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送渣攻火葬场 作者:春风无邪
    ——(58)
    天亮前的医院里尤其安静,这一排应该都是单人病房,走廊里这时候清静得一个人也没有。
    邢誉川扶着墙缓缓往前走,好半天他才挪到了旁边的病房里门前,看着门上的名字,不是戚宁玉。
    他以为他走错了方向,正要回头往另一边去时,他忽然发现走廊另一边有一间病房里开着灯,他像是受了什么指引一般,下意识地朝着开灯的那扇门去了。
    这时候大多数的人都还在睡觉,走廊里很安静,病房的隔音效果也很好,但还是从里面泄出来了一丝声音。
    那声音又细又长,仿佛春日里被风吹过平静湖面拂起的一圈涟漪,直灌进了邢誉川的耳朵。
    邢誉川花了很久,才终于走到了那间病房的门前,他先是看了看门边的门牌。
    戚宁玉。
    看到了门牌上写着的名字,邢誉川才朝着门上的观察窗看进去,只有两个手掌大的窗口透出来明亮的光。
    但窗口上面贴着一张白纸,把窗口全挡住了,不过左下角卷起了一个角。
    他本来就扶着墙站着,此时正好贴在门上,视线从那卷起的一角看进去,就看到了狭窄的病床上的两人。
    戚宁玉仰躺在床上,只是他没好好躺在床头,而是斜躺着,头垂了一半到床沿下面,正好对着门露出来一张倒着的脸。
    他微眯着双眼,轻咬着嘴唇,手抓着白色的床单。薛原撑着手在他上面,抓着他的一只脚抬起来,轻吻在他脚腕的星星上面。
    可移动的病床并不那么稳固,微微地晃动着,仿佛和着戚宁玉眸间的水光一样,晕开又聚拢。
    邢誉川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动,连睫毛都没有颤一颤,他就静静地望着戚宁玉的脸,身体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丝毫没有了知觉。又仿佛他正在经历凌迟,浑身每一次都是割肉之痛,痛到他连呼吸都痛起来。
    宁玉。
    他想喊一声,可是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了,连最后粗哑的声音都喊不出来,他只尝到了一股腥甜。
    宁玉。
    邢誉川忽然一掌拍在门上,仿佛身体支撑不住一般,整个人往下弯下去,他不停地张着嘴想呼吸,可像是空气被谁攫住了一般,他怎么吸都吸不进肺里。
    他不由地跪在了地上,撑着冰冷的地板,咳了一声,再咳了一声,最后咳出了一口血落在了地上,点出一团鲜红。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
    邢誉川抬起头,对上了戚宁玉朝他看下来的脸,他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出来,径直地倒了下去。
    薛原,去叫医生。
    戚宁玉说了一句,蹲下身扶起邢誉川,探手擦了擦邢誉川嘴角的血。
    薛原从门里出来,越过堵在门的邢誉川,去叫了医生。
    医生还是昨晚的医生,他还没有换班,看到邢誉川头疼不已,他以为昨晚已经听话了,结果连一晚上都没管过去。
    医生连忙叫人把邢誉川送回了病房,重新检查,因为刚刚吐血又重新拍片。
    最后,邢誉川被送回病房时,已经上午9点多,戴着呼吸器一动不动,从他在门前晕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醒。
    由于邢肃没来,邢誉川去检查一直是戚宁玉跟着,回了病房,戚宁玉问医生。
    医生,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负责的是重症,戚宁玉不是他的病人,他打量了戚宁玉一眼,见也还穿着住院服,又瞥了瞥戚宁玉手腕上手环的名字,你就是宁玉?
    戚宁玉忽然被陌生人这么叫有点奇怪,点了点头说:我叫戚宁玉,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你要是没什么问题,可以过来陪陪他,对他的病情或许有帮助。
    戚宁玉莫名地看着医生,但医生并没有多解释,只说:他什么时候会醒说不定,但他醒了可以会情绪激动,家属注意点。
    医生说完就走了,戚宁玉这才想明白,医生是把他当成家属了。
    他无奈地看了眼病房里的邢誉川,然后走进去,坐在病床旁边,盯着邢誉川一动不动的样子,半晌后邢誉川突然动了动唇,像在说什么。
    病房里又没其他人,戚宁玉只好过去,低头凑近问:你要什么?
