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晗见此,心越发紧了紧,脸色已是有些不耐,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老臣方才已是诊了脉,也已细细观察了一番小皇子的面色,发现小皇子似得了痴呆之症”话未说完,陆太医额头上已是冒出了冷汗,更是不敢抬头,去看楚云晗的脸色。
    闻言,楚云晗心中震惊,似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般,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待冷静了下来,隐在衣袖里手,竟是止不住的颤抖,脸色更是阴沉的骇人。
    “痴呆之症?”楚云晗缓慢的转过身,眸光看向躺在龙床上的楚非然,眼里满是伤痛,似乎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良久,方才艰难开口道:“卢太医,你确定没有诊错?”
    “皇上,老臣心中也是不敢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若是皇上心中仍有疑虑,可以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全都召过来,为小皇子轮流诊治一番。”卢太医道。
    语罢,楚云晗心顿时便沉落到了谷底,这卢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为精湛的老太医了,若是连他都如此说了,无论自己接不接受,这便定然是真的。
    想到此,楚云晗绝望的闭上双眼,方才他心中便感到不安,尤其是瞧着楚非然呆滞的神情,便感觉到定是有些不对劲,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楚非然竟是得了痴呆之症。
    一时间,楚云晗竟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在燕州的时候,楚非然都还是好好的,这也不过才一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变成这样了?非然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宫门口,如今,晴儿的安危可还好?
    此时,楚云晗竟很想笑,但却又笑不出来,这是报应么?是因为自己之前对晴儿的所作所为,便将这报应降临在了非然的身上么?这一刻,楚云晗感到自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是他与晴儿的第一个孩子,是自己爱了好几年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如今竟然得了痴呆之症?
    楚云晗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痛苦绝望。
    卢太医与刘安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心中不禁对楚非然感到惋惜,没想到如此小的年纪,竟然得了痴呆之症,也怪命不好。
    良久,楚云晗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方才转过身,艰难开口道:“小皇子这病症,可有什么法子能将其治好?”
    卢太医没有说话,思衬了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道:“皇上,这病症并不容易好,但若是每日坚持喝药,或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定。”
    闻言,楚云晗的心彻底冷了,奇迹?这世上会有奇迹么?自己这一生,从来不相信奇迹,不信天不信地,也不信神佛,只相信自己,但这一刻,楚云晗却愿意去相信卢太医说的话,但一想到楚非然此时的状况,心便跌落到了谷底。
    “便依卢太医所言,给小皇子开几副药方子。”楚云晗闭上了双眼,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老臣这便去开药方,皇上也莫要太担心了,小皇子福泽加身,有皇上的庇佑,定然能尽快好起来的。”卢太医道。
    “退下罢。”楚云晗摆了摆手,神色间隐有些疲倦,便又走回了龙床前,黑色的眸光定定凝视着楚非然睡着的容颜,心中满是疼惜。
    这孩子与自己长得极是相像,尤其是眉眼间,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皇室里几位皇子,没有人比楚非然更像自己,然而,此时竟是这般状况,想到此,楚云晗心中便感到很是难受,仍是难以接受楚非然竟成为了傻子这个事实。
    凤栖宫
    此时,赫连雪正斜靠在美人榻上,整个人极是悠然,因着正值七月,天气酷热难耐,两旁近身侍候的宫娥,分别轻摇蒲扇,正在为她驱散些暑意。
    恰时,澜月姑姑掀开了珠帘,走进了寝殿,待行至赫连雪身边,方才恭声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事想要告知于您。”
    闻言,赫连雪眉眼微挑,抬手轻轻抚摸着指甲上鲜艳的蔻丹,慵懒开口道:“什么事?”
