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咸鱼(穿书) 作者:比卡比
    ——(82)
    这是他第二次与少年相见。
    少年朝他走来,靠坐在龙案上,低头笑看着他:好久不见,清羽。
    林清羽张开双唇:江醒?
    江醒嘴角扬起:你果然早就知道了我的名字。
    心口像是被掐住了,林清羽拒绝去想突如其来的剧痛是因为什么。他逃避般地低下头,不去看少年,慌乱喃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梦见你。
    江醒却捧起他的脸颊,笑道:当然是因为你想我了,宝贝。
    林清羽抬眸看着江醒,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眼圈没有红,他也感觉不到眼中有任何的酸涩之感。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到江醒手上的时候,林清羽自己都不知道。
    第101章
    陆晚丞病逝的时候,林清羽没有哭;江醒回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哭;送别顾扶洲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哭。而今久别重逢,魂魄入梦之时,他哭了。
    梦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江醒仍然能感觉到胸膛里跳动的心脏。空旷寂寥的宫殿,桌案上的奏本,萦绕的墨香,摇曳的灯火。林清羽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像是打在了他心上。
    他见过林清羽红着眼圈忍泪的模样,却从没见过他像这样,没有蹙眉,没有哽咽,只是望着他,无声落泪。
    江醒身体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比病衰而亡,剧毒缠身,万箭穿心还要痛。
    太痛了,痛到他想哭。
    但他不能。他要是也哭了,谁去哄林清羽。他不能在林清羽面前哭,那样一点都不帅。
    江醒忍泪而笑:宝贝怎么了?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哭了。是不喜欢我本来的模样?
    林清羽不言不语地看着他。良久,在他手心里摇了摇头。
    干净修长的指尖拭去林清羽的眼泪,江醒道:能用自己原来的样子见你,我很开心。我希望,你也能开心一点。
    最后一次见面了,他不想让林清羽难过。
    林清羽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又像是在竭力说服自己,愣愣道:你回来,是因为我想你了?
    对啊。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江醒语气轻软,你想我,自然就梦见我了。
    可为什么来的不是顾扶洲,是你。
    他曾经那么努力回忆江醒的模样,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的少年如此鲜活,瞳仁中映着他的身影,捧着他脸颊的掌心温热,每一处细节都完美得恰到好处。
    那个问题,林清羽始终没有问出口。仿佛他只要不问,不去想,这就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梦境。
    林清羽抬起手,轻颤地去触碰少年的眉心。少年主动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林清羽轻声道:你和三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
    他把林清羽哄好了。或者说,林清羽把自己哄好了。
    江醒喉头微动:在梦里,人总是长不大的。他又是一笑,怎么,你以前嫌我老,现在又要嫌我小了?别忘了,我只比你小一岁。
    林清羽笑了,笑得支离破碎,却又明艳动人:你果然还是最喜欢自己的样子。
    当然。陆晚丞太娇弱,顾扶洲过于强壮,都不适合我。
    我会记住的。林清羽目光牢牢锁着他,记住你初始的模样。
    江醒却道:不用,忘了也挺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林清羽突然变得无比慌张,我要记住,我不想忘掉,你别让我忘掉
    江醒何时见过林清羽这般无助,他连忙把人抱进怀里哄:不会忘的。宝贝过目不忘,超厉害的。
    可是上一次,上一次我就忘了。林清羽脸颊贴着少年的胸口,拼命忍耐汹涌的情绪。江醒希望他能开心一点,他不能再哭了。
    江醒只好骗他:那是因为我上次待得不够久。这次我会待很久的。
    林清羽抓着江醒的上衣,衣料的触感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柔软。少年的气息纯净清爽,将他全然包裹着。
    无论江醒用的是谁的身体,他都不会介意。只要内里是江醒,他就会心动,就会喜欢。但他同样无法否认,此世之中,唯有江醒本人的容颜,能让他一眼惊艳。
    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江公子,才是完整的江醒。
    林清羽问:很久是多久?
    江醒沉默须臾,道:我们至少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弥补上次我们没有完成的约会。
    上次的约会?
