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想,把你的小爪子给我收起来,安安分分躲好!”蒋庭辉的眼睛好似能钻进弟弟心里一样,把蒋亦杰的念头看了个透亮。

    他运了口气,双手一撑坐起身来,抻得伤口一阵抽痛,忍不住闷哼了声。蒋亦杰想过来扶他,被他摇头拒绝了。等到疼痛的感觉稍稍减弱,他从弟弟手里拿过火机,帮那小子把烟点着,随之自己也叼起一支点上,贪婪地吸了几大口,才语重心长地劝解道:“佛头就同这支烟一样,已经被仇恨点着了,而且烧得正旺。从他不计后果去劫狱,杀龙准,还明目张胆出钱买你命这一长串行径来看,这人是有些疯狂了。千万别妄图和一个疯子斗,因为疯子是不要命的。他不要命,你可不能不要命,咱们兄弟苦了半辈子,大哥还等着带你过好日子呢。”

    随着烟头“嘶嘶”燃烧,两颗火星在迷蒙烟雾中明明灭灭,像是在打什么神秘的暗号。

    蒋庭辉看着弟弟蜷起膝盖无精打采坐在对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蒋亦杰乱糟糟的头发:“佛头不是个没脑子只会蛮干的家伙,我猜他应该已经做好准备,埋伏下人手,就等着你送上门去对付他了,那样他正好以逸待劳,替颠九报仇了。所以你更加不能主动往枪口上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让他找不到你,只能一个人气得团团转,进而变得更疯狂,更丧失理性,直到一把火把自己烧光。”

    整支烟抽完,蒋亦杰将烟头狠狠按灭在玻璃烟缸里,按得碎末散落,棉芯扭曲成一团,依旧不解气:“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会轻举妄动,放心吧。只是不还几刀给他,一口气憋得难受。”

    “我看看,憋成什么样了……”蒋庭辉贴近了弟弟,鼻尖碰着鼻尖,装模作样端详起来,“诶呦!我家小妹的帅脸被憋得鼓了一大圈啊,怎么办,要不大哥带伤上阵,帮你泻泻火?”

    “切……”蒋亦杰伸手轻轻把人推开。他有点恼火蒋庭辉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还有心情开玩笑,可又不由自主牵起嘴角笑了出来。

    感觉到蒋亦杰周遭气场渐渐缓和下来,蒋庭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弟弟搂在怀里慢悠悠分析道:“目前以和新的实力,加上你那干老爸在暗中支持,想同佛头硬碰硬的话,未必没有胜算。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无论怎么打,都逃不过两败俱伤的结果。就算咱们兄弟斗夸了佛头,可自己也大伤元气,接下来还剩多少本钱去出选坐馆?听我说,小妹,大丈夫能屈能伸,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并不丢人,被人堵在门口问候祖宗也不丢人,一切从长计议,能笑到最后的,才笑得最好。”

    蒋亦杰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经不住点头了。不得不承认,就算加了上辈子多吃那十年的白米饭,想和蒋庭辉比老奸巨猾,他依旧不是对手。到什么时候,他也只能做个冲锋陷阵的利刃,刀柄永远都牢牢握在蒋庭辉那种人手里头。

    “懒得听你啰嗦,睡觉!”蒋亦杰往床上一摊,摆出个霸道的“大”字,很快他想到什么,又往旁边让了让,用被子把自己规规矩矩卷了起来。

    不到半分钟,棉被卷里头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蒋庭辉帮弟弟把盖住了头的被沿拉下一点,免得妨碍了呼吸会做噩梦。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可能是一场更真实的噩梦吧……刚才对着弟弟的一通长篇大论只是说得轻巧,佛头来势汹汹,并非轻易就能招架的。

    蒋庭辉重新恢复了趴着的姿势,刀伤的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暂时抛开一切,身边守着熟睡的弟弟,心里总是格外安稳。弟弟悠长的呼吸声就像是催眠曲,他很快也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早已“熟睡”的蒋亦杰忽然无声无息翻了个身,睁开清醒的眼睛默默看了大哥一会,确认大哥是真的睡着了,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从他嘴角绽开。

    蒋亦杰悄悄把手伸过去,塞到大哥手掌底下,调整着位置,放好,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酣然睡去。

    -

    接下来的几天,蒋庭辉果然如他所讲的那样,躲在村屋里做起了缩头乌龟。任和英的人如何滋事、挑衅,都平心静气忍着,也不许手下随意应战。他带着蒋亦杰和火女过起了隐居般的生活,除了偶尔请信任的医生过来换药,别的时间就是逗一逗弟弟,亲自下厨烧些拿手小菜,或是做些不太激烈的运动锻炼身体。这种优哉游哉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伤口拆线。

    蒋庭辉本人虽然坐在家里,耳目却遍撒了出去,从没放松过对外界动静的关注。听说佛头为了找蒋亦杰,几乎将整个帆头角折腾了个底朝天,蒋庭辉觉得第一波狂风暴雨是时候该到来了。

    果然,闻琛收到风声,说佛头打算纠结人马跑去三角街立威,专扫和新的场子。蒋庭辉再不出面,恐怕老窝就要被人家端了。这一次他避无可避,只能应战。

    临出门前,蒋庭辉把火女留了下来,又把弟弟拉到跟前,双手握着肩膀认认真真叮嘱道:“听大哥一次,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好好留在这里,没我的命令,一步不许离开,能做到吗?”

    蒋亦杰抿着嘴点了点头。他本打算说服大哥把火女带在身边,可转念一想,只有火女跟着自己,大哥才能放下心去专注做事,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纸醉金迷的三角街在烟气、酒气、脂粉气之外,还平添了几分嗜血的戾气。

    底层不入流的小虾米们最先嗅到危险临近,那些袒胸露乳的站街小姐、拉皮条的姑爷仔和到处兜售药丸的小灯都约好似的,顷刻间消声灭迹了,连街两边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影都敛淡了光彩,唯恐遭到殃及。

    和新、和英两家举足轻重的堂口公然“开片”,这种大阵仗在霍正阳执掌龙头棍的近十年里已经鲜少见到了,也有好事的家伙不怕死特意跑来看热闹。

    身穿黑衣的古惑仔们三五成群从小巷子里钻出来,一个个神色严峻,目露凶光,手里提着一尺半的开山刀,刀把处特意用布条缠在了手上,以便握得更牢固。有了刀子傍身,走路都带着别样的气势,几路人马穿街越巷虎虎生风,很快聚拢在一起,行出一段距离,又与更多兄弟汇合,渐渐在和新堂口附近集结成了一片寒光闪闪的黑潮。

    而马路对面,另一队身着白t的家伙们也将巷口拥堵得水泄不通,并高举手臂叫嚣不已。那是和英的人马。

    这一晚,帆头角改名叫做“江湖”。

    人群上方,雪亮刀片不安分地上下翻飞着,划破空气,颤动着发出嗡嗡鸣响。对杀戮的原始渴望刺激着这些男人们的肾上腺素,激战一触即发!

    千钧一发之际,三辆黑色轿车从远处疾驰而至,轮胎席卷起尘土与滚滚青烟,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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