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追着我开屏(穿越) 作者:非非非非
    妖尊追着我开屏(穿越)——非非非非(85)
    心脏里的忘情被唤醒,它嗅闻到了成熟的生魂,举起镰臂,准备收割期待已久的美味。
    霜绛年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69章
    大椿曾说过, 待他用情至深之时,忘情会炸毁他的心脏,吞噬他的血肉与生魂。
    身躯如何, 霜绛年不清楚。
    但生魂被吞,总不该是现在的模样。
    此时他正站在河畔, 全须全尾, 也没有禁锢囚困之感, 除了魂魄状态有些寒冷以外,一切都好。
    河畔上开满了曼珠沙华, 猩红绚烂的花朵蔓延向白雾深处,望不到尽头。
    曼珠沙华见花不见叶, 有天人永隔之意, 相传它们盛放在在忘川河畔,引领亡者的前路。
    他大抵是已经死了。
    有无数和霜绛年一样的亡魂,向着河水流淌声的方向走去。
    他们维持着死亡那一刻的状态,有的断了头,有的肠子流了一地,有的饥寒交迫, 有的垂垂老矣。
    他们面色凄苦,步履匆匆,然而一旦扑入忘川河中,痛苦的神情便平缓下来, 露出了祥和的笑, 最后沉入湖水之中。
    沉入河水之后,会怎么样?霜绛年问。
    一个声音回答他:步入忘川河, 抹消所有伤痛, 平息所有怨憎,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
    如果不想投胎?
    没有人不想投胎。如果不投胎,就要留在这里,一直承受临死时的悲苦与伤痛。
    可我并不觉得悲苦或者伤痛。霜绛年茫然,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生前他受忘情所困,任何情绪波动都会牵出疼痛,只能一边压抑自己,一边忍受永不停歇的钝痛。
    而现在,魂魄已然跳脱身形之外,疼痛骤然消失,心魂仿佛飘然畅游于九天之外,轻松得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可以自在地笑、自在地哭、自在地想念一个人。
    如果说亡魂会维持人死亡时的状态,那么他那一刻的感觉是最深刻的爱恋。
    忘川的声音又响起来:你不可能永远留在岸上。五日之后,会有牛头马面惩罚不肯往生的亡魂,将你直接打入畜生之道。即便侥幸逃脱阴差的抓捕,你的魂魄受地府阴气影响,也会七日之后,自然消散。
    霜绛年坐在花丛之间,似乎全然不担心。
    会有人来带我走。他笑着说。
    擅闯忘川,乃是扰乱生死的大罪,更何况没有生魂能抵达地府。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霜绛年无视了它的恫吓,反问道:你在这里见过凤凰吗?
    对方沉默。
    霜绛年接着道:她就经常来这里一日游罢。来了又走,阴差亦对她无可奈何。
    拥有涅槃之力的人能超脱生死束缚,地府困不住她,她才能浴火重生。
    她曾在此间滞留上百年,打伤牛头马面无数,前些时日才自己跳入忘川河中。那个声音忌惮道,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霜绛年放松地躺在曼殊沙华之间,花瓣殷红,魂魄雪白,微风拂动,花瓣在他身上勾勒出曼妙花纹。
    他没有回答那个声音的问话,而是笃定道:
    我要等他来。
    *
    晚些时候,大椿树所居的湖心岛起了雾。
    白雾迷蒙,一个人影浮现在浓雾中,晏画阑带着一副冰棺登岛,水雾凝结在眉宇间,缀在睫羽上,如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泪珠。
    他脸色如同这冷雾一般苍白,不似人,更似鬼。
    忘情发作了。晏画阑神志恍惚,我我没有保护好他。
    大椿化出人形,眉头紧锁,落在冰棺前。
    忘情掠夺生魂的场景极为凶煞血腥,他以为自己会冰棺里看到破碎的血肉与魂魄。
    然而霜绛年毫发无伤地躺在冰棺里,面容恬静,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只是睡着了。
    他还活着,但醒不来。晏画阑垂下眼睫,水珠落在冰棺上,我能感觉到,他的魂魄不在这里,而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他的状态乃我前所未见。大椿沉吟,他身体的时间退回到了十六岁以前,无情道修为尽失,由无情道所结的金丹也不见了。
    十六岁。晏画阑怔忡,哥哥植入忘情之时,就是在十六岁。
    大椿问:解开忘情的钥匙可有寻到?
