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魔尊都是我的马甲 作者:九衢尘
    仙君魔尊都是我的马甲——九衢尘(102)
    到最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威胁还是恳求,浑浑噩噩的大脑中只记得一件事
    想尽一切办法和手段,把灰雾怪物留下来。
    然而最深的潜意识中,徐容再清楚不过,只要对方想走,他没有任何留下的可能。
    随着灰雾怪物的抽离,这些深埋在意识底部的东西缓缓复苏。
    是灰雾怪物设法让他忘记了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全心全意相信双方已经融为一体,被寄生者如何会自愿去做这些以他们原本的能力,只能被称之为自杀的事情呢。
    徐容再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徐容只能站在那片灰色的空间里,疯癫地感受着着身体中无形的东西被慢慢抽离的空虚感,他暴跳如雷,伸出手臂在灰色的空间中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然而这片空间里什么也没有。
    他逐渐感觉到自己重新拥有了四肢,嗅觉、听觉、视觉也在一点点回到感知中。
    与此同时,以往被灰雾怪物以违背规则的手段强行截留在经脉、丹田中的磅礴灵力,也顺着他身上的毛孔不断流回天地之间。
    那些抬手即可毁天灭地的威能,随着他对身体掌控的加深,不可挽回地散去了。
    徐容疯狂叫着,试图阻止这种不可逆的虚弱:不许走!
    他毫无章法地伸手去抓,灵力混合着仅剩的法则之力从掌心奔涌而出,清脆一声响动,好像击碎了什么东西。
    银亮亮的,携裹着一团鲜艳的红。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这一声脆响,让徐容的眼神短暂清醒了一瞬。
    对上红衣尊者愕然的双眸,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得回了身体的掌控权,而那曾与他融合的灰雾怪物,也在没被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离开了他的身体。
    经脉空空荡荡,身上处处剧痛。
    他重新变回了那个一无所有的金丹小子。
    徐容惶然偏过头,不敢让殷琅看到自己的眼睛,生怕对方从其中察觉到一点异样,那便是当场死无葬身之地。
    他急促地喘息着,嗓音沙哑:我我不是尊者的对手,我认输。
    他转身就走。
    快点走,快点走,快点离开这个塞满了魔修的北魔域。只要回到中州,他就暂时安全了。
    徐容低着头,一头撞上了生死台的边界。
    抬起头,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惊恐。
    这是什么东西!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生死台被一层蒙蒙灰雾完全覆盖住了,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这灰雾给他的感觉,与先前的法则之力类似,却又隐约有点差异。
    最重要的是,他出不去了。
    这层灰雾,将他关在了距离生路只有一步之遥的死境中。
    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别试了,你出不去的。
    咚、咚。
    脚步声缓慢而有节奏的靠近。
    徐容当然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往日用这样的手段给属下增添心理压力时,徐容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陷入这样难堪无解的困境。
    殷琅抬头,看着生死台上覆盖的这一层灰雾。
    他看的很清楚,那东西从徐容身体里飘出来后,就迅速冲上高空消失不见。为了不引人注目,它甚至不知想到了什么法子,将自身的灰色雾气全部留下来形成了这样一层屏障,本体化作透明色,转瞬消失。
    殷琅发觉雾气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割破了掌心,沾染了金血的戮神枪直刺过去,穿透透明的雾气,却没能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只得眼睁睁看着它溜之大吉。
    至于这层灰雾他倒不是破不开。
    殷琅看了看不远处猝不及防之下被徐容弄断的银链,和与之相连的猩红宝石,平静移开了目光。
    他继续道:我就想着,妖域之后那灰雾怪物去了哪里,原来是和你狼狈为奸了。如此,一夜间从金丹至渡劫,倒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徐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从双腿到双臂,都在对方甚至没有刻意释放威压的情况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
    不仅仅是恐惧,还有疼痛。
    那七枚甲片深深嵌进了他身体的七处血肉骨缝中,每动一下都会带动甲片的旋转摩擦,疼得他几乎要不顾面子痛喊出声。
    徐容尽可能平稳呼吸,放缓身体的动作幅度。他甚至连转身都不敢,只能保持着背对的姿势,说道:我不是自愿
    他正要编造谎言,说自己是被对方强行控制身体做出这些恶事,一切并非出自本意。
    尽管对魔尊用这样的辩解似乎很可笑,但徐容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段时间自己做过的种种事情了。
    他抱着仅有的一线希冀,却被殷琅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这些都不重要。
    你是被胁迫还是自愿,不重要;你杀的人无辜还是有罪,也不重要;你一直都保持着清醒还是先前才苏醒,更不重要。因为此时此刻,对我而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徐容想问是什么,他现在只想尝试一切逃离这里的办法,只要不要了他的命,什么都可以商量。
    他侧耳倾听,却只听到了一阵风声,而后
    啊!!!
