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的女儿那么美那么优秀,吸引了几个臭男人算得了什么。
    但是一离了钱老三的视线,宋兮漫舒了口气,皱着的眉头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此时的冯氏光被同是穿越者的气息牵住了思绪,哪里能注意到女儿的情绪啊,恨不得把整个铺子都瞧了一遍,差点连掌柜台都不放过。连连追着掌柜问铺子的情况,老板姓啥名谁,衣服的设计又是从谁之手……巴不得问个底朝天了。
    陈掌柜早就听闻丞相夫人不按常理出牌,果真是不同凡响啊,只好无奈将自家主子供了出来,毕竟全京城没多少人不认识谢三公子的,至于钱老夫人,他只提了一句姓钱的女东家就没再多嘴了。
    冯氏想着这谢三公子她是知道的,在过去十几年里,京城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另类设计的铺子,看来问题是出在了那位钱姓老板身上。冯氏心里有了结论,就把“找出钱老板”的事情放在了首位,她必须会上一会才是,毕竟像她们这种穿越来的能碰见老乡的概率实在太低了,所以怎能错过呢。
    待丞相夫人母女二人大采购离开,钱老三才摸了出来和陈掌柜打听梦中女神的身份。一打听可不得了,居然是丞相大人的千金!钱老三整个人就蔫了,本来经历了他娘的一番话,他就决定将梦中女神放在心底,哪知道没几天人就先出现了,都不叫他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哪还能有心思想啊。
    下了工就哭丧着脸回了宅子。
    钱老三的心情起伏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这次却是不同往常,连整日里在外面忙活的苏云舟也注意到了。
    一直到晚膳,钱老三夹了数次空筷子,苏云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三爷,你要有什么难事儿尽管说出来,大伙儿帮你出出主意也行啊,不然藏在心里多难受啊。”
    这里要说到,平日里只有苏云州跟着唐晓乐他们一起上桌吃饭,其他下人有自己的用膳地方。
    唐晓乐也放下筷子问道:“老三,可是铺子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本来还想着再夹块鸡肉吃的钱书应见状只好默默地放弃了那块鸡肉。
    钱老三嚼着嘴里的米粒,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难受极了,好一会儿才说:“娘,我喜欢上的那个姑娘原来是当朝丞相的千金……”
    似乎再多说一句他的眼泪就能掉下来,唐晓乐与苏云舟面面相觑,联想了一下也知道钱老三在愁啥,就不再多问他了。
    只是,唐晓乐听着这丞相的名号总觉得哪里不对,“云舟,这丞相是何许人也啊?”
    苏云舟却是反问道:“老夫人,您忘了那蒋洵怎么陷害咱们钱家了吗?”
    “怎么可能忘。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个蒋洵就是当朝宋丞相的女婿吧?”
    “是没错,不过现在应该算前女婿了。当时蒋洵一回京,宋丞相与丞相夫人就令宋小姐和蒋洵和离了,他们唯一的女儿也被改了姓氏带回丞相府。”
    钱老三一听到有梦中女神的事儿也顾不得伤心了,而是细细支起了耳朵。
    这件事情唐晓乐真没关注,那时候他们钱家消除了罪名恢复了产业,只听闻那个该死的蒋洵丢了官位而大快人心,一直到了京城也没想起来要去打听打听,没想到后续发展出乎意料啊,碰上了蒋洵渣男,宋小姐确实可惜了。
    不得不说,苏云舟所知道的京城事儿,都是在谢三那里听来的八卦。单说蒋洵与宋小姐和离的事儿,发生在京城可算是轰动了。那蒋洵也是活该!家中有如此貌美如花的媳妇儿不懂珍惜还来祸害他们钱家!丢了官位不说,害得全家人在京城都混不下去,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搬回穷乡僻囊的老家。所以男人啊,就不可做负心汉,只可怜了宋小姐,听说自此后就欲绝不振。
    钱老三揪着衣袖可为宋小姐心疼了,想到自己的梦中女神被蒋洵那个混蛋那样伤害,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来,但是他却什么也不能为女神做,真真是难受啊。
    “老夫人,您可知道蒋洵当年是怎么落马的?”苏云舟继续八卦。
    “不就是薛太傅跟皇上告状了吗。”一想到那个薛太傅,唐晓乐就撇了撇嘴儿。
    “话是这么说没错,这里边的事儿和宋丞相可分不开。”苏云舟兴致一来,就给唐晓乐科普了起来,“宋丞相是薛太傅的死对头,但凡挑得到宋丞相的错儿,薛太傅就不会放过,是以咱们钱家的事情才能那么快地解决。”
    苏云舟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听在唐晓乐耳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她只觉得这个顶着王绍姿色的人心量可真是够小的。
    “至于为什么会是死对头,可是不能对外公开的秘密哦,传闻丞相夫人天姿国色,薛太傅气不过宋丞相早早把美人儿给娶走了,就立下毒誓,从此与宋丞相势不两立。”
    原来是爱而不得,才处处针锋相对,说到底还不是技不如人,所以说他气量小就对了。
    就在薛一然浑不知觉中,唐晓乐给他着重地打了“气量小”的标签。
    而此时,故事的相关人员——丞相府里头。
    虽然成婚又二十几载,但丞相和丞相夫人却还是腻腻歪歪的,洗漱完了就来了一次上了年纪以后就越来越少的激情戏码。
    宋言为自家夫人擦拭完后,自己也快速折腾干净了,才躺下准备入睡,就听原以为睡着了的夫人说起了话儿。
    “相公,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个人啊。”冯氏攀在自家丞相大人的胸膛上画圈圈。
    宋言睁开了才合上的双眼问:“男人还是女人?”
