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客栈,燕淮安站在屋子外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屋子里有人!
    示意西津站在门外不要动作,燕淮安防备着打开门,却见一人一看就是一.丝.不.挂躺在她的床上!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换了,换成一套大红的烫金牡丹图样,那人正半靠在床头,用被遮掩了大半个身子,只露出圆润白嫩的肩头,冲她这边嫣然一笑。
    迅速窜进去给门合上,冲外边的西津喊了声让她自己先回房,外头的西津摸了摸鼻子听话走了,燕淮安无奈地望向床上的人。
    “皇兄。”
    第63章 狡猾的狩猎王者
    “哎”燕淮黎眸中带笑, 弯着的嘴角勾着刚刚好的弧度,从被子里伸出来修长莹润的右手,刚一动作, 被子摆好的平衡造型因为他的举动就破坏,势不可挡滑下削瘦的胸膛, 只将将巴巴盖住重点部位与一双长腿。他甚不在乎地挑眉一笑,拿左手往上拉了拉岌岌可危又要下滑的被子边沿, 右手拍了拍床边,“坐吧。”
    床上的景致惑人得很, 燕淮安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她抿唇不动作,快速盘算着燕淮黎这次来的目的。时隔两年,她更加猜不准燕淮黎的心思。据温玥的信上所书,母后的事儿明明与他没有干系, 他偏偏包揽了下来;今日若是按照他以往,定然不会去那么轻易地拿出引灵珠来救温玥这个大隐患……她忽然想到今日他所说的承诺,他想让自己为他做什么?
    “今日多谢皇兄。”
    不想与燕淮黎虚与委蛇,开门见山将话头引起来, 燕淮安大大方方坐在他方才拍的位置。两人此时离得有些近,她能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的龙涎香,许是他才沐浴过,发丝半干未干松松束着,身上还传过来丝丝的凉气。
    “你我客气什么。”
    燕淮黎今日十分委婉贤良,燕淮安率先引起的话头他却并不接, 只靠在绵软的靠枕上歪了歪头,打了个呵欠,露出些疲乏的模样,轻声道:“今儿乏了罢,我让他们吩咐掌柜的备了热水,等你上来就送上来,马上该到了,好好泡一泡,然后好好睡一觉。”
    适时地,木门被轻轻叩了几声,冷硬死板的如同海底的石头的声音响起,“公子,水到了。”
    多一分不露,这是燕淮黎其中一个暗卫的声音,燕淮安机缘巧合听过,因为其特殊性,再就没有忘,没想到事隔经年竟然又听到了。
    燕淮黎很满意暗卫们的效率,“进来罢”并拿一双笑眼晃着燕淮安,见她不动,秀白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的鬓发,他捋了捋,又没忍住摸了摸“去罢,给他们开门,看,”他的手又滑过她的脑门“都流汗了。”
    燕淮安顺势后退一些,防止他再做出什么动作,随后“嗯”了一声,就着这个姿势起身去开门,倒也不显得违和。门外是四个作侍卫打扮的年轻人,样貌皆是普普通通,毫无特点,丢到大街上就认不出来那种面容,没听说过暗卫到了明处的,她便多瞅了眼,果然发现他们是易了容的。
    床上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燕淮安诧异望过去,燕淮黎正蜷缩着身子,咳的昏天黑地,由于剧烈而急骤的咳,他的身子泛出暧昧的粉红色,快步走过去,燕淮安伸手放在他的背后想帮他拍一拍,一放没等拍,燕淮安反射性缩回了手。
    燕淮黎的身子实在太凉了。
    这时候暗卫们已经按照吩咐成功地将略烫的水安置好,轻声轻气地退了出去,那水上还慢悠悠地漂着几瓣华而不实的各色花瓣。
    “你怎么了?”
