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煞魔缠上了 作者:深深寒
    重生后被煞魔缠上了——深深寒(49)
    谢必安微微欠身,双手合抱:叨扰元吉君了。
    那雪鹿好似真的听懂了他的话,蹦跶着跳进山洞里,发出欢欣的鸣叫声。因为它发现自己的小窝更加温暖舒适了,明白那两个年轻人只是借山洞避寒,绕了一圈又出来了。
    雪鹿在洞前驻足,看了眼两个并肩而立的年轻人,竟然朝东方走去了。
    它好像是在为我们引路?范无救看着那鹿走走停停,时不时就要回望他们两眼,好似想带他们去什么地方一样。
    谢必安少思:跟上它。
    雪鹿看他们跟了上来,迈着优雅的步子向更远处行去。
    方才独自出洞,范无救凭着直觉往西走了许久,还真没有留意东边有什么。雪鹿徐行,带他们走到了松林的东边,竟然不急着出去,反而在林子边上绕来绕去,不停地嗅闻,像是在寻找什么。
    它找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好在谢必安有足够的耐心,一直站在原地等它。
    范无救就没那么老实了,他时时刻刻闲不住,没一会儿就把雪踩得到处是脚印没个囫囵地方,还是谢必安拉住了他,才使除去脚下的其他雪地免遭破坏。
    刚刚抢了你的东西,还给你。谢必安把刚刚从范无救手心里抢过来揣进怀里的石子拿出来递回去,却被范无救一手推了回来。
    本来就是送你的礼物。
    那只是一枚普普通通顶多有些漂亮的石子,不是珍宝也不是煞器,不带任何神通,扔进水里也只能听个响。范无救却说这是他的礼物。
    等会儿再多找些,我教你一个把鬼火困进去的咒法,咱们把这石头嵌在屋顶上,到时候你一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星火。范无救兴致勃勃地讲着,好像这小石子里真的有绿光闪耀。
    谢必安听他讲,也低下头摩挲起小石子,晶莹的石头在他怀里贴着身体被暖的温润,摸起来光滑舒服。
    好,谢必安重新收好石子,你送的,我喜欢。
    只要是范无救送的,他都喜欢,哪怕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在那一个昏迷后醒来的如约之吻后,他们俩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就像等山君几千万年的水君那样,范无救也在等谢必安给他一个恒久的答复。
    小鹿灵快的叫声传来,似乎是在呼唤他们,两人都被从各自的心思里唤醒。
    如仙子一般的雪鹿停在了最东面的一棵松树底下,那棵松树普普通通和旁的树没什么区别,因此引他们来的鹿才颇费了力气。
    它领我们到这儿来做什么?范无救嘀咕着先走过去,仔细观察这棵树。
    挺拔,落满积雪,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它是叫你们来这里等我。
    旷野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悠长若神言。
    谁?范无救被吓了一跳,警醒地捞起铩虎镰把谢必安护在身后。
    矮枝再也撑不住积雪的重量,斗大一片雪扑通坠落在地,两人背对站着,警惕四野。
    年轻人,不必惊慌,我伤不了你们。
    那声音再次传来,可声音的主人却还是没有现身的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这人斗大声线听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年岁,却能堂而皇之地称他们作年轻人。
    范无救举着铩虎镰对天大喊:哪儿来的妖魔鬼怪,快出来见你范爷爷!
    别喊,你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大声喊叫会引来雪崩吗?
    那声音竟然教训起了范无救,似乎是把自己当作了辈分极大的长者。
    他说:我非妖非魔非鬼非怪,年岁论起来比你大上许多,年轻人不要太张狂。
    我管你哪儿来的,快现身,不然我就杀了你这鹿!
    范无救发起狠来,竟然真的挥镰指向雪鹿。他其实不打算杀生,因为谢必安对万物都有慈悲,更何况是这样一只可爱的鹿灵,搞不好还能抓回无妄城里给人解闷儿,这么说只是为了吓唬那装神弄鬼的人罢了。
    被他这么一威胁,那人连声音都不出了,范无救忍不住要主动出击的时候,那人才幽幽地开口:你站的地方落雪底下有个阵法,是我留给那畜牲来寻我的法门,带着你的同伴站上去,将离火咒倒着念一遍,就能看见我。
    范无救将信将疑地扯着谢必安的袖子一起站好,在他耳边悄悄说:别怕,我在呢。然后试探着把离火咒倒着念起来。
    离火咒只是个生火的小咒,和人间的火折子差不多,范无救不明白这神秘人为何要他念离火咒,还偏生要倒着念,难不成和谢必安一样,也是个不爱学习的主?