    晏画阑取出了九刺、拜月华和沾了血的箜篌簪。
    三件神器在取出来的瞬间就浮动在空中,隐隐有神力将它们相连,呈三角形飞速旋转,自主落在了霜绛年的心脏上空。
    钥匙开锁,一只银色机械蜘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他心脏里逃了出来。
    忘、情。晏画阑咬牙切齿。
    就是它害哥哥至此!
    他徒手抓起忘情,生生掰掉它的八足,在指尖碾碎,然后扭断它的躯干,咔嚓咔嚓嚼成碎屑。
    按照时间逻辑,忘情本就不可能出现在的十六岁的霜绛年体内,但没有钥匙,它无法离开。它被时间法则的悖论折磨许久,早已残破不堪,刚逃出生天,却又遭此重击。
    一件存在几十万年的成神之器,竟就如此毁灭在了血肉凡胎的愤怒中。
    大椿心中生起感慨。
    你能感觉到他的神魂在哪里吗?他问。
    晏画阑道:我做了梦,梦到哥哥在许多红色的花之间,能听到河水的声音。
    那里是忘川河,亡魂转世投胎之地。大椿道,时间还来得及,只要你拥有
    话音未落,麒麟的嗓音从浓雾中传来:只要你拥有涅槃之力,便能随意来去于地府,接他回来。
    晏画阑护住了身后的冰棺,神情戒备:仙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麒麟仙尊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枚火红色的蛋。
    这枚蛋,给晏画阑一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觉。
    娘?他惊异道。
    麒麟仙尊点头,又摇头。
    我借了涅槃之力,以凤凰精血为她重塑肉身,却召不回她的魂魄。这不是她,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你失去的涅槃之力,就在其中。
    大椿提醒他:一旦这枚蛋失去涅槃之力,就会迅速枯萎,连躯壳都不剩。
    故人已逝,我早该从过去走出来了,否则怎会生出这些波折。
    麒麟闭上眼,幽幽长叹。
    请把它拿去吧。
    晏画阑伸出手,触碰到了凤凰蛋。
    收回涅槃之力后,他魂魄离体,跟随着心的指引,跋山涉水来到幽都山,找到了曼殊沙华盛放之地。
    他打翻了试图阻挠他的牛头马面,在忘川河边的花丛里,望见了一个人影。
    霜绛年莹白的魂魄沉沉睡着,眼下略有疲容,耳尖覆了寒霜,忘川河水打湿了他的衣角。
    生魂在阴曹地府撑不过七日,五日已过,他已经失去了意识,魂魄变得非常虚弱。
    但霜绛年始终没有趟入忘川,即便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他也留在岸上,笃信那个人会找到他,带他离开。
    晏画阑跪下来,拥紧了哥哥。
    他带着哥哥的魂魄杀出忘川河,向湖心岛飞去。
    晏画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魂魄归体,直到霜绛年手指动了动,有苏醒的征兆,他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醒来后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哥哥正脉脉望着他。
    眼神清明,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柔和,好像水波里月亮的倒影。
    晏画阑鼻尖一酸。
    失去哥哥的时间里,每一秒都是折磨,心好像吊在万丈深渊上,只有一线希望牵着。若这希望灭了,他的心也就从此不复存在。
    他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搂住哥哥,手臂用力到颤抖,仿佛要这么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低下头,吻住了对方的唇。
    正吻得投入,晏画阑舌尖忽然被狠狠咬了一口,又被一脚踹出了冰棺。
    他一手捂嘴一手捂下面,眼泪汪汪地望着哥哥,满脸委屈。
    却见霜绛年坐起身,以手掩唇,眉毛好看地皱起,就好像在瞪一个登徒子。
    你是谁?霜绛年眼尾微红,盛放着怒意,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
    晏画阑懵了:哥哥?
    谁是你哥哥?霜绛年取出手帕擦拭嘴唇。
    晏画阑在他眼中捕捉到了陌生之意,心下一空。
    哥哥不记得我了?
    霜绛年横他一眼,跨出冰棺,举目四望,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晏画阑失魂落魄地跟上来。
    是啊,哥哥的身体已经回到了十六岁,如果记忆也回到了十六岁的话,那时候,他们根本没有相遇。
    那么多难忘的往事,难道就这么消失了?
    霜绛年的背影渐渐淡出了浓雾。
    别走!
    晏画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眼睛里空落落的,握住他就像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霜绛年眼波微动,仍是语声冷淡道:我没有这样的弟弟。你到底是谁?
