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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黄昏的时候,僮儿来报:北戎王来访。

    卫泠愣了一下,无精打采的吩咐:“就说我不舒服,已经歇下了。”话音未落,不速之客已经长驱直入杀到门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松烟瞪了一眼小伙伴,桐烟苦着脸摊摊手,示意自己怎么拦得住。

    拓跋闳表情有些紧张,上来探他额头:“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卫泠叹口气,避开他的手,转身吩咐僮儿上茶。一面对着蛮子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拓跋闳支吾了一下,低声道:“记得今日是你生辰,紧赶慢赶,总算没误了。”

    卫泠诧异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一抬头才发现,北戎人面色憔悴,风尘仆仆,满脸的胡渣至少好几天没理过了,只一双眼睛还是极明亮的,热切的望着自己。

    小侯爷忽然有些心软了。“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垂下眼,喃喃道。

    拓跋闳体会不来这些委婉的心思,只欢喜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嵌八宝的小银盒,塞到他面前:“送你的!”

    卫泠诧异的接过打开,里头是一个两寸许的玉雕人像,玉质极好,细润柔白,背后沁着一点点糖色,简直毫无瑕疵。可那雕工却是惨不忍睹,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个少年的模样,简直糟蹋了这么难得的一块美玉。

    卫泠表情有些僵:“谢谢……这是?”他望向对方,恰见到北戎人有些紧张的用手摸着下巴,粗糙手指上有几道明显的割伤。他忽然仿佛明白过来,吃惊道:“你刻的?”

    拓跋闳微微红了脸:“我知道不太像……不过废了好几块,这已经是最好的一个啦。”

    卫泠一怔,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拓跋闳忽然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扯开话题道:“过些天我要去你们的京城走一趟,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你去京城做什么?”

    拓跋闳犹豫了一下:“送锋儿过去——锋儿是我长子。不然,你们皇帝不放心。”

    卫泠猛的想起去年藩王进京的事情,当下也默然了,只得勉强安慰他:“没事的,皇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世子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拓跋闳眯起眼,锐利的视线在他身上打圈,忽然冷笑道:“这算是你的切身体会么?”

    “啊?”卫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醋意突生的男人一把拖进怀里,狠狠吻住了双唇。

    猝不及防的小侯爷有些狼狈的在他怀里挣扎着,却如蜉蝣撼树,那点子挣扎捶打对某人来说简直就是在增添情趣,让他愈发得寸进尺的将怀中人吻得几乎缺氧,面红气喘瘫软下来。北戎人眼中闪出狼一样的凶狠光芒,一把抄起神智恍惚的小美人就扔上窗边软榻——他到死都会记得,上回就是在这里,荣至宪是怎么跟自己挑衅的!

    捧着茶水点心的松烟桐烟,目瞪口呆的看着房内的情形,呆滞一瞬,对视一眼,默默的带上门,轻手轻脚退下,然后哭丧着脸坐到外门槛上,托着腮帮子发起呆来。

    大半个月后,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北戎王一路颠簸,携世子来到京城。

    京城里一派喜庆气氛。皇长子启煜成年出宫,被封为信王,建衙开府的同时,指婚汝阳侯府,迎娶其嫡出三小姐为正妃。

    对日渐没落的汝阳侯府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一块金饼子砸中脑袋。而淑妃的长春宫和大皇子的外家护国公府,则是连日气压很低。至于皇长子本人,一副温文的态度学自皇帝,七情不上面,看不出情绪。

    没人知道,安国公府陈氏的长房嫡女,悄悄病了一场,可怜生怕传出什么不堪的话头,都不敢请大夫,只是偷偷静养着,人都瘦了一圈。

    小世子听闻表姐身体微恙,略一猜测便知缘由,心中不由暗叹。只是,作为已经换过庚帖的未婚夫妻,探访一趟却是省不掉的。当下令人备了些药材礼物,上国公府而来。

    说实话,小世子满心里惦念的,从来只有一个阿泠。可是阿泠心中自己能分到多少地方,却实在没信心。另一方面,表姐这边……既是母亲去世前吩咐的,小世子侍母至孝,等闲是决计不会违背王妃遗愿的。因此,对这门婚事,小世子也看开了,过两年待表姐进了门,彼此相敬如宾,护她做个富贵尊荣的世子妃,也就罢了。

    到了国公府,见过舅父舅母,得到了极郑重的招待,又让表兄陈棣陪着他去书房喝茶说话。阖府上下对这位未来的女婿都是满意的不得了,京城头挑的少年俊彦呢。小世子耐着性子一一敷衍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表兄说着闲话。

    陈家大公子被钦点派驻幽州,二公子陈棣年纪尚轻,留在京中学习世务,尚未出仕。这也是位人精,人情通达,举一反三。聊着聊着,仿佛无意似的聊到了太后前些时往世家大族那边透出的选秀意思,半开玩笑的打听起宫里贵人的喜好来,说是族里有两个远房堂妹,资质颇不错,不知会不会合贵人眼缘。

    小世子听闻,口上推说不知,胡乱蒙过去了,心中却苦笑:那位的喜好,只比着阿泠就是了。想起千里之外的那人,心口又是一阵苦闷,却不好在面上现出来,只得强忍着,继续与表兄说话。

    也怪不得太后着急、和世家们的跃跃欲试。金銮殿上那位,已经冷落后宫太久了。

    皇帝并不是所谓的痴情种子、守身如玉的人,相反,昭宁帝自少年起便是非常理智的、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的人,会正视自己的欲`望,并且会为之不择手段去努力。一如当初选太子妃时,他思路清晰的拍板定下了崔家女、今日的皇后。如今,他亦十分清楚,自己对后宫诸女,甚至扩大范围至后妃臣下们进献的小玩意儿们,无论男女,都是真的没有兴趣,也没有性趣。

    皇帝的清心寡欲意兴阑珊,究其原因,后宫几个最具权势的女人们心知肚明,可这是绝对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管理后宫、服侍皇帝毕竟是皇后的事,太后借故把皇后唤了去,话里有话的敲打了两句。皇后愁的不行,揣度着皇帝的喜好,甚至小心翼翼精挑细选了一个眉目清秀身段伶俐的小内侍放到了明心殿。皇帝看见那张与某人颇有三分相似的面孔,开头倒略展了眉,让侍奉茶水,结果对方取媚之意太过,着了形迹,皇帝立刻倒了胃口,令张德打发了。

    除却巫山不是云。

    阿泠。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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