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他为何抢亲[重生] 作者:青猫团
    ——(91)
    这个渐渐长大的小崽子,把萧倚鹤的心一点点地占满,他每一次偏袒薛玄微的言辞,每一次的偏爱呵护,都如一把尖针刺在师尊的胸口。
    萧倚鹤原本肆意潇洒、漫无目的的人生,渐渐地有了方向,仿佛候鸟有了归家。而这归处却与师尊无关,两人最终发展成师尊看不懂,却无力插足的关系。
    那日窗内两人的醉酒亲昵,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这是他倾心灌注培养长大的徒弟,他的明珠珍宝,却背着他让外人厮磨拿捏。
    如今,他杜绝了萧倚鹤可能与外界发生关系的一切途径,强硬地将事情本身扭转回剑神山本来应该有的面貌上来。
    与世隔绝,不闻物外。
    或许这样,他的徒儿就会回来,只做他一个人的徒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萧倚鹤已经不记得了,大多数的日常,就是萧倚鹤在玉台上打坐恢复,而师尊则在一旁的书案上整理手札。两人于无声之中好像又恢复了师徒互相依靠的时候,只是缺少了曾经的温情。
    萧倚鹤不再朝他撒娇了。
    师尊的话本来就不多,如今更是少得可怜。
    自那个交换成立以后,一道隔阂已经在师徒两人之间横亘开来。
    萧倚鹤有时看着师尊在案前行笔,突然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孑然。
    以前师尊也是孤身一人在山上,但萧倚鹤从未觉得他孤独过,甚至他与师尊说起山下的乐趣与遗憾,师尊也只是听着而已,他甚至会天真地问出,为何东家女儿嫁给西家老翁要上吊呢?为何在战乱中走失孩子的父母会哭呢?
    萧倚鹤回答他,是因为东家女儿不喜欢,因为父母很难过。
    师尊不明白。
    萧倚鹤问他:那年在铜陵,为何师尊不选别人,却收我为徒呢?不等师尊皱眉,他就笑嘻嘻地自问自答,就是因为师尊喜欢我呀!师尊看我孤小可怜,对我心生爱怜。
    师尊偏着头看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但这些都是师尊的师尊从未教给过他的,剑谱经书上亦不会记载。他的师尊只会告诉他何为大道,何为修行。
    其他一切都是无关痛痒的东西,他不愿多想,只微笑着给萧倚鹤披上毛毯,起身道:好了倚鹤,该练剑了。
    这个曾经与世无争的仙人,已经不满足于身边只有山风剑意了。
    倚鹤。
    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唤,拉扯回了萧倚鹤的意识,内室有些昏暗,他除了修炼之外也并无其他事情可做,总睡的不知今夕何夕。萧倚鹤侧卧在玉台上,感觉到被人抱起,撩开衣领察看了伤口,不由睁开眼看了看。
    师尊坐在玉台旁,见伤口已经生出新肉,正在慢慢愈合,才放心下来,抬手抚着他的发鬓,轻声道:倚鹤,和师尊一起飞升吧,上界清净,没有诸多烦恼。
    师尊已经不止一次地提过飞升,可是飞升哪有那么容易,千百年来世间灵气渐虚,天门紧闭,即便当初单手撑起鬼蜮大门的清和真君最终也难逃自然陨落。
    而且难道所谓上界,就真的没有烦恼了吗?
    萧倚鹤疑惑地看着他:飞升?
    玲珑灯火映在师尊身上,他的面容依旧温柔:交给师尊吧,倚鹤只要等到天门大开的那天,师尊来接你。
    萧倚鹤并不知道,说着来接他的师尊,此时已经入障了。
    纵使已经将萧倚鹤禁锢在此处,师尊仍然不能够安心,胸口里那一块被人剜空过的地方即便重新被塞回来,也终究有了无法复原的缝隙,与原来不一样了。
    与同样感到迷茫而选择闭关深思的薛玄微不同,师尊于无情道中生出了多余的无法理解的感情,他堪不破却无能为力,最终的选择却是逃离此界,换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师尊以为到了上界,便再无人间烦扰。
    可是有人的地方,哪里能没有烦恼呢
    玉台阴冷,倚鹤要多穿一些,师尊不在的时候,倚鹤要记得按时用药。等师尊回来时,再给倚鹤带千金楼的香酥鸭。他将萧倚鹤放回玉台上,重新铺了柔软的毛毯在他身上,并将一只药奁摆在了他的脚边。
    萧倚鹤被留在了玉台,看着师尊的背影如往常一样离开了石室。
    接下来的几天,师尊都没有回来过,萧倚鹤只能从无风自动的绸布上感受到师尊的力量在日渐膨胀,这种膨胀的速度让萧倚鹤感到不安。
    他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天,萧倚鹤从梦中醒来,感觉到身躯格外沉重。
