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博尔济吉特氏无缘无故找事儿也不好,还是得敲打一二。
    他拿定主意,就道:“吉贵妃水土不服是,思乡情切,朕甚为体谅,你去敬事房一趟,让他们把吉贵妃的绿头牌先撤下来。”
    他顿了顿,又道:“也让于贵人好好养伤,至于齐太贵妃,送两匣子安神香过去。”
    梁九功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嘿,万岁这是挨个打了十板子啊。
    最有意思的是齐太贵妃那儿,收到这香,又不能不用,可那神,怕是安不下去。
    知道要挨骂,梁九功自然不会那么傻送上门去撞晦气,一转身就把差事交给才从年太贵妃那儿回来的魏珠手上。
    魏珠翻了个白眼,但他又是徒弟,又是副总管,自然还得听梁九功的话,一面心里诅咒着一面去了寿安宫。
    果然齐太贵妃看到两匣子安神香,脸几乎成了茄子色,还是正巧在宫里的哈宜呼拉了拉她的袖口,方才皮笑肉不笑的谢恩。
    魏珠看她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模样,原本也没惦记着要赏钱,赶紧就要走。
    结果还是被哈宜呼派人追上来送了两个金锭。
    “嘿!”魏珠走远些抛起金元宝看了看,日头下元宝光芒耀眼,显然成色十足。
    他扭头朝寿安宫的方向看了看,感慨道:“自己糊涂,肚皮倒是争气。”
    生的个个都聪明,尤其是这位长公主。
    被魏珠称赞的哈宜呼却一脸没好气,“额娘,万岁赏的安神香,您还看不上不成,当着养心殿的人拉着脸,您……”
    齐太贵妃本就火拱的厉害,还要被女儿教训,气的大吼道:“本宫都是贵太妃了,难道还要看一个奴才的脸色!”      被她一吼,哈宜呼先是一愣,随即眼眶有点发红,脾气也上来了,先前嗔怪的口吻也变的有些森冷,“额娘,您是不想看到奴才的脸色么,我看您分明是谁的脸色都不想看。”
    见齐太贵妃脸色顺便苍白,一副你怎么甚么都敢说的模样,哈宜呼方才缓下语调,略带疲惫的道:“额娘,您要为娘家抱不平,好歹把弘昐他们搁在前头。”
    齐太贵妃实在是被哈宜呼有些露骨的给吓到了,又看哈宜呼动了真火,怏怏坐下,委屈的抱怨道:“额娘受了气,你不说哄我几句,还埋怨我。”
    哈宜呼哭笑不得,到底受甚么气了?万岁不过就是送了两盒安神香罢了。
    要是宁太妃她们,去撕打万岁的嫔妃试试,哪怕是不受万岁宠爱的,那也是万岁的脸面,必然要被万岁重重惩治。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借着送东西敲打一二,连告诫的话都没有,居然还觉得委屈。
    哈宜呼觉得自己必须要把齐太贵妃的想法掰过来。
    不能以为自己是贵太妃,就胡乱行事。
    万岁敬你,才是贵太妃,厌烦你了,你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甚至比民间的寡妇还不如!
    她耐下性子道:“额娘,后宫自有法度,您虽是贵太妃,却并无掌管后宫之权,别说这回于贵人没做甚么,就是犯了错,那也是灵贵妃和吉贵妃来处置。
    您跑去钟粹宫质问于贵人不说,还打伤了她,万岁没有怪罪,还让人送香过来,您就该客客气气的对养心殿的人,不是要您对一个奴才低头。
    您生了三儿一女,还要您去讨好一个奴才,那咱们这些儿女岂不是不孝。
    可他是带着万岁口谕来的,您可明白。”
    齐太贵妃又岂会真的不明白,只是心头那一股气出不来罢了。
    哈宜呼见她已有悔意,颇为了解生母的她赶紧道:“再说那于贵人不是也被万岁撤了绿头牌。”
    “有甚么用,还不是把你七舅给坑了。”
    想到于贵人受了罚,齐贵太妃果然心里舒服一些,不过一想到娘家堂兄弟还被亲儿子关在牢里,担心随即又冒了出来,愁眉苦脸道:“这可怎么是好。”
    一说到这个,哈宜呼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她倒不是在乎甚么堂舅,连面都没见过几回的人呢。
    只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齐贵太妃见她蹙眉不语,更是焦急道:“这要是别人抓的就罢了,要真让弘昀把人按律处置了,你说到时候你外祖母她们入宫请安,额娘可怎么见娘家人。”
    哈宜呼见她六神无主,越来越急躁的模样,忙先拿话安抚她,“倒也不用着急,等我去求一求安国夫人。”
    “对对对。”
    齐太贵妃眼前一亮。
    她虽脾气不好,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个庶母和正经的姨母比起来,在苏景心中地位简直差的十万八千里。
    当下猛点头道:“你这就赶紧回去,丢官就罢了,可不能让你七舅落个流放或是充军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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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透后苏景翻了敬事房送来的牌子,把寝殿门关上,梁九功才敲敲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到边上耳房里坐下喘口气。
    新收的徒弟黄大中手里端着一叠点心殷勤的跑过来,“师傅,您先用些垫垫肚子,灶上还有一锅大骨汤呢。”
    “嗯。”
    梁九功心安理得的享受黄大中的服侍。
    要是白天,他也不敢喝甚么汤汤水水的,到时候万岁叫人,他却拼命上茅厕,那不是扯淡吗?不过万岁已经点了人歇下,待会儿送人回后宫的事儿也用不着他,喝点汤补补身子到不算甚么。
    等汤端上来,黄大中给赶紧又蹲在地上给梁九功捶腿,“师傅,那吉贵妃的牌子……”
    梁九功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哼道:“小子,收了永和宫送来的东西罢?”