    可念起离火咒的那一刻,他还是听见了风声。
    风吹大雪,天地全白。
    待风停下之后,范无救发现自己真的到了另一处。
    他们在一个更大的山洞一样的地方,这里没有一丛篝火,范无救却感觉连同灵魂与灵台里的寒冰都被烤化了。
    而那声音的主人就坐在洞中的高处,一身红衣若火,朱唇白面,一举一动仿若神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元吉是鹿的别称。
    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范:?我不是我没有!
    猜猜这个红衣人是谁!
    第73章 四时魇(16)
    给二位添麻烦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吧。那人抬起头来,指着自己对面石桌旁的两个空座招呼范无救和谢必安。
    此人的神色与动作太过从容,竟带给范无救一种他与谢必安联手也打不过的错觉。范无救不想轻易服输,但好好聊聊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范无救佯装神色自如地坐在这红衣人的对面,捏起面前骨白的茶盏放在鼻尖闻了闻,清雅不俗,是好茶,和水君请他们吃过的也差不了多少。
    谢必安也挨着范无救坐下,并不吃茶,只是一味地盯着面前的人看,觉得这人好似有些面熟,偏偏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他有一身桀骜的风骨,偏偏面相又是十足的慈悲,看着有些难调。
    还没等他们开口问,红衣人先行出声。
    他搁下茶盏,整一整衣袖,淡淡开口:我认得你们。
    你叫范无救,他指指黑袍少年,转身又笃定地看向白衣少年,你叫谢必安。我说的,是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范无救茶杯一放直接问出口。
    那人听他问,竟然笑起来。他一笑好似春风拂面一般,处处温暖,竟然有些神泽世人的怜悯相:因为我和你们是几千年的邻居呀,你们住在无妄城里,我住在无妄城底。
    无妄城底,弥弥树根连接和镇压的地方,是十八层地狱。
    范无救警醒地站起来,他在地狱受刑两千年,两千年来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红衣人笑起来缓和紧张的气氛:年轻人别急,算起来我认识你比认识他还早上几千年,我们是老邻居了。
    我没见过你。范无救并不接他套近乎的话,直接开口打断。
    那人好像并不意外于范无救的反应,也不为颜面扫地而气恼,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站起来喃喃自语: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说完,他后退几步,忽然扬起双臂,衣袍摆动好似展翅一般:你们来的路上应该见过一个叫容举的书生,我的名字,叫巨烿!
    说完,他振臂一挥,那红衣竟凭空燃起来,大火燚燚,红衣人的声音淹没在火海之中。不久,通天的火光里显现出一只巨大的神鸟。
    巨烿,山巅异兽,生于岩浆之地,其毛色通红,行走处火光冲天,生有御火之能。
    巨烿的本体就是这样一只火红的大鸟。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本体,方才的样貌是我仿着从前的主人幻化而成的。巨烿在火光之后徐徐开口,眼神宁静,语调缓和,看起来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古海志》记载,如巨烿、小菏这般的异兽都是碣石山君所造,而他们的主人也正是那神秘的山君,怪不得谢必安总觉得此人样貌似曾相似,想来大约是在老神仙送来的哪本书里见过水君随手描出的小像。
    范无救听完却皱起眉头:上古浩劫之后,山君身殉大荒,其余作乱异兽尽数被毁,你与小菏是从何处而来?
    关于上古那场大浩劫,老神仙送来的书里记载极少,范无救搜刮自己全部的记忆才想到这些,并不能解释这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神鸟的来历。
    巨烿在火光里抖动翅膀,明明没有神情,谢必安却感觉它那张生着赤色羽毛与红喙的脸似乎在笑。
    它笑:你们想,水君那么倾慕山君,怎么会在他死后轻易杀掉我们这些昔日承欢膝下的灵宠呢?
    巨烿说的不错。山君身故之后,水君以灵力为牢,在地底十八层更往下的地方,把这些昔日作乱过的异兽圈禁了起来。
    无妄城不光是恶鬼的住所,更是十八层禁地的封印。
    所以巨烿说他和范无救、谢必安是几千年的邻居也是合情的。
    范无救听他说完这些,忽然感觉自己住了四千多年的地底世界陌生了起来。山君创地府,水君守人间,这两个人在几千万年里,甚至其中一个身殉大荒之后,另一个仍然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书写着秘密和情意。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少年人,你们若是有兴趣,可愿听听白姑娘的故事?