    燕淮安又重新将手放上去,扎人的冰冷从手心一直钻到心脏给她冻得打了一个激灵,体内的内力被运行起来抵御寒气,又源源不断地输送进燕淮黎的身体里。燕淮黎看起来有一些缓和,咳嗽的力度轻了很多,不自觉地往燕淮安的身上蹭,却并不回答燕淮安的话。
    燕淮安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坐回床边,将人盖严实了,只留了一个小口让她的手伸进去,连人带被一起搂到怀里,“这么冷还穿得这样少。”
    怀里的人不断往怀抱的深处挤着,音色轻快“给淮安暖床的事儿,怎么能耽搁了。”
    燕淮安差点儿没给他扔出去。
    其实她对燕淮黎的感情很是复杂。一开始是顾忌兄妹血亲,后来是碍于母后之死,她对他的心思都是毋庸置疑的,如今什么阻碍都没了,她反而有些迷茫,尤其是今儿温玥在她面前危在旦夕的时候。她这样真的对么?
    不论如何,她对他的心思是毋庸置疑的。于是她并没有把他丢出去,反而收紧了怀抱。许多许多轮回中燕淮黎一脸绝望地抱着她的场景又回溯在她的脑海,她低下头,看着因为寒冷与咳嗽显得格外乖顺的人眸色复杂。
    燕淮黎的咳嗽声渐弱,身子却越发的冷,冷得他说话的声音都打颤“淮安,给我放热水里罢。你歇一歇。”
    燕淮安的确给他输了很多的内力,却一点点改善的功能都没有,只能稍许地缓解他的寒冷。再加上燕淮安今儿的确已经输出太多内力了,便从善如流地给他剥离了被,送进热水里,见他紧皱的眉头在入水的那一刻微微松开,她打趣道:“不是说给淮安备的水么?”
    燕淮黎低垂的眼皮抬起来,懒散般躺进木桶,那上面的水因为他轻微的抬头动作带起了几条波纹,连带着上面各色的花瓣也悠悠地浮动,衬着他俊秀的脸庞格外好看,眸光随着燕淮安移动间,有一种特殊的勾人味道“要一起么?”
    得了空正在梳妆台快速卸去易容的燕淮安的手指飞速动着,拿一旁瓷盆里的温清水洗了脸与脖颈擦了擦,将布巾搭回原处,才回身摇头,“不了”
    她走到屏风后边儿又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时发现燕淮黎的情况又不好起来,难怪她换衣裳的时候什么声响也没有,他的力气净花在咬嘴唇上了!形状漂亮的淡粉色薄唇被他蹂.躏地不成样子,嫣红的鲜血染在上面,涂了口脂般,更像秋日里零落成尘的残红。
    大步过去,燕淮安望着已经结了碎冰渣的水面蹙了眉,“竟然这么严重。”
    她给燕淮黎捞出来,用布巾擦干了身子重新将他与自己一齐裹在被子里。怀里像是搂了一块不断降温的冰块儿,燕淮安运起内力,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皇兄,你怎么了?”
    锐利的凤眸里满是坚持,望着不断回避的燕淮黎,燕淮黎的头往左侧,她便跟着偏过去与他对视;燕淮黎往右,她亦往右,如此来回多次,燕淮黎终于不侧了。
    他将眼睛合上了。
    燕淮安用手捏了捏他的脸,白皙的脸颊原本已经很瘦了,这两年又瘦了许多,摸着不如从前舒服。
    一只手突然捉住了燕淮安的手,合上的眼睛倏然睁开,“淮安,你想救我么?”
    “当然。”
    燕淮黎定定望着她,一会儿,探着脖子在她的唇上贴上自己的唇,“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承诺么?”
    “嗯。”
    即使燕淮黎不露声色,与他相处多年的燕淮安还是从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上看出来,他大概是紧张的。
    “救我一辈子。”
    燕淮安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笑了笑“好。”
    “吻我。”
    可已经在接吻了,煞风景的话自然不会有机会被燕淮安这样的人说出口,她伸手按住燕淮黎的头,即使在下面也占据着完全主导的地位,撬开他薄凉的唇瓣,轻启的牙关,她扫荡着他的口腔,追逐着他的,与他纠缠。等到他快喘不过气来,燕淮安才放过了他,刚离开又在上面轻轻碰触了一下,她一下一下在他光.裸而冰冷的脊背抚着“好啊。”
    燕淮黎缓了好一阵儿,这样燕淮安觉得他的身体如今成了个大问题“好点儿了么?”
