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电 作者:卡比丘
    过电——卡比丘(21)
    杨恪发现过了一年多,自己的审美也没有发生变化,最后还是买了和上次一样的一对,他认为这样也很好,让他在不为人所知的情况下,公开了自己的秘密。
    在婚姻注册厅,杨恪为郁知年戴上婚戒,心中认为一切错误已得到修正,重回正轨。
    但或许正轨的确只是虚无,是杨恪幻想出来的东西。
    杨恪在感情方面没有任何经验,有时怀疑郁知年可能是突然不再喜欢自己了,喜欢了其他人,因为郁知年有许多选择,有时觉得不会,因为郁知年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杨恪不知道自己做错在哪里,什么时候开始做错的,他觉得如果郁知年能好好要求他,他未必不能改。
    杨恪和郁知年接了很久的吻。
    郁知年身体发软,要杨恪抱着他,他才没有往下滑。他的嘴被杨恪吻得很红润,眼神无辜,让杨恪不忍心再过多苛责。
    杨恪对郁知年说:你试着再住一段时间吧。
    他没有得到郁知年的回答,手机便响了起来,是李禄打来的。
    杨恪本来不想接,不过手机一直响,他还是接了。
    一被接听,李禄便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告诉他:你被起诉了,杨恪。
    林凯,那个房产经理人,李禄说,我说过他只要能拿钱就行,能找你,就能去找别的股东。
    观察分析日记(五)
    主题:偷看杨恪笔记被发现
    (记录人:郁知年 时间:2016.10.13)
    没有在试听后就取消管理学数学模型课程的学习是一项错误的决定。很多数学概念已经记不清了。上课听得云里雾里,正好坐在杨恪后面,和身旁两个同学一起偷看杨恪屏幕上记的笔记。
    有些公式记录时排得太紧,看得过于专注被杨恪发现了。杨恪对于学习交流较为大方,把屏幕上的公式字体放大了几寸,便于后方的几名差生参考。
    第35章 三十五(2019)
    杨恪的表情微变,眉头皱起来,听电话那头说话。
    郁知年和杨恪挨得近,听得出对面是李禄,在正说关于他们的结婚以及爷爷遗产的事,但听不清具体。
    杨恪听李禄说了一通,告诉他:我知道了。
    他挂下电话,郁知年小心问:怎么了?
    小麻烦,杨恪简单对郁知年说,你不用担心。
    他这几天变得分外耐心,让郁知年觉得活在一场不正确的梦里,难以和往常一样地表达自己。
    见杨恪不想说,郁知年便未追问,嗯了一声。
    杨恪又抬手搭了搭郁知年的额头,说:早点睡吧。
    两人都没有继续刚才关于郁知年搬家的话题。
    回房里洗漱完,郁知年出来喝水吃药,又听见杨恪在打电话,对方应当是翟迪。
    投资人那里我明天会去解释,杨恪低声说,我知道,抱歉。
    还不知道是不是要出庭,他说,目前只是检察长申请了一道临时禁令,暂停了股份转让。
    郁知年觉得杨恪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严重,他叫了杨恪一声。杨恪坐在沙发上,回头看他,问:为什么还不睡?
    郁知年摇摇头,杨恪站起身,走过来,和他保证:没什么大事,你只要好好休息。
    郁知年吃了药,睡得很沉,但谈不上睡得好。梦一个接着一个地做,到结尾都是在逃亡。
    第二天一早,杨恪敲他的门,叫他起床。
    早餐送来了房里,摆在餐桌上,天光大亮,玻璃窗外是蒙市的城景,因为没有太阳,看起来是灰色的。
    起居室飘着鲜烤面包和蛋奶的香味。
    郁知年坐下来吃了一些,杨恪告诉他:吃完我们得回去了。
    杨恪说自己有事,要回公司。
    他很忙碌,光吃早餐的功夫,已经让秘书约了好几个人,且又接了一个来自李禄的电话。
    两人应该是聊到郁知年,杨恪短暂地抬头看了郁知年一眼,说:能不让他出面尽量不要,他是学生,又不是公众人物。
    回赫市的路上,杨恪说话不多。
    他又接了一些工作上的电话,郁知年听出来,他们的信托转让流程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且已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士知道了。
    杨恪的客户怀疑公司运行和投资状况存在问题,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郁知年看着来时看过的悬崖风景,不敢问杨恪太多,却忽然收到了来自任恒的信息。
    任恒说他和楚思凡昨天便搬走了,十分感谢郁知年在他们艰难的时候给的帮助,又说:知年,我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好像和你、杨恪有关系。
    不过内容不是很好,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
    郁知年回复说没有。
    恰好杨恪没在打电话,郁知年忍不住告诉了杨恪。
    媒体都很无聊,杨恪对郁知年说,别看那么多有的没的,影响心情。
    郁知年点了头。
    杨恪开车很稳,但也快,上午十点半,他们到了罗瑟区,杨恪一将郁知年送到,就离开去了公司。
    郁知年上了楼,接到了李禄的来电。
    杨恪在你身边么?李禄问郁知年。
    郁知年说不在,李律师才说:什么都不让我跟你说。这怎么绕得过你?
