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卫叔邑赞同的点点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有些不好,良久才状似不在意的问:“阿焉最近如何?可有进步?”
    “阿郎放心,小郎的资质你还不清楚?进步很大,江湖上一般的毒药他都认全了。经史礼记这些书都学得差不多了,现在云间先生在教导权谋六韬之类的,再说几十万士兵的战场他都玩得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说起卫华焉,稽老神色间很是得意,几十年来,他还没遇到过天赋这样好的小郎君,不过可惜的是,卫华焉天赋虽高,但对医学一道不太有感兴趣,不过他身边那小侍女还算不错,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卫叔邑点点头,喉咙一痒,忍不住捂着嘴咳嗽几声。
    稽老抓过他的手把起脉,皱着眉道:“阿郎身子虚,还是不要在雪地里久待。”
    “多谢稽老!”卫叔邑把手中的最后一把谷粒对着鸽群抛去,拍拍手,跟着稽老往回走。
    两人走了不远停了脚步,因为前面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人在对打。说对打也不太实际,基本上是高大的男子压着稍瘦矮的少年揍,出手快如闪电,毫不留情。
    “刚刚我说过了,手肘要这样,如鹰爪,手臂要有力,出手要快,如风驰,这样才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你看看你,软绵绵的,没吃饭吗?像什么男人,比女人还不如。手、脚,再来!”
    身穿竹青色锦袍的男子身形修长,眉目清隽,行动间探花照月般赏心悦目,但他嘴里蹦出的话确能让人羞愤欲死,手中软绵绵的枝条似长了眼睛般一下也不落的朝着被他责骂的少年脚上手上抽去,即使那少年如何闪躲,枝条也不会偏颇,如影随形!
    “就这样,再做十遍。今天你已经犯了五次错误,有错就必得罚,今天晚上只能吃一碗饭,面壁一个时辰!”郎暮云看到了前面的两人,低头叮嘱了卫华焉,才抬腿向着两人走去。
    卫华焉应了声是,保持着双手展翅,单脚独立的姿势不敢乱动,等听不到踏踏的脚步声了,才敢瞥眼看去,只见到三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他抿了抿嘴,头微微扬起,远处青山白茫茫一片,天空在皑皑白雪的照映下,亮得有些刺眼。
    阿妙放下手中的描金托盘,从里面端来一碗饭食放在卫华焉的面前。
    阿石回来后就被送去秘密训练基地了,如今陪在卫华焉身边的只有侍女阿妙,阿妙不光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要学习不少东西,因为被寄予厚望的卫华焉身边不能是无用之人。
    卫华焉净了手,拿起桌上的象牙著,慢礼丝条吃了起来。虽然看着用餐礼仪很是优雅,但他速度很快,片刻一碗饭就见底了。
    阿妙知道他没吃饱,自从跟着几位师傅学这学那以后,卫华焉饭量从刚开始的半碗到一碗,现在能吃三碗,这一小碗饭怎么能够?
    但阿妙知道这是郎师傅罚的,她也不敢偷偷给主子加食。记得有一次小郎也被罚不能吃饭,阿妙自作主张的给他藏食,被郎师傅发现了,不但饭食没有,小郎的功课又加重了一层,还害阿郎骂了一顿。
    自那以后,阿妙感觉到小郎变了,以前的小郎虽然不算好动,但看起来还算温和,现在的小郎虽然看起来温和依旧,但沉默寡言,除非必要可以整天都不会开口说话。不过阿妙不希望这样的改变,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只能看着。
    相处这么多年,单纯的小侍女一皱眉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他不会花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事和人身上。从怀里掏出素白丝绢擦了擦嘴,提步往外走去,他还要去面壁。
    半壁腰上的石洞里黑漆一片,贯穿石洞的寒风呼啸而过,还有远处野兽的吼叫声。卫华焉紧了紧贴身的棉袄,呼呼的北风似乎能穿透身体,丝丝寒意往骨子缝里钻。卫华焉盘腿坐在平滑的石板上闭目打坐起来,心神合一,渐渐沉入其中,仿佛抽离外界一切。
    “今晚阿焉被罚面壁了?”温暖如春的书房里,卫叔邑放下手中的狼毫,抬眼望了眼窗外漆黑的夜空和呼啸得张扬肆意的北风,蹙了蹙眉问道。
    “是呢!小郎今天练功没达到郎大侠的要求,被罚面壁了。”阿偌忙答道,说完小心的觑着主子。
    “你去看看吧,这黑灯瞎火的,别出了什么事!”半晌,卫叔邑拿起一卷书,仿佛不在意的开口。
    “是!”似是早就等着他这句话,阿偌响亮的应了声是,转身拎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快步的往后山赶去。
    卫叔邑单薄的身子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久久的注视着外面,半开的窗棂灌进刺骨的寒风,吹起厚厚的门帘哗哗作响。半晌他才叹了口气,伸手关上窗叶。
    “小郎,小郎!”似乎听到有人叫,飘飘忽忽不太真切,卫华焉也没当回事,继续着自己的老僧入定。
    “小郎,您怎么样了?老奴来看您来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卫华焉睁开眼,一盏气死风灯在黑洞里忽闪忽闪,似会飘忽一般,犹如鬼火。
    卫华焉呼吸粗重了几分。
    “小郎别怕,是奴来看您来了!”阿偌忙把灯笼对着自己的脸。
    卫华焉点点头,他没有怕,他只是冷,不过他不想开口解释什么。
    阿偌有些尴尬的把灯笼放在地上,由于眼睛适应了,方圆几米的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
    卫华焉见他把背上的包裹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了好些东西。
    “是阿郎让奴来看看小郎的,小郎您也别怪郎君,这样对您他心里并不好受,但您知道,他自小身子就弱,别说如您一般练武学习了,多走两步都要躺上半天,还是后来在稽老的调理下勉强好了一些,这里就是当初先帝听说阿郎的身体需要一个清静适宜的环境调养才开辟出来的,不想这里竟然成了大家的避难所。自从大魏被灭了后,支撑阿郎活下来的希望就是您和报仇这两件事,而您寄托了阿郎的所有希望,让你小小年纪就受这么多苦,他心里也不好受,您要多多包容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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