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澹稳了稳心神,甩了王子尚和李行仪二人一人一个眼刀,这才道:“我本不愿说的,若是说了对……名声不太好。”
    叶青微心中一动。
    崔澹摸了摸鼻子,迟疑道:“我之所以去花楼,是因为我偶然经过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熟人进去,那人本不该出现那个场所的,不过,我虽然跟进去却什么都没干。”
    “哦哦——”王子尚和李行仪同时作出怪声,就好像在学堂里的日子一般,故意拆台。
    崔澹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顿在了叶青微的身上:“那人大家都认识。”
    王子尚忍不住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正是崔令。”
    “不可能。”叶青微立刻道。
    崔令此人与旁人不同,他对容姜爱慕极深——他既然能为了一个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女人不受欺辱,而抛弃家主之位,隐居山野这么多年,那就绝对不可能简简单单被欲望把控住。
    王子尚道:“你该不会为了挽回形象故意拖崔令先生下水吧?啧啧,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黑心肝的。”
    李行仪淡淡道:“你早该想到了不是吗?”
    两个人一唱一和,崔澹怒道:“这有什么好撒谎的,我不仅跟进去看了,我还知道他现在就住在花楼的后院中。”
    “哎?”众人惊叹。
    不过,实在是很难能够想象到温柔又正经的崔令会盘桓于这等地方。
    叶青微忍不住想的更多了。
    郑如琢突然道:“你们的话题是不是歪了?不是在说阿软要嫁给谁好吗?”
    一般情况下不搅合进这些复杂事情中的卢况突然开口道:“我已经带阿软见过我父亲了。”
    “好啊你小子,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王子尚的眼睛快要瞪出来来了,他振臂一呼,大声道:“阿软,你等着我就这就跟我父亲说去。”
    崔澹说着风凉话:“你怕是异想天开吧?”
    王子尚哼了一声:“我爹可拗不过我。”
    王家主当真是养了个一个白眼狼儿子,胳膊肘总是往外拐。
    几位郎君听到卢况已经走在了前头,谁也不肯落后,竟吵吵嚷嚷着准备回家让父母下聘。
    叶青微懒得说他们,待他们走后,才分别瞪了崔灏和卢况一眼。
    “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崔灏笑得温柔:“这样不是很好吗?一家女百家求,你可是连五姓七望都求不得的好儿媳呢,谁敢对你无礼?”
    这样体贴温柔的崔灏让叶青微恍惚,上辈子崔灏并非是墙头草之人却偏偏做出了墙头草之事,会是知道她大势已去,为她努力争取生机吗?
    崔灏转身看向卢况。
    卢况平静道:“世家迟早是你的绊脚石,即便我们愿意相信你,但是我们家族以后的人呢?我劝你,在我们能够主事的时候,让我们自行剪除羽翼。”
    崔灏意味深长道:“卢兄当真是深谋远虑,皇权统一于世家超然的地位不可能并行,自己断一条手臂,总好过被人连根拔起。”
    卢况不语。
    崔灏转身,突然朝叶青微跪了下去。
    叶青微立刻出手掺住了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崔灏苦笑道:“我为人蠢笨,家世……定然不及崔澹,我想要为你做些什么,也只有豁出去我这条命了。”
    叶青微怔怔地看着他。
    崔灏道:“我观卢兄也不是外人,崔泫也是一心向着你……”
    卢况装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哦,我是阿软的内人。”
    崔灏笑了笑。
    “朝中事态常变,我愿为你打入敌人内部。”
    叶青微握紧他的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崔灏深深看着她:“我期望看到你所期待的那个天下。”
    叶青微抿紧唇:“好。”
    崔灏转身离开,崔泫则轻声道:“姐姐心中此时定然有了兄长,我也想能为姐姐做些什么?”
    他神态纯然,眼中是毫无保留的忠诚:“若姐姐杀人,我递刀;若姐姐放火,我递柴;若姐姐想要把天下搞得天翻地覆,那我必然做个坏的遗臭万年的奸臣,姐姐的罪过我全都担着。”
    叶青微握紧拳头,抵在他的额头处。
    崔泫一脸不解。
    叶青微伸出一根手指,弹了一下。
    “你到底怎么想我的?把天下搞得天翻地覆?我这么坏?”
