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重生) 作者:一个十三
    ——(221)
    你这人当真聪明,朱雁雁话中不掩对人的赞赏,挑着眉有些得意的说:其实哪儿来那么多法子,那鸟既会叫,杀了它不就叫不出来了吗。
    未曾想祁然沉思了会儿摇头,不行,这鸟不能杀。
    毁了那骨哨?
    也不行。
    那你想如何?这雪越发大了,再待下去咱们都得冻僵,更别说进城了。
    祁然左右张望,探查四周地形,思虑再三沉声道:让他们来不及吹哨便可。
    什么?朱雁雁不解。
    闻言,祁然并未接话,而是眯了眯眼睛望着那几人。
    风雪呼呼的刮着,冻的人四肢打颤,落在外边的耳尖泛红,麻木的没有知觉,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掉下来一般。
    哨兵搓了搓发僵的手,最终不住咒骂道:这破天冻死老子,这**里的宝贝儿都快冻掉了。
    再忍忍吧,等今夜过去有的是享受的机会,到时候找个小娘们儿暖被窝,美的很!另一个满是络腮胡的哨兵调笑着。
    说的是,又一人出了声,我这留了口烧酒,哥儿几个都喝一口暖暖身子!
    快快快,先给爷爷喝一口。
    酒囊在几人间传递,到了最后一人手中时,他刚仰头,余光却见对面山坳出有一道黑影闪过,心下生疑,还未等定睛一看,便见铺天盖地的雪球自对面山坳砸来。
    雪球数量太多,里头包裹着石头,砸在人身上钻心的疼,几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砸的没有反手的余地,待想起吹哨时,却见一人从天而降,刺眼的冷光闪过,长剑速度极快,未瞧见人影便感觉脖颈一疼,温热鲜血涌了出来,落在地面便又变得冰凉,几人瞪大了双眼,满面惊恐的往后倒去。
    朱雁雁急匆匆领着人冲到祁然身旁,探头看了眼那几具尸首,又看了看身旁之人,小声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祁然一身煞气,衣衫和鬓角都沾着血,面容极冷,剑刃上的血珠滴答滴答,落在白雪上,像是朵朵盛开的红梅。
    他目光落在那只號鸟身上,冷声而言,教他们有来无回!
    风声鹤唳,光影重重。
    昏暗的烛火打在季思脸色,他看着匍匐在地面抓着那些粉末往嘴里塞的承德帝,丝毫没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像是个垂死挣扎的可怜人,眼中无悲无喜,万般沉静。
    这出好戏逗乐了严奕,他大笑出声,面目狰狞的踹了承德帝一脚,只把人踹翻在地,口中发出濒死呜咽声。
    啧啧啧,严奕摇了摇头,陛下应该好生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有多可怜,这毒性已蔓延到你的五脏六腑,这解药也是无计于补了。
    你承德帝抖如筛糠,指着人的手战栗不止,喉腔一紧,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溅洒到四周。
    陛下!孙海呼喊声传来。
    承德帝浑身抽搐,双目泛白,意识渐渐消散,恍惚间他瞧见了许多画面,幼时,少时,初登帝位时,他为了这个皇位付出了太多,一路走来更是不见得多光彩,时至今日若论后悔与否,早已没有多大的意思。
    还看见了不少人,看见了李汜宛妃,甚至瞧见了去了多年的先帝,往日种种如走马灯般浮现,已是油尽灯枯的时候,承德帝却强撑着一口气,趴在地上,拖着无力的身躯匍匐,用尽浑身力气攥紧季思衣摆,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人,他嘴唇开合,鲜血不停从口中涌出,隐约能听见在念叨的一个名字,念儿念儿念
    话音戛然而止,承德帝双瞳猛地放大,手指用力收紧,死死攥紧手中衣摆,好似抓住的是条救命绳索,像是不甘,亦像是透过季思看向了谁。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已是大势已去,下一刻却无力的垂下,四周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季思冷着脸,眼中情绪翻涌,身子有些颤,只好咬住牙才不让自己退后半步,
    殿中众人都未料到局势发展会是这般,一代帝王这般死在他们面前,纷纷呆愣在原地,眼中惊恐不掩丝毫。
    孙海更是瞪大了双眼,满是难以置信,有些小心翼翼的轻声唤了几句,陛陛下
    话未说完,便忍不住痛哭流涕。
    严奕蹲下身,用手探了探承德帝的鼻息,确认无误后露出抹冷笑,起身回首扫过众人,朗声而言,陛下旧疾缠身,以无力回天,因心系大晋,于驾崩前特传口谕,曰:秦王温良恭俭,品行有德,仁孝有义,深受朕躬,上敬天地宗亲,下爱护天下子民,承尧舜之相,秉圣贤之能,特传位于秦王,即日继位。
    他停了下来,将众人神情看在眼中,皇上金口御言,各位可都是见证。
    众人未出声,深深明白这话中警告之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孙公公,严奕换了副嘴脸,亲热忧心的将人搀扶起来,你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这说的话自是比旁人可信,先前可听见皇上说传位于谁了吗?
