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原因,周复想了想,问她说:“有什么人,你不熟悉,却记忆深刻?有没有可能,是你在最近的聚会上认识的人?”
    “不可能吧……”
    谢流韵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以前居住的区域,说好听点儿是条件简约的单身公寓,说不好听点儿,就是收入渣聚集区。全靠着房租便宜,居住了众多北漂蚁族。以她最近参加聚会所见的那群光鲜亮丽的白富美高富帅,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更别提对方手里拎着的购物袋,分明是居住在附近……
    不过,被周复这么一说,她的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了什么。
    放下刀叉,她凝神细想,脑海中那个的身影形成三维立体的模型,换下厚而遮挡身材的羽绒服,披上华丽的礼服长裙,长长的头发卷曲盘起,眼眸狭长,踩着10cm的高跟鞋,走路的姿态一贯骄矜而又自傲……
    !!!!
    她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第68章 赠送
    “孙琳?”
    周复的眉头微微隆起,眼神流露出几分讶异,似乎对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意外。
    他摸出手机,随手拨了个号,电话接通之后,直截了当的问:“觉辛,你妹妹回家了么?”
    屏息聆听,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谢流韵只见周复的眉头皱得越来越高,和电话对方的孙觉辛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对她说:“你见到的,应该就是孙琳。至今为止孙家仍未找到她的踪影,呵,她倒也会找地方,孙家确实想不到她会藏在那里。”
    语气里毫不掩饰的不喜,对于孙琳,周复实在谈不上有多少好感,尤其是在好友孙觉辛不停给孙琳善后的情况下。
    他屈指在餐桌上敲了几下,拿起手机,重新拨了个号,接通之后说:“是我,你立刻带几个人,去这个地方,找到孙琳的具体位置后,在附近待命……对,不要打草惊蛇……”他报了个地址,正是谢流韵说的地方。
    等他挂了电话,谢流韵的眉眼弯弯,笑问:“你不怕我看错了?”
    再回溯一遍记忆,她对自己的揣测有八成的把握,不过,周复只凭她的一句话,就相信她的话,不能不让人感动。
    重新拿起刀叉,周复看了她一眼,眼神清醒,他淡淡地说:“我相信你的眼光。”
    谢流韵揣摩着这句话,眨了眨眼,抿唇笑了。
    或许是能察觉出她内心里的胆怯,也或许是骨子里带着的品格,每每谢流韵犹豫不决或是退缩的时候,他都用实际行动支持她。这次逢年过节时收到的花束等礼物更让她感动,又能体会到深深地爱意。
    自觉自己有强力后盾的谢流韵,把心思放在了别处。
    从国外带回来了诸多古玩,清算下来竟有大小几十件,且不说这些东西怎么过的海关,单单是整理出来摆放,就是一大问题。
    花费了不少时间整理,顺便拿些小东西当手信送出去了,价值珍贵的则拿去银行保险柜里存起来。唯一遗憾的是,谢父的心理承受能力还好,谢母自打知道她买的这些东西价值多少之后,就连日常打扫都不愿意请保洁来做,自己小心翼翼一点点地弄,这样一来,谢流韵不得不把尽可能多的古董送出去保管,家里只剩下寥寥几件心爱的,免得累着了她。
    她送出去的礼物中,送给孙老的那只汉代青玉雕辟邪,尤其受孙老的喜爱,爱不释手。以致于谢流韵再次去拜访他时,他手里摩挲着的仍是那只青玉辟邪。
    流落在外的古玉保养不算精心,表面上沾染了些瑕疵,玉色也显得积淤不透,经过孙老近日的盘玩,比较之前的晦涩,面上似乎透出温润的光亮。
    接过青玉辟邪观察了一番的谢流韵,不由得叹道:“要是当时我买的时候,有这样的表象,店家也不会便宜卖给我。老师,你这盘玉的手法什么时候教教我?”
