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傅卿卿亲自上前取了新碗又擦干净,才盛了粥给皇后,“有些烫,您坐在这里慢慢喝。”她将粥放在粥铺旁边的小桌子上。
    “瞧瞧,多贤惠。”闻人重芳不留余地的夸傅卿卿。
    皇后禁不住瞪了他一眼,成了亲之后他愈发的没出息了。
    闻人重芳嬉皮笑脸的扶着皇后坐了过去,还特意为皇后吹凉粥。
    关静好这边一边施粥,一边偷偷的瞥着皇后那边,眼看着她慢慢将粥喝光了,心里才松了口气,如今只盼着药效快些发作。
    傅卿卿更是提心吊胆,又怕那皇后出事,又盼着皇后快些出事,等了半天看她坐在那里好像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更是焦急,轻声又问一句:“母……母亲可还要再喝一碗?”
    皇后瞧着那些领粥的人对她笑着道:“我尝尝便是了,多喝一碗这些人可就少一碗了。”她拿帕子擦了擦嘴,刚要起身说要到傅卿卿的学堂医馆看看,就见有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济王妃出事了!”是派去管着学堂和医馆的老管家,他冲过来太焦急也不认得皇后,只噗通跪下对傅卿卿和闻人重芳道:“学堂和医馆那边都出事了,一早来学堂的小子们喝了粥就开始闹肚子,老奴赶忙送去医馆,发现医馆里喝了粥的大夫竟是……竟是也闹肚子站不起来了!”
    傅卿卿一惊,“什么?”她竟是忘了早上会有一些孩子来早课吃早饭的!
    “怎么回事?”皇后娘娘也吃了一惊,起身刚要问,忽觉肚子一阵阵的拧着疼,疼的她险些站不稳的又跌坐了回去。
    “母亲!”闻人重芳忙扶住她,“您这是……该不会也肚子痛?!”
    那蹲在路边喝粥的一些老人和小孩也开始犯了药效,哎呦声不断的倒了一地。
    “怎么回事!”关静好那边惊讶无比的停了施粥。
    这粥铺外就闹腾了起来,□□声不绝于耳。
    傅卿卿脸色苍白是真真切切的提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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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昭华那边是将戏做足了,当着由杜安庭陪同着动身去了西山静云庵进香,可刚刚落脚静云庵,在佛祖面前跪下要上香,外面就有下人着急忙火的来禀报,杜安庭拦下他,没让他惊扰杜昭华进香。
    那下人就低低同他说了。
    杜昭华正诚心进香,杜安庭却突然快步走了进来,等她上完香急道:“阿姐京中出事了。”他挥手让所有的下人和尼姑都下去,低声与杜昭华道:“皇后娘娘今早出宫去了关静好的粥铺,也喝了粥……”
    杜昭华一惊,手里捻着的佛珠就僵了住,“什么?皇后也去了粥铺喝了粥?那如今……”
    杜安庭点了点头,“如今皇后也中了,下人来报说粥铺外的乞丐已经闹起来了,圣上派人前去稳定局势,怕伤了皇后已将皇后接回了宫中。”
    杜昭华的心一下子就慌了,“怎么会?皇后好好的怎么去了粥铺!皇后喝了那粥……定是知道米是好米,没有问题的,这可怎么是好!”
