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挽,我渴了。”
    慕挽歌扭头看他一眼,重新拿了个杯子倒水端着来到床前,递给他。
    洛辰脩接过却没喝,目不转睛盯着她。
    一时之间,两人皆未开口,气氛变得怪怪的。
    慕挽歌率先移开眼,转身走向屏风后,将外袍脱了。
    离京至今,她一直穿的是男装,脱了外袍,她复又回到床前站定,洛辰脩自觉往里侧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大概在十一点左右。
    第99章
    在他身旁躺下, 慕挽歌欲侧过身时,腰间忽然横出一条胳膊,微微一勾,她便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半敞的衣襟此时彻底敞开了, 她的脸便贴在温热的胸膛上。
    一只大手揽着她的腰, 另一只抚上她的脸,亲昵摩挲, 有灼热的气息洒在脖颈间。
    “阿挽也瘦了许多, 辛苦了。”
    慕挽歌抬眼望去,俊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疲倦, 这几个月来, 他一直在奔波,已许久未曾好好歇歇了。
    见他这般模样, 她心下柔成一片,也抬手抚上他的脸,柔声问, “你来了边关,京中之事如何了?”
    洛辰脩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道,“京中之事由老八接手,不会有差池的。”
    闻言,慕挽歌讶异,“八皇子慕容凌能斗得过老谋深算的洛王?”
    她对八皇子的认知只是那个曾有过几面之缘的腼腆少年而已,与心狠手辣的洛王斗, 想想便有些可怜八皇子。
    洛辰脩低笑,“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试一试怎知与虎谋皮的感觉,再者他也不小了,有些事总要叫他亲身经历一番方算成长。”
    他的话别有深意,慕挽歌听出来了,心头微震,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
    洛辰脩明白她听懂了,又在她额前深情印上一吻,温声道,“我无意做这江山之主,我所想的不过是守着阿挽,白日赏庭院花开,夜里沐浴春波交颈而眠罢了。”
    “……”
    这样一本正经耍流氓也只有他了。
    慕挽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早知你胸无大志,满脑子风花雪月,我折腾这许多作甚,劳心费力夺来的你却拱手让人了……”
    洛辰脩默了片刻,才道,“我以为阿挽嫌母仪天下是负累,若是阿挽愿做那雍容华贵,万世瞩目的牡丹,我便勉为其难……”
    慕挽歌听不下去了,急忙打断,“行了行了,我可没那么远大的志向,所谓雍容华贵,其实是肩头重担甩也甩不脱,你倒是想得美,三宫六院享齐人之福。”
    洛辰脩低低笑出声,笑声愉悦,胸腔轻颤,将她的脑袋往他胸前压了压,固她在怀,不让她动来动去。
    半晌不语,屋子里温馨静谧。
    慕挽歌也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但很快她便忍不住了,这样被他欺压的姿势实在是难以忍受,她动了动,发觉他压着她的力道轻了,轻而易举便从他怀中挪出来。
    待她躺到一旁,侧身细看才发觉他已沉沉睡去。
    他真的太累了。
    似是发觉了她不在怀中,他的手有些不安地摸着胸口,她下意识伸出手放在他手边,几乎是同时,便被他抓住,紧紧握住。
    握住她的手后,轻蹙的俊眉舒展开,嘴角微扬,安心睡去。
    慕挽歌心绪复杂,便这样盯着他的睡颜瞧,不多时也困倦闭眼,与他一同入梦。
    一夜安眠,天边鱼肚翻白,慕挽歌醒来,身侧之人还在睡梦中,她轻手轻脚下床着衣,开门出去,去别的屋梳洗后去见了慕征。
    慕征已在屋里候着她了。
    “听闻昨夜少主来了。”慕征含笑陈述。
    想起屋中尚在熟睡中的男子,慕挽歌不禁弯了弯嘴角,“嗯,昨夜很晚才到的,赶了一路,累坏了。”
    慕征有些担忧道,“少主离京,洛王那边定然会趁机出手,只怕少主顾此失彼。”
    慕挽歌并不意外慕征有此顾虑,只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他本无意争权夺利,洛王如何想,他并不在乎。”
    慕征面色巨变,不复先前的镇定从容了。
    “这如何使得,辛辛苦苦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了,却在最要紧之时放弃,与拱手相让无甚差别,少主糊涂,岂能因小失大!”
    “哦?”慕挽歌笑了笑,“征叔所说的因小失大,何解?”
    “哪个是大,哪个又是小,洛辰脩来此,究竟是因哪一个小失了哪一个大?”
