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传送器的圆盘飞速地转动着,而和氏璧之中的血沁发出了妖异的红色。这抹红光并未能散发开来,似乎是在和氏璧里形成了一股小漩涡,等待着某种契机才能爆发出来。
    “血月!”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词,这种妖异的红与血月之色一模一样。
    119.第二十一章
    血月笼罩着的海域仿佛被凝固了时间。然而, 与其说血月现妖孽出, 不如说血月代表了某一种不同与现世的力量,借住它就能够通往未知的世界。
    当前和氏璧之中的一抹血沁,正是被藏于玉中的力量, 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之际才能利用它。
    根据项少龙所言, 他是唯一且第一个被传送回过去的人,原本该前往始皇帝的亲政登基那一天,等他围观了登基大典就能够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穿回去了。而在错误的穿越发生后,传送器没有停止运作,让他很担心电池耗尽的那一天比登基大殿要来得更加早。
    乐远岑看着这抹鲜红色, 时空传送器与和氏璧相遇所产生的反应, 证明了她的猜测方向大抵该是对的。
    “传送器所散发的力量就像是一把钥匙, 或者更像是一种破空的尖刃。始皇帝登基之时正是世间气运变化的关键点, 所以定在那时候离开本该是好的选择。”
    再说鬼谷子的推测,秦始皇亲政是一统天下之始, 世间的气运开始不断发生变化。只是, 想要凝聚成止戈为武的破空之道, 在没有其他变数与外力帮助下,必须几十年的漫长过程, 漫长到了必须让秦朝不是二世而亡, 那时才能启动和氏璧。
    “虽然我的耐心不差, 但要把可能寄托在帝王身上, 而我只能不知结果等待在上几十年, 总会觉得希望渺茫。眼下看到传送器与和氏璧的相互作用, 起码让我看到了另外的可能。”
    乐远岑将鬼谷子的一些推论都说了出来,她看着神色莫名的柳下香,“你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是得另一位高人指点了另一条通天之路?”
    “另一位高人?确实必须承认他也是高人,只是魂与魂是不同的。传闻里鬼谷子收了不少徒弟,每一个几乎都是杰出之才,那真不愧为通天彻地之人。”
    柳下香听闻鬼谷子对于天命的推演,而在失去肉身之后鬼谷子选择了自困樊笼,再对比尸子欲求的改天逆命之路是不惜夺舍他人。
    柳下香想着就嘲讽地笑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能来到此世。那真是要多亏了尸子,撬动了生死界限才会让我被困此身十余年,不得不与他展开你死我亡之斗。差一点,我就不复存在了,更不提见到你。那让我清楚地意识到了,弱肉强食并非唯一的生存之道,但如果连存活都做不到的话,又何谈其他。”
    “香香……”乐远岑看着柳下香清冷的笑容,当下就握住了他的手,“百种米养百种人,活得久了,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
    “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必须谢谢他,不是他的话,又怎么能成就我。”
    柳下香没有多言那些黑暗的岁月,他摩挲乐远岑的手,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尸子与鬼谷子是不同的,这种不同更表现在于尸子对于秦国的了解上。商君死后,尸子逃入古蜀国,不久之后古蜀国被秦所灭,这里面并不是毫无关联。你应该知道九鼎之迷,秦灭古蜀就与它有些关联。”
    后世史记记载:‘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 。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
    九鼎被视作至高无上、天下一统的象征,传言里经过夏商周三代,集天地气运于此的传国宝物。
    “九鼎?还真有这东西?传闻秦国与楚国都去东周求过鼎,一度有过传闻其中八只鼎被带到了秦国,但都只是传闻而已。”
    乐远岑也听过一二传闻,后世是所记不详或是不同的史书中前后矛盾,而在这个时代九鼎的下落已经成谜,反正东周已经亡了,也没人在王城里发现九鼎。
    柳下香想着尸子的所为,尸子也确实是高人,能将八鼎从秦军的眼皮底下盗出来。“那不是仅仅是传闻,其中八只被送到了咸阳。说起来柳下拓一支盗术非凡,其中也有人在尸香阁中身居高位,八鼎在精密筹划下被盗走了。后来秦王发现与尸子有关一路追其入古蜀国,不过即便秦国灭古蜀,也没有能再找到尸子的踪迹,更没有了八鼎的踪迹。你猜他把八鼎藏在了哪里?”