    “阿姐别慌啊。”杜安庭也觉得有些麻烦了,却也并没有那么糟,拉住了她道:“就算皇后喝的那碗粥没问题,那也定是饮食里出了问题,只要查到傅家的米粮上,查到那些发霉的烂米他们也推脱不了责任,不会有事的。”
    杜昭华心却慌的厉害,说不出的慌,忙问他,“你派去的那些人可都已经处置了?万不可出半点差错,查到咱们身上。”
    “阿姐放心。”杜安庭安慰她道:“今日早去宫里接你之前我就已经命人去处置他们了,如今他们早就死透了,如何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杜昭华这才稍稍安了心,命人备马车火速赶回京,要去宫中看皇后娘娘。
    等她和杜安庭赶回京时城门口的粥铺已经被封了,圣上命人把守在那里,将喝了粥发病的人全部安置在城墙外新搭的棚子下,派太医在诊治,怕那些乞丐穷人逼急了暴动,派傅怀瑾带着人马驱散的驱散,闹着不走的便不准靠近城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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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皇后这边已经被太医诊治过,说是饮食问题引起的干呕坏腹,已是开了药服下暂且止住了坏腹,却是大病一般躺在榻上起不来了。
    而城外一些本就体弱的老人小孩更是严重,性命垂危。
    圣上大发雷霆在庭前喝问闻人重芳。
    闻人重芳、傅卿卿以及关静好全部跪在庭下,傅卿卿是当真慌了,本还在强撑着,被圣上又喝问一句之后,答话时没撑住怕的眼泪直往下掉,请求道:“父皇此事儿臣等人绝对难辞其咎,只是还请父皇先救人要紧,之后要查要究儿臣绝不敢推脱。”她一头叩下,怕极了会真闹出人命来。
    闻人重芳一时之间又心疼又内疚,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他便请罪叩头道,要亲自带人去先将那些人救下,稳定住之后一定再来配合调查。
    圣上却是冷声道:“朕已派太子去了,你如今还敢去吗?那些乞丐见到你非闹起来不可!”他又一一看过傅卿卿和关静好,“朕已命刑部去彻查此事,若真是你们处置不当引起了这些饮食问题,朕也难保你们,去向那些百姓们谢罪吧。”
    刑部的人来,傅晏止也一同到了殿前,自动的避嫌道:“此事与傅家也难脱干系,为避免口舌,微臣自愿停职几日,经由尚书大人来查,还请圣上恩准。”
    关静好吃了一惊。
    圣上却是准了,他本就打算不让傅晏止经手此事,免得引来不必要的口舌,就算到时候查出与傅家与他们无关,城中百姓难免非议,如今傅晏止自动避嫌,甚合他心,傅晏止这小子小小年纪却能将每件事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这份恰到好处实属不易,面面俱到又办事利落。
    他很好。
    傅晏止心里令有一番计较,此事他不适合出头,但他在刑部这些日子可不是白待的,刑部中皆是他的人,他在昨日就已派跟着六子那干人等的亲随,将他们全部拿回了刑部,谁也跑不了。
    杜昭华火速的进宫来,在皇后娘娘榻前急哭了一场,又是心疼又是担心的做足了戏,还急道:“怎么好好的施粥行善最后成了害人了?母后喝那粥不是好好的?可是粥坏了?或是米的问题?这米若坏了是万不能给人吃,就算经水煮烂了,添再多莲子压住霉坏味儿,也会吃坏人的。”
    皇后已是虚弱的躺在榻上话都无力说,那粥里……莲子味确实挺重的,她也没吃出来别的味道,莫不是真是用了霉坏的大米?
    作者有话要说:  关静好:演,继续演,时间也不多了。
    感谢覮的地雷~
    第65章 六十五
    圣上命闻人重芳, 傅卿卿和关静好三人在没查清之前留在宫中不许随意出宫,又命刑部尚书廖青亲自带人去查此事。
    廖青还没应下, 太子就带着杜安庭进宫来了,一面回禀杜安庭带了他番邦带回来的大夫来替城外那些病患看病, 如今部分病患已经没有性命之忧稳定了下来,一面自告奋勇要协助尚书大人廖青彻查此案,还二弟和静郡主一个清白。
    圣上听到杜安庭带回来的大夫稳定了状况, 才略微安了心, 若真出了人命就更难以控制局面了, 圣上自是对杜安庭赞赏有加,当即就准了太子,命杜安庭带着那大夫协助太子照看病患,与廖青好好去彻查此事。
    杜安庭领旨谢恩,随着太子出了大殿走到庭外就瞧见还站在庭外的闻人重芳、傅卿卿和关静好,与太子说了一声, 走到了关静好的眼前, 语气颇为惋惜的道:“我刚随阿姐到西山就听说出了这样的事, 早知昨日就劝静郡主关一日的粥铺随我一同去西山进香了。”倒是真有点可惜没在现场瞧着事发时关静好是何等的花容失色,我见犹怜,不过来日方长,日后关静好落到他手里还怕玩不够吗?