    德钦有股东坐不住了,李律师简单地告诉郁知年,起诉了我和杨恪,还找人写了报道,你千万别去看。看了脏眼睛。
    严重么?郁知年担心地问,李律师,那杨恪拿到分红的钱了吗?
    李禄顿了顿,说:拿到了。
    那些够吗?
    其实李禄犹豫着,应该够了。
    那要是我和杨恪离婚,是不是可以免于被起诉啊?郁知年只修过一门最简单的法律课程,对这些几乎一窍不通,只是觉得事情比他想得严重。
    不行,李律师大惊,离婚怎么行。他停顿着,说:知年,没这么简单。
    郁知年实在不懂这些,和李律师聊了几句,李律师只让他别太担心,如果后续有需要他配合的,也希望他能配合。
    郁知年答应下来,便上了楼。
    杨恪没回来吃午餐,郁知年下午去了图书馆,恰巧碰见了邵西霖。
    两人聊了会儿暑假的选课,郁知年又收到了任恒的消息。
    任恒说他们刚在新住处打扫完,又告诉郁知年,有一篇新的文章写得十分离谱,现在已经流传得很广,楚思凡金融圈的同学和朋友,全都在讨论这件事。他建议郁知年看一看,有必要的话应该去起诉这家媒体。
    任恒附上了链接,郁知年稍一犹豫,点开来看,德钦集团的总部照片显示在篇头,文名叫《德钦之变》,中英文双版。
    从两年前杨忠贇逝世时地遗嘱纷争写起,采访了德钦集团的董事方梁,第一部 分是前情介绍,第二部分以和方梁的问答对话为主,直指杨忠贇的亲孙子,某知名私募基金合伙人妄图骗取集团股份。
    方梁在问答中,把郁知年称作郁某,将杨忠贇的私事摆上台面。
    老杨做生意有一套,我们在这里上市,把主厂区移到桑特市,都是他主导的,不过他本人不像以前他发的通稿里写的那样,我们老朋友都知道,他做事情专断,很偏执。
    你们去看看他以前交往那些女明星,脸都长一个样子,她们都像他那个旧情人。叫什么周某。我们八十年代回国打拼,他就一直在找这个人。
    对,原本继承信托股份的这个郁某,是他情人的孙子,他掘地三尺找到以后,从山里骗出来的。
    郁某我见过几次,挺乖的小孩,很善良,老杨最后生病那段时间,总在床边服侍。我听他的房产中介说,他本来不想要遗产,也不想和杨恪结婚,杨恪用了很多理由,拖着他骗婚了。
    骗婚的理由,损人不利己,他恨老杨,想把我们德钦搞垮。
    杨恪的妈妈是被老杨抢下来的,当年抢孩子官司打了很久,老杨抢过来又不好好带,杨念很小就抑郁症了,十多岁割腕。他送她去治病,吃药吃得人都傻了。
    后来怀孕停药,生了孩子没几天就自杀了。
    老杨也没好好带过杨恪,倒是和我们提过几次,知道杨恪恨他,恨不得早点从这个家跑了。老杨这个人有个癖好,喜欢压迫反抗自己的人,杨恪从小到大过得不怎么样。
    现在成年了,他还想干涉杨恪的婚姻,让杨恪和他旧情人的孙子结婚,杨恪不就更恨他了吗?