    萧倚鹤强撑起身体,慢慢坐起,搭在腰上的毛毯顺势滑下,他下意识去抓,空荡的内室中却蓦然响起叮当碰撞的声响,由他抬起的手脚而牵引起哗啦啦一片。
    他这才发现,室中纵横交错的绸布已化为无数冷硬锁链,如一条条巨蛇盘绕在萧倚鹤的四肢上,他微微一动,粗重的枷锁便猛地一收缩,将他向上狠狠提去。
    猝然的绞拧让萧倚鹤有一瞬间的黑曚,他两臂被向外张开,扯向不同的方向,整个身体都被悬离玉台。锁链远不如绸布柔软,被吊起挂了一段时间后,萧倚鹤几乎喘不上气,他强迫自己屏息镇定。
    良久,锁链终于感应不到他的反抗,渐渐松开了力度。
    萧倚鹤一下子跌回玉台,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抚住喉颈呛咳了几声。
    冷静下来后,他抬头望着满室如蛛网一般沉甸甸的铁索异象,仔细思索前因后果,心里那不详的预感终于得到了落实。他随之后背一寒
    是师尊的灵力发生了暴动。
    第97章 江山易主 回不去了。
    待萧倚鹤想办法逃出碧霄殿时, 蓦地抬头,只见血光蔽日,一张巨大的法阵盘旋在云际, 仿佛一只徐徐瞪视着大地的赤色旋涡,整个天地间都狂溢着师尊的灵力。
    他霎时御剑而起,伫立云头时下意识向薛玄微闭关之处遥望了一眼,便狠下心,扭头向着血色最浓处一路飞驰。
    曾经繁华平和的城镇陷入了一片哀嚎当中, 他纵剑而往,与几名衣饰眼熟的修士擦肩而过,那几人踏在剑上跌跌撞撞, 神色慌张惊恐,好几次险些一头扑下高空。
    他犹豫了一瞬,伸手将两人用力捞起,推回剑上, 猛然的施力震荡到身上因挣脱锁链而擦出的伤口,他捂住手臂,皱眉问道:究竟发生何事?
    两名弟子满脸血污, 涕泗横流, 在看到萧倚鹤时, 脸上的惊恐更胜一层,突然尖叫起来。若非是在剑上, 恐怕都要当即跪下来给他磕头:萧倚鹤!饶饶了我们吧!
    萧倚鹤看他俩吓得语无伦次,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厉声道:说话,我师尊在什么地方?!
    世上无人见过剑神山宗师的真容,但是当天地动摇, 血眼苏醒的时候,众人望着云头衣袍翻滚的年轻道人,以及那一身登峰造极的磅礴修为,下意识便都知道他究竟是谁。
    那种俯视众生的震撼力,与传说中只身搏杀天魔、单手阖闭鬼蜮之门的清河真君简直一模一样。
    两人哆哆嗦嗦指了个方向,还未缩回手,面前的人已经如一贯飒踏流星,纵剑而去。
    途径临安郡时,见城中某处莫名笼罩着一方防护阵,无数百姓都争先恐后地往阵内拥挤,还有人哭着喊着求里面的人把孩子接过去。
    他本以为这阵是南荣家所为,但趋近了才发现那阵法笼罩之处并非是什么寺宇,也不是追月山庄分立在人间的道观竟是千金楼。
    萧倚鹤恍惚记起,师尊走前的确说过,待天门大开之后,会带着千金楼的香酥鸭回来接他去往上界。
    然而此时结界隔绝的内与外,宛如一道鲜明的生死交界,结界内的人瑟瑟发抖地望着外面横尸遍野,无数的人狂奔在街头,就突然毫无预兆地倒下,生魂被抽往天穹的血阵,而身躯如一尊破旧的石像渐渐灰败下去。
    身着月纹袍的追月山庄弟子们在其间穿梭,为百姓们支起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阵法。
    萧倚鹤看不到南荣麒在哪,但此时也无力去寻,只能竭尽所能扔下数个守护结界,不及灰头土脸的弟子们仰头朝他道谢,就已继续穿行而去。
    抵达血阵正下方时,云头翻滚如沸,仿若洞开了修罗地狱的大门!远远的一位白袍似雪的仙人立于云上,衣袂剧烈翻渡,成千上万的冤魂骸骨聚集在他身周,充斥着扑鼻的腥煞之气。
    他手上托着一只婴孩的魂魄,眉目柔和地看着,然后又在婴孩凄厉的哭叫声中,面色不改地将它推向了头顶的血色法阵。
    小小一点清淡魂色,刹那间被阵盘所吞绞。
    萧倚鹤望着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便是自己柔眉善目的师尊记忆中,在自己十岁当下全家覆灭时,师尊曾跨过一片废墟朝他走来,替他挡住了面前无数的流言蜚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际,问他要不要随他而去,做他的徒弟。
    那时的萧倚鹤仰头看他,就像是于无边昏暗之中见到的一缕曙光。
    然而如今,这缕曙光正一点点地掐灭他所惜爱的人间,再一次将他推往无底深渊。
    轰隆!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宛如地心里炸开了道道惊雷,五州万里河山猛烈摇动,萧倚鹤愕然望去,十二条地脉竟接连被拔起,似一根根抽离而出的龙背脊骨。
    山河倾轧,江海倒流!
    这便是师尊所说的开天门之法?!
    如此所召来的,究竟是升仙之门,还是魔域之门?
