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 作者:东施娘
    ——(86)
    这时,林重檀忽然握住我手,他将我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抓着我手贴上自己的胸膛上的奴印,我已经不疼了,别哭。
    他对我很轻地笑了下。
    我咬住唇,手依旧忍不住颤抖,我的手心指腹能感觉到略微鼓起的烙印疤痕。林重檀用手指一点点擦掉我脸上的泪,又低头亲我。
    我忍着眼泪,微微仰起头回应他。
    最后,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睡过去的,我醒来时,不由地坐起身。大片记忆如潮水须臾涌入我的脑海里,我本来要回邶朝了,但那只胭脂虫忽然从我身体里飞出去,我就去找林重檀。
    我是在水里找到他的,他没了知觉,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回应我。再然后,我和他竟在湖水边,草原上,甚至不远处还有一群羊的情况下,就
    等等,那一切是我的梦?还是现实?
    我忙转头看向四处,很轻易地就在我旁边看到了林重檀。他就像我之前看到的一样闭着双眸。我立即就低下头,将耳朵贴在他胸膛。
    有心跳!
    原来真的不是梦。
    我又去探他的呼吸,呼吸也有,林重檀没死。
    在彻底放心的同时,我也迟钝地察觉身上的酸疼。我低头看向自己,虽衣裳整齐,却不是我来时穿的衣服,至于我露在衣服外的双足,连脚踝处竟都有
    我伸手捂住脚踝,可这行为不过是欲盖弥彰。我甚至没有喝酒,连给自己先前大胆行为辩驳的理由都找不出。
    我和林重檀现在在原先住过的毡帐里,我发了好一会呆,才松开手,准备下榻。只是我的脚才踩到软绵绵的地毯,腰身就一只手抱住了。
    林重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坐起来从后方圈住我,语气虚弱无力,小笛,你又要去哪?你还要丢下我独自回邶朝吗?
    他怎么语气这般委屈?
    我一时不敢回头看林重檀,但他居然还把脸贴在我肩膀上,宛若撒娇。我不清楚林重檀此时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我在想什么。
    在这一刻,我终于肯完全承认自己的心。
    想毫无芥蒂在一起的确很难,可林重檀这个名字就如藤蔓,长在我心上。即使我为自己找再多再多理智的不能在一起的缘由,情感上我都是想他的。
    人并不能时时刻刻理智压过情感,即使我嘴上不承认,可我的某些行为还是暴露了我自己。
    我从没有忘记自己体内的蛊虫,我不主动提起,是因为我始终想跟林重檀有这一点点的联系。
    我还爱着林重檀,但我不愿意承认,就像我原来一样。仿佛死死压制住自己的情感,就不会受伤,就算心里还念,面上都要摆出毫不在乎、祝对方和自己各自安好的洒脱模样。
    可是当我真的意识到林重檀会死,他会永远离开我,那副洒脱模样便再也摆不出来。
    我和林重檀纠纠缠缠这么些年,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误会、仇恨和分离中度过。但我和他还有很多年的时间,既然我们都在意对方,那些龃龉与不堪便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慢慢握住林重檀搂住我腰身的手,几乎是同时,他就凑过来亲我,不过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才亲了我两口,眉头就狠狠皱起,脸色也比先前更加惨白。
    我见状,将林重檀轻轻推开,你为什么要跳湖?
    他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话题,眼眸转开,但我现在已经容不得他这种动不动就沉默的行径,你不说,我、我就真不理你了,就算你再跳跳一百次湖,一千次湖,我都不会救你的。
    林重檀听我这样说,垂着的眼当即抬起。我为了让他相信我的决心,把他的手也给挪开,我是认真的。
    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真奇怪,林重檀说这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可怜?像是我遗弃了他,我仿佛还能看到他垂下的狗狗耳朵。
    他顿了下,神色变得寂寥,也想试试你当初的感受,才知道湖水这般冷,你那时候一定很怕。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当初太自大了。我原来救不了你,死在水里也算陪着你。
    我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我想骂林重檀是疯子。如果不是彩翁咬住了胭脂虫,我可能都不会发现蛊虫从我身体里出去了,就也不会知道他出事了。
    他就真的会一个人死在冷冰冰被人称为情人湖的措曲塔塔湖。
    可我对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又有些骂不出口。林重檀好像看出我的心软,再度凑过来抱我。我抿抿唇,忽然想起另外一件大事。
    我你我们身上的衣服,谁给穿的?
    林重檀这么虚弱,我又昏睡过去
    正在我为猜测而局促不安,毡帐外钮喜的声音突然响起。
    九皇子,您醒了?
