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这个问题,李菻善只想了一下便猜到了。
    从宫里到将军府,王修晋和李菻善在猜题里过去了,王修晋的题越出越难,他想着要不要在上元节时,设猜灯谜的活动,也不用多吸引人,只图一乐呵。
    年过后,先是迎来雅昶的生日,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给小孩子过生辰的,王修晋便不能给儿子搞特殊,不过,王修晋亲手给儿子下了碗面条,加了蛋。又邀请画师先生给儿子画幅人物画,为儿子的成长做见证。雅昶老老实实的坐着等先生画完。
    相比雅昶的一板一眼,婭佑小朋友就非常的闹腾,从会蹦话开始,婭佑醒着的时候,嘴就没闲过,王修晋替女儿担忧,话这么多,会不会不太好,小时候,还会觉得有意思,这要是长大后还是这样,得多招人烦啊!还没等孩子长大,王修晋就开始愁了。
    将军府里的其他人可没觉得小婭佑有什么不对,老爷子还说想当初菻善有段时间话就特别多,这些年在军营里呆的时间长了,话才越发的少了。王修晋想起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和李菻善接触,李菻善的话特别多,能一直说个不停,也不觉得烦。
    雅昶的生日后,婭佑的周岁生辰便到了。婭佑是小女孩,抓周自然不应该有武刀弄棒的东西,不过身上李家,这些东西还是摆在了地上,已经学会走的婭佑,不愿意让人抱,抱着小爹的腿,慢慢悠悠的走,看起来很像是王修晋的腿部挂件,王修晋低头看着闺女,心里满是无奈。
    婭佑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向小爹,似乎不太懂眼前是什么情况,王修晋摸了摸女儿的头,“来婭佑,地上的那么多的东西,看着喜欢的拿。”王修晋都不知道女孩抓周还能整出这么多的东西,李、王两家的人,除了一位在海上飘着的人,其余的人全都到了,全都笑呵呵的看着婭佑抓周。
    婭佑小朋友在一帮大人紧盯的视线下,一点儿都不胆怯,连害羞都不曾出现,摇摇晃晃的到了一堆东西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饶是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还有地龙子供着暖,大人们仍是叫着婭佑快点起来。婭佑听着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抬头,可叫她名字的人太多,她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谁叫她,只能看向小爹。王修晋倒不担心,今天的地龙子比平时烧得都旺,用不了多久,婭佑自己便会起来。
    果然,没一会儿,婭佑便觉得烫,爬了起来,看了看眼前的东西,颇有些速战速决的意味,小短手臂一挥,把离得她近的东西全都带进怀里,特别贪心的抱着,想要站起来就有些费劲了,一个不稳又坐了个屁墩,婭佑也不哭,反复的尝试后,终于站了起来,抱着的东西一样都没少,晃晃的向着小爹走去。婭佑抓周的过程给大家添了不少人笑料,婭佑却没有自觉,把抓来的东西往小爹的手里往,“帮,拿。”
    王修晋蹲下,接过女儿抱着的一堆东西,然后还没注意都有什么,就见女儿转过身,又要往地上的一堆东西处走。王修晋忙把女儿抱起来,他还没听说谁家抓周可以抓多次。婭佑的动作引得大家又是一翻哄笑。王修晋很是无奈,再看手里的东西,有做得很小的账本,还有支笔,一串珠子,用贡品料子做的手绢,一件用金子打的古琴坠子,居然还有一枚琴子。
    王大人看着外孙女的抓来的东西,大赞了声“好”。其他人也纷纷叫着婭佑以后必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王修晋只是笑着听听,他对女儿没有那种望女成凤的期望,只要女儿身体健康,知礼守规矩,他就知足了,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他是不会唱反调。
    婭佑抓周后,便有人上门攀交情,想定娃娃亲,别看婭佑不是皇商亲生的,但只要记在皇商名下,就是皇商的女儿,定下亲,便和皇商有了交情,皇商可是皇帝身前的大红人,和皇商交好,皇上自然能看到,加官进爵什么的,不会有那么快,但是在王大人那边,绝对不会被都察院紧盯着。
    抱着目的过的人,没一个成功的。王修晋可不想女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以后嫁什么人,得女儿看对眼了,若不然……就在养在家里好了,他又不差钱。看着乌七八糟的人想要染指妹妹,雅昶握着拳头表示,想要娶走妹妹,得先过了他这关,从今日起,他要更勤奋的练武,势必要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此时的婭佑还是快乐无知的小娃娃,一手抱着奶瓶子,一手环着父亲的脖子,看着哥哥练武,还时不时的给哥哥伴奏,“吼,吼,吼”
