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灭口而已。

    这番话正叔只是半信半疑,也并未打算深究下去。对于蒋庭辉的这个弟弟,他向来没什么好感。不就是个跟在台湾佬杨笑基身后卖屁股的靓仔嘛,那种人的生死,有什么要紧?蒋庭辉若是被这样一个弟弟拖了后腿,更加不值得。

    讨厌归讨厌,阻止佛头杀人的电话他还是打了。一则年纪大了,积点善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则他亲口示下,要佛头找着人先押到他面前,审过之后才能处置。这话当时和新堂口里多少人听着,不能出尔反尔。

    令他没想到的是,佛头不但公然违背他的指令,一意孤行指挥手下射杀蒋亦杰,还气焰嚣张到连电话都给摔了。这态度让正叔忍无可忍。

    扣上电话,他端坐在八仙桌后,给自己倒了杯香茶,品过两口,将茶壶一把掼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愤然自语道:“好啊,很好,佛头仔,真是好样的!”

    有实力的堂口公然违抗坐馆旨意,这种情况从前不是没发生过。再大的权力也难免受到各方利益的掣肘,正叔掌权十几年,又怎么会不明白?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是眼看就要从坐馆之位上退下去的,正是最敏感也最失落的时候,这时拆他的台,未免有些人走茶凉的意味了。

    正叔站起身,慢悠悠踱到香案底下,将供奉在那里的龙头棍从红绸子里抽出来,拿在手上掂了掂:“既然眼里没我这个坐馆,那好,我霍正阳坐馆的位置可以交给任何人,惟独不会交给你佛头!”

    他这边发狠立着誓,手下有人急匆匆跑来通报:“正叔,刚收到消息,蒋庭辉的弟弟命大没死了,在医院醒过来啦。倒是佛头不知怎么就演砸了,现在正被条子给扣着,说是人证物证具在,要起诉他蓄意谋杀外加教唆杀人的罪名。他家师爷想向正叔讨个人情,帮忙引荐一下专打杀人案的罗大状。”

    “罗大状?”正叔拿起手下新换的壶具,漫不经心洗着茶叶,“告诉他,我齿落舌钝、老眼昏聩的,连自家人都不买账,哪还求得动什么罗大状?呵呵,有心无力喽。”

    手下参详着话里的意思,进一步询问道:“佛头一时三刻只怕出不来了,和英那头是选个新人出来顶着,还是……”

    “和英?什么和英?”正叔云淡风轻的脸上骤然掠过一丝冷冷笑意,令人不寒而栗,“怎么,我们小和兴里头有家叫‘和英’的堂口吗?”

    手下猛地一愣,片刻之后,恭敬答道:“从前有没有叫‘和英’的堂口不知道,往后就一定没有了。”

    正叔满意地点点头:“这几天打起十二分精神,蒋庭辉是个重情义的人,弟弟差点被佛头杀了,他不会善罢甘休。唉,帆头角只怕要不太平了……”

    -

    既然正叔都觉得小和兴里根本没有“和英”这家堂口,那和英手里的生意,不就没了主儿?大块大块的肥肉热气腾腾摆在街上,哪个不想扑上去分他几口?

    当天晚上,和英社位于帆头角的全部生意都被强行接收了。卡拉ok,夜总会,弹子房,三温暖……大大小小的堂口约好了似的,在同一时间凶神恶煞地冲进去,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把和英的人架起来往外一丢。哪个敢反抗,立刻当街暴打一顿,打到站不起来为止。愿意合作的,只要转投了新老大门下,以后钱照赚、酒照喝,全是好兄弟。

    而那些平时在帆头角兜圈子的配枪巡警与冲锋队,这一晚竟然人影不见,直等到堂口老大们做完了事,才陆陆续续出现在街头,逮几个小鱼小虾回去做做样子。

    佛头人被扣在警署,和英群龙无首。小弟们都如没头苍蝇般嗡嗡乱窜,一大半反了水,改换身份继续招摇过市,一小半负隅顽抗,要么被打得半死丢去后巷喂野狗,要么躲在家里不敢路面。

    一夜风雨,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所有店面照常营业,就连收保护费、放高利贷这些偏门生意,也都有条不紊进行着,无论客人还是苦主,都没发现东家已经换人做了。

    这件事是由正叔做的主,众堂口一起动的手,警方善的后,从始至终,蒋庭辉完全没有露面,也没有任何人打着和新的旗号出来抢地盘。

    当晚的接收行动中,很多是实力不济的小堂口,有的连个正经打手都找不出。凡是这样的,蒋庭辉一律有人出人、有钱出钱,站在背后为其撑腰。最后得了好处也不居功,全部拱手相让。

    和英家大业大,没人能一口吞得下。与其自家人打自家人斗个头破血流,不如干脆拆得零零散散平均分掉,既可以免去很多无谓纷争,也避免了佛头手下的残兵败将们卷土重来再掀什么风浪。那些芝麻绿豆小堂口就算添了一两家产业,实力也不会壮大到哪里去,可这产业是蒋庭辉帮他们争到的,他们自然会长长久久惦记着和新蒋老大的好处。

    扳倒了佛头,拆了他的堂口,收了他的兄弟,还拿着他剩下的家当做出无数顺水人情,蒋亦杰这一枪总算没有白挨。

    听说帆头角平静如常,正叔倍感惊讶,坐在八仙桌子后头愣怔半晌,才捏着茶杯幽幽叹道:“是啊,往后的帆头角,该是蒋庭辉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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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轰轰烈烈上演着改朝易旗帜的戏码,蒋庭辉却躲在医院里,陪弟弟过起了与世隔绝的安逸生活。

    从蒋亦杰被送进这间病房,蒋庭辉就没离开过,从早到晚守在床边,看着点滴袋子,摩挲着打针打到青肿的手背,无论喂水,擦脸,换衣服,全都亲力亲为,半点也不假手他人。等弟弟睡安稳了,他就在外间的小厅里和闻琛、火女一起商议堂口的大小事务。

    最开始的几天,蒋亦杰大多昏昏沉沉的,偶尔清醒一阵,有气无力地和大哥逗上几句嘴,又闭上眼睡过去了。有时候蒋庭辉什么都不做,就坐在旁边盯着弟弟看,一看就看个大半天。小妹睡着的样子真是又乖又安静,怎么都看不够。

    随着清醒的时间渐渐增多,伤口也开始无休无止地疼了起来。蒋亦杰真恨不得找个人把自己打晕算了。手臂上划个口子,紧紧按住就能止疼,可身体穿了个洞,哪怕一动不动躺在那,都疼得人头晕目眩。就算打了针能挺过一时半刻,不多久疼痛又会卷土重来。

    看到弟弟咬牙强撑的样子,蒋庭辉把手伸到额前帮忙擦着冷汗:“小妹,是不是伤口疼?”

    蒋亦杰总是没好气地瞪他:“是眼睛疼!你这张老脸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真的会得针眼!你都不去忙正经事吗?”

    私心里,他是想赶大哥回家休息,安安稳稳睡个好觉。再说大哥坐在身边,伤口多疼都只能忍着,实在不好意思哼出来。他的性格是只要在人前就忍不住逞能,而逞能的后果往往是自己吃更多苦头。

    蒋庭辉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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