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美强] 作者:谬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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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者上钩[美强] 作者:谬尔

    他的脸颊贴住婴儿的额头,笨拙的摇晃着,哄着孩子入睡,他浑身浴血,已经难以看出蓝色布袍的原本面目,又这么过了一会儿,男人才长叹一口气,终于带着无尽的担心与不舍慢慢闭上了眼睛。

    慕画雪收紧了她握住闫庭寒的手,白色的雪花覆盖在两人的身上,小小的婴儿身躯因为被完全护在男人怀里,所以并没有沾染到一片雪花,他仍然在父亲怀里酣睡,无忧无虑的小圆脸上带着一丝快乐笑意,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么残酷的事。

    直到感觉男人的手指冰冷,慕画雪才抽回手,并将婴儿抱了起来。自始至终她都未曾流泪,但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哀伤笼罩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个人都如同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毫无一丝生气。

    许是感觉到寒冷,怀里的婴儿张开了眼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但他竟也没有哭泣,只是用黑豆子一般的眼睛盯着她瞧,眨巴眨巴的。

    慕画雪这才回过神来,用内力为他驱散了寒冷,又看了一眼闫庭寒的尸首,才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第四十三章

    只是尽管闫庭寒已死,追杀他的人却并没有就此停手,他们要找的东西既然未在他身上找到,便猜想他或许会留给自己的血脉。慕画雪虽是武功高强,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又带着一个孩子,那些人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根本无法轻易甩掉。

    她也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助,只是她性子一向清冷又不善交际,除了闫庭寒之外竟再没可信任的朋友,而那些譬如少林或是四大剑派的正道名门,闫庭寒虽然没有明说,但慕画雪还是明白那些人也不可以完全信任。

    她本就是个高傲倔强的人,到了这步田地,也绝不打算向任何人示弱。

    当邵玄芝与舒行按照师父密信找到她时,正巧遇见她被围攻的样子。

    “带着孩子先走!”来追杀的人无一不是武林上的好手,慕画雪内伤未愈,难以对抗,而彼时邵玄芝与舒行虽也是颇有天姿的弟子,但毕竟还年轻,慕画雪因为要照顾他们更加掣肘,于是便把孩子往邵玄芝怀里一推,吩咐两个弟子先离开。

    “我不!”邵玄芝对慕画雪有着不明不白的情愫,自然不可能弃师父于不顾,还是舒行一咬牙,不想成为师父的累赘,捉起邵玄芝就往包围圈外冲,而凡是针对他两人的攻击都被慕画雪以一己之力拦住。

    慕画雪知道这次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对此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她一向冷情,即使修炼了玄素心法也难有什么巨大的情绪起伏,更别提是走火入魔了。

    但明明是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此时却勾起一个笑容来,喃喃自语道:“庭寒哥,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你……在奈何桥上可要等等我。”

    说着,她爆发出全部修为,终是选择与他们同归于尽。那些曾经伤害闫庭寒的厉害人物几乎全都聚集在此,就算其余的人想为他们报仇,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聚集起这么强劲的战力了。

    而自从慕画雪死后,邵玄芝与舒行就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成就甚至比当年的闫庭寒与慕画雪还要厉害,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当初刚知道师父的死讯时,邵玄芝几乎崩溃,几次三番想杀了闫鸣岐泄愤,多亏舒行提前发现他的意图拦住,这才保住孩子的一条小命。

    闫鸣岐毕竟是师父临死前的托付,舒行不可能放任不管,但一看就这孩子,就会想起师父的音容笑貌,舒行确实不可能做到完全心无芥蒂,思索了一番以后,他便决定把这孩子送下山。

    “就是为了这本剑谱吗。”舒行看着包在襁褓深处的蓝皮书籍,皱起眉头,这孩子还带着这东西的话,恐怕仍然会有危险,最后他犹豫了又犹豫,把剑谱藏在了慕家的家谱后。

    那时的慕君庭也只是个一岁多一点的小雪团子,在第一次见到闫鸣岐的时候就像是有了新的小布偶,怎么也不肯松开,每天都要抱着睡在一起才不会哭闹,舒行偶尔看到时也会心下松软,还有过让这两个孩子不如就这样一起长大的想法,但想到自己的师兄……自己毕竟精力有限,不一定能一直护得这孩子周全,因此还是狠下心把鸣岐抱走,任凭小君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有回头。

    舒行把孩子用厚厚的棉被包好,婴儿脖子上的长命锁有刻着“闫鸣岐”三个字,也是闫庭寒留给孩子仅剩的东西了,舒行叹口气,悄悄把他放在了山下村庄的一户人家门前。

    对于舒行的做法,邵玄芝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他痛恨这个婴儿,如果不是这孩子师父也不会死,他恨不得能杀了他!但一方面这孩子又是师父宁愿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真要杀了他,岂不是辜负师父最后的心意?