    汇聚向阵盘的磅礴灵流凝成了一股飓风,令萧倚鹤寸步难行,连撕心的呼声都被转瞬湮灭在狂风恶浪中。
    与此同时,一大片乌云黑影从四野赶来,近了萧倚鹤才看清,那并非是乌云,而是密密麻麻的成百上千的修士,各个剑拔弩张。
    突然一道碧影绕过一片云头,朝他飞快赶来,在萧倚鹤正要一头扎进风团中时,猛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拽了回去。
    萧倚鹤困惑地看了一眼,来人脸色也极为难看,像是经过了数场恶战。
    段哭包?
    段从远已来不及跟他计较这个诨号,只迎着风朝他飞快喊道:快走!百家将至,他们皆是为讨伐魔宗剑神山而来。世家大宗死伤无数,我们清静宗也是你此前从未出现在战场上,他们已找你许久了,方才也不知是谁,突然来报信说你在此处总之,趁他们还没到,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萧倚鹤道:你问也不问就叫我走,万一这场祸端真是我惹出来的呢?
    段从远急急推了他一把:你也就惹猫惹狗还行!惹得了这么大的乱子吗!
    萧倚鹤噗嗤笑了,想到之前那两个差点跌下剑去的修士,又不免觉得讽刺:这么快就改口叫我们魔宗了。怎么,这些咸鱼散沙似的半吊子,喊着要讨伐魔宗,却对付不了师尊,转而来对付我吗?
    段从远被噎了一下,喊道:萧倚鹤!我好心跟你通风报信!你快滚吧,别掺和了行吗?
    不行。段从远,这祸端还真和我有关。萧倚鹤不由分说打断了他,已两指一拂,祭出了玉箫知我,师尊因我而入障,也该由我亲手了结。
    段从远绝望道:你了结个屁啊,天地都快被搅翻过来了!你是能手刃剑神山宗师,把那十二条地脉摁回去,还是能把脚下被尸骸淹没的江河淘洗干净?你疯了吧,事情已到了此种地步,你怎么了结?!
    一道飞剑射来,不知是谁发现了萧倚鹤的踪影,段从远眼疾手快地将他往旁边一扯,两人耳旁同时刮过剑影呼啸。
    段从远有惊无险地回头去看他:你还是
    他一顿,将手下的衣领往旁边又拽开一点,看见里面一道道纵横交错,血糊着布,伤黏着淤,烂糟糟一片,像是笞伤,又像是挣痕,他大为震撼:萧倚鹤,你这是怎么你师尊干的?
    萧倚鹤把衣领遮上,久久凝视着云头翻滚之下的云袍仙人:我没疯。我师尊致世间血流成河,自当不配被人叫一声宗师,但他的头颅也不配他们来剿!
    告诉那群草包乌龟,既然他们只有此种能耐,那么三日后此时,叫他们来剑神山下谒见萧山主!
    话音未落,他手中玉光乍起,雪色玉魄与金色灵流,刹那间将此扇云层映如朝霞。萧倚鹤飞身而起,在段从远的惊呼声中踏云而去,似一弧利箭,刺入了那疯狂扭转的旋涡当中!
    与此同时,血眼之下。
    宗师静静地拨弄着浮在身边的一块骸骨,他看着这块骨的眼神,与看其他笔墨杯盏没什么区别,只是翻过来看到骸骨内侧有一道深入骨殖的利剑之伤时,才似联想到什么,微微皱起了眉锋。
    片刻,他放下骨片,扭头看向飓风边沿,黑云交叠之间隐隐步入了一道清瘦身影。
    金雷在他周遭霹雳而下,他不止步;阴冷狂风刮破了他的手臂面颊,他仍向前。
    宗师脸色微变,猛地立于剑首,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倚鹤?
    一个青年臂挽玉箫,踩着云雨,破开了风团旋涡。他生得面相风流,姿容俊逸,原本就是一副吃不得苦的富家公子相。但此时他的眉眼中尽是凌厉,身边的每一道气流,都仿佛是无形的尖锐剑意。
    萧倚鹤立于半空,不忍观他身后翻腾的冤魂,哑声道:师尊,您为何至此地步?
    世人熙熙攘攘几十年,难逃轮回,何其孤苦。铸我成仙道,便同我们一齐去往上界,有何不好?宗师移剑而往,视线在他身上游移,你离开玉台,可有受伤?师尊不是说了吗,很快就会回去接你的。
    萧倚鹤沉默了一阵,手指抚上了臂间玉箫,不必了师尊,回不去了。
    宗师微微偏头看着他。
    萧倚鹤眸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您已一点点、一步步的,将我所惜爱的东西摧毁干净。师弟也好,人间也罢。我若仍然不能如您满意,您接下来,是否该摧毁我了呢?
    倚鹤在说什么,师尊怎么会
    玉箫冰凉一尖抵在了宗师抬起的掌心,一荧剑光在他身周缓缓萦绕。萧倚鹤闭了闭眼,心里难过,又忍不住哂笑出声:师尊真的有将我当做徒儿吗?还是你的附属品,你捡回来的珠宝,一个藏在匣中的小玩意。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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