    孙海脸色褪的一干二净,捏住自己双臂的手用了十成十的力,仿佛说错一个字便会丟了这条命,他浑身颤抖不止,四肢发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传传传位于秦秦王
    嘭一声,殿门被人推开,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个激灵。
    季思闻声望去,只见李弘煜披着件黑色的毛领大衣走来,外面的雪下的极大,可他的身上却半点未沾,只是脸色被风雪吹得有些苍白,才走两步便有低声咳嗽声传来。
    殿中十分安静,李弘煜不急不慢的走近,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最终停在了承德帝身上,他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也不像是在看自己父亲的眼神,倒像是瞧着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此时,严奕迎了上来,忙道:有劳孙公公再将陛下薨逝前的口谕复述一遍。
    孙海本就被惊吓的不清,六神无主的模样怎会记得,张着嘴支吾半天,急得出了满头大汗,陛下薨逝前传位传位于秦王,即日继位,立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应人。
    这般可不行,严奕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明日在百官面前,还望孙公公莫要多生事端,于你我都好。
    说罢,他转身面向李弘煜,掀起衣衫下摆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他开了头,殿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行礼,齐呼,吾皇万岁千秋。
    所有人中,只有季思依旧站在那儿,一身绯色的官服衬的整个人芝兰玉树,也显得同周遭格格不入。
    二人视线相交,李弘煜率先挑眉,露出抹胜券在握的笑,也未将季思这种毫无用处的抗议放在心上,反而有些对他此时的无能为力感到愉悦,只是冷声而言,传令下去,将所有人分开关押,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传递消息,今日之事谁若走漏了风声,朕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落下,各种求饶痛哭声响起,李弘煜眼也未眨,抽出身旁护卫所配长刀,手起刀落,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宫女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鲜血喷涌出来,仰面倒去,抽搐了会儿便没了声息。
    孙海被吓得瘫软在地,嘴唇抖动,白的不见血色。
    其余之人不敢出声,只是瞪大了双眼,满面惊恐。
    还有何人不服?李弘煜执刀的模样,像极了来讨命的修罗,病弱的面容显得阴鸷狠辣,从即日起,朕便是大晋皇帝,是一国之君!谁若不服,便是同朕作对,同大晋作对,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手中长刀应声而落,落地的声音清脆回响,程亮的刀面反射出眼前场景,带着剑拔弩张,危机四伏。
    一只手伸出来将长刀拾起,拿在手中擦拭,嘴上有些疑惑的念叨,奇怪,这好生生的,刀鞘怎会裂开呢?
    老五,都说了你那刀鞘比你那玩意儿还不中用,你非得不信,瞧瞧,我说的没错吧。一旁穿着盔甲军袍的人打趣着。
    一群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那个叫老五的中年汉子闻声怒骂道:去你爷爷的钱老二,你他娘才不中用,老子精神着呢,不信来比比看。
    行了行了,另一人出来打圆场,像是带头之人,今夜都得打起精神,现在还没消息传来,瞧着不大对劲儿,怕是个不眠之夜,总之,莫要松懈的好!
    话音刚落,外头的士兵急匆匆跑了进来,连忙禀报,报,有消息了!
    几人面面相觑,掀开帘子冲了出去,果然见那只號鸟对着西面发出呜呜的嚎叫,在笼中扑腾着翅膀,似在回应什么。
    老五,你和老四带一队人马去看看,若是发现李弘煊的人,便传消息回来,务必将他们拦在城外!那面容阴鸷的男人厉声吩咐道。
    是!
    二人转身带着人马转身离开,哒哒的马蹄声纷乱嘈杂,掀起了今夜不平静的开端。
    那男人环顾四周,眼神如鹰般锐利阴沉,从额头出横过脸颊的伤疤更是增添了几分煞气,身形壮如小山,瞧那模样便让人不容小觑。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微眯了眯眼睛,瞧了会儿,才又移开,带着其他人转身进了营帐。
    瞧清这人面容时,藏在树上的朱雁雁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咦,这人居然还活着。
    你认识这人?祁然压低着声音问。
    我在阿爹书房见过,朱雁雁拨开挡着视线的树枝,沉声道:此人名唤屠山,原是圣元太子麾下最有力的一员猛将,这名字你许是不熟悉,可屠夫的名号你应当是知晓的。
    他便是屠夫!祁然讶异不已,不是说此人已被燕宇以谋逆的罪名斩首了吗,竟还活着。
    知晓这人身份后,祁然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虽是文官却也听过此人名号,这屠夫将军手持一对巨型双锤,因这重锤落在人身上能让震碎五脏六腑和骨头,人称碎骨锤。
    此人力大无穷,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乃是西羌一员猛将,若是此人镇守,这无异于刀山火海,更何况从蜀州调来的人马并不算多,若是硬拼他们不见得是此人对手,今夜这一战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只能智取。
    思及至此,祁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侧眸端详着身旁之人。
    朱雁雁被人探究的目光瞧的浑身不自在,低头查看了一番也未见有什么不妥,你做甚这般瞧着我?
