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告白永远都是那么的好听,而且从不敷衍,非常真挚——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而且哪怕他常常都口是心非,霍戎也能从他口不对心的话里读懂他真正想说的。
    霍戎喉咙一紧,压下来,低头重重吻住他,含着他的舌头吮吸,他的吻一路向下,啃着赵远阳的锁骨,动作急躁地扯开他的衣服,头深深地埋下去,含住他的粉色的奶头拉扯吮吸。
    赵远阳眼角渗着水光,仰着头,双手抱着他的脑袋,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间。他从一开始,在床上那样的腼腆含蓄,变成现在这样,会主动,会配合。以前不肯做的事,不喜欢、觉得难为情的体位,而今都一一配合,甚至会主动跪在霍戎腿间,把脑袋埋下去。
    对赵远阳而言,这不再是一件让他觉得难为情的事了,相反,戎哥露出愉悦的神情,他会觉得很高兴,也认为这是一件出于爱才会做的事,既然他爱霍戎,那这件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难受的是,霍戎的裙摆像伞一样搭在自己头顶,赵远阳被挡了光,不能看得很清楚,只能凭着感觉去弄。霍戎会抚摸他的脸颊,手指轻轻挠他的下巴,声音很低地说:“阳阳,你嘴巴好软。”
    (……)
    接到电话的时候,赵远阳还睡着呢,天色未亮,是晨跑的时间。他迷迷糊糊,只听黄家辉有些焦急磕巴的声音道:“赵赵赵、赵远阳,你来来、来趟学校!晨跑遭遭遭、遭啦!”
    赵远阳:“……”
    “晨跑怎么了?”他坐起来一些,霍戎也醒了,亲了亲他没拿电话的那只光裸的手背。
    赵远阳的晨跑,一直都是拿给牟涛打卡的,他只有大一刚开学那段时间——霍戎不在的那段时间坚持过,后来戎哥在的时候,他每天沉浸温柔乡,过着神仙日子,嫌夏天太热,冬天太冷,不肯去了。好像牟涛还专门在男寝发展了不少像赵远阳这样的“客户”。
    他每天去晨跑,起得特早,要挎个小腰包,包里全是各色的校园卡。
    他帮人代打卡要收五块一次,女生看脸,男生掏钱。
    ——结果就让人给举报了。
    学校的校园卡都是实名制的,一查就知道是谁,所以所有在牟涛腰包的卡主人,大家一起完蛋——好在这次,抓得不止是牟涛一个,还有不少和牟涛一样,不怕起早,更是以此牟利的学生。
    这学期马上就结束了,到大二,上午打卡制度就变成了下午打卡,到大三,才能算是彻底解脱。
    赵远阳没想到学校还管这个。
    黄家辉解释说:“本来是不管,结果被人举报了,怎么办,这、这好像是要留记录的,而且罚了牟涛一笔钱,好像还准备让我们重修体育,大二再跟着大一一起晨跑,每天上午打卡,下午还要打卡。”
    “现在让你来学校呢!”
    赵远阳头靠在墙上,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大二下学期的课,却是比上半学期多不少,赵远阳每天上课都足够辛苦了,还要被晨跑的事给困扰。
    他挂了电话,又躺回被窝里,在戎哥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霍戎搂抱着他:“不去学校了?”