    他在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强行拔掉了仅剩的三枚指甲。
    就像灰雾怪物对他细细描述过的那样,殷琅扣紧了他的手腕,没有留出任何挣扎的空间,另一手食指与拇指捏着他过长的指甲,发力,掀起。
    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甲肉。
    但灰雾怪物有一件事隐瞒了他。殷琅在拔他指甲的时候,同样用魔气刺激了穴道,让这一瞬间的痛苦激增。
    徐容当场活生生痛晕过去,又在下一息被对方强行唤醒,拔下第二根指甲,承受双倍的痛苦。
    殷琅微笑:其实本尊原本是想用百倍疼痛,以牙还牙。然而本尊估算了一下你的承受上限,还是作罢。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接受惩罚,人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他笑着,用着惋惜的眼神,轻声道:真是废物。
    肉.体刺激与精神刺激同时施加,如此反复三次,给他留下了六枚残破的指甲,与四只血肉模糊的甲肉。
    而殷琅手中,平躺着三枚染血的长甲。
    第三次被弄醒时,徐容猛地想起灰雾怪物全部的原话。
    把我死死按在地上,顺着这具身体的琵琶骨,一点一点把三寸多长的指甲,劈开血肉硬生生塞进去。
    真疼啊。
    他看着那三枚指甲,猛烈地挣扎起来,甚至不顾牵动体内七枚甲片,疯狂地向高台边缘的灰雾撞去。
    身后殷琅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先前话没有说完。眼下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像你折磨我的徒儿一般,把你这些拔下来的指甲,一枚一枚嵌进你的血肉里。
    我这个人脾气一向挺好的,唯一的坏毛病,就是相当记仇。
    记仇两个字被殷琅拉长了尾音。
    上一个被我记仇的人,正好在三月之前被我当着他其他仇人的面,挫骨扬灰。从里子到外皮,扒得干干净净,名声遗臭万年。他临死前那张不可置信的脸,我能笑一辈子。
    徐容隐约觉得这个描述熟悉,慌乱的大脑却给不出及时反馈。
    殷琅的声音在骤然加快的脚步声中迅速变得清晰,甚至带上了隐隐的笑意,就好像将要去赴一场令他万分满意的盛宴,内容听进徐容耳中却是彻骨的冰寒:
    所以,停下脚步吧,乖乖地让我把十枚指甲都嵌进去,也许我的气就消了。如果一定要不识时务,小朋友,你今天会吃多少苦头,乃至于能不能保住命,那可就不一定了。
    徐容哪里愿意承受那等死去活来的痛苦,还是再来三次?
    他慌不择路地逃窜,忽而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心刺痛,重心偏移,重重摔落在地。
    叮。
    一声脆响,一块连着半截断掉银链的猩红宝石弹落在他眼前。
    徐容瞳孔骤缩。
    身后,笑意盈盈:
    哎呀,好像被你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呢。
    第118章 啊,杀了。
    徐容趴在地上, 死死地盯着身前不到两尺处的宝石。
    猩红色,水滴状,简洁得没有半点多余装饰。
    他曾无数次在沈慕玄额上见到过这件饰品, 一根细长银链从黑发下穿过,宝石坠在眉心处,是他身上最醒目的颜色。
    无论什么时候, 第一眼看见的永远都是雪白中的一点猩红。
    因着沈慕玄以天玑剑为兵器,却又并非剑修, 世人闲来无事, 数百年对他本命法宝究竟为何的猜测层出不穷, 只有想不到, 没有他们不敢猜的。
    有段时间, 风传天玑道君眉心的宝石坠子便是他的本命法宝,还为此罗列出了一二三数种有力证明, 比如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带着个娘兮兮的装饰品,又比如从没有人见过沈慕玄让宝石坠子离身过
    徐容两辈子都没信过这些瞎话,即使是他,也不知道沈慕玄的本命法宝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比起外面那些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沈慕玄的修士,徐容绝不会认错这枚日日在眼前晃荡的猩红宝石的模样。
    他希望自己看错了, 但眼前这枚宝石,真真切切就是沈慕玄从不离身的那枚!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呀,好像被你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呢。
    身后魔尊的声音含着笑意, 极轻极细,仿佛稍大一些便会发生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听在徐容耳中, 却不啻于九天雷鸣。
    轰然一声,将他两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都变成了滑稽的笑话。
    徐容颤颤巍巍伸出手去,将那枚猩红宝石抓在掌心, 断裂银链从指缝中滑落,却不能从这被灰雾遮挡的高台上得到哪怕半分使它熠熠生辉的阳光。
    脚步声在他身畔停下,那人弯下.身来,在他耳畔轻语:好孩子,把东西还给我。
    一只纤长的手握在他的腕上,另一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动作坚定而不容置疑。
    手上温暖滑腻的触感,是徐容重生以来无数次渴求的,然而它的主动降临,却是在徐容最不想得到的时候。
    那只手触及圆润的宝石时,徐容不知哪里受了刺激,突然发了疯甩开了捏住宝石的那只手。
    殷琅猝不及防,还真的被他甩开了。
    徐容踉跄着向前跑,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能做什么、他能往哪里跑,他只是在不停地跑,好像只要这样做了,他就能逃离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可怕的真相。
    他疯狂地逃跑,不知道再往哪里跑,直到跑得精疲力尽、瘫倒在地。
    然后,视线中出现了一截鲜艳的衣角。
    近在咫尺,他在笑,伸出来的手白皙如玉:乖孩子,主动把失物送上门么?
