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其时(重生) 作者:归鸿落雪
    ——(82)
    他不想懂事。
    只有没人爱的孩子才会早早的懂事。
    苏盛文凉薄,楚夏疯癫,他知道没有人爱他。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在外人面前苏盛文是事业有成前途无量的模范丈夫,楚夏是深居简出温柔有度的好妻子,他们两个深爱着彼此,更是培养出来一个叫苏青柏的优秀懂事的儿子,他们简直就是完美家庭的模板。
    不管苏盛文怎么凉薄,不论楚夏如何歇斯底里,他们总是在外人面前保持着体面和优雅。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阴郁又疯狂,他褪去那层懂事完美的假面,只有一个扭曲又干涸的灵魂。
    他倒是不再奢望苏盛文和楚夏爱他,又或者他们确实是爱他的,只是他感觉不到而已。
    后来的事情在他眼里就是一出可笑的闹剧。
    楚夏找到了他那个亲弟弟,他叫易尘良。
    苏青柏站在讲台上第一次看见他,看着他和苏盛文七八分相似的五官,就知道是他。
    当时他在和旁边的小姑娘笑,似乎对班里新转来一个同学并不感兴趣,低着头做题,前桌的男同学转头不知道跟他说了句什么,他笑着踢了对方的凳子一脚。
    他看起来生活地很开心,也很开朗。
    最重要的是,易尘良活得很真实。
    他开心的时候就会笑,生气了就骂人,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
    他和班里一个叫云方的同学走得很近,他俩总是腻歪在一起,易尘良看起来每天都很开心。
    每天放学楚夏都要问他和弟弟说上话了吗,他每次都要胡编几句应付了事。
    易尘良过得那么开心,为什么他们非要去打扰他?
    让他回到这个畸形又压抑的家里来有什么好处?
    苏青柏拖着,直到楚夏再次发病试图自杀。
    楚夏哭着求他,想见见易尘良。
    于是某天下了晚自习,他在实验楼前找到了易尘良,同他说明来龙去脉。
    他们明天想见见你,你一定也很像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吧?苏青柏这么说着,心里却希望易尘良能离他们远一点,就这么快乐下去挺好的。
    于是他抱起胳膊,罕见地露出令人讨厌的,居高临下的神情,当然了,我并不是那么欢迎你回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这副居高临下的高傲模样很惹人厌。
    易尘良脸色不好看,等那个叫云方的同学来了,俩人一唱一和在那儿挤兑他,苏青柏差点没绷住脸笑出来,却还是尽职尽责地演戏,黑着脸说:你知不知道爸妈为了找到你吃了多少苦?你还有脸笑?
    他这个弟弟果然更讨厌他了,和云方转身就走。
    他想起苏盛文和楚夏的行事作风,干脆再加了把火。
    易尘良!他在他们身后喊:不管你怎么想,血脉亲情是斩不断的!
    所以赶紧有多远跑多远。
    他神色阴郁的站在路灯下半晌,待到两个人走远,忍不住笑了一下。
    还开豪车来管家说少爷我来接您了易尘良平时到底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他以为只要易尘良能表现出足够的厌恶,按照他爸的行事风格,向来不会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可是他到底还是太年轻,对官场上的事情了解的不够透彻,也低估了他妈对易尘良的执着程度。
    俩人一声不吭把人弄到了英国。
    他转回了北京的学校,易尘良的事情苏盛文不让他插手,他试探过几次就被他爸警告,后来去外公的寿宴上,常子期一个劲地打听易尘良的事情。
    他这个表弟性子冷肃古板,场面上的事情倒是也还说得过去,但总是把不喜欢摆在明面上,例如常子期很不喜欢他,小时候甚至经常和他打架说他虚伪。
    但其实苏青柏很喜欢这个冷飕飕的表弟,他被外公养得很好,虽然有时候很别扭,不怎么喜欢他,但是看见他在一众兄弟姐们里落单,总是一声不吭地坐到他身边,捏着鼻子跟他说几句话,然后被他逗得生气要和他打架,偏偏还打不过他。
    小时候他俩经常打架,当然他是跟常子期闹着玩,大了之后都要面子,常子期也明面上总是很客气,实际上连声表哥都不肯叫。
    常子期跟他明里暗里和他打听了好几次易尘良的消息,他也知道云方一直在找易尘良,于是他就借机告诉了他易尘良在英国的消息,甚至为此还挨了他一拳头。
