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反派只想吃软饭[穿书] 作者:喻绫
    ——(81)
    你我今日到此,他们必然知道。
    天道,从不吝啬告诉萧家任何事。
    一切在十五年前的那场并不完整的大祭上,便已定下了分晓。
    他的回归和复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而萧家这一场大祭,更是天道授意下,对十五年前那一次失败的祭祀的复现。
    这是一次以要他的命为根本目的的大祭。
    我的金丹劫那般轻易,本以为是天道垂怜,萧清毓神色平静,只是语气稍显疲惫,果真是我天真。
    天道哪有那般好心。
    不过是怕我死在雷劫下,而不能走到这里,沦为萧家万年气运中的一粒尘土罢了。萧清毓说这话时,并未看向楚浔,而是仰头望向了天幕的方向。
    世间万事万物,不过天道操纵下的一盘棋局,天道欲让谁赢,便能让谁赢。
    楚浔神色不动,无声地将他揽入怀中。
    你我等了千年,不就是为了今朝这一役么?微冷的吻落在他鬓角碎发之上,语气异常坚定,毓儿莫怕,为师在呢。
    萧清毓的面色很快恢复如常,只是语气愈加冰冷:那萧家,不过便是幸在了成为天道在人间的耳目罢了,偏偏只有萧家人自己,执迷不悟,引以为豪。
    楚浔难得拿不准萧清毓的真实想法,只能一下一下地轻抚他柔顺的长发。
    那现在要如何做?楚浔迟疑道,可要暂避一二,待你我实力上涨再来解决?
    他们只在金丹修为,而萧家中尚有不少元婴老祖,甚至连化神大能和大乘长老都有不少,如今二人势单力薄,毫无准备之下硬拼恐有危险。
    不必。萧清毓忽而站起身来,回握住楚浔的手,语气轻快但气势森然。
    萧家欲以天道杀我,但他们又焉知天道,就会帮助萧家呢?
    天道不过是要以人间诸事证明自己,而欲要证明自己翻云覆雨之能,还有什么比在萧家春风得意之时,又一举将其覆灭更有意思呢?
    他面上笑意如常,但却难得地令人毛骨生寒。
    楚浔望着这样的徒弟,心中有种陌生感一闪而过,微妙的不安在心底渐渐酝酿。
    十五年前他们欲要在祭台上杀我,却被我母亲不惜损伤自身救走。萧家人想必很是不满。
    不过没关系,因为,他又轻轻笑了一下,周身的诡异气息瞬间消弭于无,我也很是不满呢。
    通向祭坛的路无需萧清毓多想,便已深入骨髓。
    此刻仿佛十五年前缭乱的记忆疯狂涌上识海,他脚步极快地走在楚浔之前。
    而跟在自家弟子身后的楚浔,也就错过了他眼底闪过的一道诡异血光。
    萧家的大祭本只是为我而准备,如今却是又要劳烦师尊为我伤神了。他语气平和,几乎听不出丝毫异常。
    楚浔心中却是越发不安,只能轻声应道:你我本是一体,毓儿莫要多思。
    第98章 大祭(二)
    萧氏祭坛位于萧家所在地域的最西面,与东边的后山禁地俨然呈拱卫之势,祭台主杀伐,禁地主泽被,暗合阴阳相生之势,将夹在其中的萧氏腹地牢牢保护在内。
    萧家一如记忆之中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毫无外界所传言的隐士家族应有的清幽宁静之感。
    师尊,你看,这便是萧家。萧清毓的目光似嘲讽又似悲悯地落在沿途的楼宇之上,唇角勾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整个萧家,唯独族长的居所,说到这里萧清毓不自觉地顿了顿,语气亦冷肃几分,也就是我那无良父亲的居所,是于隐匿于幽竹之中的所在。
    在他记忆尚未复苏之时,于玉中幻境之内曾经窥见的那自林中木屋里走出的白衣男子,正是他的父亲。
    手执玉箫,欲将他除之而后快的父亲。
    师尊,萧清毓忽而转过身去,直直对上了楚浔满含担忧的眼眸,这世界,也唯独师尊一人是待我好的了。
    楚浔一时间不知当如何回答他这一句话,只能无声地将他的手握住。
    这是他于千年前筹谋的路,他曾算尽了一切,只是不曾算计身边之人的心。
    他这众叛亲离、天煞孤星的命格,说到底也是因自己而起。
    师尊想什么呢,萧清毓指尖在楚浔紧拧的眉心之间轻轻一点,语气轻快,仿佛两人即将直面的,并非生死危机,而是一次再轻松不过的出游,眉头又皱起来了。
    楚浔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忍不住停下了步子,握紧了萧清毓的手腕道:毓儿,我们一起去暂避一下好不好,这萧家,待你我功力尽复再来也不迟。
    然而萧清毓只是摇了摇头,直白地拒绝了楚浔委婉的提议。
    楚浔不知萧清毓为何忽然表现出这般积极主动的姿态,连自己的话也不听,这太不像平日里的他了。
    好,楚浔默不作声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嗓音干涩道,你既意已决,为师自当与你同去。
