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个喜怒无常的会说自己喜怒无常?
    妇人更是不信,又是一番作揖赔礼,郁桂舟看得无语,只得打断她:“本官被陛下任命为亡舟知府,自然有义务护我亡舟百姓的安危,若是你们真有冤屈,本官也定然会为你们做主。”
    哪知这话一出,妇人脸色大变:“没有没有,民妇们没有冤屈。”
    说完,顾不得旁的,拉着先头那女子便走,士兵们上前,犹豫的看着郁桂舟:“郁大人,你看这……”
    女子挣扎了两下,妇人顿了顿,险些让她挣脱开,随后又重新拉着人往黄村走去。
    这二人便是黄村里那户元家人,元家大媳妇带着元小七大早便走到镇上,谁料镇上那卖布的没开张,而庄镇又只有那一家,无奈,只得又准备到县城来买一块料子,这不,还没到便见黑压压的大军从县里出来,还分了好几个方向而去。
    元小七或许不知道这是在做何,但元家大媳妇还算有些见识,如此做派,亡山境定然有一场血流成河了,但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贸然站队可是大忌,还不如等事情明朗见了分晓再做打算。
    这一想着,元大媳妇拉着人走得更快了。
    “走吧,”郁桂舟没有回答士兵的话,在原地定定的看了一阵儿后,才调转了马头:“走吧,回县里再说。”
    郡县里头抓了三百余贼子,其中大部□□上那一身匪气浓郁得很,想必是作奸犯科者甚多,被士兵们逮住时,大部分还不敢置信,随后还拼命反抗,只是他们的措手不及根本无法面对气势汹汹的军队,不过几息便被打得落花流水,如今正被绑在那县衙里等候发落。
    亡山境内,官府之地早就名存实亡,甚至为了泄愤,在数次朝廷的大军走后,便有贼子们把县衙给拆得一毛不剩,如今的郡县县衙,说是个摇摇欲坠的木柱子还是好的。
    郁桂舟到时,那县衙之地上押满了贼子,外头还围了一圈又一圈旁观的老百姓,士兵们佩着刀把贼人们围在中间,有几个刺头胆儿大的还朝着士兵们骂骂咧咧的,说话极其难听。
    郁桂舟走近后,士兵们纷纷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领头的副官还领着他去了不知何时拿来的一把椅子,道:“大人,你请坐。”
    郁桂舟也没推迟,撩了撩衣摆优雅的坐下,又瞥了那弱贼人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着:“怎的还跟这群人客气,若是有谁不听的,你不妨学学在落雁坡上的一队行事。”
    有什么是一鞭子不能解决的,那就饿一顿,若是有,那就两鞭子,饿两顿。
    副官显然听懂了,讪讪的笑了笑,随后又问道:“那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他们之中定然有一些首领,你让他们排好队,一个个审问,登记下来后再打混了继续审问、指认,若是有想浑水摸鱼的也不用客气。”
    最后一句,郁桂舟说得寒意森森
    “是!”副官领命而去。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众贼人便见先前还忍着他们的士兵们突然大变了脸,一下凶神恶煞起来,推搡着让人排队挨个接收问讯,本还打算敷衍过去的贼人正要拖,却一下被士兵们给狠狠甩了一鞭子。
    “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怎么会坑呢?
    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没解决,宝宝如今人也不在家,前两日的恶心头疼(其实就是生病咯,让我多矫情会)到今天才堪堪好了点。
    最后说句,保证不会坑!!!(你们瞅瞅我那仙姑文,我都坚持到最后的阵地了!)
    第154章 为官之道(五)
    被鞭打的贼子如今只有一个字来形容, 那便是:疼!
    这些刺头原先天不怕地不怕, 如今一鞭鞭的打在了自己身上才惊觉难以忍受,况且他们先前挑衅士兵们在先, 如今这些士兵们得了令, 自然是毫不手软,抽得一伙贼人刺头们呼天抢地的求饶起来。
    而看着这些原本在贼人里耀武扬威,处于顶端的首领们被如此对待,余下的普通贼子们心里早就开始发毛起来,待轮到问话,几乎没有几个存着那侥幸心里去撒谎,不一会就把自己的底子给交代得干干静静。
    不过二三时辰后, 副官便把最后整理好的册子递给了郁桂舟。
    郁桂舟手指在那册子上点过, 一一阅过那些贼子所交代的底子,待看到某处,他眼眸一顿, 道:“这个黄牙……”
    副官立刻会意的接口:“回大人, 这黄牙便是那摩云峰上的贼子首领, 就居住在庄镇下的黄家村里,下管盘问了不少贼子, 他们皆已招认。”
    摩云峰这个地名在郁桂舟的脑子里算得上是记忆犹新,前些日子他们占了落雁坡,随后遣人去的地方,其中就有这摩云峰,可惜的是, 他们到时那峰上的一伙贼子跟落雁坡上的一样悉数逃跑了,不料兜兜转转,竟然在此地知道了摩云峰首领的底。
    果然是苍天好轮回,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郁桂舟大喜:“甚好甚好,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人,立马遣两支队伍去配合乌将军,务必把那黄姓贼首领一伙人等通通缉拿归案。”
    “是!”