    他只希望叫云方的那小子能争点气,赶紧把易尘良拎走,天天对着楚夏,再活泼开朗的性子也得郁闷,易尘良又不是他。
    结果过年的时候,苏盛文带着他去了瑞士,下飞机的时候他才知道易尘良在瑞士,顿时感觉他爸老奸巨猾,竟然连他也瞒着。
    到了易尘良和楚夏住的地方,他见到了变化巨大的易尘良,他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开心了,总是带着笑的脸上有些阴郁,让他看得直皱眉。
    于是他旁敲侧击告诉易尘良消息,结果被易尘良不硬不软地给顶了回来。
    常子期还天天跟我打听你的消息,我听说他跟云方走得挺近的,你说是他想打听你,还是云方想打听你?他笑着跟易尘良说。
    听常子期说云方找他快找疯了,他俩平时玩得那么好,好歹让易尘良知道云方在找他。
    你告诉他了?易尘良问他,但其实攥紧了手。
    苏青柏不知道为什么看得有点不是滋味,我告诉了,常子期都揍我了,我跟他说你在英国呢。
    瑞士和英国离得还挺远的,对吧,弟弟。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实际上有点着急。
    傻弟弟,你好朋友都找错地儿了,你还在这里不紧不慢地看电视呢。
    易尘良果然变了脸色。
    吃饭的时候,他又暗搓搓地示意,弟弟这个红绳好像是一对?
    他依稀记得云方手上好像也有一条,虽然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好兄弟非要戴两条一模一样的手绳,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之前云方要喂他弟弟喝牛奶一样。
    但是好歹能提醒他一下他。
    不是一对,海边小摊子上买的,五块钱十根,哥你要是想要我下次给你带。易尘良不急不缓地吃着排骨。
    不用了。苏青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该闹得的时候不闹,这会儿闹起来苏盛文说不定就把他给送回去,可能是我记错了。
    弟弟不争气,他也实在是插不上手,过完年就回了北京,直到过了几个月他才听说易尘良在计划着回国,虽然计划很粗糙,但是可行性很大,他联系了之前认识的大胡子外教,请他关键时候帮了易尘良一把。
    再后来,易尘良终于是脱离了这个畸形的家,苏青柏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他想,疯他一个就够了,苏家不需要再有第二个苏青柏了。
    楚夏和苏盛文最终还是离了婚,十几年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哪怕他依然要扮演一个听话懂事的苏青柏。
    但易尘良还是易尘良。
    而他以前是苏青柏,以后也会是苏青柏。
    也只能是苏青柏。
    第125章 番外15 脑洞 小易原大易
    锋利的刀划破鲜嫩的白肉, 浸染出殷红的血,里面鲜血淋漓的内脏暴露在空气中,新鲜的血滴答滴答落在白色的瓷砖上。
    易尘良把刀随手扔在一旁, 嘴里叼了根燃着的烟, 目光阴郁, 似乎残忍的屠戮一个鲜活的生命并不能让他感到愉悦。
    噼里啪啦的响声在耳朵边响起,他伸手把鱼扔进了油锅里, 厨房顿时散发出一阵香气。
    他拿起手里酸菜鱼的料包仔细看,结果发现需要先爆炒料和酸菜再放鱼, 登时就有些暴躁。
    去他妈的。
    他把料和酸菜扔进锅里, 拿着锅铲的架势像是要杀人。
    他站在锅前,噼里啪啦的油炸声有点吵闹。
    突然, 两只胳膊凭空出现从他背后将他抱住, 对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声音里满是睡意,哥, 大清早的你做什么呢?
    易尘良头皮一炸, 下一秒动作利落地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到了地上, 刚杀完鱼还在滴血的刀抵在了对方的大动脉上,他低喝一声:什么人!?
    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屋子里进来了人, 甚至人已经到了背后他都没有察觉, 想到这里他眼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卧槽!被他压在地上的人痛呼了一声,哥你这下手也太狠卧槽!?
