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饭菜出来,放多了盐跟酱油,她自己都难以下咽,可谢豫眉头都没皱,顾冉正欣慰他给自己面子,就听谢豫淡淡道:“以后家里还是请个做饭阿姨。”避免他不在家,她不是饿死就是被自己的饭菜难吃死。
    顾冉:“……”
    用过了饭,两人轮流在狭小的浴室里洗过澡,洗完后就挤在小小的床上。
    诚如顾冉所言,是真挤。一米二宽的小床,谢豫这个一米八的块头躺上去“嘎吱”地晃,顾冉被挤在床边,总担心床下一秒就垮了。
    她好奇的很,谢豫又不是没房子,为什么非要住在她这,毕竟她这才四十平米的位置,还是普通装修……哪够霸道总裁的档次啊。
    不过转念一想,谢豫本身就不是个喜好奢侈的人,这些年他似乎一直忙于事业,都没怎么置业过,之前在国内,住的也是公司提供的公寓,跟普通员工一样,并无多稀奇。就连他在法国,哪怕是自己找的房子,也是极普通的两室一厅。一个客厅一个卧室一个书房,跟普通人无异。
    .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不习惯——原本就只够她一人睡的单人床,如今加了谢豫,两个人平躺都不行,只能都侧着,顾冉还得抓着谢豫的胳膊才能保证不翻下床。
    顾冉挤得睡不着,想起白天的事,抱着谢豫的胳膊问:“你真决定不在久泰待了?我听说董事长他们拼命留你……”
    谢豫不答,只道:“睡觉。”然后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闭眼睡。
    她嫌挤,他却喜欢这种因为拥挤彼此肌肤紧贴的温暖感与亲昵感。小床两个人平躺不下,但侧着睡她挤在他怀里刚好合适。
    屋里还有淡淡的香气,那是她的味道。
    顾冉不肯安睡,晃着谢豫的胳膊不依不饶,“说嘛说嘛。”她是真的想关心他。
    被她不依不饶缠得了半天,谢豫睁眼,却不是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留在久泰有什么好吗?”
    这话让顾冉一愣,沉默下来。
    的确,董事会看似都在挽留他,可哪里是发自真心的挽留,谢豫对久泰的影响力让董事长忌惮已久,他之所以还挽留,无非是想着谢豫对久泰还有用处罢了,比如欧洲那边的事务还缺不了谢豫……只怕等这些都尘埃落地,董事会迟早要想法削谢豫的权。甚至之前她听小道消息说,董事长曾私底下跟元老们商量,要怎么制衡他。
    想想也是悲哀,这些年,谢豫对集团可谓尽心尽力,从华南到华东,从国内到国外,几乎是事必躬亲,废寝忘食,为集团创下一个又一个业内辉煌。于久泰,他是先锋,是功臣,然而,沈氏集团一个个防备着他,算计着他,容不下他。
    飞鸟尽,弹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些年,谢豫早已看清。
    顾冉忽然为他感到难过,她想起过去的那些电视剧,帝王得道,功臣往往遭到的是驱逐与杀戮。谢豫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她伸手紧紧搂住了他,“你别难过。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
    屋外的北风呼呼地吹着,这狭小的屋子里,她张开双臂紧搂着他,哪怕160的小身板根本搂不住180的个子,但她紧贴着他,努力想把身上的温暖都渡给他。她语气很轻,但很坚定,“起码我不是。”
    “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无论你在什么位置。”
    谢豫低头看她,那一瞬她仰起来的脸,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在所有人抛弃他之时,是她坚定站在他身边,告诉他,这世上,总有人会对他好。
    笑了笑,他问她:“真的吗?万一有一天,我发展的不好,又一穷二白怎么办?”
    顾冉噗嗤笑,“你又不是没穷过,我不也好好待在你身边吗!两人在一起,除了感情外,还得有义气!再说了,你这样的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发展不好。”
    谢豫却很是固执,“万一呢?”