    林清羽心中一阵刺痛:一日十二个时辰的约会,少一时一刻都不是一日。
    江醒笑道:原来你还记得。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那一日,他没有和江醒完成这个约会,他以为日后还有很多机会,他以为时间还有很多他真的这么以为。
    等你回来,林清羽自欺欺人地固执着,等你从西北回来,我什么都不管了。我要把你关起来,时时刻刻看着你,你哪都去不了,一日十二个时辰只能和我在一起。
    江醒偏过头,阖了阖眼,再看向林清羽时依旧带着笑:好啊。不过,宝贝还是先想想,这一夜,你想做什么?
    林清羽埋首在他胸口,没有应声。
    江醒不问了。若能静静地相拥一夜,也是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清羽推开了他,指着他衣服上的一处问:这是何物?
    嗯?江醒低头看了看胸口,这是学校的校徽。我这一身是校服。
    这个校服,怎么脱?
    江醒一愣:清羽?
    林清羽定定道:我想,再邀请你一次。
    江醒内心震颤到说不出话来。
    别再拒绝我了。林清羽嗓音轻颤,江醒。
    下一刻,林清羽的视野晃了晃。衣着单薄的少年横抱着他,大步朝床边走去。
    被少年放到床上时,他才想起来勤政殿大殿是没有床的。江醒解释道:这是梦啊宝贝。梦里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林清羽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他主动凑近,在江醒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这一吻,像是打开了少年体内的某个开关。他深深陷在床铺里,唇齿交缠之间,发簪也被取了下来,长发散落一枕。
    若江醒还是顾扶洲,此时他们的青丝应会缠绕在一次。可现在江醒是短发的,低头吻他时,额前的发梢微微挡住了他的眼睛。
    江醒本人的舌头一点都不小。
    林清羽身上穿着繁重的官服,一层又一层。他抬起手,轻抚少年的短发,漫宽的衣袖滑落,露出两条白皙清瘦的手臂。
    在梦里,他不会觉得冷。
    官服被退下,林清羽却对江醒的衣服无能为力。江醒手把手地教他怎么脱,末了问他:是不是很方便,比大瑜的衣服方便多了。
    林清羽轻轻点头,问:你会吗?
    江醒一笑:你猜。
    梦境之中,夜色深沉,烛影摇红。
    床边悬挂的轻纱珠帘被一只手无助地抓着。忽然,那只手不堪承受地一用力,骨节抓白,珠帘皆被扯落,玉珠飞溅,滴答之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
    林清羽闭着眼咬牙,控制不住地再次落下泪来。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其他。
    别哭了,宝贝。江醒嗓音低沉,你一直哭,会让我怀疑我自己的技术,然后萎掉的。
    骗人。它明明明明这么有精神。
    江醒笑着:这都被你发现了。
    林清羽想睁开眼睛,眼睛却被一只手挡住。别看我,江醒微喘着道,我要害羞了。
    林清羽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努力弯了弯唇,道:你在我身体里,我能感觉到。
    江醒呼吸一窒,没有再说话,只是抓着林清羽的双手,让它们攀住自己的肩背。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而无尽的温柔过后,只是梦境的坍塌,又还能留下些什么。
    平息过后,江醒趴在他肩头,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
    林清羽感觉到肩上的湿润,眼中流露出一丝欢愉过后的茫然。
    江醒哭了?
    这人,不让他哭,自己却哭了。
    清羽,对不起。江醒抱着他,像个拼命努力却仍然什么都做不好的孩子,委屈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
    林清羽问他:为什么要哭?
    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为什么还会哭得这么绝望?
    他想推开少年,去看一看少年哭的样子,可是他太累了,他推不动,只能感觉到少年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将他的长发都弄湿了。
    等江醒哭够了,才从他身上起来。除了红着眼眶,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不放心地问林清羽:我还是帅的吗?
    林清羽莞尔:嗯。
    江醒笑了,从身后抱着他:要不要睡一会儿?
