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未尽 作者:林与珊
    ——(50)
    被慕伊诺戳中脊梁骨,郑卫海面色阴沉,既然已经撕破脸,谎言也就没了意义,不如坦坦荡荡地针锋相对。
    慕天翰放弃了中国市场,不代表WISUNO就可以任由你们分割和吞并。我的立场,郑总是知道的。慕伊诺垂着眼,不屑瞧人,说,但凡想打这家公司主意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包括慕天翰。国内市场我势在必得,劳烦转告你的合伙人,你们从我这儿捞不到一分好处,若要鱼死网破,我很乐意奉陪。
    屋门重新掩合,毕澜微笑道:阮先生来了啊。
    话到嘴边,阮柏宸欲言又止,思忖几秒说:Eno他
    别担心。毕澜轻松道,慕总应付得了。
    喝下半杯热茶,阮柏宸盯着漂浮的茶叶坐立难安。不多时,郑卫海蛮力地扯开门,嘴中蹦着脏话,脸上挂着遮掩不住的愤怒和挫败感,朝着电梯大步流星。
    余光扫向等候在休息区的男人,郑卫海忽然刹停脚步,换上一味厌弃的神色,不善地开口:你就是阮柏宸吧?
    郑卫海会调查慕伊诺的人际关系实属意料之中,就好比慕伊诺逼迫他转让股权,把他做的龌/龊事情揭个底儿掉一样,商界的利益纠葛向来容易牵扯到私人生活,阮柏宸明白,也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偏移视线,慕伊诺出现在阮柏宸的视野里,同郑卫海对峙了一下午,他的表情毫无破绽,此刻却被对方撕破了一道口子。
    慕伊诺极其反感有人来打扰阮柏宸,尤其听不得这种有失尊重的口吻。
    放下茶杯站起身,阮柏宸和颜悦色地应声:郑先生。
    郑卫海笑里藏刀:我就说嘛,慕伊诺绝对不是一般人,口味果然够独特,居然喜欢老男人。
    阮柏宸面不改色,大方直言:是啊,我的好运气大概都用在这件事上了。
    唇角抽搐,郑卫海回嘴道:啧,同性恋真他妈恶心。
    哪儿的话。阮柏宸从容不迫地说,和您相比,不值一提,至少我和慕总的婚姻是合法的。
    听见合法二字,郑卫海的笑容荡然无存。他曾参与过恶意收购WISUNO的行为,没少干过背着老婆包/养小三的肮脏勾当,无论是在法律还是道德上,他都没脸跟阮柏宸据理力争。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末了,郑卫海竟释然地摇摇脑袋,好言道:我看阮先生倒像个老实人,索性奉劝一句,慕伊诺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别被他那副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了,他的阴招多的是。
    他才刚入商界不久,就敢这么得罪人。郑卫海说,倘若将来有人要他下地狱,可别连累了你。
    不劳您操心。阮柏宸语声温和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先跳下去,稳稳地接住他不让他受伤。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郑卫海哑然片刻,讥笑着说:阮柏宸,我想你这个岁数,不该没有自知之明,慕伊诺还很年轻,你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阮柏宸弯起眼角:您说得对,只是慕总从没让我动过留后路的念头。
    见识了阮柏宸的厚脸皮,郑卫海在心里作呕两下,愤然离去。阮柏宸一秒没耽搁,快步走到慕伊诺身前,微弯腰背与他平视:忙完了吗?
    慕伊诺看向他,语气轻轻的:嗯。
    五官软化了棱角,睫毛压得很低,慕伊诺抿直唇线,兴致不高。阮柏宸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只道:那跟我回家吧。
    轮胎碾过沥青路,拐入景园小区,两人前后脚回到家中,慕伊诺径直朝向卧室,脱掉西装换上睡衣,疲惫地钻进被窝。
    阮柏宸克制了一路,总算重回二人世界,实在无心做饭,他得先办件大事儿。掀开被子,不管不顾地将慕伊诺捞进怀里,捏着他的后颈不准他睡觉,阮柏宸说:直觉告诉我,你有心事。
    慕伊诺不答话,闷着脸埋在阮柏宸胸前,呼吸平稳。
    他们面对着面,安静地抱了很久,阮柏宸挠挠慕伊诺的痒痒肉,小声道:Eno,看着我。
    慕伊诺避开阮柏宸的手才刚抬起头,嘴唇上突然落下一吻,一触即收。他有点愣住了,神情迷茫,深深地凝望着阮柏宸的眼睛。
    阮柏宸说:想死我了。
    慕伊诺反应不及,却在回过味儿后,拿舌头舔了舔唇瓣。
    阮柏宸快要忍到极限了。
    客厅黑黢黢的,只有卧室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台灯,暖黄的光线照着两人暧/昧交叠的身影。长久的空白过后,阮柏宸塌下肩膀,渴求道:Eno,你叫叫我。
