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走到跟前,就看到两个不说话的人面对面站着,见她走过来,两个人都看向她。
    场面有点尴尬,如意只好说了一句:“你们俩长得挺像的。”
    沈卫国听到这话很高兴,满是疲倦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真的吗,我们长得像吗?”
    如意也不知道,她只是提前知道这俩人是亲叔侄才那么说的,现在人家这么问她只能肯定的点点头。
    “现在可以说了吧,”许平安倒没露什么表情,还是执着于刚才的问题,“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跟你大哥长得像?除了长相呢,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明,如果是我又为什么会被丢掉?”
    许平安这一连串问题砸向沈卫国,把他砸懵了,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认人,就被要求给出证明了。
    如意看着沈卫国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那叫一个着急,怪不得这人在书上明明也是将军的儿子却压根毫无存在感,还死得早,就这磨磨唧唧的性子她都急得想替他说了。
    沈卫国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低烧还没退,中午休息一会又出来捡柴火,现在又站了那么久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他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你没事吧?”许平安皱着眉头看着沈卫国说道。
    当然有事!如意心里替他回答,没看到这人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居然还问没事吧。
    “你要不要到我家坐坐,站在这里也不太好。”如意提议到。
    “如意。”许平安叫了她一声,显然是不太同意这个提议。
    如意也反应过来,她是事先知道这是许平安的小叔,成为坏分子也是因为局势而不是因为他是坏人。可许平安不知道啊,自然不愿意让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进门,哪怕他好像跟自己是亲戚。
    “你不说就算了。”许平安终于耗尽了耐心,拉着如意要走。
    “卫国。”
    如意听到喊声,一转身,看到的就是倒下的沈卫国和不远处走近的两伙人。
    第44章
    因为如意没来得及做饭, 许奶奶临时擀了很多面条做晚饭,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提刚才发生的事。
    吃完饭,许家人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乘凉说话, 许平安主动说了下午的事。
    “他是说你跟他大哥长得像, 也就是说你是他侄子了,这么巧。”许强有些不敢相信, 有的孩子丢了那是这辈子别想再见到了,如果他真是平安的亲人,那也太巧了, 居然刚好就下放到他们家旁边。
    “他说像就像啦。”许吉祥坐在一边插嘴道。
    你还别说, 许奶奶他们还真有点相信了,主要是这时候的人没见过那么多的套路, 骗局之类的,要是有丢了几十年的孩子, 说说走丢经过啊看看长得像不像啊, 就认下了。大家日子都苦, 谁没事来骗这个干嘛。
    “吉祥说的对,像不像还是是全凭一张嘴,哪能信呢。”陈容容也觉得蹊跷。
    “我觉得哥跟今天和我们说话的那个人就挺像的, 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如意暗暗鼓动,书里他们到底是怎么认亲的啊, 一点证明都没有,说服力真的很低啊。
    “这长得像的人多着呢,就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也有长得像的, 以前前头那个村有个小姑娘跟咱们这的一个姑娘长得才像呢,都是大双眼皮,圆脸蛋,走出去人家都以为是亲姐俩呢,真是一点都不沾亲。”许奶奶举自己以前见过的例子论证自己说的话。
    “我看那人不像坏人,看着挺好的,应该不会说谎吧,这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啊。”如意还是为沈卫国说话。
    “坏人脸上又没写着坏人两个字,看着好管什么用,人不坏怎么被打成坏分子了呢。”陈容容对如意说的话不以为然。
    “坏分子也不一定就是坏人,我看还有许多老师都被打成臭老九坏分子给下放了呢,他们有什么错,我看好多人都是被诬赖的。”
    “如意!别胡说。”
    许强严肃的打住她的话,还跑到院外左右看看,没人才回来。
    “没人的。”如意又不是傻子,这种时候她都是用精神力注意着,有人来自然会提醒家人。
    “没人也不能说,”许强表情严肃,强调到,“记住了,以后说话想想清楚,你知道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被举报了会怎么样吗,一家人说不定都得等死。“