    “瞎想什么呢。”冯氏怕打了他一下才说:“街上有间铺子叫做怡然童趣居的,我听说是谢家三公子开的,但是另外还有一个合伙的女东家,我就想找这个女东家。”
    “是何缘故?”宋言疑惑道。
    冯氏随便找了个说法,“我对他们铺子里卖的东西感兴趣,想和她讨教讨教。”
    “这样子……”那谢家三公子是个男子确实不方便,宋言这样想着就应下了。
    至于他们的女儿宋兮漫,此时也还未睡下,半躺着支着手看着六岁的女儿宋芷安然入睡的小脸,她的心除了暖慰,更多的是心伤。
    蒋洵是她第一个爱过的男人,一爱就是那么多年,哪里说放下就能真的放下的。她有时候也恨自己的死心眼。怎么就偏偏爱上了那个坏男人呢。
    要她主动与蒋洵和离她确实做不到,所以就顺从了爹娘的强硬,并且要回了女儿。
    那些年,刚开始也是有过幸福的,只是男人逐渐被权利迷失了眼,与她更多的是相敬如宾,有所求时才嘘寒问暖,更别提两人的鱼水之欢,生了芷儿后,几乎没有。说来可笑,蒋洵更像是躲着她般,碰都不想碰她。
    对于这个事情,宋兮漫只理解了一半,蒋洵确实是躲着她,但更多的是不想伤害她,也不敢伤害她,他害怕自己的激情控制不住力道,若是被岳父岳母知道了还得了!不过宋兮漫也确实是个美人,不然当初还不知道她身份时的蒋洵也不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在漫长等待蒋洵回心转意的时间里,宋兮漫知道,自己所追求的爱情,失败了。自成长过程中知晓了男女之情后,她就特别羡慕爹和娘之间的感情,许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她才放手一搏,但终究不够幸运,爱错了人。
    可是她明明已经脱离了苦海,为什么还是幸福不起来呢?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重新振作起来?要怎么做,她才可以让她的芷儿不会在日后的成长生活里遗憾没有父亲的陪伴?
    ……
    时间滑到了二月二八,这一日将军府哭倒了一众女眷,只因谢家大郎与二郎又要再次告别家人,远赴边关镇守山河。
    这次一别,又该何夕才能相见?就是谢将军在谁也看不见的时候都老泪众横。他和老妻已经这般年纪了,临终前还能等得到大郎二郎回来吗?
    谢三只身乘马一路相送,临分别前,谢大、谢二将照顾全家老小的重任重重提到了他的肩上。
    马儿慢慢地停了下来,一直到大哥和二哥的军队没了影子,谢三才收回了视线,调转马头回城。
    再伤感也不能忘却身上更重了的担子,这也是谢三的责任所在。
    不说这个,就说童装铺子隔壁的玩偶铺子吧,隆重开业了……
    三月十五,举目的殿试登场。殿试是不存在落榜的,由大宗皇帝亲自主持考试,从而重新安排名次。殿试毕,次日读卷,并且放榜。
    薛靖文毫不意外录取在三甲内,成为新一届年仅十三岁的状元郎,由吏部考试任其官位,最后担任了翰林院修撰。
    第四十九章 求养肥不弃
    阳春三月, 万物复苏, 柳绿花红。
    这会儿已经是三月底, 唐晓乐寻思着让苏云舟回明城出差一趟,看看家里那帮人如何了。
    刚从作坊里回来,沉余巷是进不去马车的,两人就在附近下车边走边说着这件事儿。
    就在这时苏云舟奇怪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唐晓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沉余巷口正走出来两个男人, 并且一人快速钻进了旁边停靠的马车里,另一人驾着马车离开。由于她和苏云舟所在的位置比较凑巧对方就没有看到他们。
    “你认识?”唐晓乐疑惑地问道,因为这两个男人她有印象, 就是曾经在夜里遛弯回家的时候差点碰到的那两个中年男子。
    苏云舟笑笑, “像是翰林院的马大人,我就是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翰林院?小面瘫脸现在不就是在翰林院就职吗?