    “回娘娘,小皇子找到了,如今正在皇上的龙承宫。”澜月姑姑道。
    赫连雪眯了眯美眸,倒是没有想到兰贵妃的动作竟是这般快,原以为她还会再等上个两三天,却没想到今日便将楚非然这个孽种给送至了宫门口。
    “这又如何?”赫连雪勾了勾嘴角,语气似是有些漫不经心。
    “娘娘,据奴婢所知,小皇子得了痴呆之症,方才皇上已是召了卢太医,给开了好几副药,也不知这病症能不能好起来。”澜月姑姑如实道。
    闻言,赫连雪轻笑了一声,想起之前在囚室与兰贵妃说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只淡淡道:“本宫知道了。”
    澜月姑姑蹙了蹙眉,心中不由得感到好奇,原以为赫连雪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感到惊讶,毕竟,方才自己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完全没有想到楚非然竟会成了傻子。
    “皇后娘娘,大皇子已经找回宫的事情,如今各宫妃嫔,大抵都已经知晓了此事,这时候几乎都陆陆续续的去了龙承宫,想要看一看大皇子”澜月姑姑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赫连雪的脸色,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闻言,赫连雪风眉微蹙,方才她还未想起,如今经澜月姑姑这么一提醒,想到楚非然已是成为了傻子,这以后便不会威胁到晋王的地位,但自己既是这中宫之主,定要表现的端庄大度,这后宫的妃嫔,现下都已经去了皇上的龙承宫,先不说这其中的心思,究竟是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却让人挑不出错处。
    思及此,赫连雪轻轻勾唇一笑,悠然道:“倒真是你提醒本宫了,皇上向来子嗣单薄,如今小皇子好不容易已是回了宫,本宫既是后宫之主,怎么说也要亲自去看望一番才是。”
    “皇后娘娘说的是。”澜月姑姑笑了笑,顿了顿,又道:“娘娘这个时辰去正合适,如今,皇上也在龙承宫,看样子,似乎对小皇子很是上心。”
    赫连雪冷哼一声,眉眼间满是不屑之色,挑眉道:“再上心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个傻子罢了,还能指望他以后成什么大事?皇上即便心中还爱着卫芷晴这个贱人,但总不会糊涂到将这汴楚江山,以后交由一个傻子来治理。”
    “娘娘此话言之有理。”澜月姑姑道。
    赫连雪轻挑眉梢,说话间,便已是起了身,正赤足站在玉石地面上,一旁的宫娥见此,忙便蹲下身子,便赫连雪穿上鞋子。
    “澜月姑姑,这随本宫亲自去一趟龙承宫,本宫倒也看看,这傻子会是怎样的一番状况。”赫连雪勾了勾嘴角,想起之前在囚室对卫芷晴做的一切,眼里满是得意之色。
    语罢,便再不多言,扶着澜月姑姑的手,便已是转身离开了寝殿。
    凤栖宫距离龙承宫没有多远,赫连雪乘坐凤辇,没过多久,便到了。
    此时,楚云晗方才在御书房将一些奏折处理好,便又来了龙承宫,守在了楚非然床前,不知为何,楚非然竟莫名的发起了高烧,小脸蛋红红的,便是楚云晗伸手去摸了摸额头,都烫手的厉害,过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醒来,依然在昏睡。
    各宫的妃嫔听闻此事,都想趁机来关心一番,但楚云晗此事心烦着,哪会召见她们,已是让刘安将人给挡了回去。
    赫连雪方才行至殿外,刘安便弓着腰,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行礼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赫连雪笑了笑,端庄道:“刘公公,皇上这会儿可是在龙承宫?”
    “回皇后娘娘,皇上方才从御书房过来,现下正在殿内呢。”刘安恭声道。
    闻言,赫连雪唇角含笑,倒也没再说话,便要继续往里走,却被刘安拦住了,不由得蹙了蹙眉。
    “皇后娘娘,方才皇上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进殿打扰。”刘安赔着笑,小心翼翼的道。
    “任何人?难道这也包括本宫不成?”赫连雪脸色冷了冷,语气已是有些不耐。
    “这是皇上的旨意,还望皇后娘娘能够体恤奴才。”刘安为难道。
    语罢,赫连雪皱了皱眉,心中仍是有些不安,思衬了片刻,便又道:“你进去给皇上通报一声,便说本宫想要来看看小皇子,若是皇上不准,本宫便回凤栖宫。”
    刘安皱了皱眉,心知自己许是拦不住,倒不如先去禀报给皇上,便立刻进了殿。
    赫连雪冷着脸,便站在原处,没过一会儿,刘安已是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道:“皇后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闻言,赫连雪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唇角含着一抹笑容,便往殿内走了进去。
    此时,楚云晗方才喂了楚非然喝了药,似是根本就没有听见赫连雪走了进来般,黑色的眸光依然定定凝视着楚非然,眼里满是疼爱。
    待走至楚云晗近前,赫连雪先是行了一礼,美眸便看向龙床上正昏迷不醒的楚非然,故作不知的道:“皇上,臣妾听闻小皇子已是找到了,便想着来龙承宫看一看,却不知小皇子这是怎么了?”