    副官领命而去。
    这一消息,莫说郁桂舟,便是其他士兵们也是兴奋不已,从踏入这亡山境后,他们便一直扑了个空,只逮到小猫两三只,别说哪些贼子首领的人影,便是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没料到,在这乡下地方还藏着这样的大鱼,不枉费他们马不停蹄的赶路,一路疾驰就为了不泄露半点消息。
    很快,两支人马就驶向了庄镇的方向。
    围观的人群里面露恍然,有人目露欣慰,暗地里高兴得手都抖动了起来,也有人瞪大了眼,面上闪过急躁,脚步在原地晃悠,只是见到被牢牢把持着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的县城,又只能面露悲戚。
    与此同时,拉着元小七的元家大媳妇两个也回了家,一回家,元大嫂就甩开低声泣了一路的元小七,脸色煞白的寻了元当家的和几个妯娌兄弟进门,又遣了个小的看着元小七,等元家几个慎重的落座后,元大嫂这才把今日的见闻一一道了出来。
    “嘶”元当家等人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儿,等元大嫂说完,更是连连追问:
    “嫂子可是瞧清了那些人是朝着咱们这里来的?”
    “如今也不知到哪儿了?”
    “看来这回朝廷是要动真格的了!”
    元大嫂心有余悸的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脑子里又想起了那个高高坐在马上,身姿挺拔、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他实在是太年轻也太淡然了些,且还是朝廷任命的亡山知府,便是她元家当年最鼎盛之时,也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员,虽说京官和外放的官不同,但如此年轻的正四品官员,在那些年里头,她也从未曾见过。
    况且,她还听那些士兵们称呼他:郁大人。
    元大嫂的反应被元当家看在眼里,他一直沉默着,直到此时才问了一句:“老大媳妇,可还发生了何事?”
    元大嫂心里咯噔两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见屋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只得说出了口:“儿媳和小七与那朝廷派来的官员接触了一二,只隐约听见那些士兵们称呼他郁大人。”
    “姓郁?”
    此言一出,更是比先前得知有大军压进更要让元家人惊讶。
    元当家更是目光灼灼的追问:“姓郁,那你可探听到他到底姓甚没?”
    在元当家的记忆里,□□年前的上淮城,却是没有一个官员是姓郁的,只除了那一个,况且除了那事后,若真是与那事有关的郁家子弟是怎生都出不了头才是,怎会?
    这个郁大人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元家人满心忐忑的想时,乌泱泱的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扫进了黄家村,马蹄声震耳欲聋,正在商量着元家人一惊,忙开门出去,只见外头那高头大马之上,一队骑兵们训练有素的把整个村子给围得水榭不通,其后,另一支队伍在一个穿着铠甲的年轻人带领下闲庭信步的慢慢走进了村里。
    如同元家人这般被惊住从屋里跑出来的村民还有许多,有那做贼心虚的一见之下面色大惊,急急忙忙回了屋,紧闭了房门。
    乌寻对这些打量视而不见,只慢慢的走着,直到走进了村中,才抬着手轻轻的动了动,身后,自有士兵们翻身下马,整整齐齐的走进那挨家挨户之中,一时间,整个村里被闹得鸡飞狗跳的。
    士兵们对老百姓还是很客气的,进去后挨个的登记、搜查,也不会把老百姓家里的东西给乱翻一通,只是盘问得很仔细,问话的内容不仅仅包括了自家,还包括了别人家里的一些大小事,这其中,有人配合,有人不配合,也有村民满地的撒泼打滚说他们进屋抢劫,更有甚者屋里有人却偏偏不开门。
    遇到这种情况,士兵们在征询了乌寻的意思后强行撞开了门,且对这样拒不配合的人家,乌寻更是吩咐必须得一寸一寸的搜索,任何角落都不得放弃,别说,还真找到了好些藏身在地窖等各处的大汉。
    这些人被逮住后还不住的叫嚣着说什么自己是良民,他们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云云,乌寻懒得看,下头便有士兵几鞭子甩下去,贼喊做贼的当即哑了。
    这一手也一下震惊了整个黄村。
    村民们再不敢言,便是先头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人也一溜烟的站了起来,跟没事人一样,朝士兵们笑得谄媚,生怕那一鞭子就甩到了自己身上,没见那被打过的人,如今衣裳都被撕开了,露出翻红的血肉吗?