    燕淮黎不安分地往上窜,窜到正好与燕淮安仰躺着望床顶的视线持平,四目相对,“有淮安在,好的哪止一星半点。”
    这样一个体.位对于这两人来说实际上都是很累的,可两人谁也没有先说累,大概是气氛很好,燕淮安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地觉得脑袋有些充血,脸上大概也上了红云,燕淮黎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对视,将脸贴在燕淮安的脸上,将身子贴的更紧,发出一声令人心里痒痒的的喟叹“好暖和。”
    燕淮安脸上的红云更红了。
    嫩滑的肌肤轻轻贴在她的脸上,似有似无的挑.逗,气氛越来越暧昧,她想找些话说,嗓子紧巴巴的说不出话,吞咽几下感觉好点儿了开口还是沙哑,“皇兄,怎么救你一辈子?”
    燕淮黎的脸移开,挪到燕淮安的耳边坏心思地吹着气,明明那气是凉的,却让燕淮安周身泛热,“一辈子,不要离开我。一天一夜都不要离开我。”
    “为什么?”
    燕淮黎湛亮的眸子瞅过来,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因为我中了蛊毒。还记得去沧州的时候那个船夫说的故事么,关于文南州的蛊虫的。这蛊毒也是产于文南州,与那蛊虫的功效差不多。被下毒的人得尽快找人交.合,不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毒性发作受尽寒毒攻心之苦,且一次较一次厉害。只是在找了这个人之后,就一辈子不能换人了,否则就会毒气攻心而起,那被找的人也是如此。这毒大约每天都会发作一次,每次的交.合也只是延缓。”他深深地望进燕淮安的眸子,不给她一分一毫欺骗他的空间,“如此,你还要救我么?”
    第64章 顺水推舟一场戏
    由此便可见这个人的心机之深。先是苦肉计与承诺的要挟一起摆出来, 再假模假样给她选择的机会,委实让人气愤。
    “既然皇兄又给了淮安一次机会,那淮安”
    唇被他的手及时堵上, 燕淮安看见他的眸子变得与从前一样阴厉,“没有机会了。”
    他狠狠地用嘴代替手的位置, 在燕淮安的唇上咬了一口,“别想什么再一次的机会, 认命罢。”
    燕淮安被他的可爱反应逗得想乐,又觉得这样乐不地道, 便忍着, 想来是忍笑表情太过狰狞,吓得燕淮黎一个哆嗦,他便不再看她的脸,将身子探下去, 在她的脖颈上轻吻舔.舐着。
    他的唇舌很凉,冰冰的落在她的血液的上方,没什么力气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燕淮安叹息一声,翻身, 将他压在身下,紧紧箍着两人的被子稍微散开,她学着燕淮黎的方才动作在他的脖颈大动脉处舔.吻。
    她的手也没有闲下来,不住地在他的身上运送内力,到处点火。燕淮黎终于觉着舒服了许多,轻轻哼了声, 吊着的尾音令燕淮安的手不禁往下探去,想让他哼得更多。
    就在即将触碰到那处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打斗声,西津冷冽的声音传进屋子里“主子,出事儿了!”
    燕淮安动作一僵,与燕淮黎面面相觑。燕淮黎自然是想继续的,两条腿使劲儿勾上燕淮安的腰,燕淮安拍拍他的腿晃了晃头,燕淮黎眸色一深便放开了腿,嘴却不放,“你要放弃我么?”
    燕淮安一口亲在那嘴上“怎么舍得。”
    她迅速起来,给自己的衣裳理了理,又给燕淮黎挂在衣架上的衣裳给他穿上,紧紧横抱着他,“让外边儿那个进来罢。能过来打扰,不是小事。”
    燕淮黎轻哼一声,冲外边儿道:“放进来罢。”
    外边儿的刀剑撞击声音瞬间停止,门被从外边儿推开,西津带着一个吓得发抖的小姑娘走了进来,燕淮安认得她,是李眉雪如今身边儿的丫头。
    一进来小姑娘就瞅着了她,仿佛看到了救世主,结结巴巴地说着自己的任务,“夫人说,让赶紧,赶紧请小姐过去,老,老爷好像不行了。”
    燕淮安心里一惊,老爷不就是温玥么!怎么会不行了?她去看燕淮黎,看到一双同样惊诧的眸子,“走!”
    带着燕淮黎回到温府的时候温府已经乱作一团,温玥的屋子前围了一大圈儿的人,拨开人进去,床前也杵着好多人,好容易打发走的南倚竹与北顾风皆在这里红了眼眶,说已经睡下了的温念安拉着温玥的手正嚎啕大哭,而床头,李眉雪在低低啜泣。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不好了?”