    对方的声音突然惊讶。
    看清对方长相的易尘良也愣住。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甚至连眼角细小的疤都一模一样。
    看向对方的时候如同在照镜子, 虽然对方看起来很无害。
    半晌后, 他们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我也叫易尘良。对方揉着被摔的腰,嘶,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易尘良一脸冰冷的盯着他, 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他满身杀气,甚至胆子很大地凑到他面前冲他笑:我去,哥,你真是太酷了。
    易尘良微微蹙眉,很不习惯和别人靠得这么近。
    你可以叫我小易。对方说:今天是我三十五岁生日,你还给我买了个蛋糕。
    易尘良:
    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能是个疯子。
    我许愿能见一见三十五岁的你,竟然成功了。小易笑道。
    易尘良不喜欢处理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对方那么旺盛的好奇心,在确认对方无害之后,就想把人赶出去。
    小易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不是,哥,这外面寒冬腊月的,你赶我出去?
    易尘良拿着布子坐在沙发上擦刀,冷声道:出去,或者死,选一个。
    结果对方眼睛一亮,哥,你这样好酷。
    易尘良: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傻逼。
    小易不仅不怕他的威胁,还得寸进尺坐到了他身边,易尘良。
    易尘良皱眉。
    但是对方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着喊他:易尘良。
    易尘良面如冰霜起身,拽起他的胳膊就要把他扔到门外。
    结果没想到对方还有两下子,竟然还能跟他过上几招,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招式照门克制他,把他抵在了门上。
    小易嘶嘶地抽着凉气,把地上的刀踢到一边,很是欠揍地说:惊讶吧?哥你专门教给我的,怎么破你的招。
    易尘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易突然讪讪一笑,松开他举起了手,冰凉的枪口抵着他的腰,哥,没必要,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呢。
    易尘良的枪口抵到了他下颌上,冷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你啊。对方虽然被枪抵着,但是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害怕,好像笃定他不会开枪,反而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哥,我真没有恶意,今天是你三十五的生日,我就是来陪陪你。
    易尘良愣了一下,眼底的戒备和杀意并没有消散,为什么喊我哥?
    因为你回到过去把我养大的,你在新南巷拦住我杀王有为,我没有杀人,也没有进少管所。对方目光温和,像是陷入了回忆,我们一起度过了高中三年,还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你成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我是个考古专员,咱们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后来还去国外结了婚,你后腰上有块三角形的胎记,大腿内侧有颗黑痣,你那个啥的时候喜欢不出声
    听着他越说越离谱,更离谱地是竟然还对上了,易尘良眼里不知道是杀意更多还是恼羞成怒更多,闭嘴。
    小易笑得揶揄,哥你别害羞嘛,你可是天天老公老公地喊我呢。
    易尘良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气得,耳朵梢有些发红,枪始终没有挪开,胡说八道!
    打死他都不会喊个男人老公。
    哪怕这个人是他自己。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对方的细节说得太具体准确,除了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再加上对方和自己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和下意识完全一样的小动作,他勉强相信了几分。
    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易尘良收起了枪,把地上的刀捡了起来,冷冷盯着他,这里不欢迎你。
    对方看上去有点委屈,还有点无奈,哥,我就是想陪你过个生日。
    易尘良没回答他,进厨房去看炖的鱼。
    对方很是厚脸皮地跟了进来,毫不吝啬地赞美,好香啊。
    易尘良关了火,就见他端着个碗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看在今天都是三十五岁生日的份上,易尘良还是勉强分给了对方一碗鱼汤。
    结果对方还不满足,哥,来点肉吧,只喝汤吃不饱。
    可能是他说得太自然了,好像他们真的认识了很久一样,易尘良鬼使神差地,把鱼肚子上最好吃的那块鱼肉给他舀到了碗里。
    对方心满意足地抱着碗出了厨房。
    易尘良觉得自己可能是魔障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吃鱼喝汤,氤氲的白色热气在灯光下升腾而起,散发着淡淡的鲜香。
    对方捧着碗吃了两口鱼,感慨道:哥,你这厨艺果然还有待进步。
    易尘良吃着鱼,没搭理他,结果下一秒碗里就被放进来几根酸菜,对方那熟练的动作像是做了无数次。
    见他看自己,小易很是自然道:你不是喜欢吃酸菜吗?
    易尘良皱了皱眉。
    他确实喜欢吃酸菜。
    我尝不上这个味。对方很是纳闷,按理说咱俩口味应该一样。
    易尘良没吭声,夹起酸菜来几口吃了。
    哥,今天你生日,开心一点嘛。对方冲他笑。
    笑得傻了吧唧的。
    易尘良有些嫌弃地收回目光,闷头吃鱼。
    快吃完的时候,正在唏哩呼噜喝汤的人突然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易尘良没打算理他,结果对方咳得越来越厉害,整张脸都涨红了,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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