    就让这孩子自生自灭吧,邵玄芝想。

    因此,当很多年后,慕君庭拉着一个面目与闫庭寒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走到自己面前,说他是自己新交的好友、名字为闫鸣岐时,邵玄芝一边叹息造化弄人。

    一边却又恨意翻滚。

    + + +

    闫鸣岐呆在地窖里,脑袋里一片浆糊,努力消化刚才邵玄芝所说的话。

    原来君庭的母亲……是为了自己而死吗。

    闫鸣岐低下了头,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头很疼,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和难言的愧疚。

    邵玄芝看着他,本以为闫鸣岐应该表现的很羞愧才对,但没想到他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想到自己那惊为天人的师父竟然为了他而死,邵玄芝就觉得不值。

    而现在不止师父,慕君庭也为了他而忤逆自己,这让邵玄芝更加厌恶他。

    他现在觉得当年放过闫鸣岐根本就是个错误,可直接杀了也未免太便宜他,邵玄芝这么想着,便牵着绑在闫鸣岐身上的绳子,像拖沙包一般拖着人往地窖深处走去。

    闫鸣岐虽然人高马大,但对邵玄芝来说却不成问题。地窖里面基本没什么光线,闫鸣岐因为被点了穴,整个人如同石柱一样摩擦在粗糙的地面,很快脸颊与身体就擦出一道道血痕。

    不知走了多久,邵玄芝才停了下来,他将男人提起来,绑在了前方的柱子上。

    一股冰凉瞬间浸透入四肢百骸,远处的火光照的这里影影绰绰。

    这竟然是一个水牢。

    邵玄芝冷酷的伸出手,在闫鸣岐身上点了几下,霎时就让男人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

    好疼!

    邵玄芝生生废了他的武功!

    又看了一眼被绑在污水中的闫鸣岐一眼,确定他无法逃出后,邵玄芝才有些许愉悦的扬起嘴角转身离开。

    等到痛楚过去,闫鸣岐才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唯一的一点火源已经让邵玄芝带走了,这里如同一个封闭的盒子,伸手不见五指。

    地牢里的水不知道已经存在多久,即使这水只到腰部,闫鸣岐仍能闻见那一股的恶臭。这里十分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只有大抵是老鼠还是爬虫之类的悉悉索索的响声。

    看样邵玄芝是真的很恨自己啊,闫鸣岐苦笑一声,现在他武功被废,倒是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忧过度使用内力的事了,只是……仍然处于危险中罢了。

    第四十四章

    在这样暗无天日又寂静无比的环境中,闫鸣岐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变的异常缓慢,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呆了非常非常久,喉咙干渴,饥饿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铁钩,从胃部一下一下勾住喉咙,让他痛苦异常。

    难道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吗?

    其实他从来不害怕死亡,在慕君庭“死后”,他甚至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可人总是贪心的,当知道了自己最在意的人其实安然无恙时,他便希望自己能变的健康起来,可以在慕君庭身边再多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奢求慕君庭喜欢自己了,那人为了救自己而差点丧命,他的母亲也因为自己的缘故死去,他又有什么脸再让慕君庭为难?

    当然,或许自己现在不过是庸人自扰,或许他很快就会死在这里,想这些根本是多余……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闫鸣岐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要烧着的时候,在他左手边的前方,隐隐约约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会不会是他看错了?他有些不确定,也有可能这是临死之前的幻觉。

    然后,他就听到了些嘈杂的响声,因为失去了武功,又处于濒死状态,所以他完全分辨不出那声音是从哪发出的,又是为什么发出。

    因此直到他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都还无法反应过来。

    只是来人的怀抱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闫鸣岐不自禁的勾了勾嘴角,就彻底昏迷过去。

    + + +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个温暖的床铺上,外面是温暖的阳光,屋内还有香炉的香气。

    闫鸣岐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清洗干净,各处还绑着纱布。他的身上有不少伤口因为在脏水里浸泡许久而腐烂,还有些恶心的虫子在上面产卵,而以现在的痛感来猜想,那些伤口上的腐肉应该已经被清去了。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却没看见把他救起的人。

    忍着疼痛,闫鸣岐坐在床边去穿鞋,下一秒大门就“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门外的人不是慕君庭还会有谁?只是男人进来以后活像没看见他,反而风尘仆仆的背对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闫鸣岐一脸不解,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调笑道:“怎么了小庭子,有谁惹你了?”

    但男人并没有答话,而因为他背对着闫鸣岐,所以闫鸣岐也没有看见男人放在桌子上的双手正紧紧握着,似乎在忍耐什么痛苦。

    “……哟,天上下红雨啦,小庭子居然无视我?”

    他这边还在喋喋不休,未成想那边男人却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冲过来将他重新压回了床上。

    伤口因为撞击而疼痛,但闫鸣岐却顾不得这些了,他抬起眼,就见慕君庭原本还算正常的面容正在慢慢改变。

    他眼睁睁的看见慕君庭再次陷入走火入魔的困境之中,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算他倒霉,本来慕君庭之前都好好的,但是因为之前找不到他急火攻心,现在又知道他清醒以后的狂喜,两相感情一冲击,加上闫鸣岐本身便是他的“心魔”,一时之间情绪无法控制,气血上涌便有了走火入魔之兆。

    慕君庭的手劲极大,抓在闫鸣岐肩膀上的五根手指如同利爪一般,让他满腔担忧,不知道慕君庭这到底是怎么了。

    “君庭?”闫鸣岐试探性的去摸他的手。

    慕君庭并没有反抗,只是依旧紧紧抓住他。慕君庭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是自己最珍惜的人,可是对方为什么在这里?

    他那头银发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和他在这里?

    啊……君庭是谁?为什么看着我的脸叫着别人的名字?

    ……那,我又是谁呢?

    慕君庭傻愣愣的顺着闫鸣岐的力道坐在床上,头很疼,他明白自己现在是要走火入魔了,可是他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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