    “万一?”顾冉想了想,跳下床,从抽屉柜子最深处摸到了几个盒子,那是谢豫在法国送她的那些贵重首饰——就是那些天每晚上的“止疼药”,她回国都好好地放在了家里。
    其实这些东西她没想要,那会收了也只是女人对珠宝的喜欢,纯粹觉得好看,留在身边欣赏下而已。眼下,她递了过去。
    “你拿去吧,我心领了。这些珠宝加起来值很多钱,虽然你总笑我财迷,可是我分得清事情轻重,你这么大笔财富,戴在我在身上,不如用在你的事业上。”
    默了默,她又从珠宝匣最底层掏出一个存折。
    “还有这个。”
    “我爸爸这次生病,我奶奶把老家祖屋的地皮卖了,说要给我爸治病,后来你帮我爸爸治好了,这钱就放那了。再后来,咱俩在一起,我爸妈就把钱给我了,说给我做陪嫁,也没多少钱,就19万。再加上我今年提前预支的年终奖14万,一共是33万。我知道,这些钱跟你的事业相比,九牛一毛。但是,的确是我所有的家当了。都给你。”
    她郑重的把所有东西都交到谢豫手上,“不管你未来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永远支持。”
    房间里突然有一瞬间的安静。
    谢豫看着顾冉。
    这一场景突然像很多年前,那个遥远的学生时代,他一心追梦,心向大洋彼岸的斯坦福,而她助他追梦,倾尽所有,毫无保留。
    下一刻,灯前身影一动,谢豫倾过身去,重重吻住了顾冉。
    他扣着她的后脑,很深很深的吻,强势又热烈,她快喘不过气来。
    在这个激烈的吻过后,谢豫坐起身,握住顾冉的腰向下滑,火热的气息在小床上蔓延开来,小床摇得咯吱响。
    他将顾冉抱到腿上,深深浅浅的吻带着些微的喘息:“今儿奖励你……让你在上面,再做一回女王大人……”
    这画风转的太快,顾冉一时没反应过来,挣扎道:“……等等,我说了这么多,你快告诉我你的打算……你肯定有计划是不是……”
    “不专心,罚!”
    “唔……”
    ……
    月光幽凉,屋内一片旖旎。
    同一片月光下,沈家的老宅里,沈氏父子正在激烈的争执,久泰董事长指着儿子吼:“沈嘉文!我真是纵坏你了!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为了个女人,做出这种事!”
    沈嘉文绷着脸不说话,下午的事过后,他其实已经知道今天的决定不够明智。但父亲及集团各长老的教训,让他忍不下这口气,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冲动了点,但我也不觉得自己完全做错。”
    “你还没错!你知不知道,受金融风波影响,国内市场已经饱和了,咱们现在主打就是海外市场,别的不说,就说跟法国那个威尔斯的合作,全是谢豫一手一脚整起来的,你现在倒好,把他气走了,那么大笔生意,谁来管!你管嘛?你管得了嘛!”
    “他不在自然有人管!”沈嘉文嘴硬道:“我就不信海外市场没了他,还转不动了!
    “你还嘴硬!你知道光海外市场的利润就有多少!单今年就占整个集团的百分之三十,多少个亿你自己算!还有国内,国内多少个业务也是他做起来的!你知不知道!!”
    “再多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尾大不掉!你们不是一个个都忌惮他,都想赶他走吗!既然这样,我干脆替你们办了,自断一臂,一了百了!”
    “你这个逆子!”老头子气得跳起来指着沈嘉文吼道:“我不管!你现在、立刻、马上把他给我请回来!!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沈嘉文纹丝不动,灯光斑驳的阴影下,倨傲着一张年轻又不妥协的脸,看着父亲,“呵,他是有点本事,可他单枪匹马,还能跟我整个久泰叫板?我就不信了!”
    “你!”老头子气得嘴唇都在颤抖,末了“砰”一声大响,摔了茶几上东西拂袖而去!