    年过了之后,新的一年工作正式开始,王修晋忙着看名下的产业,最先去的地方,并不是最近的,而是海边的港口,他要看看船厂如何,去年船厂重建之后,他没时间过来,便错过了当天的热闹,对船坊内的情况全是通过管事的书信。
    到达海边,王修晋紧了紧衣服,虽说海边比起内陆温度高上一些,但仍是很冷。紧了紧衣服,王修晋进了船坊,看着里面工人正热火朝天的做着工,头上一片标签在晃动,王修晋觉得眼前一切特别有生趣,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陪着王修晋的管事,心里松了口气。
    王修晋在船坊转了一圈后才和管事的进了他的小屋,屋子当真符合“小”字,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角放了一个柜子。茶杯并不精致,王修晋不挑剔的喝了口热水,说明来意,他过来一是为看看重建后的船坊如何,二是说说今年船坊的任务。
    第376章
    今年船坊除了生产战船之外, 还要造出两艘商船,且载重量要很大, 并在上在安装几门大炮,以后跑海上运输, 不能总有战船护航, 遇到海盗什么的, 若没有火炮, 怕是连人带货,再加船得全数搭上。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商船必须要配火炮,不过不用像战船那样, 只有船身有个空隙就安着火炮,只需要安一门火炮, 其他装上大型弓弩就行。
    布置好船坑的工作, 王修晋又在船坊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问管事的,船坊里有没有特别困难家庭,管事的听着东家的话, 他有种东家和他生活不是一个朝代的感觉, 在大梁,尤其是在东家这做工的, 哪有家里特别困难的,不说比得上大富之家,却也比寻常百姓要富裕得多。
    王修晋久等不见管事的回答, 又见管事的一脸纠结,再他看头顶的标签,王修晋觉得自己的思路还是没有转变过来,又把上辈子的事套用在这个时代了。王修晋原本还想问问有没有家中患有重病的亲戚,但想了想,这事还是不要问了,他相信如果有人需要帮助,管事的不会做出不仁义的事。
    在海港转了一圈,王修晋又坐船去了趟奉城,看看哥夫和侄子,未做久留,又去了湘城梧县。王修晋有些时日没回到老家了,几乎是大变了样,以前梧县城墙围起来的寺方,圈做内城,在外面又扩建了些地方,城墙修得老高。王修晋坐着马车进了城,还是多方打听才寻到铺子的所在,这是他的第一间铺子,见证了他一步一步的成长,对铺子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铺子的门面没有泛旧,里面的客人不断,有些伙计是生面孔,却也有王修晋熟悉的。做得时间长的伙计见着王修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立刻麻利的叫人,还有人去叫掌柜的。掌柜速度非常快,心里盘算着东家挑这个时间过来,所为何事?
    在掌柜的没到前,王修晋在外间铺子转了转,眼里的一切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铺子里换了一些人。做得时间久的几个伙计,见到王修晋想上前又不敢,眼里很是欣喜,王修晋看着他们的模样,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铺子刚刚盘下时,他才多大,现在也是两孩子的爹了,而眼前这些人,变化就更大了。
    王修晋没有刻意的去交流,转过之后,还没等坐下,便听到匆忙的脚步声。掌柜的立刻向前行礼问好,王修晋挥了挥手,让他坐到椅子上,询问了铺子里的情况,然后便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铺子里人来人往,直到天色渐暗,掌柜的要为东家接风洗尘,被王修晋拒绝了。
    带着家丁从铺子里出来,走在依旧热闹的巷子里,王修晋感慨万千,以前到这个时间,街头巷口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人,不是大门紧闭,也不会有人坐在门口扯闲,现在扯闲的人多了,人们坐在小马扎上,扯着闲磕,谁谁家生了丫头,谁谁家得了男丁,谁家讨了个脾气好的媳妇,谁谁家迎了个男妻……都是一些家常里短的事,连男人也围坐着听着,时不时也会插几句嘴。
    王修晋蹲在一旁听着,觉得特别的有趣,比听人干巴巴的说着有意思多了。直到脚蹲麻了才起身,带着家丁随便寻了个饭馆进去吃晚饭。
    回到梧县,除去看看产业之外,还要回王村看看,给祖宗上柱香,烧些纸钱。王修晋回村很是低调,如今村里的房子都焕然一新,家家都把房间盖到两层高,盖房子时间,也学着城里建房,挖了地基,装了地龙子。入冬后虽说比北边暖和,但还是冷,他们如今也不少钱,何苦委屈自己,在大冬天的受冻,又不是像以前那样没有钱,连烧柴都要犹豫一下。
    王修晋低调的回村,还是被人注意到,在他刚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儿,便听管家进来说村长来了。王修晋只能坐直了身,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没有不妥后,才跟随管家往外走,管家说村长在门房那里,问二老爷在哪里见村长。