    不论文盘武盘,生玉想要盘出来成效至少要一两年时间,而这块儿玉变化如此明显,和谢流韵曾用宝气蕴养过也有关。
    她原本是想试验下她从博物馆的文物上吸纳而来的宝气有多少用途,如今看来,比她想象中的用途还要多。
    身体上的好处简单明了,对于外物,当然特指文物来说,这宝气毫无疑问能让宝物慢慢恢复到完美的状态,日后是否能升级到修复文物,或许可以期待一下。
    当然,毫无疑问的是,即便是宝气蕴养也只会日积月累慢慢蜕变,有孙老用自己的独家手法盘玩摩挲,才能如此快地出现成果。
    “好了,你想要学,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先谈正事。”对上谢流韵,孙老的面色柔和了许多。若是叫韩执易看到,定会大叫不公平。
    孙老叫谢流韵来,是作中间人,谈她那只斗彩鸡缸杯的交易事宜。
    他抬手介绍身边的人,说:“这位是小邢邢应章,你叫他邢先生就行。他想要买你那只鸡缸杯,价格你们谈,在商言商,不用顾忌我的面子。”
    说完,他继续摩挲青玉,摆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姿态。
    邢先生年纪没孙老那么大,但也不年轻了,眼角眉梢都有明显的皱纹。他看上去像是中年人,头发乌黑,面色红润,笑起来极为面善,人也风趣健谈。两人打了照面之后,他倒也没直接上来就谈生意,而是和谢流韵闲聊了起来。
    邢先生知识渊博,在古玩上也颇有几分研究,聊起来国外的古董街那是头头是道,听说谢流韵是从英国的波斯拜登路集市上淘来的,不由得拍着膝盖长吁短叹:“老了,眼光不行了!”
    刚从英国回来的他后悔不迭,直叹自己没能捡到这么大的漏:“想当初我也是古玩市场上的捡漏高手,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斗彩鸡缸杯真是,真是……”
    错过的遗憾在他眼里暴露得淋漓尽致。
    没错,当时谢流韵以1万英镑买回来的清代仿明朝的鸡缸杯,回来经过孙老等几位前辈的鉴定,确认是明朝成化时期的珍品。几位老前辈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可见到这样的珍品,当天仍是高兴地浮一大白。
    消息一经证实,便传得飞快,没过几日,谢流韵就收到了不少电话,都是要买那只斗彩鸡缸杯的。邢先生约莫是孙老的熟人,才让向来不好交际的孙老出面。
    果然,邢先生长吁短叹之后,点入了正题:“谢小姐,我对这只鸡缸杯很是喜爱,希望谢小姐能割爱转手给我,当然,价格方面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一点,谢流韵毫不怀疑。即便她不相信邢先生,也相信孙老。
    不过,到底卖不卖……
    对于这个问题,思考了十几天的谢流韵,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想到这里,她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听老师说过,您白手起家开创出偌大的事业,真是令晚辈佩服……”
    “哈哈哈,我们那个年头,只要有闯劲就能干出来一番事业,可也艰难,不像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知天文地理,学问深,想要赚钱好比探囊取物那么容易。”被恭维得容颜大悦,邢先生哈哈大笑,投桃报李,灼灼有神地看着她,感慨地说,“像你这么年起,就有这么珍贵的宝物,对我们来说,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呀。”
    看着他眼里的渴望,谢流韵沉吟了下,粲然笑道:“关于这个鸡缸杯,您认为它价值多少?“
    “价值不菲。”邢先生喜上眉梢,想必价格早在心里揣摩过,毫不犹豫地说,“成化年间的鸡缸杯极为少见,品相又完整,以收藏爱好者的眼光来看,它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在商言商,就以投资者的眼光来看,它的价值足以过亿。我愿意以不低于这个数的价格购买,只要你肯割爱,今天我们就能签合同。”
    说到这里,他面上一松,失笑道:“当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对我来说也有点压力,若是你不介意用房产、股票之类等价物折换,那就快了,若是要求现金,我需要几天时间处理一下……”
    但对于谢流韵来说,她有别的想法。
    她竖起食指,提出一个条件:“我有个提议,邢先生您斟酌一下看是否可行。”
    邢先生兴味十足地看着她,说:“请讲。”
    “刚才听邢先生您说过,你拥有启悦文学网,正巧,我对这个网站很感兴趣,邢先生你愿意转手么?”谢流韵笑吟吟地落下话音。
    闻言,孙老手里的动作停了片刻。
    没有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邢应章讶异之后,只思索了片刻,便欣然同意。
    以启悦文学网的当前市值,与鸡缸杯的价值相差许多,因此,邢先生又填上了部分现金及其他等价物,两人在孙老的见证下,顺顺利利签署了转让协议。
    送走抱着鸡缸杯的邢应章先生,谢流韵还以为孙老要问她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谁知,他老人家摩挲着青玉辟邪,开口嘱咐她道:“既然是我的弟子,古玩知识不能落下。”
    不等谢流韵应声,他又笑了,叹道:“这点我最不担心你,你虽然入门最晚,可学得最快,比你两个师兄强多了。”
    被这么夸奖,谢流韵面上微红。
    她自己心知肚明,她之所以收获这么大,靠的是什么。当然,以她目前的知识量,要想做到慧眼识宝也不难,但绝不会像有异能这么百分之百地笃定。
    还没等她开口,孙老冲她招了招手,等她走近了,孙老从手边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签了它。”
    “这是……云煌娱乐公司的股份转让?!!”