    她一连串的发问使得慕征微怔。
    “这……”
    慕挽歌又接着道,“征叔的心思,我自认为是了解几分的,您是觉得洛辰脩来此是为了我,他因儿女私情而不顾大局,鲁莽行事,您还觉得我是他的绊脚石。”
    被她无情戳穿心思的慕征不免有些尴尬,但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很快便能应对自如,还能与她说教一番。
    “丫头,你该比任何人都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的心胸不亚于男子,此番少主为了你放下的不仅仅是权势,还是天下的百姓,洛王那人明面上公正严明,实乃心术不正,是个居心叵测的小人,若天下被他夺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慕挽歌始终面带微笑,耐心听完,久久不言。
    反倒是慕征先沉不住气了。
    “丫头啊,你也不希望少主苦心经营的一切因你而毁于一旦不是?”
    慕挽歌意味深长道,“洛辰脩是否如征叔所言的苦心经营我不知,但我知他所做的一切不会毁于一旦,征叔还是多给他些信任为好,他行事并不莽撞。”
    慕征闻言,大喜过望。
    “你是说少主他早有安排,京中之事洛王并讨不到好处?”
    慕挽歌未作声,笑而不语。
    慕征兴奋不已,自言自语道,“甚好甚好,少主果真是不负众望,比当年的将军要有魄力。”
    亲耳听到慕征的野心,慕挽歌说不上失望,只是心里有些心疼洛辰脩。
    背负了这么多。
    天下人的期盼,慕家军的寄托,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是因她而起的。
    她有时也犹豫困惑,不知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可事已至此,只能继续朝前走了。
    慕挽歌站起身,悠悠道,“秦家与风家暗中运送的粮草已抵达军营了,征叔您还是去瞧一瞧罢,这一路艰险难行,风家更是风家少主亲自前来,总归要有人出面感谢一番才是。”
    慕征道,“这是自然,秦家与风家不顾艰辛送来的粮草解了慕家军的燃眉之急,是慕家军的恩人,这份恩情,我会替慕家军记在心里的,稍后回亲自去感谢的。”
    “嗯。”慕挽歌应了一声,离开了慕征的屋。
    慕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还好,这丫头的心思是在少主身上,否则以这丫头的胸襟谋略,若是敌手,真真是棘手呢。
    如此也好,锦上添花的好事。
    慕挽歌见过慕征后便出了府衙去了城楼,楚香寒已经在那里了,见她来,神色凝重道,“师妹,兴许真被你说中了,赫连溟按捺不住了,夜里我便听闻宸王到了云水城且早早做了布置,守住了云水城另外两道要塞,赫连溟似乎狗急跳墙,欲强攻住城门了。”
    慕挽歌站到楚香寒身旁,远眺城外。
    对方来势汹汹,骑马在前的有两人,是赫连溟与慕容谌。
    楚香寒蹙眉问,“可要通知宸王?”
    他很清楚慕家军此时听谁的号令。
    慕挽歌摇头,“不必了,这些日子他累得够呛,如此小事不必惊动他,我自有法子。”
    “你这样事事为他着想,可莫要忘了,他是男子,是你的夫君,本该是他护着你,让你依靠他。”楚香寒失笑摇头,又很是羡慕洛辰脩。
    “唉,他可真是有福呢。”
    慕挽歌笑了笑,转身下了城楼,吩咐非语办事。
    “非语速去将赫连静及红药押来城楼,交给师兄。”
    跟在她身后的楚香寒听到这话,顿时跳脚了,愤愤道,“你这丫头可真是……这便是你的法子?这种胁迫女人为质之事你不让洛辰脩做,却让为兄来做,你这心偏得人神共愤!”
    慕挽歌扭头看他,似是不解,说出来的话却几乎将他气得吐血。
    “这种事,师兄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啊,我只是物尽其用罢了。”
    此事终究还是落在了楚香寒头上,慕挽歌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兄,看你的了,我先回府衙瞧一瞧,若是他醒了,我叫他来支援你。”
    楚香寒只觉一口血堵在心头吐不出来,他用得着洛辰脩支援?
    师妹她是有多看轻他。
    慕挽歌并未真的如她所言回府衙,而是去了城中的军营驻地调兵遣将,她确实早有打算。
    赫连溟孤注一掷,调集所有兵马来攻城,她趁机率军自东门而出,直袭狄国王庭。
    这边有楚香寒与慕征,赫连溟攻不破城门的。
    而她率军突袭狄国王城一事,洛辰脩很快便会知晓,随后会来支援她,待赫连溟调头解救王庭时便可形成合围之势,赫连溟拆翅难逃。
    速战速决,为洛辰脩赶回京争取更多的时间。
    慕挽歌率五千精兵自东门而出之事,洛辰脩很快便得了禀报,气得脸都白了,急忙调了一万兵马追了出去。
    不到一刻便追到了。
    慕挽歌坐在马上,笑靥如花看着他。
    洛辰脩气不打一处来,驱马上前,来到她跟前,头一回用凶狠的目光瞪她,恨不能一口将她吞了。
    “待事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慕挽歌无所谓耸肩,“谁怕谁啊,到时谁收拾谁还说不准呢。”
    她的挑衅令洛辰脩眼眸微眯,闪出一抹危险的光芒。
    “到时别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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