    宁玉
    邢誉川的声音太小,几乎只剩下呼出来的气,戚宁玉几乎贴在了他的呼吸罩上。
    不要留一个人我好痛宁哥哥好痛
    戚宁玉听不清邢誉川断断续续的话,可是看到了邢誉川眼角滑下来的眼泪。
    他从来没有见邢誉川哭过,他伸手过去,轻轻擦过邢誉川的眼角,邢誉川忽然抓住他的手。
    宁玉我好痛
    戚宁玉这一次终于听清了邢誉川的话,他轻声地问:哪里痛?
    心怎么办?玉,我要么办?
    邢誉川说着话猛然地睁开了眼,直直地对上了戚宁玉的视线。
    他又颤着嗓子艰难地说:我看到你和薛原做,我快死了可是你关起你会,宁玉,怎么办?
    你在什么?
    戚宁玉疑惑地看着邢誉川,邢誉川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他听明白了。
    可是又疑惑了,这一世的邢誉川没有关过他,为什么邢誉川会说这样的话?
    邢誉川没有回答戚宁玉的话,他已经发不出声了,抓着戚宁玉的手,只有眼泪不停从眼角滚下来,他控制不住。
    你别哭了。我还没死。
    戚宁玉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一句话对邢誉川来说仿佛魔咒一样,他蓦地止住了眼泪,下意识握紧了一直抓着的戚宁玉的手,直直地盯着戚宁玉的脸。
    他像是此时终于从半梦半醒之间回到了现实。
    对,戚宁玉还活着,梦里的一切再真实,他的宁玉都还活着,好好的在他面前,他没有失去。
    宁玉。
    邢誉川嘶哑地叫了一声,然后不自觉地笑起来,笑到呼吸器里面沾满了水汽。
    太好了!
    戚宁玉看着邢誉川又哭又笑,顿时眉头一蹙,把手抽回来,敷衍地说了句,你休息吧,我要走了。
    他本来今天是要出院的,因为邢誉川整个上午都没过去,这会儿他站起来径直走出了邢誉川的病房,没管邢誉川到底是要哭还是要笑。
    结果到了门口碰上了刚到的邢肃和邢隋堂。
    二叔,爷爷。
    戚宁玉习惯性地脱口而出,邢肃朝他看过来,正要说话,邢隋堂先开口。
    昨天怎么没见你?
    戚宁玉昨天就知道邢肃和邢隋堂来了,就因为他们来了,所以他没凑过来。
    此时看着邢隋堂,他回道:您没来看我,怎么见得到我。
    没等邢隋堂生气,邢肃先笑出了声,他朝着戚宁玉挑了挑眉说:不错啊,宁玉也会怼人了。
    邢隋堂又甩了邢肃一拐杖,然后板着脸继续对戚宁玉说:你们这都闹了一年多了,把集团闹得乱七八糟,把自己也弄得没个人样,还没够?
    我先走了,他刚醒,您有话去对他说吧。
    戚宁玉直接越过去,走了,把邢隋堂又气得甩了邢肃一拐杖。
    打我干什么!有我什么事!
    邢隋堂哼了一声,转身进去了病房。邢肃朝里看了一眼,不打扰邢隋堂去找气受,转身朝着戚宁玉追了过去。
    宁玉。
    戚宁玉听到邢肃叫他,停住转回头,有事吗?
    邢肃走到戚宁玉面前,问他:你没事吧?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
    戚宁玉回答完反问道:二叔,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邢肃一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才不管你跟阿誉的事,除了老头,谁想管他,他爸都不管。
    他说着顿了顿,我是想问,戚家的人,有来找你吗?
    戚宁玉想起了程子律,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听说程子律又病重了。嗯阿誉好像知道了什么,最近在查戚家的事,还特别怕你出事。
    听着邢肃这么一说,戚宁玉才明白了邢誉川这几天老盯着他的原因。
    仓库起火的事警方一直在调查,还有那个跟踪他的人,不过暂时还没有结果,他怀疑地问:你觉得,是戚家的人干的?