    燕淮安有右手被燕淮黎一直拿在手里取暖,便只能上前用左手给李眉雪揩了揩眼泪,而后盯着闭着眼睛的温玥。李眉雪在旁边不住的哭“不知道,明明在白天都已经好转了,刚才突然就不好了,现在,现在已经没有呼吸了。”
    燕淮安用手搭在燕淮黎的手腕,虽然脉搏已经停了,但却是假死之兆!她用目光悄悄地巡视一周,所有人的表情都不似作假,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是引灵珠的作用?
    她望了望李眉雪,又望了望温玥,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温玥太累了,李眉雪也被牵扯得太多了,然而只要将这场假死变成“真”死,他们两个从今以后便能够解脱了!
    “温玥……”
    她踉跄着退后两步,又挣扎着上前,跪在温玥的床前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眼泪怔然落下。
    燕淮黎被她牵着,却不能陪她跪,只蹲在那儿,状似温柔的安慰,他们一起经历过太长的岁月了,燕淮安跪下的那一刻燕淮黎就明白了她想法,没怎么犹豫便决定配合。
    走罢,干干净净地走,走了更好,淮安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才是他燕淮黎真正想要的。
    这功夫,南倚竹终于醒过味儿来,一个大夫的话怎么做的了真,更何况还不是燕京城里顶尖儿的御医。红着眼眶瞥了眼远远孤零零跪着的大夫,他向李眉雪道:“夫人,不然再找两个大夫过来瞧一瞧?一个人的话做不得准,再说古有扁夫子起死回生……也许温相还有一线生机?”
    李眉雪泪眼模糊,张张嘴,话没说出口被燕淮安截去,“眉姐姐”她甩开燕淮黎的手,双手环抱住李眉雪的腿,趁着这个机会不易察觉地在李眉雪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李眉雪聪慧,愣了下没有忍了没有叫出来,继续哭着听她哭道:“是我的错,没有能力拿到真正的引灵珠。”
    燕淮安又怒视燕淮黎,目眦欲裂,“你滚!”
    燕淮黎得了提示,深深望了她一眼,施施然站起来,刹那变脸,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笑呵呵道:“不感激朕么?再怎么说,也让你们多与他相处了一断时间。”
    屋里屋外的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燕淮安声泪俱下,又咆哮道:“滚!”
    燕淮黎呵地又笑了一声,往温玥的床上瞥过一眼,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死透了,确认完了便又施施然走了,留下一室的愤懑与悲伤。
    此时这屋子里大部分的人已经相信了燕淮安与燕淮黎的说辞了,北顾风表现地最激烈,将身边的佩剑拔出半截,亮出一道寒光,他欲割血立誓,定要为温玥报这个仇,一旁的南倚竹握住了他的手腕,给出鞘的宝剑按回剑鞘,一声脆响,摇了摇头。
    南倚竹没有再重提要找大夫来的话,燕淮安的表现却已经在他的心底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燕淮安也知道不可能骗过所有人,她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只要有时间,她的眼前又浮现燕淮黎独自走出去时孤冷的背影,那他的委屈便不会白受。
    夜里,温玥的生死终于在燕淮安不懈努力与李眉雪不明就里的无条件配合下盖棺定论。眼泪流干,燕淮安顾忌的两个人被李眉雪轻声软语劝了回去。
    屋子是温家的屋子,夫君是李眉雪的夫君,再加上李太傅的名声,李眉雪的面子他们明面上还是得给。
    温玥仍在床上温和恬静地躺着。燕淮安看着李眉雪将温念安哄睡了送到另一个屋子里,趁着这个机会拿出怀里的一包药粉,兑了茶水,灌进温玥的肚子里。
    那是这两年她自己研究的假死药。老头儿有一天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给她送的一本手抄医书里面的方子改进来的,至今还没人能识破得了。她今日能一举识破温玥的症状也是靠得那书里的文字。
    老头儿一生没找到合适的传人,这是拿她当弟子的意思,可惜到现在他也不愿真正出面与她见一面,燕淮安将茶杯放回桌上,目光忽而移到温玥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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