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听了这话,看了一眼李三,转而走上前去和众人一般拥戴义忠亲王。义忠亲王坐在上手,看着众人,叫了伺候的人给诸位都倒了美酒,接着又谈起天下大事,说什么北疆战乱,沿海穷苦之类,再加上官员腐败之类的话,立刻引得众人连连鼓掌。
    冯紫英举着酒杯大声说道:“天下不平,唯有义忠亲王才能救天下。”
    这话一出,众人连连附和,而义忠亲王则微微带笑看着场下数人。贾琏混在人群里,被这热血的场景给震撼了,这义忠亲王还真的挺会鼓动人的,这才几句话,就引得这群年轻人唯他马首是瞻。
    宫里的夜安静的可怕,自那日游船之后,贾琏这就算是正式归顺了义忠亲王。贾琏刚换了班,便见着一个小太监冲着自己过来,直接朝自己丢了个布条。绿色的布料上写着两个字:“丑时。”
    这是丑时行动的意思 ,贾琏冷笑一声,绕了两条路后便直接去找胡飞。
    胡飞在侍卫营后面一处独门小院办公,贾琏从后面小路过去,才刚拐进岔道,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便挡在自己面前,身后传来义忠亲王的声音:“好一个贾琏,你这是去哪报信啊!”
    “王爷,我这不是准备一下么。”贾琏脸色不变,刚想回头那把剑直接贴近脖颈,贾琏不敢转头,带着点后怕道:“王爷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尽管吩咐,小人唯王爷马首是瞻。”
    “瞧瞧这张嘴,挺能说会道啊!”义忠亲王接着说道:“难道你就是靠这张嘴取信了我皇兄。”
    “王爷这话,我真不懂,我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当差。”贾琏后背微微透着冷汗,义忠亲王冷笑一声:“我也不跟你扯别的,你先去把胡飞解决了。”
    贾琏立马哭求道:“王爷,胡飞武功比我好,心眼又多,我办不到啊!”
    “你就说你应不应吧。”义忠亲王说着,举剑那人又逼近一步,贾琏看着面前的蒙面人,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能混进皇宫的,或者说难道皇宫真的让义忠亲王都渗透了。
    原本信心十足的贾琏有点动摇起来,实在是贾琏如今也闹不明白皇帝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就在贾琏心慌慌的当口,义忠亲王直接甩了一句:“你家省亲那院子修的挺好。”
    话题转变的太快,贾琏来不及反应,只呵呵的说道:“还成,劳王爷费心。”
    “听说你和你夫人挺恩爱,去年还得了一个大胖小子。”义忠亲王说完,贾琏笑不起来了,脸上的汗一阵一阵的。
    举着剑的蒙面人拿了一个瓶子塞进贾琏的腰带里,义忠亲王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这事办完后我会告诉你,你家院子下的□□埋了多少。”
    直到义忠亲王走人,贾琏才稍稍缓了下来。
    贾琏靠在墙根上,拿着那瓶□□,开了药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无色无味的液体。贾琏擦了擦汗,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好半天,最后便倒了半瓶药水在左边袖子上。
    胡飞这地方静悄悄的,贾琏敲了敲门。
    “进来吧!”胡飞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肃杀。
    贾琏下意识的便往后一缩,转而强装冷静,笑嘻嘻的看着递出那条绿色的布条道:“你看看,我得了什么。”
    胡飞接过布条一看,一双眼睛刮了贾琏一下,笑着道:“这是什么。”
    明明知道这个布条不过是义忠亲王抛出来的诱饵,贾琏还是笑眯眯的说道:“我前几日混在冯紫英那些人里得了义忠亲王的信任,这不刚才一个眼神的太监偷偷给了我这个,怕是今晚丑时他们就要行动了。”
    “他亲口说的。”胡飞漫不经心的把布条放在桌子上,拿起一旁擦了一半的长剑擦拭起来。
    贾琏没想到胡飞这么冷静,内心又是惧怕又是担忧,最后探着头上前道:“我刚得到这布条,想着就算不是今日,怕也是这两日,总之丑时是不会错的。”
    啪的一声,胡飞的长剑直接横在了两人跟前的桌子上,胡飞一双眼睛带着审视看向贾琏,贾琏天人交战间,装作若无其事的提起一旁的茶壶道:“口干的都出汗了,喝口水。”说着便倒了两杯茶,而递给胡飞那一杯茶则被贾琏的袖口沾了下。
    贾琏干笑了下,拿过胡飞跟前的茶杯道:“换一杯,换一杯,瞧我这人。”说着便要交换两人跟前的茶水。
    胡飞并没有阻止,贾琏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豆大的汗珠从贾琏额头流出,就在贾琏故意要打翻茶水的时候,胡飞直接按住了贾琏手背,贾琏被胡飞按住,慌张的看向胡飞,胡飞冷冷说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我错了。”贾琏整个人一松,陡然往椅背上一倒,喘着粗气道:“他说我家院子里被他埋了□□,我不敢赌,我怕!”