    视线落在文件上,只看了开头,谢流韵便讶异出声,她看向孙老,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不明所以:“老师,您这是?”
    云煌娱乐公司算不上大的娱乐公司,可也不小,旗下明星汇集,不提别的,单就是她手中这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就价值不菲。即便说是老师送的礼物,也未免太贵重了。
    孙老却泰然地冲她抬了抬手,说:“这股份放在我这里也没用,倒是在你手里说不定有用。”
    “这……这太贵重了!”
    孙老向来严肃的脸上浮出些微笑意,一闪而过,他撑起身,虚点了点那份文件,说:“签吧。”
    第69章 孙家
    启悦文学网,是谢流韵想拿到的。
    正如她记忆中,网络文学的发展突飞猛进,启悦文学网毫无疑问是其中的翘楚。但就目前来说,网文刚刚起步没两年,沐妍虽说在网上写文赚钱,大头还是投的出版社。只是,她很有远见地在网上培养粉丝,用她的话说:“出版有出版的路子,网文有网文的前景。”
    谢流韵很佩服她的眼光,她选择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在此之前,她曾想过自己开一个网站,不过,既然有机会遇到邢应章先生,倒不如试试直接买。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或许是握在邢应章手里的网站太多,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吧。
    至于云煌娱乐公司,就是一份惊喜了。
    这两个公司分明有相互联系的部分,可以想得到孙老并不是随随便便送出的,想必是在听到她对邢先生提出要求之后,就考虑了。
    感动之余,她也考虑了下孙家人的想法。不过,只想了会儿就觉得自己想太多,孙老的决定又岂是随便谁都能反驳的,况且,她也不是没有靠山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挑了挑眉,自觉像极了假借虎威的狐狸。
    想归想,她还是乖乖的向周复说了声,报个备。
    周复什么也没说,只是,抽空开始向她讲怎么管理一个公司。他的原话是:“你可以请专业人士来打理公司,但公司上下决策,你应该要清楚。”
    “好的。”
    谢流韵笑眯眯地应了。
    答应得容易,却没想到,而后,她开始水深火热的学习过程。
    这个过程中伴随着无数本足以压死人的书,以及周复拿来的文件,从理论到实际,绕是谢流韵如今记忆力强,过目不忙,也着实头晕脑胀了起来,毕竟,经济和古玩那完全是两种知识体系,数据分析、市场调研、股权投资……对于数学不开窍的谢流韵好比天书一般艰难!
    在书堆里挣扎的谢流韵,把其他琐事全抛在脑后,殊不知,外界已经掀起了一场风浪。
    孙老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继承孙家生意的是老大,其余的子女或在孙家公司里任职,或自己出去创业。
    子女也有孩子,屈指算下来也有七八个,除了孙觉辛和孙琳,其他的孙辈过得固然不错,可也谈不上人生赢家。如此一来,乍一听闻孙老送了谢流韵一大笔股份,整个孙家上下都炸了。
    “爸,你……你怎么把股份送给外人呀?!”
    孙老的女儿孙何宜嫁人时,孙家生意蒸蒸日上,选的是当时的青年俊杰,给她的陪嫁也不少,然而,时至今日,孙家和当年已经相差很多,对比起来再看自己拿到的那部分和过的日子,她心里的不平衡越来越多,不免打头抱怨道:“爸,我家怀庆但凡有点好东西,就想着拿来孝敬你,你连个销售部的职位也不愿意给他。可这么大一个公司的股份,你说送出去就罢了,还送给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外人,爸,你这也太打击我们的孝心了吧?”
    老三孙何铭嗤了声,冷笑道:“你家小子拿来的还没有带走的多,还这么不知足?”
    他对自己的大姐没什么好感,这么多年仗着说自己嫁的不好,不知从孙家吃拿卡要多少东西,他早看不惯了!
    他在家里最小,从小就受宠,孙老的妻子去了之后,他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可遇到事,就又冒了出来。呛完孙何宜他就换了个姿态,闷声问:“爸,你是不是对我们不满意?有什么我们做错了,您倒是说呀。平白无故,送给外人那么个公司,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说完,他用眼神看向自己二哥孙何琢,想拉个同盟。
    要说吃亏,孙何琢年龄上下不沾,父母关注的也少,从小到大都是靠自己。现在手握一个公司自给自足,对于孙老的决定,他不否认自己也有点心酸,但父亲的东西,想送给谁是他的权利,他何必来做恶人。
    对上孙何铭的眼神,他想了想,开口问:“爸,你送给谢小姐股份,是想孙家要和周家结盟么?”
    听到这里,一直闭目养神盘青玉辟邪的孙老睁开了眼睛,这么长时间了,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何琢,你是怎么想的?说说看。”
    既然没有反驳,那说明他的猜测有点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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