    我完了。
    第131章 惊蛰(2)
    林重檀不知为何发出一声低笑,自然是我,不过我也只来得及把你抱到这里,就再没力气了。
    他说这话时,唇色都是白的。我虽心里还是窘迫,不大愿意见人,但我需要让钱御医尽快给林重檀看诊。
    钮喜,你进来吧。我一边说,一边示意林重檀松开我。哪知道他成了无骨蛇,缠在我身上了。我又不敢用力推开林重檀,只能压低声音对他说,你这样子会让旁人笑话的。
    林重檀眼睫一掀一落,头靠在我肩膀处,可是小笛我不舒服,身体特难受。
    你哪里难受?我听到他这样说,顾不上笑话不笑话,钮喜进来后,我急对钮喜说,钮喜,钱御医在吗?让他进来。
    吩咐完钮喜,我又看向抱着我的林重檀,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先躺下吧。
    他搂在我腰上的手一动,转而握住我的手。我觉得我好像明白林重檀在想什么,补充道:我不走。
    如此一来,林重檀终于肯乖乖躺下,但钱御医看诊完,告诉我的话却不是好消息。
    林重檀从下大狱就落了一身沉疴宿疾,这些年他又东奔西走较多,并没有彻底养好身体,再加上跳湖一事,早已经劳损过多。现在他能活着,几乎全靠他身体里的蛊虫护住心脉。
    若再不好好养病,怕是钱御医话语顿住,我看了眼毡帐的方向。方才我看钱御医神情不对,特意将他拉出来说话,怕林重檀听到不好的话越发身体不适,可我没想到林重檀病得这么严重。
    我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钱御医,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对不对?
    钱御医脸色为难,微臣不敢保证,他身上有不少伤,最致命一处是心口的伤,微臣仔细看了伤处,若当时再往下一点点,就算有蛊虫,也是回天乏术。宫里有许多名贵药材,还有比微臣医术更高的杏林圣手,也许能治好巫命的病。
    我指甲不由摁进手心,心口的伤是那次林重檀握着我的手将匕首刺进去的,我知道了,那到京之前,还劳烦钱御医多多照看他,我我不想他出事,一点都不想。
    微臣自会全力以赴。
    我决定带林重檀先回邶朝治病,但这之间必有阻力,第一个阻力便来自北国,现在林重檀怎么说也是北国的巫命,还备受尊重,连北国王都十分器重他。我要将他带走,还需要再跟北国王见一面才行。
    而且,虽然林重檀先前说愿意跟我回邶朝,但我不确定他那时是一时冲动说的话,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回邶朝,他的身份是个问题。
    在世人眼中,林重檀已经死了,我该怎么向皇上、庄贵妃他们解释这一切?
    假死,逃往他国,还在他国身居高位,这算得上是欺君的罪。
    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林重檀死,我要他活着。
    我心里下定决心后,拖着酸软至极的身体回到毡帐。早知道我就不该跟林重檀做那种放浪形骸之事,不仅脸皮丢没了,他身体还变得更虚弱。
    我都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清楚多少,总之我刚刚连钮喜的眼神都不敢直视,生怕他说出让我无地自容的话。
    毡帐里,林重檀靠坐在床榻上,慢条斯理地喝着钮喜煮好的参汤,而他对面站着宋楠。
    宋楠,怎么是你在这里呢?钮喜呢?我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大对。
    宋楠回过头,面色比往日僵硬,钮喜说怕主子您肚子还饿着,又去煮东西了,我去帮他忙。
    他说完从我身边匆匆走过去。
    我想对宋楠说什么,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这样也好,他见我跟林重檀在一起,心里的那份心思自然会被消磨干净。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走到榻旁,斟酌着把思考好的话说出来,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邶朝,御医说你身体虚弱,你在这里养病,我不放心,也怕没人照顾你。你跟我回邶朝,至少我能在你身边。还有,当年的案子要翻,陈姑娘还活着。
    处理太子的事情时,他宫里的几个侧妃,母家参与谋逆的,都处置了,幽禁清元寺。至于神志不清的陈姑娘被送回母家。
    林重檀好像连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我,好。
    我正错愕他的反应,他先一步说:北国王那边就由我自己去说。
    可我不放心林重檀现在的身体情况,但林重檀态度坚决,我说比你说效果要好,小笛要真那么担心我,不妨多让我抱抱。
    在他的注视下,我抿着唇主动抱住他。林重檀原先是衣服上的香料味压过药香味,如今是药香味压过香料味。我将脸埋在他脖颈处,手也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我突然觉得很后悔,后悔我和林重檀错过了太多时间。如果我们早一点承认心意,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
    我不知道林重檀是怎么说服北国王的。说来,有件事我不敢问,就是箔月宫那一具具骸骨,以及那些蛊虫该如何处理,我想等过段时间再提吧。林重檀回箔月宫收拾东西的时候,没让我陪着,他要我在外面等他。
    等他出来,行李都被打包成一箱箱,我看不到箱子里是什么。
    第二次出发离开邶朝,北国王没来送行,公羊律向我解释说北国王的蒙雅侧妃生孩子了,北国王去看她了。
    又是相同的借口。
    我不好意思点破,毕竟我把林重檀拐走了,只能冲公羊律尴尬地笑。公羊律有些唏嘘,在我临行前特意说:北国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好吃的食物,希望九皇子下次还能再来。
    我会的。我是真心实意说的,我的确还想在措曲塔塔湖旁在住一段日子。希望我再来的时候,那只笨羊还在。
    我话音方落,就听到几声狗叫。原来是林重檀养的那只黑狗万果,它正眼巴巴地盯着林重檀。林重檀弯腰摸了万果的脑袋几下,说了句我听不懂的北国话,但我猜他是在安抚万果。
    万果发出委屈的呜咽声,趴在了地上,像是极其难过。
    我有些不忍,檀生,能把它一起带走吗?