    黄大中嘿嘿傻笑,从怀里掏出个羊脂玉的镯子,“师傅您瞧,徒弟特意收下孝敬您的。”
    梁九功接过来在烛光下看了两眼,随手扔回给黄大中,“水头还成,自个儿留着罢。”
    说完闭上眼睛养神,却没再说吉贵妃绿头牌的事儿。
    黄大中见此也不追问。
    明摆着的,师傅不说,那肯定就是一时半会儿绿头牌还不会放回去。
    那正好,也叫这些出身高贵的贵人们着着急,再多来给他送点好东西。
    反正他是养心殿的,用不着看甚么贵妃的脸色。
    梁九功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有响动,看了看边上摆的那个有只鸟会按时叫的钟,发现时辰还早就问道:“兔崽子们怎么回事,不知道万岁还歇着?”
    穿戴整齐的魏珠进来接话,“师傅,通县急报。”
    还有些糊涂的梁九功一骨碌反起来,跟魏珠一起入殿禀报。
    苏景披衣起身,自魏珠手上接过信鸽送回京的书信,展开一看,面色骤然有些阴沉,深吸一口气道:“传旨,让骁骑参领巴勒奔立即带领骁骑营兵马前去通县,护送弘昼他们回京!朕倒要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天下。”
    随着苏景一掌劈出,寝殿内的琉璃屏风竟然化成了一堆碎片,养心殿中的奴才顿时跪满一地。
    谁都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万岁震怒。
    巴勒奔领旨之后,脸色调集精锐兵马,还奉旨去火器库领了三百杆最新的遂发连击火铳,然后一人双马,换马不换人昼夜奔袭前往通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派出所磨了一天,好不容易把事情解决了,太累,只能写这么多了。
    还差六千字,我明天补点,后天补点,会补上的。
    这里给大家提个醒,出门开车离那些接送孩子骑着电瓶车电三轮的老人远一点,真的。
    不是我黑谁,监控很清楚,还有行车记录仪,阿姨是按照规定来的,停在人行道那儿等着灯,结果接孩子的老爷子骑着电三轮从后面撞到我家车屁股上,然后他抱着孩子倒下了……昨天去医院做了所有的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
    但是他执意说自己脑震荡,骨折,浑身都痛,要喊在医院住院,还要赔五万块钱。
    交警看了监控,说让他出院,然后让我们这边掏个万八千的意思意思,理由那边是老人带孩子,还是三轮车,我们这边的车更好,而且条件更宽裕,要照顾弱势群体的。
    我坚决不给,交警说那会很麻烦,一遍一遍的协商,你拖不起。
    我说为什么不能告他讹诈?交警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给了钱妥协了就是纵容这种人,不给,确实很伤不起。
    最后我仔细想了想,找了律师,我觉得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宁肯出律师费,所幸律师给力,不知怎么协商的,最后那家人要了一千块钱。
    我本来一分钱不想给,但是阿姨崩溃了,说要不她给了吧,实在不想再纠结这事儿了,我没办法,掏了医药费掏了一千块钱,掏了两千律师费,郁闷的回家了……就这,律师还都说我运气好,这家人不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要不然有的折腾。
    所以,在这里吐槽一下我的闷气,顺便告诫亲爱的读者们,远离这些人啊!!!!!!!
    ☆、第 131 章
    “吱吱”
    黑漆漆的柴房里, 一只老鼠从地上飞快跑过, 抱膝坐在地上的张美娘看到老鼠, 吓得忙将腿缩回去。
    只不过这次, 她没有发出尖叫声,她很清楚, 自己再喊再叫,也不会有人怜惜她, 反而会得到一顿辱骂。
    咕咕……
    腹鸣如鼓的张美娘咽了口唾沫,伸手按住腹部, 眼睛下意识转向方才老鼠消失的地方, 透过窗户上破洞里照进来的月光,满是柴灰的墙壁上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洞口清晰可见。
    张美娘忍了又忍, 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把手伸到洞里。
    “我是人,我是美娘, 我是美娘,我是通州张洵之女。”
    张美娘头埋在双膝之中, 拼命抵抗侵蚀理智的饥饿与恐慌,但她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张家在通州本是旺族,她的父亲张洵又长于商事,她自幼被父亲溺爱长大,比不上贵族宗室,可却从未吃过甚么苦头,甚至在通县,在同龄人中, 她过的一直是拔尖的日子。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疼宠她的族人关起来,自己的爹娘为了护着她,也被杖责,如今还生死不知,而平日宠爱她的叔叔伯伯,甚至祖父祖母,都换了一张面孔。
    “爹,娘,你们在哪儿,我不缠足,我不缠足……”夜已深沉,随着人声渐消,蝉鸣声反而越来越清晰,一下一下又一下。
    张美娘听着这起伏的蝉鸣声,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幼时因好奇抓来养的蝉。
    那只蝉,孤单的在琉璃瓶里呆了三天,叫了三天,然后在一个夜晚,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哭了很久,以为是自己把蝉给养死了,结果爹安慰她,说蝉,一旦出土,原本最多就只能活七天。
    七天……
    她伸出手,一根一根掰下自己的手指头,直到第四根的时候停下来。
    抬起头,寻着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处望去,天上的星星还是和四天前一样,明亮,又黯淡。
    没有张美娘的张家,和以前一样,天,也和一样。
    那和蝉一样被关了四天的她,能和蝉一样还有三天的性命吗?至少,让她再看一样爹娘。
    密不透风的闷热屋子中,张美娘只感觉无处不在的冰凉像水一样慢慢靠近,涨潮,直到快要将她整个人没顶。
    “爹,娘!”
    “又在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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