    林清羽立刻道:不要。
    江醒就陪着他,在他耳边温柔地说着情话。直到天边出现一丝亮光,江醒朝窗外看去: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林清羽身体陡然僵住。
    江醒轻叹:这一夜,过得真快啊。
    林清羽意识到了什么,刻意忽略的事实重新袭来,残忍地折磨着他。不要。他紧紧地抱着少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江醒,不要不要又丢下我一个
    江醒摸了摸他的头发:清羽,这只是一个梦。
    不是的不是。林清羽双眼大睁,眸子里盛满水汽,沉静的面具被撕下,露出失控的疯态,你又在骗我。江醒,你还要骗我几次?
    少年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一次了,清羽。
    最后?要到最后了么。不,他要留在这里,和江醒一起留在这里。
    江醒答应了他的。
    他答应了他的啊!
    江醒!
    林清羽从梦中惊醒。天色初亮,勤政殿除了他,再无他人。
    他独自坐在桌前,桌案上堆放着奏本,一旁的烛火早已燃尽。
    林清羽静坐着,脸上是一种空洞的茫然。他记得江醒说的每句话,记得江醒的每一个动作,却唯独记不起来江醒的样子。
    林清羽缓缓合上眼,一滴清泪,砸在从西北送来的,最后一封奏本上。
    同一时刻,离勤政殿相距不远的兴庆宫内,熟睡中的萧璃没有任何预兆地,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102章
    摇曳的红烛,萦绕的墨香,朦胧的轻纱,和几乎哭了一个晚上的林清羽全都消失了。可身体上,却残留着梦中的感觉。他好像仍然被林清羽紧紧抱着,林清羽在求他,求他不要走;还在骂他,质问他为什么又要骗他。
    片刻的失神后,江醒霍地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胸膛的位置,颤颤地抬起手,覆了上去。
    他的心脏急促而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没有身重剧毒的狼狈,也没有万箭穿心的痛苦。
    他没死,他还活着。和前两次不同,他的新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甚至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归属感。就好像好像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极短的一瞬间。江醒来不及想他又一次死而复生的原因,赤着脚下了床,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求求了,一定要是大瑜,一定要是有林清羽的那个世界。求你了。
    一个可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如果不是呢?如果不是,他再去死一次,是不是还有回去的可能?
    床榻旁打着瞌睡的太监,玲珑的宫灯,柔软的地毯,刻着九爪龙纹的房柱,悬挂着的黑金色龙袍他认识这身龙袍,只有大瑜皇帝的龙袍是这样的黑金色。
    江醒四肢似乎麻木了。此刻之前,他绝对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有如此强烈的,失而复得的情感。
    他穿成萧玠了。
    无所谓,穿成谁都行,只要他还在这里。
    江醒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眼泪从他指缝中溢出,他想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连视野中都出现了模糊的重影,让他不禁怀疑这具新身体能不能支撑住这么强烈的情感。
    不可能撑得住,正常人都撑不住。
    操,哪有这么折腾人的。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林清羽,他他还睡了林清羽。林清羽一直在哭啊,妈的。
    现在不是腿麻的时候,他必须回到林清羽身边,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林清羽还在等他。
    梦里的林清羽是在皇宫里的勤政殿,他目前所在的地方应该是萧玠的寝宫,两地相隔并不远。
    江醒冲出寝殿时,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寝衣,寒风刺骨,脚踩在冰冷的台阶上,他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一个宫女迎面走来,他来不及停下,也不想停下。
    快到皇上起床的时辰了,秀娇嬷嬷端着热水,准备去伺候皇上晨起。她还没来得及踏入寝殿,就看到皇上从里头冲了出去,脸上不再是平常空洞麻木的表情,而是一种迫不及待的急切。寻常人就是求生逃命,也不会像他这般着急。
    秀娇嬷嬷整个人都呆住了。等小皇帝即将从她身旁飞掠过时,她才反应过来:皇、皇上?!来人,快来人啊!皇上好、好像疯了!
    她这么一喊,兴庆宫所有当值的宫女,太监和禁卫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江醒被几个禁卫挡住去路,他张了张嘴,想让他们滚,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又试了试,还是无法出声。
    萧玠什么时候成哑巴了?
    皇上!秀娇嬷嬷端着水盆赶了过来,看到江醒冻得发红的双足,急道,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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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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