    被管家称为二老爷,王修晋是相当的不适应,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什么,他父亲若是不为官,呆在家里,那么也能被称为老太爷了,他可不就是二老爷了,小一辈就是少爷。再说了,不过是个称呼,想怎么叫都没有问题,没有必要纠结。
    村长过来自然要问上一问,王修晋过来是做什么,省亲,还是有其他的事。村长不是一人过来的,还带着一位,算是王修晋童年的玩伴,王举业。王举业看着王修晋有些拘谨,他已经记不得小时候他和王修晋是如何相处了,只是依稀的记得他和王修晋交情不错。
    村长说王举业现在在村里的学堂授课,以后还要做村长。王修晋听着跟着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以前的玩伴,关系再好,多年来没了联系,还有身份地位上的差别,到底是不一样了。王修晋询问了些家庭方面的事,像是娶没娶妻,家里有几个孩子了,提到孩子,王修晋不免想起自家的两孩子,心中甚是想念。
    和村长、王举业聊了一会儿,两人便离开,到出了大门,门关上后,两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来的目的,并没有问出来。村长想要让王举业这几天多跑跑这边,王举业却摇了摇头,他觉得还是不要过来打忧王修晋的好。村长狠狠的瞪了一眼王举业,王举业却背着手往学堂的方向走,他依稀的想起一些画面,似乎从那些画面里能看出来小小的他和王修晋玩得很好。
    送走客人,王修晋没倒在软榻上,而是直接进了被窝,他觉得有些累,需要睡一会儿。这一觉,王修晋睡得并不安稳。从出生到现在,王修晋便是想起上辈子的事,也没有梦到过,而刚刚的一觉,却让他有种回到了上辈子临死前的那段日子,每天为了食物不得不外出,为了躲避怪物不得不奔跑,梦到死前的那一刻……猛的睁开眼睛,王修晋觉得身上犹如被什么东西压过一般,全身的酸痛。
    王修晋喘着粗气,坐起身去喝了一杯水,不只是身上酸痛,连嗓子都觉得干哑。一杯又一杯的所水喝下肚,王修晋才有一种活着的感觉,嗓子也舒服多了。吐了口气,王修晋抚额,这是怎么了?最近东跑西颠的太累了?便累得做恶梦?晃了晃手臂,让僵硬的身上得到些缓解。王修晋没有再去想做恶梦的事,谁没个精神压力大,身子累的时候。
    回到王村的第二天,王修晋去了趟祠堂给祖宗们烧香,又烧了不少纸钱和纸扎的物件。又休息了一日便离开,进了城里忙着把所有名下的产业转一遍,然后才起程返京。
    回到京城,王修晋便病倒了,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娇气的王修晋躺在床上感慨自己能因此多休息几天。只是一天三顿的苦药着实让王修晋受不了。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得锻炼身体才行,要不然就跟林妹妹似的。
    王修晋在家养病也没得什么清闲,在京城里有个小事也能传得比天被打个洞一样,就差没传得人已经没了。每天过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就差没把门坎踩平了,有些人王修晋不见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但有些人,若是不见,那就别想消停了。
    养病本是需要清静的,被这些“好心”前来看望的人围观,还要花心思费神的去“交流”,王修晋觉得心累。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样子,很是心疼,直接把人抱上马车,往山庄奔。在山庄里一直呆到病好,两人才反回。只是养病的这段时间里,传言可就更多了,什么命不久矣,什么时日不多等等的传闻在百姓口中传得很快。
    在工坊里做工的和铺子里的伙计对传闻却是直翻白眼,工坊里做工的倒是还好,铺子里的伙计却是十分的头疼,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向明着过来买东西,实际却是来打探东家消息,可不论他们怎么说东家没事,这些来打探消息的人都是一脸的不信,气得伙计直想把人轰出去。
    李家和王家谁都没出面说什么,任由着谣言越传越大,反正等王修晋回来便不攻自破,随便他们也想看看是哪些人在折腾,把一些人想要伸出来的爪子剁了,免得拎不清。起初李家和王家还在想传出的谣言会不会影响到工坊和铺子里做工的人,哪想到他们一点儿都没多想,依旧如故的开着工,有人想要拉拢工坊里的人,还被人直接送到门房里守门的人,最多一天能送去几十人,有官宅里的家丁,有商贾府里的仆人,还有一些地痞恶霸。
    王修晋回京后,听到有人惦记着他的产业,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若是没人惦记,他才会觉得奇怪,谁让他会赚钱呢!