    在士兵们挨个查验时,远远的一队骑兵又过来了,在他们下头还乌泱泱跟着一群大汉,这群人袒露着胸膛,肌肉结实有力,待到近前,不少妇人惊呼喊着:
    “当家的,你没事吧?”
    “这,我当家的好生生在那边挖石头怎也被绑了过来?”
    “……”
    议论声不绝于耳,为首的副官在乌寻几步远停住,指着下方明显被分为了两拨的人,其中一拨,大汉们虽结实有力,但面色黑坳,想必是常年做活计的人,而另一拨被捆成一长串的,则明显衣着、神情要好上不少。
    “回大人,这附近两个村子里有一采石处,这些人便是在那儿撵过来的,这边是做工的,这边是一群监工。”
    乌寻点点头,让士兵们去登记询问。
    待所有户头都登记询问好了,确定没有漏掉后,乌寻正要招呼大军压着被暴露的贼子离开,又有两支队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见乌寻还在村里,为首的副官松了口气儿,抱拳行礼:“回大人,县里头已经查明,这黄村里隐藏着一名摩云峰的首领,名叫黄牙,大人有旨,让你务必抓住这个人!”
    乌寻双眼一缩,立马转头:“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许动!”
    黄牙,摩云峰首领?
    他们方才花了这几个时辰,竟然险些错过了这个贼子头领,而方才在他眼皮子底下几个时辰,这黄牙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不可谓心机不深。
    他立马问着所有负责登记的士兵:“谁是黄牙?”
    士兵们脸色也难看得紧,他们快速的翻动着手中的册子,随后铁青着脸抬头:
    “大人,没有一个叫黄牙的。”
    “大人,我这里也没有。”
    “这里也没有。”
    所有的士兵手中的册子竟然都没有这黄牙的名字,乌寻脸色也跟着铁青起来,咬牙说道:“没有?”
    “大人!”前来禀报的副官见他脸色不对也跟着唤了一声。
    乌寻一下回了神,跟着冷静了起来,他打量着被聚集在一起的村民,在他们脸上一一划过,这才说道:“谁是黄牙或者说谁认识黄牙的若是主动站出来或者指认出来本将重重有赏,若是等着本将把你逮出来,我就把你就地□□!”
    乌寻的话说得格外血腥,但村民们除了害怕以外,都不敢站出来指认,可见这黄牙在村里的地位之稳固,便是他们朝廷命官也赶不上的,但越是如此,乌寻越是确定了一件事。
    这黄牙定然是一个穷凶极恶之辈。
    想起临行前郁桂舟的话,乌寻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不疾不徐的吩咐:“既然没有,那本将便来逮上一回耗子,这村里,所有姓黄的站一边,其他姓的站旁边,按照名册上挨个对!”
    说完,他又问着先前登记的其中一名士兵:“可知,那村长家是哪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晚间有第二更。
    第155章 为官之道(六)
    这回被问的士兵回答得飞快, 手一指不远处大树下那几间瓦房就道:“回大人, 那便是此地村长家里。”
    “恩,”乌寻点点头:“过去两个人仔细的搜一下那家里以及所有姓黄的家里。”
    他就不信贼子家里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先前只是他们不知道有这个人罢了, 如今知道了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逮住的。
    “是!”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开始行动起来,去搜屋的仔细的挨个的找着,留下的比对的也重新开始盘问,如今还多了一条,叫他们指认自己家里和别人家里,由士兵们组成的人墙围成了一个铁桶,让问话的人无法见到别人的手势。
    很快, 从村长家里搜出了一箱子金银, 还有和黄牙通信的往来证据,在别处姓黄的家里,也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 最多的那一户, 原是这村里的富户, 修的房子是青砖瓦片,里头女人不少, 穿戴也是齐整得很。
    最关键的证据便是从那富户家里发现了一副画。
    画上不堪入目,奢靡□□,画上最中间的乃是一个中年大汉,模样看上去就跟普通的农家汉子没甚区别,若说有, 那便是长得圆润、身材有些矮小罢了,被围在一众女人之间,眉宇之间格外的猥琐,眼睛里满是迷醉。
    拿着画像,乌寻在符合的人里一一走过,突然他在一处停下,随后退回了两步,在一个被士兵们赶来说是做活计的大汉处停下,上下看了许久,才淡淡问道:“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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