    面对如此坦白的贾琏,胡飞拧紧了眉头,起身看着那杯下了药茶水道:“你知道你哪里露出的破绽么!”
    贾琏看着胡飞,胡飞嘴角微微勾起,说道:“今儿你第一次给我倒茶,我怎么能不注意。”
    这话 一出,贾琏陡然一惊,转而看向胡飞道:“还请胡大人指条明路。”
    “将计就计。”胡飞说完,贾琏瞬间便懂了。于是乎在皇帝重病多日后,胡统领也重病不治,臣子得病自然不能继续当差,隔日便出了宫,说是搬去了城外。
    第86章
    且说胡飞刚走没两日, 宫中护卫轮班便调动频繁起来。贾琏看着这些举动,只觉得这义忠亲王胆大包天,也不知是他有恃无恐还是皇帝真的不行了。
    三天后的丑时, 天特别冷, 贾琏正好轮到晚班,听着远处间时不时的传来打杀声, 没一会便见着石丛带着十几个同僚过来, 似乎刚从被窝出来, 见了贾琏等便道:“义忠亲王反了, 胡统领火速出现当场就控制住了, 如今已经把人围在了大明宫。”
    没多久,便见着大明宫那边起了大火,紧接着便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皇帝一身戎装除了皇极殿,贾琏等守卫在后,一路便去了大明宫。一路上时而见着一两个断臂残腿,血腥气极重。
    贾琏没想到那义忠亲王如此不堪一击,皇帝从头到尾就站在那里,看着熊熊大火把大明宫吞噬干净, 最后则直接大哭, 说是愧对先祖, 对不父皇养育教导之恩, ,又怒斥义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太上皇和甄太妃还有义忠三人葬身火海,这事一出, 京城里人人自危,之前和义忠来往甚密的人人自危,于是乎便有不少人跳出来讨伐义忠亲王。
    不过几日,这些人累述了义忠亲王这些年的错事,统共三十多条罪事。
    一时间京城里不少人开始互揭其短,弄得人人自危,连路上行人都少了起来。
    没两天,便有人弹劾了贾府,直指贾府邢夫人新去,儿子贾琏不孝,实乃大罪也。告发者不是旁人,竟然是贾雨村。
    且说这贾雨村不过靠着贾府某了个官衔,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实在是小人一个。
    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自然不能容忍这事,张瑛心生一计,托人找了邢大舅过来说话。邢德全烂赌成性,之前得的银钱早就被他花光了,如今一家三口就借着在亲戚家,就这还一得了钱就花个精光。
    这不听说贾府有人找,当日一溜小跑便来了贾府,听了张瑛的话当即便拍板道:“这事好办,琏二奶奶,不是我说我姐,她那就是活该,死都死了还不让人说她一声好。”
    张瑛听了这话有些不舒服,邢夫人那人确实刻薄又小气,但是被她亲弟弟这么直言说出来倒是让张瑛对邢夫人多了一丝愧疚之心。
    而邢德全则似乎完全没看出张瑛顾虑,接着说道:“要我说,也是大老爷太好说话,要换了我早就把那婆娘给休了。”
    “请邢老爷去老爷书房说话。”张瑛起身让赵嬷嬷送邢德全过去。
    菊青见邢德全走远,忍不出鄙夷的说道:“原来大夫人娘家弟弟竟然是这种人。”
    张瑛微微点了点头,想着那邢夫人生长在这种环境,怪不得刻薄抠门。