    “不去了,重修就重修!”赵远阳闭上双眼,声音还带着昨夜的余韵未消,“懒得去了,再说……今天是周四。”
    没隔一周的周四,赵远阳都会去本地的渔码头,那边有热闹的海鲜市场,热闹的船舫,有数不清的游客在夜晚来这边吃饭。
    赵远阳怕海,他就走到附近,但是不会走近。
    他现在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害怕大海了,站得远一些,远远看着,就不怕了——似乎是因为生活安逸,过去的也已经消逝,记忆模糊,导致他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了。
    他会坐在车里,远远看上一下午,然后轻声对霍戎说:“哥,我想吃海参和海胆,你买一点给我吧。”
    霍戎听了,就去给他买回来,买了很多。
    赵远阳靠在车窗上,头歪着,发呆似的望着远处停着许多渔船和船舫的码头。
    他长此以往地看着,注视着,但是一次都没有下过车,他的恐惧是有些根深蒂固的,是很难克服的。
    一个暑假过去,到了大二,赵远阳为了逃避体育重修的晨跑,便参加了学校的交流生活动。在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了欧美国家或是日本的时候,赵远阳和新闻传媒学院一个姑娘一起选了南非的开普敦。
    学校的这个项目选项众多,但却只有他们两个人选择报名开普敦——赵远阳是为了去更深入地了解霍戎,了解他以前经常都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而新闻传媒学院那姑娘则是梦想是做一名战地记者,所以准备第一站先去这座南非最繁华的旅游城市去看看。
    赵远阳虽然报了名,但是没给霍戎说。
    他查过,在开普敦,当地人的常用语言是南非荷兰语,但是英语也是通用的,所以他办好手续,考完雅思,就能直接出发了。
    在大家都说英语的情况下,赵远阳要去做交流生,那他这个商务英语专业自然只能是作为工具,为他提供语言便利,学校老师便建议他选择一个第二学位专业,回来后还可以考本校的研究生。
    赵远阳很无所谓地选了一个人文学院的犯罪学——这是个很新鲜的专业,犯罪学这个概念对于在而今在国内读书的赵远阳来说,是有听起来很有意思,也似有若无有些靠近霍戎的一个特殊专业。
    跟他同行的那个姑娘仍旧是选择新闻学。
    他什么都自己弄好了,办好手续,才给霍戎说这件事。
    赵远阳是怕霍戎不同意,才冒着风险自己偷偷报名的,结果他给戎哥一说,霍戎反应并不如想象那般大。
    他笑着说:“那边很安全,只是太热了,你会受不了的。”
    他在那边有非常多的熟人,可以保证安全,加上这座城市算是非洲治安最好的城市之一了,所以霍戎并没有独裁地禁止赵远阳这样那样。
    他算是非常开明的家长了,除了独占欲很强以外,别的都没得说,没人能比得上,也没人比他好。
    兴许是霍戎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赵远阳一次就申请上了,他只是去当交流生,并非去读研究生的,不用学的很深入,而且对成绩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求学生语言过关,交流沟通不存在问题,上课也能保证听明白这一点最普通的要求罢了。
    跟他一起报名的女同学还准备和他同行,加了赵远阳好友,经常问他什么时候出发,买几点的机票,住宿啊……诸如此类的问题。
    赵远阳就回复说:“我在那边有朋友,我住朋友家里。”
    女同学就问他:“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我们一起买机票?”
    赵远阳含混地回复道:“你先过去吧,我不确定时间,我会自己过去的。”他女人缘好,哪怕他有个神秘女友的事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仍是有女生在追求他。
    但是大部分,都是抱着一种欣赏美好事物的心态,来看待赵远阳的——就像是在电视里看明星一样的感觉。
    第134章
    赵远阳作为交换生, 需要在开普敦大学呆够足足一年。
    这所大学差不多有百年历史了,古老的建筑物墙壁上爬满了深绿色的枫藤, 无论四季,这些生命力顽强的爬山虎都固执地黏在墙上。
    不仅仅是教学楼外表的墙壁,就连楼内,都充满了潮湿的绿植。
    而且这所大学,还有一些非常优良的传统, 譬如赵远阳选的犯罪学, 一天只有两三节课, 剩下的时间就任由他支配。
    他虽说去过许多地方, 但南非他是第一次来,他怕热,所以对非洲这种拥有恶劣天气的地方向来的敬谢不敏的。这座城市也非常美,是赵远阳没见过的那种类型, 山脊山脉、森林和海湾沙滩等地貌同时处于一片区域。
    一下飞机, 从东南方吹来的强风就让人有些站不稳。
    虽然炎热, 但是风很大,赵远阳的鸭舌帽都被吹掉了。
    在办手续时, 校方联系开大的时候, 就专门给他准备了宿舍的,但赵远阳不住宿舍,有霍戎这层关系,他很容易就办理好了外住的手续。
    霍戎在开普敦有自己的房子,不是什么夸张的大庄园, 似乎是他一个人住的地方,小小的独门独院,墙壁上有着和uct一样的、绿油油的枫藤。虽然房子很小,但贵在安静,后面还有个游泳池,三四棵高大的,生长得旺盛的棕榈树立在泳池旁,下面一个孤零零的白色沙滩躺椅。
    赵远阳因为上辈子的死,导致他怕海,同理,他对游泳池也会产生同样的感觉,但是会微弱许多。
    他感到难受,一阵晕眩,觉得太阳光在蓝色泳池上的反光非常刺目,霍戎就问他:“要不要换个房子住?”