    这几日在我面前几乎什么都肯应的林重檀,破天荒地拒绝了,万果它在草原上疯惯了,不会习惯京城的生活,还是留它在这里吧。
    我闻言只好作罢,不过临走前,我忍不住偷摸了万果几下。它果然很好摸,一身毛软乎乎的。我两只手放在万果身上,来回地摸它脑袋和狗耳朵。
    它对人真热情,我没摸多久,它就对我疯狂摇尾巴,还冲我怀里扑。
    等我心满意足摸完,回头就看到林重檀和彩翁都盯着我。
    那日我慌忙去寻林重檀,把彩翁丢下,它就有些生我气,哄了几日还没哄好。它本是不怎么待见林重檀,今日倒不知何时从我肩膀上跑到林重檀肩膀处。
    彩翁见我望过来,气呼呼地背过身,用鸟屁股对着我。
    林重檀则是对我勾了下唇,小笛,该走了。
    奇怪,他怎么比我还着急离开。
    回程的路上,我和林重檀共乘一辆马车。他身体不好,每日都需要服药。这日,我去看御医熬的药好了没有,回来时意外发现林重檀不在马车上。
    平日他几乎不怎么下马车,我不禁到处去找,最后在附近的一个小树林看到了他,但他不是一个人,对面还站着宋楠。
    天气渐寒,加上林重檀身体不好,我特意给他准备了件很厚的玄狐裘,裘衣一圈围有绒毛。林重檀白皙的下巴抵在绒毛里,语气淡淡地说: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待会小笛要回来了。
    宋楠面色不虞,你不是说两清吗?怎么出尔反尔?
    这是我和小笛的事,不劳宋将军操心。
    林重檀话音才落,宋楠就追着道:你伤他伤得还不够多吗?他当年差点死了,就是因为他看了你游街,回来就吐了好多血。我要是你,这辈子就会识趣点。你这样纠缠他,只会害人害己。
    林重檀似乎顿了下,随后伸出白皙的手指调整了围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我本来还不知道小笛一直这么在乎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在一直二字上咬音较重。
    宋楠闻言,拳头都握紧了,眼睛更是发红,主子是一心想跟你了断的,是你寻死觅活像个怨妇,主子心软,才留你在身边。
    他这话说得真是越来越过分,我忍不住走出去制止,宋楠,你在说什么?!
    宋楠对上我的眼神,明显慌了一下,可没几息,他就梗着脖子看着我,属下觉得不应该带他回去,他是戴罪之身,回去会连累主子的。主子不要因为一时心软,就理会他的死缠烂打。况且像他这种人,定不怀好心。
    我知道宋楠为我着想,可他说的话实在难听,我身为一个旁观者都听不下去,更别说林重檀这个当事人。
    可突然,林重檀牵住我的手,他对我极轻地笑了下,小笛,宋将军也是太护主心切,你别怪他,我能理解的。
    第132章 惊蛰(3)
    听林重檀这样说,我越发觉得是我没有做好,如果我能调节好林重檀跟宋楠的关系,他们就不会闹成这样。
    可我没想到宋楠一点都不领林重檀的情,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他脸涨得通红,拳头也捏得咔咔作响。
    宋楠。我见状,不得不加重语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当年的事是冤案,我这次回去要给檀生翻案的。他不会连累我,你也别再说那些话了,很伤人。算了,你先下去休息,也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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