    你使重剑,他使重锤,应是有相似之处。
    话说到这份上,朱雁雁自是明白,瞪圆了眼睛,险些弹跳起来,又记着周遭危机四伏,连忙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吗!他胳膊比我大腿还粗,我怎会打得过他,我连你都打不过!
    我并不是让你同他争个高低,而是想让你激怒他,天启八营同西羌是多年的仇怨,当年屠山在永安王手中吃了亏,定是怀恨在心,你是朱洵的女儿,于他而言便是个香饽饽,他定会想亲自动手,届时你只需将他往北面引。
    往北面引?朱雁雁重复了遍,你有何计?
    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风雪声遮住了其他声响,连官道上的马蹄印迹都未能瞧见,几个人影借着白雪遮掩,缓缓靠近屠山营地外围,神情凝重对视示意,刚欲点燃手中火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怒吼道:什么人!来人!夜袭,夜袭!速速戒备!
    几人见行迹败露,只得咬牙将点燃的火药扔向人群,随即动作极快的纵身一跃。
    嘭!火光漫天,拉开了今夜这场大戏序幕。
    震天响的声音响彻营地每一个角落,将士击鼓戒备。
    屠山闻声出了营帐,瞧见不远处传来的火光,脸色骤变,暗骂了句,中计了!老二,列阵,我到要看看是何人敢算计在我头上!
    他取过碎骨锤翻身上马,驶到营地之外,便见数以千计身着天启八营的将士自山坳处冲了出来,一系银白色的铠甲在茫茫白雪下,好似同天地融为一片,手持长/枪阔剑逼来。
    鼓声号角大作,交织着呼呼作响的风声,带着一阵肃杀之气,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两翼的弓箭手已然蓄势待发,人墙般的向前推进,杀气四溢,目光凛冽。
    队伍正前方是个仅到屠山腰间的小姑娘,一身铠甲威风凛凛,斜背着把快要同她一般高的重剑,面容稚气未脱,眼神却似利刃出鞘,半点不露怯意。
    她手中高高举起写着天字的旗帜,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身后暗红色的斗篷随风飘扬,厉声怒吼,我乃天启八营将军朱洵之女朱雁雁,特奉皇上密令,在此诛杀叛贼,定不让你们踏入我都城半步,尔等贼人若是识趣速速投降的好!
    声音响彻天地,竟是从容不迫的步步逼近。
    朱雁雁,屠山将这三个字在口中咬碎,再一点点念出口,眼中杀气腾腾,握紧手中双锤,冷笑了两声,哪儿来的黄口小儿,你天启八营莫不是没人了,派这么个奶娃娃,朱洵无能,我便他教教你规矩,将你丢给我手下士兵取乐!
    他纵马疾速上前,阴鸷的眼神比之风雪还要寒冷,像是来夺人性命,眨眼的功夫便冲向朱雁雁,右手重锤用力一挥,带着震慑之力,好似被击中便会没了命。
    后者心下一慌,连忙将手中旗帜扔给旁人,反手抽出背上武器,重心向后卧在马背之上,随之将重剑横在胸前。
    重锤落在剑刃之上,屠山用了不过五成力,可依旧震的朱雁雁虎口一麻,死死咬住牙才不至于让重剑脱手。
    二者碰撞,发出滋啦滋啦的火花。
    与此同时双方骑兵迎面相攻,黑压压的箭矢在空中纷飞,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正击中一人脖颈,那士兵高举着手中长刀,还未出手便往仰面倒去。
    骑兵冲进人群,横扫双方,扬起的马蹄重重从人身上踩过,只听阵阵惨烈的哀嚎,攻防为艰,局势瞬息万变。
    嘶吼和喊杀响彻云霄,喷涌出来的鲜血溅洒在雪地之上,那漫天的火光倒映着众人的面容,狰狞嗜血,已然杀红了眼。
    朱雁雁本就不是屠山对手,倾尽全力挡着那重锤一击,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幸而两马相擦而过,才堪堪避过。
    可说时迟那时快,屠山又是一锤朝着朱雁雁后背砸来,她似有所感,于马上翻身,正面相对,紧接着脚尖一踢重剑,便朝着人面门斜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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