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破案强国[七五] 作者:弥苏
    我在大宋破案强国[七五]——弥苏(26)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一股子青苔味儿?!
    江临悄悄向上瞟了一眼,一片瓦恰好在此时合上。他在心里默默为五鼠点了个赞。
    张尧佐原本立起的气势被煞了大半,片刻才调整过来道:江少丞,又见面了。
    江临恭敬行礼道:下官有幸。上次会审时,有劳张尚书照顾了。
    张尧佐被噎了口气,脸色旋即变得极差。
    上次他不小心错过了纸条,没能帮裴府在白玉堂脑袋上扣上一顶杀人的帽子,反帮着这个江临立了功,令裴府颇为不满。今日又得了裴府的嘱咐,张尧佐便想好好给江临一个下马威瞧瞧。
    可还未及他发挥,见人都到齐的傅毅却肃静了公堂的纪律,教负责推理案情的江临cue起了接下来的流程。
    吃了一肚子气的张尧佐攥紧了手里的案卷,盘算着不管江临从何处说起,他都要把人往死里聊。
    不过出了张尧佐预料的是,江临没有先向各位判官陈明案情,而是直接传了裴侍郎上堂问话。
    这教张尧佐在瞬息之间有些措手不及,直接抢白道:为何不先将之前香寄语做的那些事情先讲清楚?
    江临淡淡道:她的所作所为在案卷之中皆有记录,各位判官直接阅读即可,下官再重复一遍,不是耽误诸位的时间吗?
    这话说得有点道理,但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很少会有推官跳过说明前情这一重要环节。
    江临之所以选择这样做,是为了卡一个bug。
    与现代社会法院的庭审模式有所不同,古代的犯罪嫌疑人受到的限制更多,也没那么有人权。不会有律师特意给他讲清楚案子的前因后果,帮他分析如何才能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责。
    就江临看过的断案实例来说,古代断案很多时候都依赖于犯罪嫌疑人自己的供词,就连包青天在《七侠五义》里面也没少对犯人使用刑罚,逼得对方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但严刑逼供这一招明显不适合用在裴侍郎这样的高官身上,所以江临必然需要减少裴侍郎能够获取信息的途径,并在讯问之时玩儿上一些文字游戏。
    那边的张尧佐还没想出反驳的话来,裴侍郎便已经被人带到了公堂之上。
    裴侍郎这些日子都在大理寺特设的房间里拘着,不曾见过任何亲近之人。即便大理寺的人不会苛待于他,但裴侍郎此刻的面目也比平日憔悴了不少。
    江临径直提问道:裴侍郎,冒昧与您确认最后一遍,你可曾在二月廿四晚召了畅春楼的舞女花凝欢入您定下的玄字二号房?
    或许是因为所知的最后一个信息是被自己唯一的姐姐指认为凶手,裴好竹连答话都显出了一些颓意。
    他摇了摇头道:我喝醉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我不曾杀人,根本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花凝欢,衣服上也该没有血迹才对
    江临打断了他的话,道:裴侍郎,已有证据证明花凝欢那日不可能去到其他客人的房间,下官只是想同您要个确认,请您正面回答。
    裴好竹的嘴却很硬:那门上的牌子是谁都能挂的,并不能说明是我点了人。而且,即便花凝欢真的死在了玄字二号房里,也有可能是在我离房之后发生的事情
    江临道:但我们在前案就已证明过,地毯上的那片血迹,是在您还在房间时留下的。
    裴好竹道:我那日当真醉得厉害,或是被什么武功高强之人潜入了房间也不一定。那个姓郑的书生不就是被踏雪堂的杀手所害?或许花凝欢的案子也是他做的呢?
    还未待江临对他的这番猜测作出什么评价,一旁的张尧佐就不紧不慢地接话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傅寺卿,下官看这案卷上写着裴府有侍女在裴侍郎的衣服上发现了血迹,不如将她请上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江临闻言皱了皱眉。
    裴北晴作为家属需要避嫌,所以裴府的侍女便成了被优先考虑的证人。但是即使对方提供的是对裴侍郎不利的证词,江临对其也生不出太多的信任之感。
    加上上次在那丫鬟手上看到的淤青,江临总觉得根据套路,对方时刻会反转证言,说自己是受人指使、又挨了打,才会来指认自家主人是凶手,实际上裴侍郎是被冤枉的云云。
    江临并不想让对方在这个时间点上堂作证,但傅毅不好驳了张尧佐的面子,江临只能补充道:将那件沾了血的衣物一并拿来。
    那丫鬟一被领上来,裴侍郎的神色就变了一变:白露,你、你怎会
    只见那丫鬟恰到好处地一腿软,跪倒时便要露出她那受了鞭痕的脚腕,摆明了是要靠卖惨来惹人怀疑。
    当心。江临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顺便用对方的衣摆将其身上的伤口遮得严严实实,连足尖也不露出半分。
    丫鬟脸上写满了懵逼二字,准备好要接话的张尧佐也一时卡了壳。
    在檐上目击了这一切的五鼠差点忍不住为江临拍手叫好。
    卖惨?
