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 作者:三三娘
    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99)
    什、什么东西?缪聪放下手机,往沙发角蹭着: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骆远鹤,我不认识看到站在门槛处的缪存,嘴巴吃惊而呆滞地半张着。
    得了邻居消息,李丽萍和缪建成扔下摊子先后赶来。不过一年而已,李丽萍似乎苍老了许多,缪建成倒仍是老样子。看到民警和缪存,李丽萍拂了拂贴在面上的碎发,陪着笑:警察同志,我儿子犯了什么事?来来来坐下来喝口热茶。
    警察摆了下手:你儿子缪聪涉嫌在网络上捏造散播谣言,对报案人的名誉产生重大恶劣影响,我们已经调查过监控,现依法行政拘留配合调查,一味抗拒并不能逃脱法律制裁,建议你们提前找好律师吧。
    缪建成一听要花钱找律师,抬起手反手就抽了缪聪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丽萍却已经顾不上亲爱的儿子被打了,而是面色惨白地喃喃问:拘、拘留?您是吓唬我们吧?啊?求助般地转向缪存:存存,你、你告诉阿姨,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缪存的话语里没有情绪:缪聪上网捏造我跟骆老师有私情,说我跟他权色交易,骆老师决定报案起诉,学院也支持他的决定。
    放屁捏造!我就是没逮到你们缪聪被他爸抽了一嘴血沫,呸了一口:你他妈的就是喜欢他,我看他也早就弄过你了吧!装什么正义清纯?两个走后门的变态!
    缪存有很长时间没跟缪聪接触了。在他眼里,以前的缪聪确实很恶劣,但更多的是一种性格的、本能的作恶,故而带着令人发笑的蠢,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缪聪变成了真正的心性上的恶。
    也许是他目光中陌生的探究冒犯了缪聪,缪聪勃然大怒,脖子上青筋暴起,要不是缪建成拦腰抱住了他,他几乎就要当着警察的面跟缪存干架了。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会画点画,有他妈什么了不起?我他妈看到你就想吐!恶心的玩意儿!装好人,装救世主,装
    缪存不再理会他的谩骂和诅咒,看向李丽萍。
    存存,你的这个老师骆老师李丽萍一边分神看着缪聪,一边眼眸茫然糟乱地转动,是不是就是一直教你画画的老师啊?你跟他关系不是很好吗?你帮我劝劝他
    缪存看着她,平静地说:我也支持骆老师的决定。
    不,不是李丽萍笑着看着缪存,又讨好地转向警察:怎么会呢?只是小孩子上网随便说了几句,怎么就到了又是拘留,又是上法院的地步了呢?让聪聪跟骆老师陪个不是
    阿姨。缪存叫了她一声,李丽萍蓦然住口,笑意凝固在脸上。
    缪聪被警察带走时,狭窄阴冷的巷子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李丽萍拖着缪聪的手不让他上警车,场面很难看,直到车子终于驶出巷子口,李丽萍才如梦初醒地转而去求缪存:存存,你帮帮你弟弟,他不是有心的,他不是故意的,你帮阿姨跟你老师说一说,他大人有大量
    缪存的话平淡却残忍说:阿姨,对不起,缪聪已经成年了,你不会教的、舍不得教的,就让法律教给他。
    他最后看了眼这个处于巷尾畸角处的老房子,水泥外墙上被雨水侵袭得斑驳,看上去摇摇欲坠。视线顺着往上,那是一扇阁楼的小窗户,米字的木质窗格,推开时,会有重重的灰扬起。他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少年的每一个除夕,看向窗外时,不敢想象自己哪一天才能振翅飞出去。
    缪存最后看了眼那个灰洞洞的阁楼窗口,转身离开。
    晚饭是跟骆远鹤一起吃的,在校外那间他们常去的东南亚餐厅,还是骆远鹤买单。
    其实那间餐厅一点也不昂贵,味道只能算还过得去,这么多年吃下来,原本时髦的工业风装修也早已渐渐落伍了。吃过了饭后,骆远鹤要回画室,缪存便陪他走回学校。
    经历了那么大的风波,当事人不尴尬,学生们倒都挺尴尬的,碰到骆远鹤要彼此推搡躲闪一阵,才不好意思地规规矩矩问好:骆老师。
    骆远鹤点点头,还是原本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
    学生私底下都说,幸好骆教授没有塌房,可是他为什么不能塌一下房呢?想想他要是真对自己学生动心了,还挺刺激的呢,有种渎神感。当然,这种大不敬的八卦注定只能出现在女生们晨起的梳妆台上了。
    昨天辛一农找我聊了下你的事。
    辛一农就是辛副院长。
    缪存的脚步停滞一瞬,似乎能猜到骆远鹤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说,以你的天赋和风格,更适合先去俄罗斯深造,让我再劝你考虑考虑。骆远鹤停住脚步,掏出烟翻手为叼进嘴里,火机的小砂轮在他指下一滑,亮起一簇幽蓝火苗。
    他抿了一口,才看向缪存:你怎么想?