    关静好盯着他的双眼窥探着他的心思,打心底里冷笑,他为什么能带大夫控制住那些病患的病情他自己心里没数吗?自己下的药自然是懂的如何解,她面上却是失魂落魄的没有理他。
    杜安庭只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失魂落魄, 放柔了声音对她道:“静郡主别太担心,我定会尽力帮你。”他忽然上前半步在关静好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今晚静郡主可以来找我,我细细与你说案子的进度。”
    在闻人重芳身侧站着的傅晏止攥了攥手指,杜安庭就已退开了,笑吟吟的瞧着关静好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向闻人重芳和傅晏止笑着一礼就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傅卿卿小声问关静好道:“静好姐姐他跟你说什么了?”
    关静好瞧了一眼一脸阴沉的傅晏止开口道:“没说什么,不过是一些幸灾乐祸的话。”也是说给傅晏止听,又小声问傅晏止能不能出宫去看看城外那些乞丐的状况,她到底是有些不信任杜安庭,怕真出了什么人命。
    傅晏止点了点头,“你们不必担心,四弟在城外,如今看起来是呕吐下泻,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他又看了一眼关静好,“你们便在宫中安心等着,我先出宫去。”
    关静好忙点了点头,目送傅晏止离开了庭中。
    傅卿卿是一直无法安心,她于心不安,又担心皇后娘娘那边,小声问闻人重芳,“我如今可以去母后那里吗?母后似乎很不舒服……”她想去照料一下,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闻人重芳拉住她的手叹气道:“我是怕你去了,母后和杜昭华给你气受。”如今杜昭华肯定将祸水往傅卿卿身上引,只怕母后会怪罪卿卿,说一些难听话。
    “我不怕的。”傅卿卿忙道:“母后到底是……”她良心不安。
    闻人重芳拿她没办法,便带着她去请示了父皇一块去了皇后殿中。
    关静好没一块去,她站在大殿外瞧着傅卿卿心神不宁的让她不必担心她,去皇后那里或许让她安心一些,她目送着傅卿卿和闻人重芳离开,不知为何觉得心里不太好受,这主意是她出的,歹毒是她,卿卿那样重的负罪感令她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和杜昭华是差不多的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二公子会这样觉得吗?
    她瞧着灰蒙蒙的天,站在偌大的庭下,倒是也没站多久,老太妃就传话过来说是身子不适一定要关静好回去陪着。
    圣上如何不知老太妃不过是想护关静好,倒也没拦住她回老太妃那里。
    关静好匆匆忙忙回了老太妃那里,一进殿就瞧见老太妃站在殿门口张望着等她,一瞧见她进来,忙拉住她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圣上可有为难你?好好的怎么出了这等事?”
    关静好心一下子就软了,想哭又开心,“我没事太妃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啊?”
    “什么不舒服的,哀家不过是找个幌子从圣上那里把你讨回来。”老太妃瞧着她不惊慌的样子,猜想她定是有什么主意了,挥手让服侍的人都出去,低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静好扶着她在榻边坐下,跪在了她膝边轻声道:“太妃娘娘我做了一件恶事。”
    老太妃瞧着她,她眼里是一种很复杂情绪,“恶事?”
    “恩。”关静好轻轻的趴在了她的膝上,“我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了许多人,我死后肯定会下地狱,受那些苦刑。”
    老太妃伸手抚着她纤细的肩膀,“没关系,哀家会比你先一步下地狱。”
    关静好仰头看住了老太妃,老太妃拨了拨她的碎发笑道:“你知道哀家在太子府做宠姬时学会的第一个道理是什么吗?欲成大事,至亲亦可杀。”
    关静好呆了一下,她伸手摸着静好的脸叹息道:“哀家年轻时也向你这样良心有愧过,但后来哀家发现我无路可退,我若不作恶,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你瞧哀家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不是我不作恶,那些人就会放过我,我已身处地狱之中,还怕什么下地狱?”