    你们这点小心机,连江临的十分之一也不如呢。
    第39章 来照可怜宵
    40来照可怜宵
    江临早就已经猜到这个名叫白露的丫鬟想要做什么了。
    上次休堂之前,从裴北晴的视角来看,香寄语手中握有裴好竹的贴身玉佩,又不惜以死明志来拖裴侍郎下水,判官团很难觉得裴好竹真正无辜。
    而裴北晴在那个时机站出来,提供了一个不会被采纳的无效证言,看似是在落井下石,实际上是在为裴好竹拖延时间。
    所以在此之后,关于裴侍郎案的各种谣言便被散布于京城之中,仿佛比之前的知府被害案还要惹人关注,明显是有知情人士也就是裴府刻意在背后推动。
    从谣言的导向来看,裴北晴想要透露给群众们的消息便是裴府姊弟不合已久、势同水火。
    甚至有人认为,这一系列的案子都是裴夫人为裴侍郎准备的仙人跳,想要陷裴侍郎于不忠不义。毕竟裴夫人裴夫人前些天便有过继族中子弟至自己名下的打算,或许早就想好要除掉裴侍郎这个庶出的弟弟了。
    在公堂审案的判官们不是被刻意隔离的陪审团,难免受到这些传闻的影响,对裴北晴的证词产生怀疑。在这个条件下,裴北晴只需要稍稍加入一点真实的证据,来证明裴好竹的无辜,那么后者就很有可能被判无罪。
    在侦查技术不够发达的古代世界,这样的脱罪方法屡见不鲜。
    江临便记得自己看过一桩宋代的投毒案,凶手被人目击在甲鱼里下了毒,买卖毒药的证据也是确凿,审案的判官范纯仁却注意到了死者没有在吃完饭后当场暴毙,便要求捕快们再细查一番,最后发现凶手实际上是在屋内给死者下了毒。
    旁人皆不懂凶手为何要这样做,范纯仁却指出,凶手恐怕是想利用死者从不吃甲鱼这一点,试图在案件复审时以屈打成招为由来翻案。*
    裴北晴这次派来的白露明显也是想用同样的手段,来证明裴好竹的清白。
    所以江临才要遮住白露身上的伤口,教对方不能以卖惨为契机来翻供。
    但白露也是揣着任务来的,即便被江临的操作弄得懵了一瞬,也还是坚持地把戏给演了下去。只见她指认裴好竹身上带着血迹的证词才说了一半,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
    张尧佐当即做惊奇状道:这位姑娘好端端的为何哭了起来,可是有什么冤屈?
    求青天大老爷为奴婢做主!
    白露也顾不上自己转得突兀,向座上的判官们磕了个头,便对着裴好竹哭道,老爷,奴婢对不起您的大恩大德,可是夫人下了死令,其他的下人们都串好了供词。奴婢身上挨了缏子,实在是遭不住了
    说着,她便将袖口稍稍挽起了一些,教众人看得分明。裴好竹不再似原本那样颓唐,眼中冒出丝丝希望的光。
    张尧佐和白露的演技教江临觉得十分不忍直视,但受了谣言影响的众判官们明显露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加上上一个证人香寄语也是谎话连篇,他们心中的天平不免向裴侍郎倾斜了一些。
    江临不是导演,不得喊卡,只能抢戏装傻道:哎呦,这些不是因姑娘前些日子偷偷逃出裴府、散播谣言而挨的罚吗?你是想用它们来说明什么?
    那是迎琪姑姑骗您的白露演着抽噎,被江临趁机截断了话头,道:那你可曾在东市口讲过裴夫人对裴侍郎不好之事?
    白露闷闷地点了点头,道:夫人确实一直对老爷不好,还想联合诸多下人诬告老爷
    你对老爷如此忠心耿耿,不惜出府喊冤,帮他求一个公道,为何裴夫人不选旁人来作伪证,偏挑了你来堂上呢?江临微微眯了眯眼,道,你到底是裴侍郎的人,还是裴夫人的人呢?
    众判官心里泛起了嘀咕,白露被江临的咄咄逼问压得略有不敌。她惶然道:当然是老爷的人!
    夫人会选奴婢,是因、因为奴婢是老爷唯一的贴身侍女,能直接接触老爷日常穿的衣服所以夫人不惜以奴婢的家人做威胁,也要奴婢来上堂作伪证
    其实、其实那日老爷身上根本没有血污,全是夫人教奴婢这样说的!