    晏画阑苦笑。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揽住他的腰身,转而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倾倒众生的笑容。
    其实,我是你的夫君。
    霜绛年眼皮一跳。
    晏画阑清了清嗓子,把嗓音压得低沉富有磁性:故事是这样的:我们相逢在一个夜晚,美人落魄,逢英雄搭救,英雄对美人一见倾心,穷追不舍,久而久之,美人便动了心。
    霜绛年眼皮狂跳:你是英雄,我是美人?
    不。晏画阑深情款款,我是美人,哥哥是英雄。嗯,没错,是哥哥追的我,既然追到手了,可要好好珍惜。
    他拨开衣裳,露出半边肩头,做出我见犹怜之姿。
    霜绛年直想拉拉他的脸皮,看他为何如此脸大如盘。
    他的眼神泄露了杀意,晏画阑有些讪讪,可怜巴巴道:我们成婚多年,连孩子都抱了三个,孩子他爹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霜绛年呼了口气,压下怒火,踩他一脚,挣开了他的怀抱。
    晏画阑不恼,笑嘻嘻道:里面还有很多甜蜜的细节,等我一点点讲给哥哥听。
    霜绛年不想搭理他。
    如果他真的失忆了,指不定要被这油嘴滑舌的孔雀骗得找不到天南海北。
    大椿落在了晏画阑身边:如何?
    晏画阑脸上笑容消失,神色低落:失忆了,他不记得我。
    不该这样。大椿沉思,待我查阅古籍。
    不必了。霜绛年在不远处插口,晏画阑,你跟我过来一下。
    晏画阑凤眸被惊喜点亮:哥哥还记得我的名字?
    霜绛年冷笑:我还记得你骗我说你能复活。
    半晌,晏画阑才反应过来。
    哥哥没失忆!
    哥哥是因为生他的气,才装作失忆!
    他被天大的惊喜砸晕了,冲过去抱起哥哥,抛起来,又接在怀中。
    霜绛年正欲训斥这个小傻蛋,忽觉热乎乎的液体滴落在他颈间。
    晏画阑撇着嘴哭了。
    我还以为是真的不记得我我那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天都塌了
    他内心的无措、恐惧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传达到霜绛年心间,让霜绛年一阵心软。
    三界人人敬畏的孔雀妖尊,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骗着欺负哭了呢?
    你骗我说能复活,是为了让我平安地取出忘情,我是知道的但我还是忍不住生气。他语调放轻,对不起,是我做过火,吓到你了。
    不要道歉,混账的是我。晏画阑破涕为笑,哥哥连生气都好有礼貌,我好喜欢。
    普天之下,明知被人骗了,还毫无芥蒂地说喜欢你的傻孔雀,也就这一个了吧。
    只对他一个人犯傻的傻孔雀。
    霜绛年眼神柔和下来。
    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怎么欺负我都行。晏画阑嘿嘿笑着,不如再拔我几根毛,在我脸上画几只乌龟,消消气?
    霜绛年故作冷硬:让我把你扎成刺猬,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原谅你。
    晏画阑僵了一下,忍痛道:成交。
    霜绛年噗地一笑,扑在他怀抱中。
    罢了,他弯起眼睛,回来就好。
    他脸上浮起微笑,这个真心的微笑没有像以往那样被疼痛制止,于是他扬起唇角,更放肆地释放出喜悦的心情。
    晏画阑说只要和他在一起,怎么都行。
    他自己何尝不是?
    霜绛年还记得,忘川河边,自己怀揣着对晏画阑的思念,在寒冷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睁开眼,就看到了晏画阑的脸。
    那时他便想对晏画阑说,睁开眼就能看到你的感觉,可真好。
    还有,谢谢你,让我再一次等到了属于我的阳光。
    *
    情绪平复之后,他们并肩坐在大椿的树根上,敞开了喝大椿酒。
    大椿自愧于提前取走晏画阑的涅槃之力,险些害他们身亡,于是亲手将千万年的心血之酒从树根下挖出,给霜绛年喝来提修为补身体,权当是赔礼。
    一壶酒下肚,霜绛年就迅速从筑基期提升到了金丹期,甚至不用过天劫,就顺利结了一颗金丹。
    这活了千万年的老怪物,简直比系统给他开的金手指还离谱。
    他想了想,没立刻喝第二壶酒,免得突破最早结婴的仙界记录。
    忘情呢?他问晏画阑。
    已经取出来了。
    在哪?
    霜绛年认为,忘情这等大凶之物必须毁掉。即便毁不掉,也一定要藏在隐秘之处,免得日后再度出世,为祸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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