    膝盖跪在床沿,慕伊诺坐在阮柏宸腿上,不禁奇怪,往常自己惯性沉默,阮柏宸从未要求他有所回应。虽有疑惑,他还是顺从地唤:阮
    轻启的齿缝陡然被柔软的舌尖挑开,下一秒,唇唇相覆,阮柏宸捧起慕伊诺的脸,轻而易举地探进他的口腔。
    酥麻、敏/感、呼吸不畅,慕伊诺心跳剧烈,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讶,很快便主动攀住阮柏宸的脖颈,加深亲吻,热度在两人身上迅速蔓延。
    慕伊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阮柏宸要他喊名字,其实是想让他张开嘴巴,方便接吻而已。
    Chapter 90 我们正相爱。
    正文090
    时隔四年,两人的第二次亲吻仍是由阮柏宸占据主导权,慕伊诺给他的反馈令他意/乱/情/迷。宽松的T恤领口滑落慕伊诺的一侧肩膀,阮柏宸轻轻含住他嘴唇,鼻息交换间,滚烫的身体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极力控制着欲念与冲动,阮柏宸专注地和慕伊诺接吻,把他的少爷吻得如痴如醉,细软的低/吟声频频从唇间泄出。
    床铺柔软,被子堆在一旁,空荡的房间听得清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阮柏宸终于饶过慕伊诺,放他在自己怀中微颤,然后抱紧他,总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手机屏幕显示八点四十六分,他们吻了将近半个小时。
    怀里的人悄悄往下出溜身子,阮柏宸拦腰将他捞上来,好笑地问:躲什么呢?
    定睛一瞧,慕伊诺薄薄的皮肤像白雪沾了暮色,透着诱人的红,莹亮的淡蓝瞳眸里挤满了深情,像盈着一汪潋滟的泉水,看得阮柏宸险些丧失理智。
    慕伊诺倒不羞赧,只是还在轻/喘,神态摆得坦坦荡荡,仿佛这是他应得的。至于躲,是因为他想避开容易让他失控的地方,实在难以忍受阮柏宸无意识地来回磨蹭。
    慕伊诺接话道:四年前你净躲我了。
    阮柏宸说:少爷还挺记仇的。
    慕伊诺双臂还攀在他脖子上:打算怎么补偿?
    阮柏宸弯起眼角,轻声道:我怕你受不了。
    捡回厚被盖在身上,等被窝热了,慕伊诺平静下来,阮柏宸拍着他后背,先哄,再慢慢地进入话题:Eno,感情是需要交流的,我不用你事无巨细地汇报,但至少当你不开心时,不必对我有所隐瞒。
    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好吗?阮柏宸说,这样,我才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贴着阮柏宸的胸膛,慕伊诺太有安全感了,心门稍稍打开,他诚实道:我不想我的事情牵连到你。
    这句话讲得有些含蓄,阮柏宸沉思片刻,说:你指的是郑卫海吗?
    慕伊诺把脸埋在阮柏宸胸口,嗓音闷闷的,吐息不畅快:他在羞辱你。
    言重了,这不算什么。阮柏宸道,真的,不痛不痒的。
    慕伊诺没了动静,阮柏宸清楚他不擅长坦露内心,正在跟自己与生俱来的性格较劲。几番努力,慕伊诺拿捏着措辞,压低音量:我担心,你会在意外界的眼光。
    阮柏宸不置可否,坦诚地说:我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房和车全拿不出手,住在小自己十二岁的爱人家里,暂且不论陌生人怎么看我,同事之间都未必能将我摘得清白。
    Eno,我不瞒你,我确实很在意。阮柏宸亲亲慕伊诺额头,坦言,我又不是圣人,整天清心寡欲的,既然活在人堆里,那就不可避免会受到流言和舆论的影响。
    缠上去四肢,生怕阮柏宸跑走似的,慕伊诺问:有压力吗?
    当然有啊。阮柏宸回答,但这同时也是我的动力。
    Eno。阮柏宸小啄一下慕伊诺的嘴唇,认真地说,我配不上你,这是客观事实,尽管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做到与你并肩,我也不会放弃努力。
    我喜欢你,是排在一切杂念之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它的分量远远超过别人的议论和我自己的自尊心。阮柏宸口吻虔诚道,我曾经忤逆过它,做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对正确的选择,可事实却是,我活得并不快乐。
    慕伊诺扬起唇角。
    我对你的感情光明正大。阮柏宸笑着说,我不可能为了迎合别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我问心无愧。
    所以,我没什么好权衡的。阮柏宸道,比起和你相爱,那些都是鸡毛蒜皮。
    慕伊诺痴痴地望着他,呓语般问:和我什么?
