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点点头,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还把分的方法也说了一下,然后看着四个儿子。
    林桓几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知道他爹打定主意要分家,林桓首先说道:“爹爹既然打算分家,儿子没有异议,至于诸子均分,爹不用担心,儿子身为老大,本来无论仕途还是人脉,本来就比弟弟占了不少便宜,要是再在钱财也还占,就有些枉为兄长了。再说如今儿子已经是侍郎,本来俸禄就比弟弟们高很多,爹爹理应再多分弟弟们一些才是。”
    林桥林桦林楠忙摇摇头,说:“哪里能占大哥的给我们,本来就长幼有序,岂能因为大哥出生的早,就贴补我们。”
    林楠还笑着说:“哥哥们现在都有侄子侄女要养,我和珞儿就两个人,给我多了我也没处花。”
    林清很欣慰几个儿子能不因为一点钱财争的伤了感情,说道:“好了,你们也别推辞了,作为父母的,都想一碗水端平,可生活中,鸡毛蒜皮,哪能真的那么容易的一碗水端平,所以这次咱就直接按律法来,诸子均分,也省得日后麻烦。这样,你们回去先给你们媳妇通通气,明天早晨,吃过早膳后,咱就在正院分家。”
    林桓四个,听了,忙应道:“是。”
    林清说完,就把四个孩子赶回去,让他们回去给他们媳妇说去了。
    林桓回到自己的院子,齐瑶迎了上来,好奇问:“爹突然叫你去干什么?可是有什么事情?”
    林桓笑着随口说:“爹打算分家,把我们叫去,给我们说明天分家的事。”
    “分家?”齐瑶比林桓听到分家时还惊讶,说:“如今爹和娘都在,怎么突然想到分家了。”
    林桓带着齐瑶进了屋子,让屋里的下人都下去,然后把他爹林清说的给齐瑶说了一遍,感叹道:“爹一走,身为长子,我自然要在这撑着,你是长媳,自然也要管家,爹如今分家,是怕咱俩难做,毕竟管家这事,从来就是出力不讨好。”
    齐瑶天天跟着婆婆王嫣管家,可比林桓深有体会多了,她这些日子还担心,万一公公婆婆走了,以后她管家,要怎么处理好,才能把事情弄的尽善尽美,正愁的天天掉头发,如今一听林桓说要分家,立刻问道:“那爹打算什么时候分?”
    林桓撇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倒是急!”
    齐瑶知道林桓因为分家有些难受,毕竟兄弟天天吃一个锅里的饭长大的,可她也没有什么坏心,只是知道现在分家最好,就坦诚的说:
    “妾身知道大郎听了分家不好受,毕竟兄弟从小在一起,可大郎不妨想想,现在爹娘在这,一切都好,可等爹娘走了,要是不分家,只能妾身掌家,虽然妾身自认为可以公道持家,三位弟妹也都是大家出身,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可一年能行,两年能行,如果十年,二十年呢,只要不分家,三位小叔赚的钱就得放在公里,每家除了当初爹娘成亲时送的那些,就不能有别的私财,时间久了,大郎觉得弟妹们,能没有怨言吗?就只是人情往来这一条,只怕掺合久了也会出问题。再说,等到咱们的孩子长大了,就算大郎你,也不能扪心自问,就真能把儿子和侄子一碗水端平吧!”
    林桓听了,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虽然刺耳,却是实话,爹也是考虑到这个,才打算提前分家的。”
    齐瑶说道:“妾身本来就是武将家出身,也说不出那些委婉的话,不过咱们成亲最早,一直跟着公婆,也算赚了便宜,公公这次退了,陛下也只荫了夫君,大郎不妨给公公说让公公多分点给三个小叔,也省得三个弟媳觉得亏了。”
    林桓倒没想到齐瑶居然和他爹想到一块去了,难怪他爹原来私底下曾夸他媳妇,说四个媳妇中,他媳妇虽然看着最粗,却粗中有细,做事也够大气,堪为一族宗妇,林桓此时,也不得不佩服他爹的眼光。
    林桓就把他爹打诸子均分说了一下,齐瑶听了点点头,说:“这样三个小叔多分一点,三个弟媳心里肯定欢喜,也觉得有些亏欠咱们的,以后我们妯娌间相处,也能多几分敬重,至于那点钱财,大郎放心,妾身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多那一成,难不成还能发了不成。再说大郎俸禄本来就比几位小叔高,几年也就赚回来。”