    楚云晗眉目间似有些疲惫,淡淡道:“方才发起了高烧,这会儿才喝了药,还未退热。”
    语罢,赫连雪轻言安慰道:“皇上莫要担心,小皇子是多福之人,定然会没事的。”
    楚云晗薄唇紧抿,没有说话,良久,方才叹了口气。
    倒是赫连雪瞧着楚云晗似乎有些累了,便浅笑着走上前,轻轻为他捏了捏肩,柔声道:“臣妾知晓皇上心疼小皇子,但皇上可也要保重龙体,万不可太过操劳了,若是皇上信得过臣妾,还请皇上去歇息一番,由臣妾在这里照料小皇子便好。”
    闻言,楚云晗心中温暖,淡淡的眸光瞧了赫连雪一眼,摇头道:“不用了,非然命运多舛,朕在这里照顾着他,也能安心些。”
    赫连雪见此,也不再多言,只浅笑着继续给楚云晗捏肩,面上一派端庄的模样。
    连续好几日,赫连雪都常来龙承宫照顾楚非然,尤其是在楚云晗面前,面上都一派端庄大度的模样,对待楚非然更是极其体贴入微,若不是知晓赫连雪已是有了晋王,怕是会让人误以为楚非然才是她所出。
    楚云晗原先并不放心赫连雪照顾楚非然,但见她这几日都守在龙承宫,极是体贴的照顾着,也没有丝毫怨言,倒也安心了些。
    楚非然早已是醒了过来,也已退了热,这两日喝了药之后,倒是好些了,但整个人依然一副呆滞的模样,再没有了往日的灵动。
    赫连雪起先还担心,若是楚非然醒了过来,会不会想起那一日在囚室发生的事,但显然是她的担心多余了,楚非然即便退热了,但却依然痴傻,整天呆呆的,也不说话,也不动作,便静静的坐在殿里,完全是一副痴傻的模样。
    楚云晗没有法子,便是卢太医开了药方,但楚非然这痴傻之症,也不是很快便能好,且将来能不能恢复也不一定,这几日心情沉郁到了极点,整个人也变得越发冷冽,便是让人见了,都不敢开口说话。
    有时候,楚云晗在的时候,许是因着相处的时间久了,楚非然还愿意说两句话,但凡他与赫连雪独处时,楚非然即便想不起囚室发生的事情,但面对赫连雪时,眼里仍会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赫连雪明白,定然是因为那日发生的一切,给楚非然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因此,在楚云晗面前时,尽量不让其发现,但却不知,楚云晗这些年,向来性子多疑,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心中已是渐渐存了疑虑。
    题外话
    有些话想和亲们说一下,晴儿和非然被赫连雪和兰贵妃虐的很惨,其实写这一章的时候,我就有想过,你们可能会接受不了,但想到赫连雪和兰贵妃的性格,两个人都太过恶毒,手上沾满了许多鲜血,在后宫中生活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心善的,所以,晴儿和非然遭遇毒手,这是必然的,不过她们没有好下场。
    我知道这文中有很多不足,没有人比我更想能让它完美,但有时候想是一回事,写出来的东西又是一回事
    唉,老实说,对于接下来要写的情节,我也很茫然,最初,写文的时候,是想将自己所想所喜欢的故事写下来,但有时候,看到不好的评论,难免会难受,会质疑自己,不知道还要不要顺应自己最先想的故事情节继续发展。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和支持!