    杨恪的公司没有财务问题,健康得很,他根本不缺钱,我怀疑他有反社会人格,他用那么多手段,伙同房产经理人买房子租给郁某,谎称房子漏水,再弄坏家里门锁,甚至串通信托受理人,装作缺钱,在短时间内骗郁某结婚,就是为了拿到三分之一的股份,毁了老杨多年的基业。
    幸好我们德钦集团在桑特市一直是经济和就业的重心,这次也得到了州总检察长的帮助和保护,紧急地叫停了股份的转移。
    郁知年一开始看,没有什么感觉,看完文章过了几分钟,忽然觉得手脚发冷,从脚底麻到头顶。
    图书馆人很多,灯光明亮,周围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郁知年觉得有点恐惧,十分茫然,他忽然想起杨恪问过关于他奶奶的事,在两人同居不久时。
    那天具体的对话,郁知年并不能完全记清楚了,因为他很主动地亲了杨恪,事后想来,每每觉得羞耻,因此强行将整段记忆的细节从脑海中抹去了。
    这篇《德钦之变》严谨极了,在文末附上了杨忠贇找到旧情人参考的民族志节选。
    郁知年扫了一眼,看见琴琴两个字。
    琴琴啊,赵喜儿说,以前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喜欢穿白裙子,戴一个红色的手绳。可是命很苦,去大学里做饭,大着肚子回来。问她小孩的爸爸是谁,怎么也不肯说。
    郁知年觉得杨恪不是他们所说的那种反社会人格。
    杨恪很平和,认真工作,不会利用郁知年报复已经过世的人。那些根本没有意义。
    但杨恪好像也是真的骗了他,郁知年想到那天他想离开杨恪的家,杨恪追出来,承认自己缺钱时的模样。
    郁知年立刻没有保留的想要帮他,满心希望遗产能赶快把杨恪的公司带出困境,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杨恪会对他撒这么多的谎。
    第36章 三十六(2019)
    三十六(2019)
    郁知年魂不守舍地回了学校旁的公寓。
    公寓被任恒和楚思凡打扫得非常干净,就像样板间似的,所有的家具摆放整齐,连开放式厨房中岛的大理石台面也光洁如新。郁知年坐在沙发上,回忆自己回赫市以来经历的事情。
    史密斯不停要他搬东西的催促,地下室坏掉的门锁,打不开锁的锁匠,水管坏了无法入住的出租房,杨恪公司的困境,仓促的婚姻注册,并未成行的夏威夷之行。也有杨恪的晚餐邀约,若有似无的拥抱,蒙市之行,暮色中的照顾,和缠绵的亲吻。
    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他来不及思考什么。
    杨恪在时,他头昏脑涨,魂不附体。
    郁知年想着报道里说的,杨忠贇将他从三文接到宁市的真正原因,发现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这么多年,他好像没有一天过得清醒。
    他觉得自己像一条濒临流浪的小狗,因为四分之一的特殊血统,被杨忠贇牵出来,做一件又一件没做过的事。
    他盲目地生活,追着杨恪跑,也以为被选中只是幸运。
    再重头回想了一遍,郁知年便为杨恪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杨恪早已知晓郁知年的奶奶和杨忠贇关系的秘密,所以比他想的更可怜他,想帮他拿到遗产,又不想告诉他事实,才做了许多难以解释的行为,让媒体和德钦的股东拿来大做文章,写出一些滑稽的东西。
    因为杨恪一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做事直截了当,目的明确,和杨忠赟完全不同。
    只是郁知年自己所谓的爱情,在展露出来的真相里,愈发显得多余。
    郁知年想明白过来,感到心里很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闭着眼发呆。
    被杨恪的电话叫回过神时,窗外的天完全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他处在失去自然光线的昏暗里。
    手机响了一会儿,郁知年才接电话。
    杨恪没责备他接得慢,只是问:你在哪?
    郁知年听到杨恪的声音,忽而不再有失去理智的感觉,对杨恪说:我刚才看了一篇方梁的采访。
    杨恪沉默了。
    杨恪,郁知年将背抵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上,问,你公司到底缺不缺钱啊?
    杨恪没考虑很久,就对郁知年说不缺,不知是懒得再编理由,还是编不出来。
    报道说的那些门锁和租房的是真的吗?郁知年问他。
    杨恪便说是的。
    电话两头突兀地陷入安静,杨恪忽然转移话题,问郁知年:你是不是在学校旁边的公寓,我来接你吧。
    郁知年没有回答。
    我已经到你公寓楼下了,杨恪像在开车,郁知年听见转向灯的声音,杨恪低声问,能见面说吗?你和楼下的保安说一声。
    郁知年觉得很难,但拒绝了杨恪,我不是很想见面。
    杨恪似乎下了车,四周声音变得嘈杂了少许,他问郁知年为什么。
    我做那些是因为,分居半年时间快到了,拖下去再注册结婚会很麻烦,杨恪像有些艰难地对郁知年解释,你要走的那天晚上,我想把你拦下来。
    你当时问我是不是缺钱,他的声音很低,告诉郁知年,我以为只要承认,你就不会走,所以承认了。
    杨恪,郁知年看着窗外,想了一会儿,对他说,我觉得你不要这么不在乎你的婚姻。
    婚姻是很神圣的,郁知年想起赵司北那时的话,劝杨恪,我真的不想要爷爷的股份和钱,也不想要你因为可怜我就跟我结婚。如果我想要钱,我就不会回国做项目了。我不觉得我有那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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