    林桓听了,拉着齐瑶的手说:“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齐瑶锤了林桓一下,嗔道:“就会油嘴滑舌,不理你了。”
    说着,拿帕子甩了下林桓,直接去内室了,林桓忙屁颠屁颠跟上,也进去了。
    林桥也回去,把他爹打算要分家的事给自己的妻子刘云说了,刘云听了也很是吃惊,毕竟大家族中,可很少有父母在,就分家的。
    不过听了能分家,刘云顿时欢喜起来,毕竟谁能自己关门过小日子,会想靠着别人生活,再说,她嫁的事老二,以后肯定要分出去的,那晚分自然不如早分,小家还能多攒些钱,所以对于林清要分家,刘云简直是赞成的不能再赞成,走听到林清打算诸子均分,更是欢喜的要命,不过有些担忧。
    “可公公要诸子均分,大嫂会不会不高兴?”刘云问道:“虽然朝廷律法规定,诸子均分,可实际分家,还是长子占大头。”
    林桥倒没觉得这是个事,说:“大嫂要是不高兴,就让爹多分一些给大哥好了,咱这样的人家,犯不上为了那一点钱财生分。”
    刘云本来还想说什么,可一想也是,要是能提早分家,真没有必要为那一点钱财闹的难看,就说道:“二郎说的也是,妾身也还有嫁妆,等分了家,妾身也可以买一些铺子田产,到时生了利,确实不用计较这些。”
    林桥笑着说:“你还忘了,我还有俸禄呢!再说,以后在官场上,我们四个弟兄也得相互扶持,不应该因为一点钱财生分了。”
    刘云听了顿时点点头,说:“还是夫君想的长远。”
    同样的话,也在林桦林楠的房中出现。
    第二日,林清吃完饭,就把儿子儿媳叫到正院,然后当着四个人的面,把在京城的田产铺子分成四份,然后让四个孩子抓阄。
    等四个孩子分完,林清本来还担心几个儿媳妇会有不乐意的,可看到四个儿媳妇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才放下心来让他们都回去。
    等孩子都走了,林清揽过旁边的王嫣,感慨道:
    “以后,就咱老两口过了!”
    第二百章(大结局)
    林清分完家, 又想到儿子们如今都住在一个宅子里,虽然宅子够大, 每人都有独立的院子, 院子间也隔的不近,可等一二十年过后,他的孙子都长起来了, 以他们家现在这个人口增长情况,以后只怕也挤得慌。
    所以林清在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又特地加了一条,十年后,这个大宅归林桓, 至于剩下的三个,可以自己在京城挑一个和大宅一样大的七进大宅, 至于买宅子的钱, 由他来付,算是补偿,当然,要是林桓不喜欢这宅子, 也可以买一个七进的宅子,钱同样由他来出。
    林桓听了, 顿时笑道:“爹, 别人家都生怕孩子以后分开,您可好,生怕我们天天住一起。”
    林桥也笑着说:“是啊, 爹,我们弟兄住一起挺好的,平时还有个照应,串门也方便。”
    “在爹眼里,好像他一走我们就要打架似的。”林桦调笑的说。
    “就是,就是,其实我们的院子都是独立的,爹您真不用这么担心。”林楠说道。
    几个儿媳妇也在一旁点头,虽然都说妯娌难处,可她们都是大家出身,如今分了家,她们也不会小家子气的想要占别人便宜,所以处的也不错,再说都在自己院子里关门过日子,谁也犯不着谁,反倒平时里喜欢串个门说说话,毕竟她们丈夫一去各部坐堂,她们在屋里也闷的慌。
    林清看了他儿子和儿媳的反应,心道他这还真是白操心了,就说道:“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只是如今孙子孙女多了,你爹我担心等过些年孩子长大了,娶孙媳妇了,这宅子会住不开,到时委屈了我孙子孙女们。所以才先把话说在前头。”
    林桓看了看自家的四个,林桥看了看自家的三个,林桦看了看自家的两个和他媳妇肚子里正揣着的一个,林楠倒是刚成亲还没有,不过看了看他三个哥哥家的,突然发现他爹还真是高瞻远瞩,他家的孙辈好像真的好多!
    林桓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和侄子,突然说:“爹何必担心这个,等以后孩子大了,儿子们直接给他们每房买个大宅子,让他们弟兄们一起出去住不就得了,我们弟兄们留在老宅,以后等老了,也好串门。”
    林清听了,不由瞪眼,说:“你打算直接把我孙子都丢出去啊!”
    林桓反驳道:“我是等他们成亲再让他们出去,再说,爹,你不是也这么干的嘛!”
    “我哪有!”林清说道。
    林桓林桥林桦林楠转头看着林清,林桓说:“爹,您不是拍拍屁股回老家,把我们丢京城了!”