    我
    你更喜欢古典和现实题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擅长哪个,我倒不像辛一农那样急于给你下定论,没有哪一个画家的流派是一成不变的,从现在开始,到六十岁,会是你画家生命力走向巅峰的过程,你也不用擅自给自己设限,古典的底子可以走向现代,现代的抽象也可以走向当代,你的生活、人生、思想、思考,都会影响到你的笔,世界的和平、战争、种族,故乡的土地、个人的情感,也会投射在你的画里,先去法国,先去俄罗斯,都没关系,骆远鹤淡淡地说,指间噙着那一点明灭的红星: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和喜好来。
    他这么长的一段话,其实并不难消化,但缪存神色复杂,一时间竟然没有作答。
    他彻底把他当作了学生,如同他曾教过的任何一个一样,如同任何一个曾请他指点迷津过的一样。
    学生们都喜欢找他问这些形而上的问题,比如,骆老师,你觉得我研究生应该选什么方向呢?骆老师,你觉得我是不是不适合走现在这个风格?而骆远鹤总是如此,平和、理性、不冷不淡的鼓励,却可以抚平任何焦虑。
    只是如果是数天以前,骆远鹤大约是不会跟他说这些的。
    他会说,缪缪,再晚一点长大。
    再慢一点飞走。
    缪存一直没说话,骆远鹤便懂了,笑了笑:其实心底更想去俄罗斯,之前想来法国,是因为我邀请了你,对么?
    缪存垂下视线:不全是,法国也有古典。
    这句话已经暴露了他心底的取舍。首先是骆远鹤在法国,其次是法国也有古典,他才会去。骆远鹤对人心的洞悉永远是不动声色的,他纤长的手指掸掉烟灰:那就让辛一农给你写推荐信,在俄罗斯,他的名字比我的好用。
    我还没有想好。
    不必想了,骆远鹤抬起手,似乎是习惯性地想摸一摸他的头发,但只是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便落了回来,你去法国跟我一起,骆明翰也不会放心的。
    他说完这句话,再度抬起脚步往前走。
    缪存跟上去:他不会的。
    会的。骆远鹤踏上走廊,感应灯亮起,照亮了他的背影。
    骆哥哥。缪存叫住他,心里不知为何 ,升起一股他觉得很陌生的恐慌。
    骆远鹤的身影那么淡,几乎要融入夜色中。
    他说:我们认识十一年了。
    固然,他是如此地懂事理,明白了既然选择了骆明翰,那么与骆远鹤之间肯定会与从前不同。但是无论如何不同,他都是他的师长,是陪他长大的人,是带他拿起画笔、帮他挤出第一抹颜料的人,是心里安放了那么小半生的执念。
    不是说执念不在了,其他的所有回忆、关系、情谊,便都要随风而逝。
    他们还可以坦坦荡荡地相处,不是吗?
    听到十一年,骆远鹤微微驻足,继而回首淡望他。
    灯光笼着他英俊的眉眼,缪缪,你应该知道时过境迁这个词。
    也许我们之间还会有下一个十一年,但要等到这一切都时过境迁。
    一件事,在时间里的过去是那么飞速,不过眨眼之间,嘀嗒之中,但在心里却不然。
    心里的时过境迁总是那么漫长,也许等得到,却要花上比十一年更长久的日子,又也许,永远也等不到了。
    骆远鹤拧开门,画室内未开灯,只有走廊上的光透过窗格漫进去,照亮了他正在画的那幅油画的一角,真是漂亮的蓝色。
    老年人的网速总是慢半拍,都劈完谣了,骆父骆母才从堂妹口中得知骆远鹤被造谣师生恋。骆母吓得心脏骤停,戴起老花镜对着手机看了半天:这不是妙妙吗?
    骆父也跟着端详,真像。
    什么真像,这就是吧!骆母白他一眼,旁边这个人是骆明翰呐。翻着白眼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能做文章,妙妙跟我们明翰哎呀!
    哎呀什么?
    骆母拍了下脑袋:这什么时候的照片了?最近的吗?妙妙又回来了?
