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斓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索性理直气壮起来。
    “那是在提醒殿下,要好好向父皇学学,这个意思都听不懂吗?”
    轩辕玦一脸无辜。
    “好像两年前,你受伤的时候,我就给你喂过粥了。怎么到如今,还是我要向父皇学学?”
    沈风斓一面眼神示意他继续喂,一面做思考状。
    “是吗?我忘了。”
    “……我总有办法叫你想起来。”
    轩辕玦把果盘叫到了浣葛手上,后者精明地端着盘子跑了出去,剩下沈风斓和一脸危险气息的轩辕玦。
    “殿下,唔……”
    他欺身而上,堵住了她不老实的嘴。
    沈风斓怀着身孕,每日除了管理后宫事务之外,便是吃吃喝喝,顺便“相夫教子”。
    相夫,便是在他处理朝政的时候,在一旁捣乱。
    要么喂他吃点东西,要么偷偷亲他一口,待他意乱情迷时又悄悄跑掉。
    这是轩辕玦给她的启发。
    反正她怀着身孕,他便是再不甘心,也奈何不了她。
    不过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沈风斓是不敢再这样了。
    她总觉得,轩辕玦在盯着等她生产,然后加倍地报仇……
    她只能把相夫的时间,花到了教子上头。
    “进了五千匹的红布,一匹是六两银子,那一共是多少银子?”
    沈风斓一面吃着点心,一面教云旗和龙婉算账。
    “三万两!”
    两个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算的又快又准。
    沈风斓故意笑道:“不来了不来了,每次提问你们都答得这么快,太没劲了。”
    “娘亲问的太简单了,不如问些难的?”
    沈风斓正等着他们这么说,眼珠儿一转,便命浣葛把内务府的账册拿来。
    “既这么说,就真给你们难的了。这本账册给你们,限时一个时辰,谁找到的错误多,就是谁赢了,好不好?”
    龙婉跳起来接了那账册,云旗身为哥哥,只能让着她。
    “好妹妹,让我也看看。”
    他虽要让着龙婉,到底也是个孩子,希望在沈风斓面前表现得好。
    龙婉故意同他嬉闹,便高举着那本账册,朝着庆源殿外一溜烟跑了。
    两个孩子你追我赶,沈风斓在后头看着,笑得肚子疼。
    浣葛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只觉得她自打入了东宫之后,不但没有端起太子妃的威严,还越来越活泼了。
    想让云旗和龙婉帮她看账册,就直说呗。
    她竟然还使起这种小心思,诱骗他们帮自己看账册,骗成功了就在这哈哈大笑,真是越活越像个孩子了。
    两个孩子拿着账册跑出去,正好遇见内务府的总管来交差,看了一眼他们手上的东西吓得魂不附体。
    “哎呦我的小皇孙,小郡主,这东西可玩不得啊!”
    他连连拱手作揖,恨不得给他们两个小祖宗跪下了。
    沈风斓是太子妃,她当然可以随便把账册给孩子玩,不必担心什么。
    可这账册独有一份,要是弄丢了,他这个总管可算做到头了!
    云旗和龙婉正笑着嬉戏,忽然见着眼前的人,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刘总管,你又来做什么?”
    龙婉抬着下巴看他,一个又字,充分显示了她对刘总管的不欢迎。
    每次他一来就是有事,古妈妈说了,这样会打扰沈风斓安胎的。
    龙婉便记在了心上,下意识不喜欢他来。
    刘总管尴尬地回话道:“回二位,奴才是来送新的账册的,这是封后大殿那日的总账册,一共要花多少银子,都详细写在上头了。”
    他正指着手上的账册说话,云旗已经从他手里接过了册子。
    他随手翻开一看,惹得刘总管心惊胆战,生怕他给弄坏了。
    “这账册不对,别拿进去打扰娘亲了,拿进去还是要改的。”
    云旗只看了两页,便指着一处道:“喏,这个红布的帐就不对,方才我们才算过的,还没来得及派人去内务府,通知你改过来。”
    “啊?”
    那刘总管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
    他接过账册,半信半疑,不确定云旗说的话是否可靠。
    “啊什么啊,哥哥都说了,你还怀疑不成?”