    且说邢德全这些日子没钱,如今好不容易又得了一个弄钱的机会,特别是如今瞧着贾赦住在荣禧堂,这一应摆设端的是富丽堂皇,直把邢德全看的是眼花缭乱,心动不已。
    贾赦看着邢德全摇头晃脑的进了屋便心生不悦,这邢德全之前便三天两头问贾赦要花销,贾赦早就看他不爽,如今也不想多话,直接甩了一纸休书给邢德全道:“这休书的日期是二年前,你好生看好了,对外可别说漏了嘴。”
    邢德全打开了看了,那休书里夹了一张银票,足足有六百两。之前贾赦对邢德全出手素来便不甚大方,如今陡然一个六百里当即便把邢德全给乐坏了。
    贾赦瞅着他那见钱眼开的样,便指着桌上的休书道:“你在下面签个名。”
    邢德全签名后,还颇为慎重的拿了私印盖了章。最后看着贾赦舔了舔嘴唇道:“姐夫!”
    “说什么呢!”贾赦一双眼睛直接一瞪,邢德全嘿嘿笑了两声,低头道:“姐夫这般体面,琏二爷又那么出息,可想过续弦。”
    贾赦微微看向邢德全,嘴角带着一丝讥诮道:“怎么,难道你要给我做媒?”
    邢德全一张脸,露着一股子贪婪来,对着贾赦道:“我家女儿,年方十五,正是豆蔻年华,自幼便饱读诗书,性子又最是温婉。”
    饶是贾赦这般没底线的都被邢德全的无耻给镇住了,指着邢德全便道:“要脸不!”
    邢德全全然不顾贾赦指责,舔着脸上前道:“赦大老爷,真不是我自夸,我闺女比我姐那是强了百倍不止,要是不信,我下次带她入府一看。”
    贾赦把邢德全赶了出去,只是那邢德全是个不要脸的,这边刚从贾赦那出门,转身便去了贾母那边。
    原本贾母也是极不喜欢邢家人,只是贾赦如今四十多岁,确实该续弦。而贾赦死了两任夫人,这续弦的人选便不好找了,这邢德全把自家闺女说的天花乱坠,贾母这是既没点头也没答应。
    不过邢德全是个见缝就钻的性子,当日回家后便撺掇自己夫人带着闺女去拜访贾母等。
    邢德全夫人也是穷怕了,虽说可怜自己闺女,可是看着邢德全拿回来的银子,又看着如今住在亲戚家最后一狠心一咬牙,不过几日后稍微拾掇了下便带着邢蚰烟去了贾府。
    听说邢德全夫人带了邢蚰烟过来,张瑛先是让人去通报了贾母,接着便让秋香带了邢蚰烟母女进来。
    因着邢夫人邢德全的印象,张瑛虽还没见着人,却想着不过是见利忘义之人,却不想那邢德全夫人是个少言寡语有些懦弱,而邢蚰烟却端雅稳重,知书达礼。
    贾母那边的婆子过来传话,说是要见一见这位邢姑娘。张瑛陪着她俩过去,这一进屋,便见着贾母眼睛一亮,接着贾母便问了几句话,不过是读了什么书,平日里喜欢什么之类的闲话。
    邢蚰烟虽一直低着头,可说话进退有度,既不冒失又不怯懦。
    一通话下来,贾母似乎对邢蚰烟颇为满意,当场便送了两匹绸布外加一对玉镯,又交代邢德全夫人常带姑娘来府里说话。
    张瑛在旁瞧着,似乎贾母对邢蚰烟十分满意。而这事要是贾母拍板,想必贾赦定然不会拒绝。
    这边邢蚰烟走后不久,趁着贾母心情正好之时,张瑛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都说侄女像姑,我看邢姑娘倒是比大夫人略强些。”
    张瑛知道贾母十分厌恶邢夫人,如今说起这话,便是让贾母再次想起刑氏所为。贾母眉眼微微一皱,转而轻叹了声道:“再说吧。”
