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天,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这个级别的项目涉及层面众多,几位平时不现身的大佬今天也参与其中,神情严肃。
    苏玉静静坐在其中,面无表情,腰背却笔直,仿佛只是在听电话会议中的谈话。
    这是她跟了四年的项目,从一开始被挑选参与便被一众人羡慕妒忌。做成便是简历上傲人的一笔,可以成为她进入任何一级市场买方的敲门砖。这些年她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一步步推进,不了解的人都以为是囊中之物了,只有一直在参与细节的她知道,这些变动早有苗头,今天被彻底搁浅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这位潜在客户来头太大,即使是顶级投行如此多年的精心筹备,也可以挑出毛病当作拒绝他们的借口。其实作为甲方,把项目给谁都无可厚非,不需要理由,这次如此下他们的面子,非要兴师问罪般地数落一番再以此为借口堵他们的后路,其中缘由绝不是这些表面上的陈词。
    这些年来那些羡慕的眼神现在都化作兴灾乐祸,不断扫过她。
    苏玉神情淡淡,只是当作没看到。说心里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只是最开始的震惊和失望已经在长长的会议中慢慢被她抚平。她现在心里一片平静。
    对方找出来的这些理由经不起推敲,甚至有些可笑,她自信每一条都可以一一反驳,只是几个层面的老板都没有要反驳的意思,苏玉便明白老板们终究还是想要留一条后路。毕竟这次如果彻底翻脸,凭着这位的背景,那以后涉及内陆的项目他们都会面临层层关卡,别说跟其他行公平竞争了,怕是门槛都进不了。
    既然决定吞下这口血,那就需要背锅的人。商洽多年的重大项目丢了,而且收到对方正式的书面指摘,总要有人为此负责,才能展现出未来继续合作的诚意。苏玉明白,她这个无依无靠而且位置中不溜秋的项目经理是最自然的选择。
    她早已心不在此,所以倒是没觉得委屈。只是这样离开,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这是她曾经充满了憧憬,付出了青春和汗水的地方。也是让她一步步走入虚无,差点丢失了自己的地方。
    还好有一个人出现,让她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苏玉嘴角泛起一抹微不可见的温柔笑意,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她还能笑得出来,还好像充满了勇气。因为有一个人在,  她好像变勇敢了呢。
    长长的会议结束后,大家都一副恹恹的样子,谁都没心思这时候再来开一个会议进行闭门自我检讨了。但苏玉没打算拖。看清楚老板那副欲言又止都不敢看她的样子,苏玉下了决心。
    “您放心,我不是什么别的原因,也是自己想要休息一阵。现在这个项目结束了,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苏玉说道。
    老板看着苏玉,叹了口气,却无法说出挽留的话。事已至此。她此时还是笑着,仿佛不是在跟他说要离开,而只是跟平时一样只是跟他汇报工作,眼神里却有一些掩饰不住的轻松。
    这些年,她确实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职场新人了,他看着她一步步磨去自己的棱角,工作上没有差错,私底下却是越来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而她此时眼中的轻松和淡然,仿佛又让他看见了一些新的东西,像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一般的,充满生命力的眼神好像又回来了。
    “那你,多保重,以后需要任何推荐信,找我。”
    苏玉微微一笑,郑重地说:“谢谢您。您也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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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国那边收了市,何子东从工作间里走出来。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她已经在公司呆了将近36个小时了,也不回他的微信,不知道在干什么。
    突然听见门口密码锁打开的声音,何子东猛地抬起头,丢下手机往门口走去。
    “我回来啦。”  她软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看见她手里抱着个大纸箱子,连忙过去帮她拉开门,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和包包。
    箱子并没有封住,何子东低头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她。
    她两下踢掉高跟鞋,换上居家脱鞋,走过来抱着他的腰,眼睛笑得弯弯的:“嘿嘿。”
    “你喝酒了?”  何子东看见苏玉脸红红的,眼波潋滟。
    “告别酒,就那几个你认识的。别的人也不方便。”  苏玉这个身高搭上他的肩挺费力,她就这么兜着何子东的腰想要往客厅走,像个喝醉了酒的浪荡子揽着小姑娘似的,可是她哪里推得他动?何子东没办法,只好赶紧放下东西,半拎着她到沙发上放好,然后陪她坐下。
    她眼睛还是亮晶晶的,看着他傻笑了一会儿,好像很满意似的说道:“长得真不错。”
    “……”
    何子东盯着她看了许久,却看不出她有什么别的情绪。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苏玉慢慢爬过来,趴在他胸口,把已经有些花了妆蹭到他的衣服上。就这么呆了一会儿,何子东感到自己胸口的衣襟濡湿一片,怀里的人在轻轻颤抖。
    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揽过她,吻了吻她的头顶.
    苏玉听到头顶传来他低低的声音:  “It’s  okay,  baby.  It’s  okay.  我在这。我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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