    龙婉没好气道:“还不快回去改了,在这杵着做什么?你平日送来的那些账册都是我们看的,还能有错不成?”
    “啊?!”
    刘总管的嘴张得更大了。
    龙婉眉头一竖,刘总管立刻反应过来,连连拱手作揖。
    “是是是,奴才这就回去改,这就去!”
    他带着身后的小太监,飞快地离开了东宫,直到走出东宫的地界,这才放心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你方才听见没有?”
    他仍然一副后怕的神情,问自己身后跟的小太监。
    “我平日送去的账册,太子妃娘娘竟然没亲自看,而是给小皇孙和小郡主看了。这……”
    那小太监试探道:“公公是怕,他们年纪小看错了吗?”
    小太监才进宫不久,对于云旗和龙婉的神童之名,只是耳闻未曾亲眼看见。
    故而他有此一问。
    刘总管差点跳了起来,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
    “胡说!小皇孙和小郡主看的账册,能有错吗?!”
    听闻当今这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年幼之时便是神童,幼年早慧。
    如今生了两个孩子,又都如此妖孽。
    就是因为他们看的账目半点没错,才可怕啊……
    等封后这件事过去了,沈风斓又闲的无聊了起来,自然有人乐得时常进宫陪她说话。
    像是陶氏,小陈氏,木清华……
    后者两位还时常带着孩子进宫,东宫因为云旗和龙婉的关系,本就招小孩子。
    这下可好了,孩子多得像幼儿园似的。
    圣上有一回被萧贵妃推到东宫附近的桂花园,听见孩子们的声音,还特地让萧贵妃带她进来看看。
    没想到这一日,小陈氏却给她带了另一个消息。
    “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的时候,下棋赢了的那个国手廖亭翁?他回京城来了,如今白发苍苍,就想完成一件昔年的心愿。”
    沈风斓心内咯噔一声,似乎猜到了他这心愿是什么。
    木清华笑道:“他还想和你下一局棋,说是隐居了近十年,就等着这一刻。听闻你封了太子妃,他怕你成了皇后之后,就不肯再轻易同人对弈了。所以匆匆忙忙从深山老林赶到京城,就为了同你比试一番。”
    果然,沈风斓猜得没错。
    她正想着是否该找个借口拒绝,想到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又有些不忍。
    下棋。
    这或许是那位廖老先生,一辈子的执念。
    倘若她是十岁那年的沈风斓,她宁可输给他,也不想让一个国手从此黯淡无光。
    小陈氏接着道:“是啊,说起来,这位廖老实在可怜。所以你父亲已经替你答应了这件事,只等你定下什么时候方便,就可以对弈了。”
    沈风斓:“……”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拒绝,沈太师居然已经替她答应了!
    这种封建大家长的老毛病,即使她如今已经成为太子妃了,沈太师还是难以完全改变。
    不过想到他对沈风翎的不闻不问,对沈风斓,他如今已算得是个慈父了。
    小陈氏恐她不悦,又解释道:“斓姐儿,你可别怪你父亲,你父亲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当年廖老离开京城隐居山林的时候,就说过会再回来找你对弈的,你那时也答应了。如今若是拒绝他,只怕那廖老一时激奋命丧京城,那岂不是要惹旁人议论你吗?”
    沈风斓想着这话也有道理,便朝小陈氏点了点头。
    “不是怪罪父亲,只是那廖老蛰伏十年,如今……唉,我若是赢他,对一个老者未免太残酷了。我若是输他,父亲想来觉得丢脸……”
    好像怎么样都不对,可沈太师的意思,分明是希望他能胜过廖亭翁的。
    她来到大周之后才苦练棋艺,靠的是来自现代的计算方法,胜过轩辕玦好几回。
    能不能胜过这位国手,那就未必了。
    小陈氏似乎有什么话,想了想又不好直说,便微微低下头去。
    木清华身为晚辈,又是在座身份最低的,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倒是陶氏开了口。
    “你如今怀着身孕,动这么多脑子做什么?你既可怜人家苍老,便同他堂堂正正地博弈一回,就算是体谅他十年苦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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