    ……
    随后的日子,沈嘉文自然没按照父亲的要求去请谢豫,老头子无奈,只能想法找董事会的其他成员去请谢豫。
    谢豫还有大把的利用价值呢,这样的人,怎么能放过。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人还没见到谢豫的面,一个爆炸性消息震惊久泰上下。
    第96章 聘礼
    一家名为“初阳”的新公司, 以赫然之势腾空出世。
    等久泰的人反应过来,初阳集团已在一片轰轰烈烈的剪彩声开业,巧的是, 公司位置就在久泰同街道。
    开业这天金融圈内大佬云集,场面热闹无比, 就连当地金融方面的媒体都闻声而来,而这家公司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因“引咎辞职”事件从久泰出走,圈内年轻有为,极有威望的谢豫谢总经理。据称, “初阳”光注册资本就达九位数,财力丰厚,办公室写字楼不是租, 而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段直接买下,员工齐刷刷985、211及海归顶尖精英,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加之业务覆盖面广, 专业主打高精尖,其综合实力,跟久泰不相伯仲。
    这还不是最诧异的, 最让人震惊的是, 因为它的诞生, 久泰近一半的高管及骨干技术性人才, 集体流向“初阳”,几乎把久泰挖空了一半。
    得知消息的沈家父子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一直妄想着继续榨干谢豫的沈家老爷子这才如梦初醒,恨恨说了一句话,“好……好一个谢豫!”
    ——如此大的阵仗,从公司注册、选址、人才招聘、厂房建立……一系列程序,居然在短短一周闪电完成,可谓是筹谋已久,只欠东风。
    而他深藏不露,引而不发,一直在等待爆发的最佳时机。直到沈嘉文那天的逼宫,给了他一个果断刮起东风的机会。于是,命运的转折点,一触即发。
    而更关键的是,初阳的这些资本哪来的?
    简单,谢豫在最短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转让了自己持股的久泰股权,换成了大把资金。
    换言之,久泰用自己的精血,培养了一个比自己更强的对手!
    沈家父子不吐血才怪。
    不过这时的谢豫,已经没有时间顾他们,开业典礼正如火如荼。
    至于沈氏,他们不仁,他便不义。
    很公平。
    “咔擦!”谢boss接过礼仪小姐手里的剪刀,干脆利落剪断了象征仪式的红绸带。
    噼里啪啦的快门声不断。
    周围都是人,剪彩仪式不止他一人,可万众目光,几乎在他身上。
    看他西装革履,衣衫簇新,意气风发,剑指向前,掀开人生的新篇章。
    .......
    同一时间的顾冉,也站在开业典礼的后台,看着这一幕。
    不知不觉,她眼里生出了些微湿意。
    只有她知道,他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擦擦眼,她又笑了起来,想起这几天的事。
    关于“初阳”的事,是那一晚他才告诉她的。
    这样一出大计,在沈氏眼皮底下愣是瞒天过海,藏得滴水不漏,而那一系列转股权,拢资金,组团队,建新业的环节,他似乎怕吓到她,只是风轻云淡一笔带过,尽管其中必然惊心动魄。
    震惊过后,她又觉得好笑,那会她将全部家当拿出来,支援男票的事业,却不知道人家已经构建好了更庞大的帝国。
    当然,那天对于她巴心巴肝倾囊而出的“陪嫁”财产,男票分文没要,而那些她要还回去的珠宝,他又统统塞给了她。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他还一样样挂到了她身上,把她点缀的活像个圣诞树。
    .......
    开业典礼的热闹过尽后,顾冉回了“初阳”的办公大楼。
    谢boss也回了办公室,新公司百业待兴,不管是人才还是业务,各项需求旺盛,他坐在崭新的桌椅后,面试新来的员工。
    他从久泰出走,固然带了一大批自己的死忠部下,但没想到的是,除了他的部下,竟还有些过去不甚熟悉的久泰员工慕名而来。这几天陆续来了不少人,哪怕今天开业,里里外外忙碌如斯,仍有久泰员工等在办公楼内“求见”。
    想来是他当年在久泰风评甚好,员工们认为跟着他前途更光明吧。
    当然,这事如果被沈氏父子知道,恐怕又要继续吐血三升。
    ……
    一直忙碌到下午四点,一连接待了几个过去的同事兼高管,谢豫总算是能歇一口气,他放下手里的资料,微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
    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谢豫以为是秘书过来送文件,喊了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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