    “我之前也碰到过, 不过,他好像不住在这里吧。”唐晓乐顺嘴接道。
    “马大人自然是不会住在这里的。您有所不知,他是礼部尚书高大人的女婿, 我之所以识得他对他有印象, 也是从三公子那里听来的,听说这位马大人是探花出身, 又有高大人这个岳父当靠山,原本应该是有大好前途的, 但坏就坏在,薛太傅曾经公然一言,马大人就此在翰林院没落了。”苏云舟见唐晓乐感兴趣话匣子就说开了,听着语气颇为惋惜。
    “又关那位太傅大人的事儿啊?”唐晓乐虽然自上元节后, 就未再见过这位薛太傅大人,但奇怪的是似乎打哪儿都能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般,让她好生郁闷儿。
    “您也知道薛太傅不仅是太子的先生,也是当今皇上的先生,可谓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上啊,他当时就对着马文艺马大人摇头,说了一句:此人不行!前途可不就断了吗,这么多年了,在翰林院也不过是从五品的侍读学士。”
    “马文艺?”唐晓乐听着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苏云舟见老夫人忽然停了下来,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想问呢,老夫人就抬起头来了,神色还有些诡异。
    “你说的那位马大人,探花郎马文艺,礼部尚书的女婿,他的夫人是不是叫做高诗涵?”唐晓乐终于从脑海里调出了这个人的信息,开口问道。
    唐晓乐的问话叫苏云舟怔然,“这……马大人的夫人我倒是不知道她的姓名。老夫人,可是有什么关系?”
    “是有点关系,你跟我过来,先不要说话。”
    唐晓乐面色严肃地说道。接着带苏云舟绕路经过了那座据说是没有男主人的宅子门口,还特意给苏云舟使了个眼色让他记住。两人才走回了自家宅子。
    苏云舟虽不解,却也耐心等待解惑。
    进了屋子,唐晓乐才道:“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位马大人,就是从那所宅子里出来的。”
    “虽然马大人未住在此,但有宅子却也不稀奇啊。”
    “别人或许没什么,但他就大有问题了,我两次见他,行为都不算光明正大。”唐晓乐想了一会儿又道:“我听闻那宅子里头只有女主人却是没有男主人的,所以我怀疑他在里头养了外室。你看着叫几个口风紧的留意一下。”
    “老夫人,这是为何?”苏云舟愕然一怔,毕竟在他眼里的老夫人不像是那种爱管闲事儿的人啊。
    唐晓乐脸色有些不好看,“说起来与我倒没什么关系,只是马文艺其人为人品质确实有问题,薛太傅说得没错,那人不行!”没有想到那个薛一然看人还挺准的,一言就将马文艺的官途打入了谷底也是解气。
    想到此,她才又向还等着她解惑的苏云舟说道:“你有所不知,这个事情也只有我知道,是关于你婉姑姑的,婉娘虽然曾经名义上是钱……是老爷子的妾室,但在这之前却有个未婚夫婿。”
    “此人就是马文艺?”苏云舟何等聪明人,一听老夫人这话里头的意思,再联想起马文艺如今是尚书大人的乘龙快婿,就大致猜出来了。
    只是他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因为他听得老夫人又说:“马文艺与高诗涵为踢掉婉娘这个绊脚石未婚妻,使了毒计,害得她家破人亡,婉娘的娘亲就是因此被害死的,若是有人有心查起,便会知道这世上已无‘林婉’这个人了。”
    这个事情原本不该唐晓乐说的,只是,她想帮到林婉和林朝。才决定将此事透露给苏云舟,只希望能从“外室”这个突破口帮到林婉姐弟两人。
    苏云舟是从诧异到震惊再到满腔怒火。
    这马文艺夫妇简直不是人!和珠州那个害他家破人亡,害死他爹的禽兽恶霸有什么不同!可怜他爹含恨而终,而现在的他还未能报仇!
    唐晓乐无意中勾起了苏云舟藏在心底的恨意,相似的经历让他决心帮助婉姑姑报仇雪恨。
    “老夫人,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如果马文艺真养了外室那是最好不过了,有的是法子叫他身败名裂。”高大人可是掌管礼部各种礼法的,有了这种斯文败类的女婿加上心肠歹毒的女儿,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就等着看好戏!
    唐晓乐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嗯,等这件事儿过了,你再回明城一趟帮我好好盘点盘点。”
    “我知道了,老夫人,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马文艺在翰林院多年,官位一直上不去,暗自对薛一然怀恨在心是必然的。这也是为什么薛靖文在翰林院不久,明明是轻松的活儿却能经常出错,不外乎被人使了绊子穿了小鞋。
    翰林院在职的官员们对于薛靖文都是赞赏偏爱,不止是因为他的才华,也因为他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薛家人。
    偏偏就马文艺作死,做得再隐秘又怎能瞒得过智商高人的薛学霸。
    苏云舟很快叫了信得过的人在沉余巷里的那个宅子附近日夜守着,又打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就将马文艺偷养外室给证实了,并且将证据收集在手。
    原来那所宅子里不止住着马文艺的一个年轻外室,还有外室刚诞下不久的一名男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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