    邢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警方那边还没有线索,阿誉也没查到具体的证据,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戚蓉和戚骁文都不太正常。
    戚宁玉应道:我会的。谢谢二叔。
    邢肃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毕竟这里我们都不熟,要是真出什么也很被动。
    再说吧。
    戚宁玉回完这一句就走了,回去病房时薛原没在里面。
    他忽然有种感觉,薛原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他收拾了东西,自己去办了出院,然后回去。
    果然,回去之后薛原也不在。
    就算薛原要和他分手,他也希望他们可以好聚好散,以后还能继续当朋友。他和薛原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邢誉川,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对未来的目标追求全都不一样。他们可以一直追寻快乐和自由,可是却难以一起生活。
    他也知道薛原不舍得他,可是薛原也不愿意舍弃自己的人生与追求。就像他也做不到像薛原一样,去做一个不考虑未来目标,只享受今天的人。
    晚上,薛原还是没有回来。
    戚宁玉终于给薛原打了电话。
    阿玉,你回去了吗?
    嗯,你在哪儿?
    薛原顿了顿才回答:我在酒吧。
    我去找你。
    戚宁玉说完这一句就挂了,薛原拿着手机发愣,他一个星期有一半的时间会来酒吧表演,有时没钱了会多来几天。他一直没告诉戚宁玉,为了解约他把房子买了一套。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他不介意自己有钱还是没钱,有钱他就尽量花,没钱他可以穿着人字拖在街头卖唱。
    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戚宁玉不合适他,戚宁玉是娇养的玫瑰,而他就是路边随便生长的野草。
    可是谁让戚宁玉生得那么好看,一开始他想能撩一下就行,后来觉得能睡到就赚了,再后来想曾经拥有过就够了,现在他会想他们是不是可以一起一辈子。
    然而,邢誉川出现后,他才知道原来真的那么在乎一个人,是可以不要命的,他却不能分辨出戚宁玉和他的吉他哪个更重要。
    阿原,你干嘛发愣啊!刚说的去不去呀?
    薛原听到有人叫他,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没有回答。
    另一人又凑来搭着他的肩膀调侃,你到底行不行?是不是舍不得你的小男友?说实话,他一直就是豪门小少爷,真跟你不一个世界,你养得起他吗?
    他不用我养。
    薛原终于说了一句,旁边的朋友立即笑了,那可不,他养你差不多!不过真就玩玩可以,你难道还想真的朝九晚五去找个工作,跟他每天早睡早起过日子?你行吗你?
    又有一人接道:就是,阿原,下月就去北美了,你到底来不来!你不是一直想去那边的吗?我们的摇滚圣地!
    薛原又喝了一杯酒,没有说回话。
    没过多久,戚宁玉来了。
    酒吧是间音乐酒吧,他们不上台时就坐在边上的角落,戚宁玉进来时,薛原抬起手挥了挥。
    阿玉,这里。
    戚宁玉和薛原这几个朋友见过几次,他过去先和几人打了招呼,几人立即接着他喝酒。
    他拒绝道:我刚出院。
    有一人说:出都出了喝一杯也没事吧!
    薛原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拉起戚宁玉往外走,到了酒吧外面的花台旁边,他终于放了戚宁玉。
    怎么了?
    戚宁玉看着薛原问,薛原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开口。
    阿玉,我们分手吧。
    戚宁玉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意外,微微一笑,问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薛原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抱住,阿玉,你不要这么好,不然我会舍不得的。
    戚宁玉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你也很好。
    我不好。
    薛原蓦地收紧了双手将戚宁玉贴得更近,我想你迁就我,想你为我放弃你的事业,陪我一起去过只有现在的日子。可是我知道,哪怕你和我一起去了,终于有一天我们之间也会只剩下埋怨,不满。我们会吵架,会冷战。
    与其变成那样,我宁愿在你还喜欢我的时候,让你永远记着我,永远想起我对我都是喜欢。
    我会的。
    戚宁玉认真地回答。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以后还能见面吗?
    能,我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那你会留着我们的星星吗?哪怕是瞒着你以后的男朋友。
    你会吗?
    薛原笃定地回答:我会,我会告诉他我的星星姓戚。
    戚宁玉接道:那我也会。
    薛原终于松了戚宁玉,盯着他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哪天我想安定了,我还可以去找你吗?
    这个问题戚宁玉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果那时我还单身的话。
    那之前说的旅行,你能陪我去最后一次吗?就当作分手旅行。
    戚宁玉没听过还有分手旅行,说道:可以,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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