    江临随即将那件沾满血污的衣服拿至白露面前,道:那这衣服时常裴侍郎在案发当夜第一次穿,又是用丝绸制的,料子易皱得很,应该还没有经过洗涤吧?
    这问题令白露有些意外,只匆匆点了头,便迫不及待道:这上面的血迹其实是鸡血!是夫人教人伪造的!您可以仔细去闻,还能闻出那上面的骚味儿
    这个在下知道。江临上次用鸡血浸染过毛毯,自然能够通过原主敏锐的五感辨出这衣服上的相同气味。
    那您
    白露正迟疑于江临的淡定,江临便继续道:而且,如果这件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话,应还有原本沾染上的人血吧。
    白露的瞳孔猛然一缩,旋即道:您、您在说什么呢
    江临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幸亏裴侍郎的这件衣服并不好洗,也幸亏你们以为覆盖了一层鸡血就看不出来原本的血迹
    江临差人拿上来了一小盆水,将那件衣服的下摆浸入其中,道:可血迹是被害者留在人间最后的痕迹,它远比你们想象得还要顽固不化。
    这盆水里混着白萝卜汁和盐水,可以快速消解衣物上血迹江临冲众判官勾了勾手,诸位不妨来看看,洗去了表层的鸡血之后,会不会还有别的血迹?
    这话一出,众人皆生出些好奇来,待傅毅挥手首肯,座上的判官们纷纷围拢至江临跟前,想要一探究竟。檐上的五鼠也被勾起了心思,五个脑袋热热闹闹地挤在了镂空的两片瓦上。
    而随着丝绸入水,裴好竹心中的不安也如那丝丝缕缕的血迹一般飘散开来,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落。
    江临耐着性子尝试着衣服上的各个地方,所有人的目光也皆汇集在一小小的铜盆之中。不多时,围观的判官们口中便发出了轻轻的嘶气声。
    只见一片消弭了大半的血迹之中,竟赫然出现了几道长长的血指痕!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是被害人在挣扎过程中,留在凶手身上的指痕。
    江临将衣服举起,教傅毅也看了个分明。
    傅毅一拍惊堂木,冲裴好竹道:裴侍郎,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你只在案发当夜穿过的衣服上,会出现这样的痕迹!
    裴好竹似是魂魄离体,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白露也登时慌了,帮他解释道:可能是奴婢在制造血迹时不小心抓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各位官爷千万不要
    江临冷冷打断道:在下所用的萝卜盐水之所以只能清理掉表层的鸡血,是因为下面的人血在衣服上的残留时间过长!血液又不是即染即干,如若是你不小心沾上去的,又怎么会形成如此鲜明的色差?
    若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浸染两层血迹之间至少要过上一炷香的时间!江临肃然看向白露道,而你在伪造这物证的时候,又有什么理由会造成超过一刻的时间差?不要再狡辩了!
    见裴好竹眼中的希望终于消弭不见,白露的神色也愈发惊惶,江临乘胜追击道:如今我再问你,你前后反复证词,真不是受你家夫人指使,想要帮你家老爷脱罪的吗?
    白露终是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她完了!
    她为何要自作聪明向裴夫人提出这样伪造物证的方法?即便直接将那衣服烧了会教人觉得他们心虚,也比将准确的证物彻彻底底地交到了大理寺手上要好啊!
    经过江临这一通指正,众位判官也看出了裴夫人派这个丫鬟来作证的真正心思。
    但此刻江临将物证实实在在地放在了他们面前,早将裴好竹脱罪的可能性降至了最低。
    姐姐是不是想要害死我!裴好竹忽地掐住了白露的肩膀,脸上写满了此生从未有过的狼狈,目眦欲裂道,尸体藏不好!物证不销毁!她是不是想害死我!
    裴侍郎自重!
    白露到底还是被请来的证人,江临一喊,几个衙役登时冲上来将裴好竹架到了一边。
    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裴侍郎此生恐怕都没有如此狼狈的模样,他竹筒倒豆子般地说,我那日确实醉得厉害,醒来便见那个舞女被人割断了喉咙,倒地不起我被吓得落荒而逃,其余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他疯了般似的冲着白露吼道:陈景玥都已经死了!我回来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冷静一点!江临丝毫不怕得罪人地一把揪过了裴好竹的衣领,斥道,说话要讲究证据,根据证言来看,怎么都是你们姊弟二人串通好了来玩儿反间计,藐视公堂、枉顾法纪!你有何立场说她害你?!
    她还不是害我吗?!裴好竹彻底失控了,我就知道,她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从来就不可能容得下我!!
    恋耽美
    我在大宋破案强国[七五]——弥苏(26)

章节目录

我在大宋破案强国[七五]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弥苏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弥苏并收藏我在大宋破案强国[七五]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