    阮柏宸碰碰他鼻尖,回答:Eno,我们正相爱。
    欲/望开了闸,犹如决堤的洪水,接吻疯狂上瘾,慕伊诺到底年轻,坚持不了几分钟便推开阮柏宸逃下床,踩着拖鞋急冲冲地往卧室外跑。阮柏宸眼疾手快地将他拽回被窝,让慕伊诺的后背靠着自己,从后面牢牢地束缚住他。
    咱们都已经结婚了。热气笼在耳畔,慕伊诺瑟缩肩膀,阮柏宸说,很多事情是可以不用自己动手解决的。
    下一刻,慕伊诺浑身蓦地紧绷,继而认命地松弛神经,屏住气接纳阮柏宸的所有动作,盯着那只控制着自己的右手来回反复,指甲在他左手背上挠出几道醒目的红痕。
    一整晚,慕伊诺的意识浮浮沉沉,大汗淋漓,最终脱力地合上眼睛,疲惫地陷入梦境。没有药物的加持,他的睡眠很浅,内心却比以往更加安宁。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门铃响了,慕伊诺的起床气由于身体太虚没能痛快发作,阮柏宸吻开他皱紧的眉毛,翻下床,披上外套走去玄关开门,是莘初。
    住得近就是方便,省得我跑知春路找你了。莘初收起整理完发型的小梳子,喜气洋洋地喊,宸哥周末好!我大我小哥呢?
    你也知道是周末啊。阮柏宸赶紧将他迎进屋,怕他冻着,你小哥还在睡觉呢。
    迈进客厅,见卧室的门敞着半扇,莘初抻脖朝内张望,瞧清床上的人,憋笑捂住嘴巴,戳戳阮柏宸的胳膊,大眼儿一眯:宸哥,嘿嘿嘿。
    阮柏宸:
    莘初偷着乐,径直往沙发上一卧,毫不见外地吵吵着要吃早餐。阮柏宸系好围裙准备下厨,一脸无奈道:没听说过蹭早饭的,中午来,时间充裕,我还能给你多做几个菜。
    不是吧宸哥,你忘记啦?莘初没骨头似的斜倚着扶手,翘着腿,两只眼睛无辜地瞅着人。
    阮柏宸问:忘记什么?
    莘初一拍大腿:咱们不是约好了今天上午一起去养老院探望余奶奶的吗?
    当年给余奶奶和梁爷爷拍完金婚照,不到一年,梁爷爷就病逝了。余奶奶一人独居,衰老得很快,平时有莘雨薇和莘初照顾着,日子也能顺当地过。
    去年三月,余奶奶实在不肯再麻烦莘家,决意搬去养老院。年底时,护工告知阮柏宸,老人家身体尚且硬朗,但神智已经开始模糊,渐渐有点认不清人了。
    闻见客厅的交谈声,慕伊诺没再赖床,这些年他心里始终记挂着余奶奶。冬日暮雪,腊梅树下,一老一少促膝长谈,余奶奶曾说,慕伊诺很像她意外去世的孙子。
    养老院离景园小区不远,这是莘雨薇的安排,方便他们随时来看望。院内遍布植被,冬青、腊梅、竹林,即使是隆冬寒月,也好似能寻见春的踪迹。
    莘初在前面开路,放着宽阔的大道不走,非要往池塘边上蹦跶。阮柏宸提着一篮子时令水果,注视着莘初蹦蹦跳跳的身影,对慕伊诺道:臭屁小子是不是还跟十七岁时一模一样?
    慕伊诺牵着阮柏宸的手,抬眸望一眼他的侧脸,下巴尖戳进围巾里,微弯眼廓点点头:嗯,一模一样。
    住院楼前的健身器材旁边,有一架秋千,上面坐着一位穿红袄的老太太。莘初辨认出是余奶奶,插着兜小跑过去,阮柏宸走近后,小声告诉慕伊诺:老人家一直戴着拍金婚照那天的首饰,每时每刻思念着梁爷爷。
    莘初调皮地凑到余奶奶跟前做了个鬼脸,知道她只觉得自己眼熟,叫不出他的名字,便像往常一样,绕去她身后帮忙推秋千。阮柏宸冲余奶奶微笑颔首,嘘寒问暖却没回应,护工接过果篮,详细地汇报了一遍老人家的近况。
    余奶奶愈发寡言少语,时常凝视着虚空神情呆滞,几乎不与同龄人交流。秋千荡出细微的弧度,忽地,耳畔响起清晰的一声小宝,阮柏宸惊讶地转过头,余奶奶正直勾勾地盯着慕伊诺,前倾身体想要去抓他的手。
    护工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人,耐心地解释:奶奶,这位小先生不是您的孙子,他是来探
    奶奶。慕伊诺打断护工的话,蹲下身,握住她长满老年斑的手,温声道,我是小宝。
    莘初怔愣地停下动作,阮柏宸立在原地,神色温和。
    小宝。余奶奶重复唤着这个称呼,开心得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我的小宝。
    慕伊诺把脸贴在余奶奶膝头,搂抱住她的腰,笑着说:小宝回来看您了。
    。
    Chapter91 我成家了
    正文091
    灯光跳闪,干冰机停止工作,严小玲抱着礼服,等来莘雨薇OK的手势,开心地嚷出两个字: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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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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