    ☆、399
    北周,皇宫
    北含墨下了早朝之后,便直接去了长乐宫,从他登基之后,慈容皇后便住去了长乐宫,北含墨向来孝顺,几乎每日都会前去请安。
    此时,慈容太后已是起了身,正坐在大殿,便见北含墨已是走了进来,唇角不禁勾出一抹笑容。
    北含墨笑了笑,已是走至了慈容太后近前,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慈容太后笑了笑,便拉着北含墨的手,在身侧坐下,慈爱道:“墨儿怎地今日过来的这般早?”
    闻言,北含墨勾了勾嘴角,笑道:“今日早朝没什么事,很早便结束了,儿臣便过来看望母后。”
    慈容太后温和一笑,眸光瞧着北含墨,便又问道:“墨儿,近段时日,已是将朝局稳定了吧?”
    北含墨微微颔首,微笑道:“母后不用担忧,局势已经稳定。”
    慈容太后笑了笑,顿了片刻,便又道:“墨儿,母后有一事,你应是清楚,从你登基以后,如今也有好几个月了,如今朝局既已稳定,也适时候考虑纳后了。”
    语罢,北含墨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但也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淡淡笑道:“母后,儿臣如今还不想纳后。”
    闻言,慈容太后柳眉微蹙,似是不赞同的道:“这可如何能行?墨儿如今年龄已是不小了,总是要娶妻的,且国不能无后。”
    “母后,这纳后的事情,儿臣还未放在心上,如今,朝局虽已稳定,但儿臣仍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总归是顾不过来的。”北含墨笑着婉拒。
    慈容太后没有说话,眸光仔细端详了北含墨片刻,顿了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道:“墨儿,你从小便性子倔强,若是你认定的事,很难让人改变想法,母后实话问你,如今还不愿意纳后,是不是因为心中还惦记着民间那位女子?”
    北含墨微微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瞬,倒也没有隐瞒,如实道:“是的,母后。”
    闻言,慈容太后眉头紧蹙,轻叹道:“墨儿,哀家之前便说过,若你想要纳她为妾,在这宫中当个妃子,依这女子低微的身份来说,倒也不会委屈了她,但这纳后,可是关乎国家大事,必定是名门贵族出身的大家闺秀才行,万万不可是她。”
    北含墨沉默,久久没有言语。
    “前些日子,苏大学士的孙女儿进宫,哀家瞧着这苏小姐,言语举止,都极尽大家闺秀的风范,倒很合哀家的心意,且这苏小姐,倒是个温婉端庄的性子,苏氏也是都城的世家大族,依哀家来看,若选她为后,倒是能配得上墨儿的。”慈容太后笑了笑,提起那苏小姐,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似乎对这苏小姐印象颇好。
    北含墨淡淡一笑,似是根本就没有在意慈容太后口中的这位苏小姐,轻声道:“母后,儿臣纳后的事,您便不要操心了,这段时日,儿臣还不想考虑这些。”
    闻言,慈容太后瞧着自己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北含墨依然不为所动,心知来日方长,不能将这事情说的太紧,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墨儿若是如今还不想考虑这些,便依了你,但纳后一事,总归是拖延不得的,这皇室还得指望你,尽早选秀纳妃,为其开枝散叶才是。”
    北含墨轻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母后,儿臣明白。”
    语罢,慈容太后温和一笑,听闻北含墨这般说,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殿内,北含墨继续与慈容太后说了会儿话,方才离开了永宁宫。
    卫芷岚的住宅处,因着她已经离开了两个多月,阿萝与阿绿两名婢女,正坐在大树下聊天,因着七月份的天气热得厉害,两人坐了一会儿,便准备回房,方才起身,便陡然瞧见北含墨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里,两个人心中一惊,连忙便行礼道:“奴婢见过皇上。”
    “平身。”北含墨淡淡的眸光看了她们两人一眼,便径直往卫芷岚的房间行去,从方才离开永宁宫之后,北含墨便直接出了皇宫,来了卫芷岚的住宅。
    即便明明知晓卫芷岚已经离开,但北含墨仍是忍不住出宫,来了她的宅子,这段时日,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但从卫芷岚离开之后,北含墨似乎感觉过了很久。
    房间里,陈设不变,卫芷岚虽回了西京,但屋子里却很是干净,没有丝毫灰尘,北含墨叹了口气,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卫芷岚清丽含笑的容颜,心中微微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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