    第87章
    自邢秦德全夫人来过之后, 没过几日渐渐的便有人上门给贾赦做媒。
    公公的事,张瑛自然是不好管,更加做不了主。
    贾母十分热衷此道, 每日里, 忙的应酬这些媒人,荣庆堂日日热闹异常, 只不过贾赦对此态度不冷不热, 瞧不出什么想法。
    这日, 宝玉的奶妈李嬷嬷。在宝玉桌子上见了一碗酥酪。那李嬷嬷直接拿了便吃。
    正好见着宝玉进屋瞧见, 当即便冷了脸。
    宝玉本就不喜李嬷嬷, 偏偏这李嬷嬷还喜欢在宝玉跟前充长辈。今儿见了当即便道:“主子的东西你也吃,主子的东西你也用。还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李嬷嬷当即便大怒道:“我奶大你,难道连一碗酥酪,都不能吃了?”
    宝玉对着李嬷嬷冷笑道:“你素来不拿自己当外人,但凡好的东西你见了拿了就走,我治党不知道,可你越发来劲,如今连点吃的都要拿, 也不知羞。”
    李嬷嬷被宝玉说的, 脸色发烫, 低声道:“我去回了老太太再来!让老太太评评理。”
    宝玉见她刚走, 朝着晴雯等人道:“你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晴雯嘴角一撇,带着几分不满道:“一个是主子, 一个是奶娘,难道我还能说什么!”
    “你是干什么吃的?”宝玉被晴雯给气笑了,指着晴雯半响说不出话来,晴雯直接白了一眼道:“按理说,李嬷嬷算是半个主子,我们这些几两银子买来的丫头哪里能说她,这话就该二爷来说。”
    宝玉摇了摇头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说这些,她是不是又赌了钱故意来出气的。”
    边上一小丫头低声道:“三天两头的拿我们出气,也不害臊。”
    宝玉院子里吵得厉害,没一会儿便传到了张瑛那边。
    其实早就有人告发过李嬷嬷和几个守夜婆子赌钱的事,张瑛睁一眼闭一眼,无非是因为宝玉是二房的人,如今各院管各院的事,张瑛也不想做那个恶人。
    只是如今,宝玉在院子里和姑娘们一块住着,宝玉管不住下人,弄得姑娘们院子里的下人也蠢蠢欲动起来,时间一久必然惹出事来。于是张瑛当即便直接做主,打发了人叫了李嬷嬷过来,那李嬷嬷一开始还仗着是宝玉的奶妈装腔作势,后来被张瑛一吓唬当即便软了下来,求爷爷告奶奶央求张瑛宽恕则个,张瑛看着她笑了,不过是个欺软怕事的婆子而已,张瑛便让账房支了她二十两银子,把她打发去了闲置的梨香院看门去了。
    哪知道宝玉这边刚消停过。薛宝钗的丫头莺儿和赵姨娘吵了起来,竟然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这边早有婆子请了张瑛过去调解。
    宝钗红着脸站在一边见了张瑛十分羞愧道:“都是我教导不善,劳烦二奶奶跑一趟了。”
    宝钗说着,便对着早就撕破了衣裳的莺儿道:“还不给环三爷道歉。”
    那莺儿虽是个丫头,可平日里宝钗待她也算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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