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人,好歹也是生过一个孩子的,现在怀上了,她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也没有怀疑,当时血那么一流,真把她自己也吓坏了。

    好歹,别人都不是如她一样的糊涂人,都比她精,送的医院也送得快,就陈涉他们几个人在,调用一架军用直升机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从八宝山到军总医院,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安安稳稳地保了胎。

    老太太也在,都说老太太疼女儿,是真疼,就怕女儿有什么行差踏差,让人一辈子指着脊梁骨说事,才狠狠心拉着女儿去的八宝山,结果,把个胆子小得不行的女儿惊得差点流了产,——要说老太太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

    段乔是她女儿,她哪里不晓得自己女儿的性子,都是推一步才走一步的人,眼看着这几个人轰都轰不走,反正一天轮一天都来,老太太一个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对他们,按她的意见,就是这帮人欺负她女儿。

    “你自己都不知道防一下,都有落落了,还要生什么?”老太太推开想要上前的沈济南,硬是隔在中间,不让人家接近女儿一下,尤其是晓得落落是沈济南儿子之后,更是对他冷言冷语的,扶着段乔,“真是个糊涂鬼,连自己有了都不知道,还跟人厮混,别人不顾着你,你就不会自己顾着自己点?”

    指桑骂槐,典型的腔调,老太太表面上像是说着自己的女儿,说段乔是个糊涂,其实都是在说沈济南,指责他的过失——

    沈济南能怎么办?

    他哪里能不了解老太太那点心思,可能怎么办,谁让他干的坏事儿太多,人家的婚姻是他弄坏的,扯着人家想走后门个心理,硬是把人家给上了,——不止一回,还想一回加一回的,最后真把人家弄散了。

    还真以为就那点兴致了,偏他舍不得了,视线一偏,他到想看看她——偏她躲在老太太身边,一眼都不看他,简直是个乖巧的女儿,叫他真是哭笑不得,只得任由老太太在那里说,他一句话都不敢回嘴——

    天晓得,他要是回一句话,老太太能气成什么样子。

    陪着笑脸,就算是脸笑僵了,还是笑着,装作脾气很好。

    就这么装,偏他装了,还没有一个笑脸的,老太太当然不必说了,段乔个死没有良心的,看他一眼都没有,像是看他一眼,老太太能把她给吃了一样。

    陪了一天,他跟何权交接一下。

    谁都想表现一番,所以谁都有机会,所以按着他们的时间来排,何权的时间不多,这次进京来也是参加沈伯庆的追悼会,最多留个两三天,必须往回赶——所以第二个是他。

    当然,何权的待遇跟沈济南差不多,并没有因为何权以前是他们家邻居而让老太太有不同的态度,反而比起沈济南来,老太太的更是绷着一张脸,沈济南那里好歹还就是指桑骂槐的,到何权这里,简直都不稀得骂了,把人家当透明人一样。

    唔,这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现的机会。

    段乔才一个月,什么怀孕的症状,其实很少,也就是这次差点流产得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而已,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她反而到是很有姿态的,一点软弱状都没有,老太太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这个态度,叫人拿她没办法。

    但是老太太总是有事儿的,想把老房子给卖了,老太太一个人决定的事儿,不回北京,也不叫女儿踏入北京一步,这都是什么地儿,把她的女儿都给弄傻了。

    此时,段乔睡着了。

    何权觉得这是他表现的机会,尽管他晓得老太太卖房子是什么意思,还是提出来亲自送她过去中介那里,殷勤到位,而且不让人显得他过分殷勤。

    本来何权有警卫员开车,为了让老太太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他还是开了辆普通的车子,一身军装早就换成休闲服,对北京的大小街,他是了若指掌,车子开起来,一点都不停顿,路方便就在他的脚下。

    “你妈怎么样?”

    他在开车,冷不丁地听到老太太问了一句。

    顿时心里大喜,又没有表露出来,显得很淡定,“还在那里,估计过得挺好?”

    跟个反问似的,其实差不多就是肯定的意思。

    老太太也晓得他们家里那个乱关系,一直觉得这些人的脑袋她都不能理解,什么小姨子与姐夫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啦,什么小三逼离原配登堂入室啦,——

    以前跟陈丽华也是邻居,那个女人长得到是好,要说陈丽华的丈夫也是段乔她爸的上司,可惜早早地就没有了,谁都晓得陈丽华的儿子是她姐夫的,老太太也是知情人,就是挺看不上陈丽华这个做派,世上的男人全死光了,非得找姐夫?

    “你妈不喜欢段乔吧?”

    老太太的问题就摆在这里。

    何权一滞,没想到是问这个,“她不跟我们一起住,”他说的很简单,“乔乔没有什么可以叫她不喜欢的——”

    这态度,老太太还挺喜欢,但是一想到几个都跪在丈夫墓前的画面,又有点头疼,不是她不能理解,而这事儿太荒唐,谁能那样的,不是说一个男人有很多女人是正常的事,而且是对于有钱有势的男人,仿佛觉得天生就那样子,或者觉得这个男人很本事,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而一个女人,要是有很多男人,那就名声不太好了,谁管你是个什么情况,反正不待见你。

    “你们不、不觉得、不觉得这个不正常?”老太太把这个问题一直梗在喉咙底,迟疑了好半天才问出口,难得能把这话说出来,她确实纠结,在社区工作一直到退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哪里有这样的事,你们让乔乔怎么出门?”

    “妈,没那么严重,她是我老婆张谨谨,又不是段乔——”

    个何权叫起“妈”来,真是顺口,其实早就叫过,现在叫起来真是任何负担。

    老太太无语了,是愤怒,对了,有的,确实是愤怒,更多的是荒谬,还有是哭笑不得,“她要不要多几个身份,跟你们每个人都结婚?”

    “这样也不错。”

    老太太是气话,何权是把丈母娘的气话当真,觉得这个完全是个可行性的操作。

    “回去——”

    老太太真是觉得跟这么个人说不下话,至少坐同个车里也叫她受不了,索性命令他回医院去,再有这么一番异想天开的谈话,她估计一下子能跳到九十的心理年龄。

    何权态度,相当一部分是与陈涉相吻合——

    因为第三天是陈涉来,他进来时,还穿着一身军装,走进去时还朝老太太敬了标准的军礼,那架式透着一种共/和/国/军人的骄傲与风范。

    他以为他自个架式十足,死去的老丈人是军人,那么他就摆足军人的架式。

    谁知道,段乔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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