    乐远岑猜到一种可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帝王。八只大鼎很难送出咸阳城,那么它们就还在咸阳或者是被藏在了城郊。
    她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到,“鬼谷子意图改变天命,尸子则是想要借助蕴藏三代气运的九鼎。两个人两种不同的做法,但都需要用到和氏璧。所以,你来邯郸是为了什么?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吧。”
    “最重要的当然是来找你。你留给闵堂主一小罐茶做礼物,我尝了之后就欲罢不能,怎么能不来找制茶人确认一番。其次,我也是来找和氏璧的,运气还算好,让我找到了真的。”
    柳下香说着顿了顿,他想到了苦水镇里失踪又被证实死亡的王三土。“第三是确保朱姬母子回到秦国。八鼎缺一,气运不聚。尸香阁一直都秉承尸子的意思,在寻找最后的那一口鼎,已经有些眉目了。不过,聚运的时机必须是在帝星明了之日,为此我也希望始皇帝早日登基。”
    一时之间,屋内有些安静。
    乐远岑对上柳下香温柔的眼神,而她的脖子上正挂着那块帝王黑玉。“我必须要感动一番,你是把找我放在了第一位。”
    此言一出,乐远岑只觉柳下香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她反而笑了起来,有的事情心照不宣就好。“好了,你别紧张。你看我,都不想去查一查柳夏是谁,还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么算起来,是更我没心没肺一些,你不生气吧?”
    “对你,我绝对不会生气。”柳下香望了一眼窗外的弦月,“最多是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有一些闲愁而已。不过,要做事情有很多,闲也是忙里偷闲,愁也剩不下几许愁,你不必为此多虑。”
    柳下香说着就转回了正题,“不管怎么说,多了项少龙的这个物件,更添了几分早日离开的把握。我觉得鬼谷子的想法很好,但是九鼎仅缺其一,如果有幸早点找到,你还要再等到很多年以后吗?你不想早日回到那个江湖吗?”
    乐远岑闻言愣了愣,她想起了项少龙之前的话。
    ‘香港是我的家乡,我不能想象回不到故乡,要一直呆在这个年代的日子。寻巫,你不想念故乡吗?不管离得多远,只要有机会的话,你将来都不会回去看一看吗?’
    传送器与项少龙,也许是乐远岑与故乡最后的一丝关联。
    然而,三千世界,就算挂着后世之名,也不是她能够回去的故乡。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她早就以江湖为家了。
    “我是想早点走。”乐远岑说着取回了传送器,这东西是项少龙借给她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项少龙还指望她能够帮忙解决电池问题,而她把项少龙穿越的始末都摸清楚了,今后要在关键时刻再借一回传送器并不是难事。
    “我与鬼谷子有过约定,时机一到就去浮玉山里将他接出来。我想这一步是少不了的,毕竟我不会法术,你难道连那学会了?”
    柳下香微微摇头,“我是知道一些,但最好还是请鬼谷子出手。人的体质不同,我并不适合施术。此中还涉及到一本《鲁班书》,公输班留下了一套法术,如果能够找到的话,相互参照一番,事情说不定能更顺利。毕竟准备得越多越不容易出岔子。”
    “好,我记下了。一旦得到消息,可以分头找。对了,再多说一句。我们都不怕严冬的彻骨之寒,但能遇到携手同行之人,意外之喜,为何不乐?”
    乐远岑说着站了起来,她在柳下香柔和的笑容里,牵起了他的手,在其手心落下一个吻。“晚安,你别太累了。”
    窗户外吹进了一阵凉风。
    柳下香才回过了神,乐远岑已经又撩了就跑,他笑着拿起了竹简。他们分别已久,有些事重新慢慢来也好。
    **
    翌日,天色蒙蒙亮。
    乐远岑照例早起,在她前往大堂去吃早饭之际,多了一位熟悉的面孔。
    连晋看向缓缓朝他桌边走来的乐远岑。
    此行,连晋本是奉了赵穆之命刺杀楚国尹卜寻及,却听店小二招呼起乐远岑称其为寻巫。
    “好久不见。”乐远岑在连晋的对面坐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桌侧连晋的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连晋沉默了片刻说,“你活着就好。我不信你会死,但我没能在山里找到你,只得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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