    徐容尖叫一声,两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拼命向后退开。
    他奋力挥舞手臂:走开!你走开啊!
    殷琅缓步逼近:跑什么?怎么,你不是来给我送东西的么?
    徐容后退的动作停住了,他仰起头呆呆地看着缓慢靠近的红衣身影,忽然露出了一个呆呆的笑容:师尊你是来带我回宗门的么?
    他支起身子,一瘸一拐向他走来,步伐急切,七枚甲片绞着血肉的痛感好像被他完全屏蔽了。靠到近处,他更是直接伸出了手,想要拉住殷琅:师尊,我们
    殷琅垂眸盯着他,在徐容即将触碰到他垂下手臂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表情一瞬从欣喜转变为惶然,跌跌撞撞向后退去:不,你不是师尊不在这里
    他一屁股摔坐在脏污的血泊中,直直盯着他,恍惚的双眼逐渐清明。
    徐容紧紧捏着手中的猩红宝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这个都拿出来了,殷尊者想和我示威是么?
    他捏着银链将蔽天石提起,猩红的宝石微微摇晃着。
    你想告诉我,师尊连从不离身的宝石都送给了你。你想用这个让我知道,就算正邪水火不容,你在师尊心中的地位仍旧远远高于我!你想让我知道,被元晴鹤那个老匹夫通缉后,他第一时间就跑到北魔域请求你的帮助,他对你的信任世间无二!!!
    是这样吧?
    徐容手中的灵鞭狠狠甩了出去,激起漫天飞尘血垢。
    你说话啊!别不吭声!你是哑巴吗!!!
    静看他发疯的红衣尊者慢吞吞抬眸,轻轻一笑:你愿意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
    戮神枪。
    他抬起右手,黑焰呼啸而来,化出狭□□身。
    殷琅:我说了要把十枚指甲都嵌进你的身体里,就绝不会少一枚。自己乖乖听话,还是让本尊把你打的全身骨头都碎掉,二选一吧。
    徐容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但下一瞬,挟着黑焰的长.枪凌空劈落。这一场战斗,殷琅的枪法一改往日戳刺横扫为主,招式大开大合,每一下都挟裹着千钧之势落下,挨上一下就是半身骨裂的结果。
    徐容瞳孔放大,下意识伸手想要释放灵力屏障阻拦攻击。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的经脉中已经没有渡劫期的浑厚灵力了,金丹期与渡劫期灵力储备对比,宛如大江大河与路边的小水沟,甚至没挨到砸下来的枪身,只沾了个气势的边就烟消云散。
    啊!
    即使已经死去活来三回,被一枪砸中左腿,看上去很正常的长.枪,砸在腿上重逾千斤,徐容听到了清脆的骨裂声,紧随其后就是让他恨不得就此晕过去的剧痛。
    但那只是做梦罢了,殷琅早就在前三次算清楚了他的承受上限,又怎么会放任他晕过去来逃避痛苦。
    徐容瘫软在地上,无声张大了嘴,浑身肌肉痉挛,像一只脱水的鱼。
    他想晕过去,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从没能如此清醒过。
    殷琅提枪走到他身前,左掌一翻,三枚甲片浮现。
    他还没蹲下.身,徐容已经翻着白眼,人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殷琅一手按在了他左腿上,以魔气隔绝脏污,强行撕开看似完好的皮肉,将一枚甲片深深塞进了碎成齑粉的碎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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