    “没这么严重吧。”许奶奶他们都被吓住了。
    许奶奶和陈容容都是很少出去的,主要是因为许强常在外面跑,许平安和如意过去也是每天都上学呢,经常有什么缺的就直接让他们带回来了,包括油盐之类的必需品。所以虽然这种时候到处都在批//斗,她们俩还是很少见过的。
    事实上,整个安平县相比于外面的狂热都更平静,倒不是说他们这里的人都理智或者怎么样的,而是因为整个县都很穷,以前穷现在也不富裕,除了上面要求的每个公社都必须有的地主名额,其他的什么资产阶级的人家那是听都没听说过。
    还有就是,安平县很封闭或者说封建,光是看看如意呆的许家村现在的前进生产队,其实就能看出一些端倪,现在的队长就是以前的村长和族长,其他生产队也大多是这样。
    这种情况下,有的人觉着自己八辈贫农根正苗红就想作威作福,想都别想。
    当然了,这种封闭的地方问题也很大,要是遇上像许有根这样有点小心思有点小算计但总的来说不是坏人,还为了队员们考虑的队长,那是运气好。要是遇到真正心坏的那种队长,很多惨剧的发生也不是没有由来的。
    许奶奶他们没见过,许强可见了太多了,这几年纺织厂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规模小只在临县转转,隔着省的地方都跑过。
    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许强亲眼看见的就有好几家只是孩子说错了话,就连家都被抄了,大人小孩也都被剃了头挂上牌子去游街。
    许强说了两件他在外面的所见所闻,许奶奶和陈容容都惊呆了,许吉祥也有些怯怯的,倒是如意和许平安还挺淡定的。
    甚至如意还用许强说的事举例:“你看,这就说明下放的人未必就是坏人,说不定就是被报复陷害或者恶意寻仇的呢。我看那个人也不像坏人的样子,看着病怏怏的怪可怜的。”
    许奶奶和陈容容认同的点点头,下午见到的那个青年确实看起来瘦瘦弱弱,病怏怏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这么一想,平安跟那个人好像确实有点像,都是薄薄的双眼皮,就是咱们平安看着精神,那个人就不行了。”陈容容说道。
    许奶奶也赞同的点点头。
    倒是一边的许吉祥不满了:“姐,你今天怎么老帮那个人说话啊,我看一点都不像。”
    这么一说,旁边的几个人也都疑惑了,平时如意好像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只有去山上或者从山上下来会很高兴,让人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也不会跟人争论什么,今天却使劲说那人的好话。就连许平安都有些纳闷了。
    面对几个人无声的询问,如意状似无辜的说:“有吗,我就是觉着这人看起来不坏,而且哥能找到亲人不也挺好的。”
    如意说这话倒是提醒了许奶奶:“平安,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许平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搞清楚也好。”陈容容跟着说,“说不定是呢,今天那另外两个人跟晕倒的那个人应该挺熟的。”
    “那个老同志是他爸,我听那个人喊过。”如意说。
    “呀,那另一个呢,跟那老同志一起扶人的该不会就是。”陈容容说着看向许平安,该不会就是平安的爸爸吧。
    “说什么呢,那个人能跟平安像嘛,肯定不是。”他们说的是刘钢,今天下午沈卫国昏倒,是沈建江和刘钢把他弄回去的。
    “行了,管他是不是呢,平安,”许强认真的看着许平安,“你算你想知道也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跟他们来往,否则”
    “叔,我知道,一定不会让别人发现的。”许平安认真的说,他是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但这与家人的安全无法相比,他决不会让家里人因为自己陷入危险。
    “你这孩子,从小就让人放心。”许强拍拍许平安的肩膀。
    另一边,沈建江虽然想知道下午他们说了什么,但沈卫国一直昏睡没醒,没办法只好先放在一边。
    一直到麦收结束,许平安和他们也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自然什么事都谈不了。
    许强跟许有根熟,很轻易就套出了那七个人的底细,沈建江和刘钢都是军人,沈建江原来还是不小的职位呢,具体的许有根也不太清楚,因为县里的人说的就不清楚。
    沈卫国是沈建江的儿子,不愿意与沈建江断绝关系就一块被下放到这了。七个人中唯一一个女的孙少红和另一个叫李兰泽的人是一对夫妻,还都是大学教授呢。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徐哲宁一个叫邢正,好像还跟海外扯上关系了。
    许强自从知道这个,就再没反对过许平安搞清楚自己身世这件事,甚至还隐隐支持。说他势力眼也好说他小人之心也好,反正他从没有要利用许平安怎么样的想法,这么多年的养育也是真心实意没有功利心的。
    但假如,他的亲生父母是贵人,那自己家得到一些应得的报酬,难不成还要装清高故意不要吗?