    关静好望着她望着她,就有些想哭,这条路她无路可退,只能拼命的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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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安庭与太子一同出了宫,他心中早就摩拳擦掌要好好的收拾傅家这干人了,直接向太子和廖青进言道:“我特意让那大夫查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目前的状况看来出问题的定是那粥,这些人全是喝了粥才上吐下泻,我以为当从粥查起。”
    太子也点头,“母后也是喝了粥之后突然不舒服的,本王刚刚也在城外让一名随从试了那粥,喝完之后就开始下泻,问题确实出在粥上,廖尚书可派人去检查了那粥和厨房里的米粮?是不是米粮出了问题?”
    这样的案子半点也不难查,廖青当即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查封了施粥和学堂医馆共用的厨房,以及提供米粮的傅家米铺,命人检验熬粥的大米。
    一切照着杜安庭安排好的方向发展,他靠在那外面的青墙上,看着官兵冲进了米铺粮仓,已经打算好了今日将傅家一网打尽,关静好定会来替傅晏止求情,他要如何开条件呢?让她乖乖的服侍自己,讨了他的欢心再说。
    他心情大好,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调|教关静好,那进粮仓检查的官兵很快就出了来,向廖青回禀道:“大人,整个粮仓的米粮都已检查过,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确实都是新米。”
    杜安庭一愣,站直了身子,新米?都是新米?怎么可能!他昨夜可是命人将粮仓里的米换成了发霉的烂米!
    厨房里检查的官兵也抬着一袋已经打开的大米出来回禀道:“大人,这是今日熬粥的米,也是新米,没有发现问题。”
    这怎么可能!
    杜安庭快步走了过去,弯腰打开那米袋伸手捞了一把那米,新米的香气隐隐浮动,居然……不是发霉的陈米!
    “许是他们已将出事的大米处理了?或是你们漏掉了哪一袋。”他不甘心的又亲自进了粮仓,发现粮仓里存放的米全部被开了口,一袋袋看过去,居然没有一袋是他安排好的发霉陈米……
    廖青也跟着进去了一眼道:“单凭眼瞧恐无法判定,来人啊,将这些米和今日熬粥的那袋米全部在这间厨房里,一袋袋分开煮了。”他看了一眼杜安庭,“是不是米的问题尝过就知道了。”
    杜安庭心里就是一沉,出问题了,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他当即想到今早派去除掉六子他们灭口的人,还不曾回来复命,他一早陪同杜昭华去了西山,别是他们这边办砸了!
    太子在外面也有些狐疑了,倒是赞同廖青的做法,这法子是最直观最稳妥的,米不可能没有问题吧,若不是米的问题,还能是什么问题?
    杜安庭这边却是心里有些慌了,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回了杜府,叫来亲随问,今早派出去那些人可有回来?
    亲随摇头道:“小的一直在等着,不曾等到。”
    糟了。
    他一面派亲随出府去找六子,一面派人进宫去找杜昭华,却已是来不及了。
    两名随从全被拦了回来,廖青已经带人到了杜府门前,他倒是没有命官兵闯进来,而是命人在府外守着,不允许杜安庭已经杜府中人随意出入。
    而廖青亲自进宫回禀了圣上,“臣与太子已经查明,粥铺那些米,已经厨房皆都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今日的那一锅粥中,臣抓了昨日和今日碰过那锅粥的一干人等回刑部,其中有个叫六子的下人在审讯之下招供说,是有人命他在那粥里下了泻药。”
    “是何人?”圣上冷蹙着眉问。
    廖青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太子,回禀道:“据六子招供说,是杜家的公子,杜安庭,所以臣进宫来请示圣上,可否能请杜公子去刑部审讯清楚?”
    圣上坐在那大殿之上,盯着站在下面的太子心中又惊又冷肃,若真是杜安庭,那这次可就牵扯大了。
    “将杜安庭拿去刑部。”圣上慢慢吐出一口气对太子和闻人重芳道:“此案就全权交由廖爱卿审讯,太子和济王随也不许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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