    ——这是座海滨城市。
    赵远阳来之前,在飞机停靠前,就从空中俯瞰到了广袤的大西洋——这种大面积的海洋,无疑让赵远阳想起了不好的事,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发誓只在市中心活动,坚决不靠近海湾。
    没想到戎哥的房子里居然也有泳池,赵远阳努力抵抗住这股不适,别看眼睛:“我去看看房间,哥,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霍戎记忆力好,他一边带着赵远阳去看卧室,一边回答道:“房子是1998年买的了,在认识你前,我很长时间都住在这里。”
    “你都一个人住?”赵远阳推门进入霍戎的卧室,发现这卧室也是普普通通,但床无疑是新换的,崭新的床单和崭新的大床,这里天气炎热,地上没有地毯,而是冰凉的黑色大理石。
    但是装潢的确非常普通,一点也不奢华,只能说是舒服——而且房子是十多年前买的了,有点岁月的痕迹是很正常的,况且还有一个让赵远阳觉得压抑难受的泳池。
    不过房间里没开空调,但是非常凉快。
    霍戎从身后抱着他道:“一个人住,”他低头亲吻赵远阳的头顶,“这里环境比较简陋,阳阳,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就换个地方住。”
    赵远阳申请这边的交换生,虽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逃避体育的重修,逃避晨跑,但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因为他想着,自己既然不能参与霍戎的过去,那他总可以了解一下吧?
    对于霍戎生活了十年的房子,当然不能只是参观一下。
    赵远阳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内心在打架,过了会儿他说:“我们去床上试试,要是舒服我就住这里了,不搬了。”
    霍戎笑起来,从身后开始解他的衣服,赵远阳怕热、怕晒,穿得长袖,裤子也是长裤,遮得严严实实,后颈和背脊都有汗水,霍戎抱着他的腰,低头在他汗湿的后背上亲吻。
    太阳日落了,那温煦的橘色光芒渐渐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算黑暗的黑夜。赵远阳躺在床上喘气,得出一个早就在心里有了回答的结论:“床还是舒服的,算了,不搬了。”
    霍戎露出一个笑,知道赵远阳是故意的,床虽然是崭新的,但到底不如家里的舒服,赵远阳这么说,就是找个理由留下来罢了。
    但这的确让他有些意外,一开始他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赵远阳提出要过来看,想住在他住过的房子里,他才提前更换了一部分家具,再带着赵远阳过来参观——他甚至没把赵远阳的行李打包放进来,可想而知他根本就没抱着赵远阳会乐意住在这种老房子里的念头。
    况且,这所房子还有一个最大的弊端,房子后面有泳池。
    赵远阳怕海,所以对游泳池也有着相同的惧怕——霍戎是知道的。
    这件事,霍戎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是他刚过来接手赵远阳那年年末的事,赵远阳出去跟人跨年,一群不知分寸的小孩子要去海边放烟花,赵远阳给他打电话,声音含着痛苦。
    一个人会对一样东西产生这么大的恐惧,那肯定是因为经历了很大的事,既然赵远阳是怕海,那他应该是在海上出过什么事故吧?
    可是霍戎有着事无巨细的资料,在关于赵远阳过去的资料里,根本没提到过这件事,而且资料还说他爱好冲浪游泳。
    但是霍戎看他怕海怕成那副样子,哪里像是爱好冲浪游泳的模样啊?
    但他又一直没有问,不想让赵远阳回忆起不好的事。
    此刻,霍戎才生出一点点冒犯的心,打定主意倘若赵远阳露出一点点不适合不舒服,他就不继续问下去了。
    两人紧紧拥抱着,还沉浸在方才的余韵当中,气氛暧昧而愉悦,霍戎搂紧了他:“阳阳……哥问你一件事,你要是不想说、不想回忆呢,就不用回答。”
    赵远阳懒懒道:“什么事?说吧。”
    “你这么怕海,是为什么?”
    赵远阳浑身一僵。
    霍戎轻声道:“你可以不说,我以后都不问了。”
    赵远阳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件事说清楚,毕竟他语文不太好……而且,这也是一件常人难以相信的事。
    他沉吟了会儿,翻了个身,两人面对着面,赵远阳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我……我在海里淹死过,你可以理解过做梦,但是那种可怕的黑暗与压力,临死前的绝望与光明,我记得非常清楚,我也没想到我会那么怕这个。”
    ——赵远阳的理由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胡扯,但霍戎仍是相信了。
    赵远阳继续道:“绝望是因为我要死了,光明是因为我看见了你,”他看着霍戎,“你救了我。”
    霍戎仔细地看他的神情,看他的眼睛,发现他在述说这件事的时候,似乎没有很大的压力,他眼里的痛苦在说到那句“我看见了你”后,就迅速被一种耀眼的亮光所驱散了。
    “这么说……你当时就爱上我了,所以你才会梦见我拯救了你。”霍戎轻轻一笑,低头用额头抵着赵远阳的额头。
    赵远阳唔了一声:“差不多,不全是吧,但那时候我肯定还不喜欢你呢。”
    霍戎低头在他嘴唇上碰了下:“撒谎,还说不喜欢。”
    赵远阳对天发誓:“当时我肯定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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