    当然,许强这么想并不是觉得沈建江一定就能平/反,他又没有什么预知能力,又没有重来一次的记忆。他就是单纯的觉得人家这样的贵人说不定哪天就翻身了呢?有好处更好,没有那就算了,只要别被其他人发现,结个善缘也不吃亏。
    许平安和沈建江的第一次碰面就在许强的默许和如意的帮助下发生了,地点还是如意找的,茅草屋那里的人每天都要找干柴火,还会去山上跟队里的人一样挖野菜。
    轮到沈建江的那天,如意把他带到了许爷爷以前的秘密山洞附近,当然后面还跟着寸步不离守着的刘钢。
    “上次那个人说我和您的大儿子长得很像,是吗?”许平安不想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
    沈建江看着眼前这人,十六岁,个子才到他的下巴,讨论的是自己的身世,却一点也没有胆怯不安,就这么从容笔直的站在那。
    “确实,很像,几乎一模一样。”沈建江没有否认,先前他是想着认亲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放弃了,但现在已经面对面的站在这了,他也不想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证明?”许平安当然不可能听他说一句就相信。
    第45章
    关于怎么证明这个问题沈建江其实想过, 许平安身上也没有胎记之类的东西,就算有他也不知道。
    “平安,”沈建江听过别人这么叫, “你的长相就是最好的证明, 凡是见过你爸的人都能肯定你绝对就是他儿子。”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许平安直视眼前这人的眼睛。
    “有,你爸妈的照片, 还有你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你爸妈带着你在淮省工作,你就是在淮省出生的, 因为刚生下来太小不能出远门就一直没有把你带回首都, 但你爸每次寄信回去都会顺便放几张照片,他专门买了一个照相机就为了给你拍照。”
    沈建江说着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想起了当初自己一边埋怨大儿子不把孙子带回去给他看要求多寄几张照片,一边又嫌弃他一个大男人整天围着老婆孩子转的情景。
    “你现在有照片吗?”
    “现在没有, 我到了这里全身上下就只有这几件衣服了, ”沈建江摇头, “不过,我原来的住处有,我可以让人寄过来。”
    “你不是被下放了吗?”许平安皱眉, 虽然他们队是第一次有人下放,但其他队早就开始陆陆续续去了人, 所以他也知道被下放的人好像家里的东西都被没收了,家人也断绝关系,住最差的地方干最重的活改造教育, 怎么还能寄照片呢。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寄封信找一个人,不用写你的名字,有什么事也不会牵扯到你现在住的这户人家。”
    沈建江是真正打了许多年的仗上位的,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心腹,只是他也想暂避这阵混乱的风头,才会下放到这里,把自己置于别人的监控下。
    家里虽然被打砸了一番,但那是军区大院,照片那样的东西想来是不会有人动的,完全可以找人偷偷拿出来再寄来。
    “那我要事先看过那封信。”许平安要求道,他当然不会傻傻地就把信寄出去,万一有什么事岂不是要算到自己头上。
    “当然,得你先看过,不过,”沈建江笑了笑,“你要知道很多时候要是真想传送什么重要的消息,光是普通的一封信就可以。”
    “你什么意思?”
    “你要想知道以后我会跟你说的,
    现在可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平安,”沈建江表情变得认真,“当年你父母的事情很复杂,涉及到很多人,但我希望你知道的是你父母还有我们是绝对不愿意把你弄丢,让你流落在外。”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许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不管是沈卫国还是沈建江都没有提到过可能是他父母的人。
    其实他现在有一点相信这人了,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看到这人就觉得很亲切很可靠。尽管如此,许平安还是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小心,有的人可能只是天然的有亲和力而已未必就是好人。
    “他们,”沈建江也突然想起从始至终他就没告诉过许平安他父母已经死了的事,“已经死了,十五年前在你弄丢之前就死了,如果他们还活着,肯定会把你找到。”
    说实话,两个人虽然在讨论另外两个至亲的死,却都并没有多么难过。沈建江就不说了,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最难过最心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顶多是有些伤感罢了。
    而许平安也许内心深处有些可惜,
    但毕竟是从没见过距离很远的人,即使知道他们可能是自己亲生父母也生不出多少难过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许平安问。
    “是在一场敌人的蓄意报复中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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