    林清:………
    感情这还是跟他学的!不过林清自己做了初一,儿子们如今想做十五,他也没办法。
    不过让林清没有想到的是,林家后代成亲后就分家不和父母一起过的惯例却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家后代中依靠父母的少,父母插手的也少,反而让林家这一支,更加繁盛起来,久经朝代更迭而不衰,一直流传到后世。
    林清把京城的事都处理完了,就带着王嫣和大包小包回老家。
    由于林清向来不喜和别人争,为人又踏实,所以做官这些年,虽然没有结什么朋党,可在朝中的人缘,却出乎意料的好,所以听到林清今日离京,上至内阁阁老,下到礼部的官员,有不少来相送,甚至连周琰,都偷偷从宫里跑出来,来送他一程。
    林清被周琰的出现吓了一跳,连忙把周琰带到旁边,小声的说:“陛下怎么来了,这码头人来人往,多不安全。”
    周琰难得看着码头上人来人往的繁盛样子,说道:“太傅不必担心,朕带了一队贴身侍卫,都是挑了身手最好的,再说朕只在这呆半个时辰,不碍事的。”
    林清四下瞅了瞅,果然看到周围虽然都是穿着寻常衣服的人,可这些人一看就是底盘极稳,双目有光的宫中侍卫,这才放下心来,对周琰调笑道:
    “陛下就算带了侍卫,可今日送臣的都是臣的同僚,其中不乏是朝中重臣,也都认识陛下,陛下也不怕回去被朝臣们上书。”
    “反正朕天天什么都不干,他们也没少上书,朕也不差这一本,再说,朕来送送太傅,也算师出有名,当初钟太傅出殡,魏明帝还亲自出城拉棺材上的缰绳,为其送葬呢,被后世传为尊师重道的佳话呢!”周琰不以为意的说。
    “臣哪里能和钟太傅比,人家钟太傅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林清笑着说,钟繇那种的神人,岂是他这种的凡俗夫子能比的。
    “先生虽然没有钟太傅的天纵奇才,可对朕来说,却不输于钟太傅对魏明帝。”周琰说道。
    林清忙摆摆手,说:“陛下可别这么夸,您在这么夸,臣会不知道已经姓什么的。”
    周琰听了顿时哈哈大笑,等笑完,对林清说:“太傅这一别,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太傅可有什么心中想却没完成的心愿,不妨告诉朕。”
    林清看着周琰,瞪大眼睛,这是打算最后给他一个退休大礼包。
    林清脑子立刻飞速的转起来,要钱,不,这个他不缺;要官职,他都辞官了,要是要他还辞干什么,至于他的儿子们,现在已经都比同龄人要强不少了,再让他们升,那就太出彩了,也不是好事。
    林清纠结的想了一个否定一个,不由感叹,周琰要是早说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好好想一想他到底缺什么了。
    林清想着想着,突然脑中一闪,顿时眼睛一亮,看着周琰,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陛下,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不对社稷有害就可以。”周琰看着林清的表情,倒是很好奇林清会提一个什么条件。
    林清听了周琰的定语,顿时放下心来,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陛下,这个,等臣百年之后,陛下能找个文采好的史官给臣写一篇好的传记放在史册里么,臣知道自从唐朝太宗皇帝后,历朝皇帝就可以看本朝的史册,等写到臣的时候,还请陛下让史官多夸臣几句。”
    周琰:………
    他怎么从来没发现,他家太傅还好“名”呢?
    不过这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周琰点点头说:“这个太傅放心,等修到太傅的传记时,朕一定让他们好好写。”
    林清听了周琰的承诺,顿时放下心来,说:“多谢陛下。”
    周琰觉得林清提的这个要求有些轻了,想到林清可能比较在意身后名,就说道:“既然先生这么在意这个,不过等先生百年之后,朕送你个‘文正’的谥号。”
    “可别,”林清忙说:“这两个字臣万万担不起,陛下要是有心,不妨把‘文清’两个字留给臣吧,这两个字不显眼,其实还有一个字是臣的名,以后后人说起,也顺口。”
    周琰想了想,说:“那就依太傅所言。”
    “多谢陛下。”林清给周琰行了一礼。
    周琰连忙扶起林清,说:“太傅不必多礼,朕也不曾给先生什么。”
    “已经够了,反正臣也不缺什么了。”林清有些心满意足的说。
    林清和周琰又说了一会话,看着时辰不早了,就和旁边来送行的大臣一一道别,这些大臣本来想送林清的,可是看着周琰来了,也没有敢上前的,不过众人还是很高兴,起码多了一次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尽管被丢在一边,还是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等林清和众人道完别,周琰让杨云端来酒,倒了三杯,拿起第一杯,给林清说:“太傅将要远行,朕特带来酒,为太傅践行,这第一杯,祝太傅老家父母身体安康。”
    林清连忙接过,说:“多谢陛下吉言。”然后替父母饮下。
    周琰端起第二杯,说:“这第二杯,祝太傅身体安康。”
    林清接过,说:“臣,谢陛下!”然后饮下。
    “这第三杯,敬天地,愿太傅一路平安!”周琰说完,把第三杯酒洒在地上。
    林清看着周琰,看着自己的四个儿子,看着身后的群臣,突然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不过还是眨眨眼,对周琰拱手说:“陛下,臣,走了!”
    对身后的同僚的说:“各位大人,林某在此告辞!”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四个儿子,说:“好好听你们大哥的话!”
    最后对前来送行的众人说:“诸位,保重!”
    林清说完,就带着王嫣上了官船,他怕他一耽搁,就不想再走了。
    等上了官船,站在甲板上,看着船慢慢的开动,看着岸上的人渐渐远去,最终一点点看不见了。
    林清看着逐渐远离的京城,突然想起三十年前拖家带口进京当官,不由摇头笑了笑,叹了一口气:
    三十年,又回去了,还真天生不是做官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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