没有人真的退场离开,是上天和他们赠与彼此的考验,也是礼物,误会可以解释,不安可以说开,这么好的人一再错过,那就是傻子。
    纠缠过往,都扔了,前路后路,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他们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就是生存的资本,十二年前,陆南十八岁,那时的他还是个尚未涉世的少年,心思单纯敏感,不怕天不怕地,却怕因为一张照片毁了邵炑,连他最好的朋友陈彰都难以接受的事情,他怎么能把邵炑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呢?
    他根本没得选,他护佑不了邵炑,当年的自己除了一颗真心和满腔热血,根本没有和这个不讲理的世界对抗的力量。
    今天,他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不称心不如意,人间有太多的丑恶肮脏,红尘有无尽的烦恼忧愁,但他似乎忽然又不怕耳边的任何言语了,他们经时间打磨,已和当年青涩的男孩大不一样。
    年轻时看这世界纯粹而美善,却太容易让自己被伤害,长大后看见了世界的另一面,自己却也有了向它挥剑的勇气和本事。
    那就这么说好了,男朋友。邵炑笑着说。
    陆南把头抵在邵炑胸前,不知怎么眼泪就涌了出来,温热又滚烫,流在他的脸上,也流在邵炑的腰上,灼烧着两个人的皮肤。
    他用没有相握的那只手去摸邵炑的脸,一点一点在他脸上游走,太阳升到高空,上午的阳光泼进来,热烈而明艳。
    在这历史性的时刻,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微妙,可也在这时,陆南的手机响了。
    出乎人的意料,是刘珍打来的。
    陆南当着邵炑的面接了电话,刘珍的语气不热络,他的声调也不亲切,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说着话,用词都简洁,声音也冷。一个人不说废话,一个人敷衍应着,陆南的眉头轻轻拧着,然后皱的更深,最后又缓缓展平。
    放下电话,陆南神色严肃,他对邵炑说:陆勇得了食道癌,中晚期,马上要做手术了,刘珍问我回不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放烟花!接下来要把当年的事情解决一下了【微笑】
    第60章 回家
    陆南让邵炑好生在病房里待着养病, 他请两天假回家跑一趟就回来,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在车站候车的时候, 他看见邵炑并未听自己的劝阻, 而是拖着病弱而英俊的身躯,在车站里飒飒穿行, 还是自己先发现了他。
    陆南把邵炑领到自己的座位旁, 摆着脸色,像教育小孩子一般教育他:不是让你别来了吗?在医院里待着多养身子, 嗯?
    邵炑坐在陆南身旁, 不在意不心虚,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日不见, 如隔三秋, 三日不见, 你是不是想让我在病房里长长久久的待着?
    听到这句话, 陆南气也不是, 笑也不是,起身拿保温杯去茶水间给邵炑接了一杯热水,作为一名典型996的程序员, 他自己的身体就被自己这些年来的不管不顾、任性妄为折腾的不太好, 谁知邵炑糟蹋的更甚,追本溯源究其深因, 陆南的心忽地又疼又痛。
    他们买的上午的高铁,下午可以回到仁安,上了车后邵炑同陆南身边的人换了座, 顺理成章地坐到了陆南身边。
    要不要再眯会儿?我看你昨晚睡得不太好。陆南问邵炑。
    既然你昨晚一直看我,那你也应该没睡好,都闭上眼睛吧邵炑说。
    陆南老脸一红,心里一阵嘀咕:我也没有一直看你好吧,说得跟变态似的,我只是偶尔观察了几下,虽然偶尔的次数有些频繁。
    他想着想着,闭上了眼睛,不久后,陆南感受到一只手扶着他的头,把他往旁边一带,顺势靠在了邵炑的肩上。
    陆南睁开眼睛,抬眸望去,邵炑闭着眼睛,气息已然平稳,他的头靠在他肩上,脸又往脖子里蹭了蹭,真正做到肌肤相贴,靠那一小块儿地方的相触传递彼此的体温,他还能感觉到邵炑颈部的动脉一下又一下有力跳着,像窗外平原随着列车行驶有序在人视野里消散的山头。
    邵炑是闭着眼睛的,但仿佛心电感应般,他能感受到陆南此刻的不安分,他的手缓缓循着陆南的脸上移,覆上他的眼睛,似是让他乖乖闭眼,又似是为他遮挡窗外刺眼的烈阳。
    世界一片黑暗,只剩眼前温热的温度,陆南听到邵炑说:睡吧,到点儿了我叫你。
    陆南安心的睡了。
    下了车站,陆南和邵炑打车直奔医院,一路上陆南的脸色非晴非雨,看不出悲乐,他坐在出租车里神情肃穆,一直望着车外,鲜少开口说话,邵炑主动抓着他的手,陪他一路沉默着。
    十二年物换星移,十二年恍如隔世,仁安在年复一年的革新与发展中,整座城市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以年年来比较,还不觉它日异月殊,但同十二年前的小城相比,老城区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焕然一新,新城区的高楼一座座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中心商业区花天锦地,颇有隔世之感。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快到他们都已到了三十而立的年龄,快到陆勇有朝一日竟得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难治之症。
    一朝欢梦,多年痴迷。
    两人下了车,迈着缓缓的步子走进医院的大门,陆南忽然对邵炑说:你相信因果报应吗,老家伙过得并不顺心。
    邵炑和他并排走着:不做恶事,多行善举总是对的。
    陆南顿了一下,继而又给邵炑讲了这十二年在陆家发生的事情。
    陆明磊高考过后去往南方的一所知名高校就学,倒也没对邵炑死缠烂打,揪着不放,大学谈了几个男朋友,大学毕业以后不知怎么就被陆勇知道了,陆勇气得不轻,第一反应是逆子胡闹,第二反应是家门不幸,没少在家里撒泼大闹,甚至亲自动起了手,要把儿子从弯途上拉回来。
    陆勇费尽心思,使出浑身解数,百计千方,愣是没把陆明磊这头牛给拉回来,让他回心转意,反而还让陆明磊愈挫愈勇,铁了心捍卫自己的自尊和爱情。
    陆勇扯着嗓子大骂:你懂个屁爱情!