    而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的人,一贯温和无害的眼里,飞速闪过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萧家地域广博,纵然两人脚程不慢,赶到祭台之时,也已到了祭祀中至关重要的那一环节。
    献祭人牲。
    所谓人牲,便是以活人为祭,剜其血肉、斩其头颅、碎其神魂,抽取其身上气运,化作萧家万载繁荣的一点养料。
    十五年的人牲是萧清毓,彼时的萧清毓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幸而才刚刚开始被人放血,便被母亲救走。
    而今台上空无一人,可想而知,那人牲,必然便是初到此地的萧清毓。
    十五年前的逃离,到了今日,便是了结之时。
    萧家上下,数百口人在萧清毓靠近祭台的第一时间,便将目光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那眼神里的恶毒和贪婪毫无掩饰地暴露人前,配上祭台上那把锋锐无比正闪烁着刺目寒光的大刀,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楚浔心中大骇,面上却是一贯的无波无澜。
    他心中已然乱成一片,完全无法参透天道究竟在此事中,掺和到了何种地步,才能叫二人才刚赶到祭台附近,便到了祭祀人牲之时。
    楚浔不动声色地抬眼望天。
    天空依旧无往常一般宁静,但远处已有一片阴云正在飞速聚集,一旦遮蔽天幕,便要将一切的光明尽皆掩抑,下起一场瓢泼大雨。
    要变天了。楚浔喃喃道。
    萧清毓站在他的身前,毫无惧色地面对众人怨毒的目光,他神色泰然甚至隐含居高临下的藐视之意,冰冷的眼神环顾四周,似在看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周身突然攀升的气势让楚浔恍惚之间,以为是千年前那声名赫赫的碧桃仙君,已然重临了人间。
    孽子,十五年前叫你逃了,今天必然不会再叫你逃了!为首的白衣仙修傲然开口,语气轻蔑,望着这个不过金丹修为的儿子,本该十分不屑,但不知为何,在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桃花眼时,竟隐有一丝胆寒。
    这双眼睛实在太过熟悉。
    那曾被他欺骗了感情骗走一身气运的桃花仙子,有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她、她不是死了吗?
    祭台之上,众人皆是一动不动,仿佛同时被梦境魇住一般,无一不是睁大了眼,怔怔地愣在原地。
    闭眼,师尊。萧清毓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似一缕幽魂一般飘到了楚浔耳边,语气轻柔恍若梦呓,楚浔刚要抓住他的衣摆,萧清毓便又化作一阵风飘到了远处。
    不可!楚浔低声喝道,毓儿,你疯了!
    我没疯。萧清毓眉目冷淡,唯独在看向楚浔的时候多了一丝温和。
    方才他那一句话,楚浔已知道了他的想法,顿时恍然他为何那般笃定地到了此处。
    此法一出,的确并无失手可能。
    只是
    又师尊在,弟子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萧清毓以手蒙住了楚浔的双眼,轻笑一声道,师尊必然能将弟子唤醒的,不是么?
    他咬字显得有些含混,语气里勾勾缠缠,若非楚浔早有防备,险些就要着了他的道去。
    师尊虽常常不信我,我却是向来相信师尊的。
    楚浔心中蓦然一痛,心知他已下定了决心,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
    来吧。萧清毓一声落下,周遭之人便似突然惊醒一般,纷纷提刀弄剑,向他所在之地奔袭而来。
    而奇异的是,他与楚浔分明只相距不到数尺,但却无一刀一剑落在楚浔身上,便连那肆意播散的剑影刀光,都似生出灵智一般,独独绕过了楚浔的所在。
    这正是萧清毓这一天赋神通的厉害之处。
    桃花一族的天赋神通,天生克制邪祟,进可斩妖除魔,退亦可控制心有邪念之辈。
    萧氏数百人,无一心思纯善者,自然要落入瓮中。
    十五年前,他的母亲正是凭这一招,才能以弱于萧父的修为于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带走。
    只是此法也并非毫无破绽。
    桃木能克制邪祟,是因其枝干辟邪之功,但辟邪到底也有限度,如此做法将众人恶念全部汇集于己身识海之内,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要使己身神魂也迷失其中。
    楚浔若不能及时将他唤醒,他便要神魂俱灭于此。
    你想杀谁?萧清毓歪了歪头,与识海中的万千怨念沟通起来。
    不想杀我吗?