    第377章
    从山庄回来, 王修晋并没有立刻投入工作中,左右他都被各类人说得跟要死了一样, 不做做样子,多对不起挂记他的人。王修晋还十分贴心的给大家制造更多的谈资, 请来大夫聊了聊, 也不用大夫说什么, 只需要有人问起时, 大夫叹口气摇摇头就行。大夫觉得不是什么难为的事,还有钱拿,便没拒绝,于是, 王修晋回到京城没一天,就被坐实了命不久矣。
    李家, 王家的人看着王修晋逗儿子哄女儿的样子, 听着他嘴里念着要给自己办丧事的话,王大人恨不得拿戒尺抽小儿子一顿,至于其他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只有李老爷子哈哈大笑, 说着可行,还念着要办个特别盛大的, 众人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王修晋也就是说说,他又不是乾隆皇帝的弟弟,没事给自己办丧事赚银子, 他只不过是想陪儿女几天,之前在外面转了一圈用了数月的时间,回来之后就病倒了,也没怎么和孩子们亲近,等好些了就被李菻善拖去山庄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山庄呆着挺舒服的,但总觉得少些什么,回来之后才真正的放松,王修晋不由得感慨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劳碌命。
    当天晚上,四皇子便带人过来看望王修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而缉事厂的亲随又说王修晋看起来气色不错,四皇子便决定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四皇子到了李家就注意到府里的下人并没有特别的情绪,看起来可不像是府里的病人的样子。
    李老将军带着一家老小出来相迎,四皇子更是认定王修晋是没事的,在众人之中扫到王修晋健朗的身影,四皇子脸上也泛起了笑意,想着那些个还等怎样就跃跃欲试的要刮分王修晋产业的人,恐怕不久之后,全都要气倒,这么一想,四皇子的心情就更好了。
    四皇子到李家的目的,观望李家的人都能想到,纷纷派人到李家门口守着,想要知道四皇子从李家出来是什么表情。四皇子在李家吃过饭才走的,宫里山珍海味的什么都有,又有御厨掌勺,味道自然不差,可他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味。在李家,四皇子吃得相当畅快,比在宫里多吃许多,摸摸肚子,觉得还能再吃些。
    从李家出来时,四皇子因吃得有些多,想要揉揉肚子,又觉得那样会有损形象,便放下手摇了摇头上了马车。四皇子绝对不会想到,他无意识的摇头,引起了很多人如同饿狼扑食一样的难看吃相,而且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王修晋这几天一直没有出去,呆在家里陪着儿子和女儿玩,王掌柜每天都往府里跑,这几天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衙役,天天往铺子和工坊里跑,就是转上一圈,虽说没做什么,但总让王掌柜觉得不对劲。王掌柜现在只盼着东家早些出府,到铺子和工坊里转转。
    朝堂上的大臣就差就没直接说,皇商若是没了,他的产业是不是要捐给朝廷,皇上是不是要派人打理。虽没有直接说,但他们开口说谁谁谁有主财的能力,谁谁谁精通什么。他们开口的时候,会用眼神溜王大人和李将军,见两人没有什么异样,他们现在只想着能不能把惦记的赚钱营生弄到手,哪有心思去想两人的神色如何,尤其是王大人,有没有悲伤的神色。
    有眼尖的,心思正的人,见王大人眼皮都没抬一下,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皇商身体到底怎么样,谁也没见着,只是外面流传的,并没有亲眼见着,这些人哪来得自信,认定了皇商身子着实出了问题?而且就算之前皇商说过他若死后,便把家业全都捐了,可没说怎么捐,这些人恐怕如玉算盘会碎啊!还有可能连自家性命都保不住,为了自身安全着想,离这些人远些好了。至于是否平时交好,在关乎自己性命的时候,都不重要。