    陆明磊心硬嘴硬地回:反正比你这种背叛爱人的人强。
    这句话一骂骂了两个人,连着亲妈一起得罪,刘珍视陆明磊为掌心宝,和亲儿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儿子是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肉,怎么着都是好的,她不介意,但是陆明磊和陆勇的父子关系,几乎断裂。
    陆勇和陆明磊的关系僵化之后,也意识到了陆明磊是铁了心拉不回来了,一个儿子不能为自己传香火,好歹还有另一个,所以在那两年,陆勇对陆南的态度有了空前绝后的改变,反正他有俩儿子呢,哪个听话宠哪个,于是他隔三差五地慰问陆南一下,弥补那些年缺失的父爱,每逢佳节还要发个大红包,总之精神和物质双管齐下,双向满足,可惜效果并不见好,陆南就跟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一样,不管多少年过去,在他身上下多少功夫,他仍对陆勇一副冷淡厌恶的样子,并不怎么接受陆勇后来施舍的一切。
    他不稀罕。
    于是陆勇在近几年屡屡碰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家不和,子不孝,日子过得真他妈苦。
    陆南有时候想,是不是陆勇作的恶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以至于他的两个亲儿子都走上了一条道儿,一个恨他,一个怨他,所以说人呐,还是少作孽。
    邵炑听着陆南讲述家门往事,又听出了一丝心疼,谁也不想做谁的替代品,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被爱掺杂着不纯粹的欲望。
    想了想,这么些年,最爱你的人可能还是我,可你当初不要我。邵炑忽然开口说,音调委委屈屈的。
    陆南猛地停了一下步子,朝邵炑笑了一下,拐过拐角,和邵炑一起走到陆勇的病房外。
    陆南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陆勇老得厉害,脸上沟沟壑壑爬满了皱纹,他头发稀疏垮塌,嘴唇发白,脸上没有一点神采,显得死气沉沉,当年那个英俊多金、在生意场上驰骋闯荡的男人老了,病了,哪还有魅力可言,姑娘们见了怕是都要退避三舍。
    陆勇病恹恹的,看见陆南之后眼睛才变得亮晶晶的,脸上冒出一点儿精气神,伸出一只手让陆南过去,坐到他身边。
    邵炑把在医院门口临时买的果篮递给刘珍,安静在房里待着。
    陆南走了过去,却并未落座,而是站在窗前,冷冷打量了几眼病房和吊瓶,不带任何感情地问;明天做手术?
    嗯。陆勇含着笑点头。
    问完这一句,陆南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又走回去和邵炑站在一起。
    陆勇这才注意到邵炑的存在,邵炑站得笔直挺拔,端庄恭敬,正如他一如既往的样子。
    这孩子一直没变啊,和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陆勇咳嗽了一声,说。
    邵炑微微颔首,陆勇又问:有对象了吗?
    当今时代的长辈,见到晚辈最常说的三句话便是毕业了吗?、在哪儿工作?和有对象没?
    邵炑看了陆南一眼,说:有了。
    陆勇诧异,他之前听邵国华抱怨过几次,邵炑和陆南一样,一直没个着落,他们老俩口也挺担心,没想到这次一见面,邵炑就有了。
    陆勇此刻也像妇人一样唠叨:有了好,你看看陆南,让陆南跟你学学,要不你给他也介绍几个,说不定合适还互相能对上眼,见几次面保不齐就成了。
    邵炑笑了笑,没说话。
    不知是气氛不好,还是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儿让人闻着压抑,陆南在病房里待了短暂一段时间便要起身离开了,说明儿做手术再过来。
    陆勇有些不舍,显然还想再聊,而且聊什么都成,于是急慌慌地问:怎么这么急着回家?
    陆南脸上没什么表情:在路上奔波了快一天,累了。
    刘珍适时插话,她说:孩子们想走,就让他们走,除了我,谁想陪着你耗,再说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做手术,明磊早上回来看你。
    刘珍提到陆明磊,陆勇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灭了,他没再挽留陆南,儿子能回来已经不错了,不得寸进尺,即使那是人的天性。
    陆南和刘珍依旧不怎么对付,冷脸对冷脸,彼此没说一句话,陆南和邵炑刚走出病房,一个小护士匆匆赶了过来,看见两个大帅哥,脸先是一红,然后说陆勇要加药,问家属选普通的还是好一些的。
    两种药在效用上差别其实不是特别大,普通的价格美丽,好一些的标价昂贵,报销也麻烦,吓退了不少家庭。
    陆南顿了有那么两秒,然后说:随便,你直接开单子,不用往里面送了,我去刷卡。
    血缘这个东西,往往也很奇妙,像一条神秘的纽带,为人和人攀上关系,并且影响着他们的细微决策。毕竟是赐予自己生命的人,真撒手不管,陆南是做不到的。
    邵炑看着陆南这个举动,轻轻把手搭在了陆南的肩膀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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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白直男友——江涵秋(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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