    骆父:
    论敏锐,作为高级工程师的他果然还是比不上一个女人、一位母亲。
    挑了个大太阳的好日子,骆母带着自己家花园里摘的新鲜蔬菜,就往骆明翰别墅那儿奔去了,结果扑了个空,泽叔给了大学城跃层的地址,骆父便只得开车调头去往大学城。
    好好的住那儿去干什么呢?骆母喃喃自语,灵光一闪:哦!一定是跟妙妙复合了,所以才住过去同居了?!
    你别瞎猜,人家还小。
    那又怎么啦,你看照片里,很亲密的嘛。骆母已经把照片保存下来了,本来经过多次转载,图片都糊了,她还特意拜托堂妹追根溯源找了个最高清的。
    你等下问含蓄点,别误会一场,你自己空欢喜也就算了,反而又让他伤心。
    提起骆明翰的伤心,骆母也沉默了下来,半晌,叹了口气:知道了。
    上次说要给他介绍的那个对象,你看过了吗?
    骆母的兴致复又高昂起来:看过了,长得呢,是比不上妙妙漂亮,但也是好看的,个子也高,工作也好,是大学老师,家里父母都是大学任职的,腐书网知书达理,等过段时间我让他们见见,要是聊得好,刚好趁寒假了让骆明翰陪他出去玩一玩。
    骆父点点头,话里有点取笑的意思:你都给他相好了对象了,还惦记着缪存。
    骆母也跟着无声地笑了笑,垂首理了理自己的羊毛围巾。并非她还如此惦记缪存,实在是被骆明翰暑假时的失魂落魄弄怕了。她这个大儿子从小到大都一副难以管教的模样,无法无天桀骜气盛的,骆母却始终记得六月份的那天,当缪存说出我们已经分手时,骆明翰震痛又无所适从的眼神。
    车子到了地下车库停下,骆父提起装着蔬菜的环保袋,与骆母步入电梯。
    钱阿姨从猫眼里见着了二老,魂都飞了一半了。
    要死了要死了她飞快跑到书房,骆老先生太太来了!
    骆明翰蹙起眉:谁给的地址?
    还能有谁,肯定是老泽啊!他肯定是忘了要瞒着二老了!钱阿姨连连跺脚:哎呀,也不知道通风报信!
    算了。骆明翰推开椅子起身,去开门吧。
    他现在的视线跟近视五六百度没戴眼镜差不多,就算被瞧出了端倪,事态也不至于像刚开始失明那么恐怖。
    结果果然,在自己妈面前,他连三分钟都没撑到就露出了马脚。
    骆明翰!骆母屁股还没坐热,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你连你要瞎了都瞒着我们?!
    骆明翰还有闲心喝茶:没瞎,我都知道你今天穿了玫红色大衣,搭着二郎腿,轻描淡写道:不错,显白。
    骆母噎了一下,刚要发火的,结果被他一句话哄了回去,短暂性失明,那也是失明!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恢复?要不要去做做针灸啊?
    她认识很厉害的老中医,以前是出入中南海给各部委号脉的。
    骆明翰倒没想起这件事,早知道就去看一看,也许早好了。
    可以,你找个时间约一下吧。
    你都瞎了,我看相亲也免了吧。骆母失望地坐了下来。
    相、相亲?骆明翰被茶呛了两口,皱着眉怀疑人生地问。
    给你相了个特别好的对象,大学老师,谈吐气质那都没得挑的,又盘靓条顺骆母烦得挥了挥手,哎算了!反正你也看不到!
    我天。骆明翰无语了,这年头大姑娘三十一了都不见得要被催婚,不是,你看我单身不顺眼是吗?
    看不下去你一天天没个正形!
    骆明翰阴晴不定,抿了口茶,垂着眼说:你有这闲心还是给骆远鹤物色物色吧。
    都提到骆远鹤了,骆母瞬间便想起了上门的初衷,他跟妙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骆明翰浑身的神经都如临大敌地紧绷了起来,偏偏面上还是淡然无比,师生,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网上的传闻我看了。
    假的。
    那你说说那些照片。
    在这儿套路着呢,骆明翰不得不承认:照片里的都是我。
    你跟缪存和好了?
    奇了怪了,不回答,倒是先咳嗽了一声。
    骆母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看到低头撇着那盏雍正青瓷盖碗里的茶沫,控制不住地勾着唇角。
    到底是不是啊?骆母急死了。
    骆明翰故意卖关子逗她:你不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吗?听上去那个更好。
    谁都没听到,门锁早就被转开了,缪存单肩背着书包,环胸抱臂,长腿交叠着斜靠墙上,好整以暇地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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