    范无救和谢必安对视,终于明白自他们进入山洞的那一刻起,就踏入了巨烿设下的局。
    那个地方,你们去过就会明白我有多么向往人间。我从地底逃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主人的身故之地碣石山来看看。
    山君是极好的人,我和我的同伴都十分爱戴他。他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死,也是为我们而死。人死了以后可以转世,我这样的异兽死了就没有了。他只是想为我们也寻条出路罢了
    不说这些了。那天我重临人间,逃脱花费了我大量的灵力,我想从碣石山颠飞过,结果却撑不住从天空中跌落人间,变成了一只又黑又丑的小鸟,正落进白姑娘的院中。
    白姑娘心善,并没有把我丢出去,反而将我养在后院,一天一天疗伤喂食,从黑炭一样养成巴掌大的小红鸟儿,她起初见我本貌,还以为是颜料泼洒了。
    说到这里,就是一个心善的小姐救了一只小鸟的故事,范无救并不能想明白这和他们所处的煞境有何关系。
    别急嘛,少年郎。巨烿看出他不耐烦的情绪,不再以鸟身现形,一挥翅膀,又变回了他主人的模样。
    白姑娘善丹青,她画画的时候,巨烿就在院子里陪着她,听她自言自语。
    白姑娘画山崖杜鹃的时候说:他曾许我,要替我摘岩上春花。
    白姑娘画游船听雨的时候说:他也许我,共看湖底游鱼。
    白姑娘画秋叶满山的时候说:他说山野秋叶中,会有我们的一间小屋。
    白姑娘画茫茫白雪的时候说:他会为我猎来林间白鹿。
    白姑娘说,巨烿听。鸟儿并不知道白千月口中的他是谁,只能偶尔高昂地叫两声附和助兴,以此换取白姑娘亲手喂的几颗松子。
    神兽是不用吃东西的,但巨烿想吃,格外想在白姑娘的手心里吃,大约因为山君从前也会那样亲昵地捧着他。
    只可惜白姑娘的喂鸟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巨烿刚刚恢复鲜亮的羽毛,她就病倒在床无法起身了。
    白姑娘惆怅地看着窗前的巨烿:鸟儿啊鸟儿,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巨烿决定飞过去替她看看。
    它不知疲倦地飞了七天七夜,终于找到了白姑娘口中的那个人。
    那个说好了考取功名回来接白姑娘的书生,正红衣红冠地与另一个女子拜堂成亲。
    岩上春花、湖底游鱼、山野秋色、林间雪鹿,都比不过姻亲相连后的步步高升。
    巨烿那时候已经养好伤了,它站在书生的洞房门口不解地挥挥翅膀,整座张灯结彩的院子和满堂宾朋都化为灰烬。
    我回去的时候,白姑娘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她问我那书生什么时候回,我想说快了快了,但我知道她再也等不到了。
    因为我把书生杀了。
    巨烿顶着山君那张极俊美的面皮缓缓说着,好似杀一个人,屠一个院子对他来说就像点灯一样的容易。
    那白千月呢,她怎么成了一只魇?范无救追问着,他知道发生的这一切都和眼前这只鸟儿有关。
    巨烿抿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我回去之后,白姑娘很快就去世了。
    地府秩序是山君所创,所以巨烿耳濡目染也知道人死之后会到哪里去。白姑娘的灵魂会入地府,由弥弥树接引转世。
    在山君的那个时代,地府刚立,大荒动乱他无暇顾及更多,那时候人死成鬼,弥弥树只是替他们重造了肉身,而鬼魂转世之后还会拥有前世的记忆。
    她死了,转世以后还会记得那负心汉,她就日日夜夜不得安宁,永远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我不愿看她这样。人间多好,本不值得。
    所以他把白姑娘作为人的灵力抽出来化为一个血煞,又将她的魂魄作为一只魇困在煞里,并以自己的神火伪造山君发怒的假相,烧毁山下村庄,逼人间供奉新娘给白姑娘吃。
    白姑娘只差最后两个生魄就能重回人间了,到那时候,巨烿会消掉她的记忆,送她离开,要她做一个快乐无忧的女孩子。至于那姓容的书生,不过是巨烿按照负心人样子造出来的泥人,他的存在也只是为了把林姝引过来。
    林小姐嫁给山神,而新生的白千月将以林家小姐的身份在人间存活下去。
    可是谢必安和范无救来了,他的计划被打乱了。
    巨烿一边讲,一边陷入深深的哀伤,它似乎想通过情绪来向两人诉说自己的苦楚,以其来打动这两个地府的新掌序者。
    可惜谢必安并没有要同情他的意思,他走到巨烿面前,直直地盯着山君假面:但你搞错了一件事,现在的地府秩序,已经不是之前的地府了。
    山君身殉大荒,其一是镇压动乱,其二就是在地府建立了新的秩序。
    那场大动乱一半是由忘不了前尘、放不下挂碍的人类引起的。忘尘才能无挂碍,在新的秩序里,鬼魂需要舍弃前尘往事才能经弥弥树踏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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