    崔泫捂着额头笑得灿烂无比:“当然不是,姐姐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了。”
    叶青微轻哼了一声。
    崔泫见卢况和叶青微两人有要事要说,便知情识趣地退开了。
    叶青微骤然转身,一双眼眸明亮又咄咄逼人,像是宝剑上的寒光,她的美色已经杀人于无形了,更何况再加上她的目光。
    卢况叹息一声,却不肯先开口。
    叶青微启唇慢慢道:“我以为你来是要对我坦白的。”
    “阿软……”
    “我知道你很难能做出取舍,”叶青微一步步逼近他,“可是你出现在那里,警示我立刻离开那座宅邸时,不是已经做出取舍了吗?”
    叶青微张开双臂,轻轻抱了他一下:“不要担心,我一直在这里,不会离开你。”
    卢况抿紧唇,整个人像是一团快要散开的雾气。
    “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我……”卢况仍旧犹豫不决。
    叶青微缩紧手臂,像是要给他力量。
    卢况淡色的眼眸中沉淀着她的眼眸,他刚要开口。
    “大人!”府中看门的小厮奔来,见两人在这里耳鬓厮磨,他立刻背过身子,红着脸,磕磕巴巴道:“有、有人来了。”
    叶青微道:“有人来就有人来,你紧张什么?”
    “那……那人带着聘礼来的。”
    卢况猛地一震。
    叶青微心想这到底是哪一位仁兄动作竟然这么迅速?
    “请他进来吧。”
    小厮应了一声,快速跑掉了。
    不久之后,叶青微和卢况两人便知道带着聘礼来的人是谁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卢况的父亲卢庸。
    “这……”叶青微狐疑地看向卢况,“你要下聘?你要娶我?”
    卢况也一脸狐疑地看着卢庸:“我要下聘?我要娶妻?”
    卢庸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无奈道:“你自己的事情难道自己不清楚吗?晚起的鸟儿可没有虫吃,我和你娘都是敢爱敢恨之人,怎么你的性子就值么扭捏?”
    许是要为儿子提亲的缘故,卢庸穿了一身暗红的长袍,脸上的面具也换成了金的,整个人站在这里便是活生生的风情,俏生生的国色。
    卢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青微突然道:“卢大人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吗?”
    卢庸点头,平静道:“阿况一向藏不住事,他那天回来我看他一眼,闻到他身上所带的味道,便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卢庸的本事叶青微从来不敢小看,她相信他有这样的本事。
    “我担心你会误会什么,让阿况的情路更为坎坷,”卢庸的目光落在卢况的身上,苦笑一下,“身为父亲,我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卢况紧张道:“爹——”
    卢庸修长的手指探到脑后,解开自己的面具,好让叶青微得以更加清楚的看到他的神情。
    卢庸淡淡道:“你所迷惑的,你想知道的,都由我来告诉你吧。”
    他脸上的那道伤口像是花枝印上的影子,他微微一笑,眼睛便里开出了花。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的真谛就在于互相揭短
    李行仪:我知道王子尚喜欢搜集阿软用过的东西,尤其是嘴巴碰过的。
    王子尚:你胡说,那不是我!我知道阿蛋很大了还尿床
    崔澹:我知道崔灏有段时间沉迷黄色小说
    崔灏:我知道阿泫经常在做关于阿软的春梦
    崔泫:我、我知道郑郎君曾经因为被阿软姐无意间握了一下手,整整七天都没有洗过手!
    郑如琢:你怎么会知道?我知道阿况有一次因为看阿软出神,不小心踏进池子里去了,还骗人说自己是因为太用功背东西了。
    卢况:……李行仪看了一个牛郎偷藏仙女衣服的故事后,偷了阿软的一件贴身的衣服。
    众人:李行仪,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揍他丫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自私的恋慕
    “那我……”卢况犹豫,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
    卢庸含笑望着叶青微,像是要让她拿主意。
    叶青微轻声道:“无妨, 你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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