    刀光剑影接连不断地向他袭来,然而他的身形却逐渐虚化,如一阵捉摸不透的风,没有一丝溢出的剑气,能够触及他是一片衣角。
    不是想杀我吗,怎么都不往我身上捅刀呢?萧清毓轻笑一声,语气嘲讽。
    来,我在这,说话间,他手中现出一支玉箫,竟和幻境中他父亲所用过的一模一样,别走错了。
    他此刻虽已能暂时控制此处众人心智,但到底只是权宜之计,只能暂时拖得一二,是无法将人杀灭的。
    须得更进一步。
    只是此时旁人的神智虽已被迷惑,萧父却已是清醒过来,双手一拂已是将一柄一模一样的玉箫握在了掌心。
    十五年前正是他萧音一起,破了桃花姬的天赋神通,还将其彻底重伤,以致她归谷之后重伤不治,功力大减,最终致使桃花谷不敌萧家侵入而彻底覆灭。
    孽子,萧父手执玉箫,周身是与萧清毓一模一样的冷厉气息,与为父斗,你还不够格。
    似是应和他这一句话似的,天幕之上那逐渐蓄积的阴云骤然作响,劈下一道惊天彻底的闪电,紧随的便是一声轰隆巨响。
    不好,雷声一出,便要将那迷失神智的人惊醒!
    楚浔面色数变,脑海中飞速思考对策。
    你看,便连天道,都是站在萧家这一边呢,萧父愉悦地笑了起来,你何不若安然赴死,也好少吃些苦头不是么。
    萧清毓目光再度扫过周遭众人,将其再度暂时控制,方才对上萧父轻蔑的目光。
    别废话了,来吧。
    二人几乎同一时间将玉箫送到唇边,呜呜咽咽地吹奏起来。
    只不过,一人奏的是舒魂曲,一人吹的是送魂声。
    萧清毓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如何学会这一招的,或许只是因着幼年时曾窥见一眼,便直接将其全然掌握,虽从未使用过这一招式,如今却能更近一步,化清心曲为夺魂歌。
    萧父使出一这招来全是依靠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和运用,只可惜,萧清毓自己便是法则本身。
    两道萧声大肆缠绕起来,曲声分明柔和清越,却内蕴有无尽的杀机,轮流依次在众人耳中回旋,将人的理智来回撕扯。
    原本萧清毓正占上风,然则天边忽而响起一道惊雷,立即便助了萧父的势,将众人已然昏聩的神魂再度唤醒。
    怎么会这样!天道,又是天道!
    萧清毓只觉自己头痛欲裂,似有一团烈火在他识海中疯狂拉扯,欲要将他的神魂烧之殆尽。
    天道,为何偏偏就要与他为敌,助那萧氏之威!
    分明他也姓萧,凭什么天道偏心至此?
    千年之期已至,师尊已筹谋至此,难道还是不成么
    他的功法未乱,心却是已然乱了。
    萧父抓住时机,立时加大了功法输出。
    识海之中万千恶念此刻一齐发作出来,萧清毓唇角登时便溢出一丝乌血。
    毓儿,回神!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楚浔飞扬的发丝。
    而他的掌心之中,正是那柄寒意灼灼的玄冰灵剑。
    第99章 大祭(三)
    师尊?萧清毓望向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混沌的茫然。
    楚浔这一声喊得其实不是时候,虽将受天道影响而陷入业障的萧清毓神志唤醒,但也实则将他从沟通众人神魂的奇妙境界中牵扯而出,如今有了雷声干扰,想要再度进入那等境界便很是困难。
    还说信任为师呢,楚浔向他靠近几步,与他背靠着背一齐面对周遭重新聚拢而来的人群凌厉的攻势,你看,真遇上了事,还不是和为师一样只想着自己一个人扛。
    你可是我亲手种出来的小桃花,又是我一手养大的乖徒弟,骨子里,可是与为师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楚浔语气轻快,手中剑势却丝毫不慢,道道森寒剑光一时间将二人护得密不透风,而萧清毓亦是箫声不断,四散而去的声波将二人周遭攻袭而来的凌厉剑罡尽皆化去。
    只不过,他虽也在努力应敌,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思忖起师尊方才那一席话。
    从前他怨师尊的欺瞒和不信任,其实他自己与师尊又有何异
    师尊瞒着他设下大计,而他不也瞒着师尊安排了轮回转世的业无大师?
    自己尚且如此,又怎有资格对师尊加以置喙?
    毓儿,你已入妄,楚浔沉沉地叹了口气,一剑替他挡掉直冲他而来的一记暗器,业无业无,业障皆无,你留给为师的话,莫非自己已不记得了吗?
    业无、业无萧清毓眉头一皱,忽而眼神一亮,轻声道,师尊,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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