    如果一天两天的听着这些大臣们说着一些痴人说梦的话,皇帝还会觉得有趣,可若是时间长了,皇帝也没了看热闹的心,很是烦,看着蹦达的人,眼神变了又变,脸是越拉越长,而且是越来越黑。待蹦达的人终于把皇帝的耐心磨光,他们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休息了十来天,王修晋自觉的准备去铺子转转,他觉得再呆下去,很有可能会生出想要退休提前在家养老的念头。这天陪儿子下棋,最后被儿子杀个片甲不留,王修晋感叹自己的棋艺连儿子都不如,估计以后只能在女儿那找找存在感,想到女儿,王修晋想起今儿得让丫鬟给婭佑洗澡。王修晋原本是想要自己动手给女儿洗的,但是为了给女儿树立正确的性别观,王修晋决定从娃娃抓起。
    王修晋不好亲自给女儿洗澡,便拜托小姑子进去看着,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别丫鬟明面上待婭佑不错,暗里却对她下手,而婭佑还小,不懂得告状,只能受着,长此下去,会把孩子的性子养歪的。李霖芾没拒绝,并向王修晋保证,在她出嫁之前,婭佑洗澡,她都会跟着。
    便是有李霖芾跟着进去,王修晋仍是担忧,站在外面等着,就等着李霖芾若是开口指责哪个丫鬟,他立刻冲进去。王修晋心里忧,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淡定的坐着喝着茶,耳朵竖着,就怕差过一丝的声响。就这么会定当,管家带着一位亲随进来,亲随传的不是圣旨,而是口谕,还是只对王修晋一人的口谕,便不用李家上下都出来跪接。
    王修晋内心是抑郁的,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跪下接口谕,听着亲随说完,王修晋眉头挑了一下,心里骂着泥煤,他最最最最最不想干的事就是上早朝,起个大早出门,听着一帮不干正事的大臣扯屁,皇帝不但让他去上朝,还让他比大臣们还要早的去,有没有搞错,他上朝又没什么事。心里再多的不情愿 ,不满,也只能忍了。
    为了上早朝,王修晋早早就睡了,子时刚过就起了,怕吵醒女儿,王修晋都没敢住在里屋,而是外面的软榻上对付一晚上,好在已经到了夏天,也不会觉得冷。王修晋穿好衣服,揉着眉头,就算是睡得再早,这会儿起来,仍是不爽,好在早朝之后,他可以回来继续补觉,而朝廷里的大臣就很是可怜,他们在早会之后就得去衙门,以前朝廷管得不严的时候,还能回家休息一会儿吃个早饭什么的,现在却没有人敢,皇帝有爪牙盯着他们。
    整了整衣服,算着时候,王修晋在李菻善的护送下出了家门,一直到宫门口,李菻善今天也要参加博览会,不过他是不能这么早跟着进宫的。得了口谕的王修晋跟着守门的侍卫从小门进了宫,在一处用来候着上朝的房间,只不过这间屋子平时没有人用,不过里面倒是打扫的干净,还备了些茶点,王修晋忙给侍卫和门口的亲随递上红包。
    里面的东西绝对是有人用心特意准备的,王修晋不傻自然能看出来,甭管是不是皇上特意吩咐的,人家做了,就得表示一下,让对方知道他是明白的。王修晋回到房间里坐着,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吃着点心,却不敢多吃。
    这个时辰着实让人犯困,又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便是有茶提神,仍是止不住的想要睡觉。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门响了,王修晋立刻打起精神,就见一位亲随端着盆水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端着盘的,盘里装着一方布巾。王修晋忙起身向两人道谢,又送上荷包,两人推让不敢收,却被王修晋硬塞到手里,退出房间后,忙去寻他们领头的亲随,想要把荷包上交,领头的听是皇商送的,便开口言,别的人荷包不可随意收,皇商送的倒无妨,收下后,和他说一声便可。两人听后,才小心的把荷包收好。
    用清水洗过脸后,立刻清醒了不少,没一会儿便有亲随请他去大殿准备上朝。出了门后,王修晋抬头看着还没有亮的天,这可是夏天,上朝的时间天还没亮,唉,在朝中为官着实不易,夏天上朝天还未亮,冬天的这个时辰得多冷,便是这样辛苦,还有人趋之若鹜,在心里摇头,权力着实是非常吸引人的东西啊!
    王修晋进了朝堂,便站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地方,那个位置就差没混在一堆侍卫里了,比他晚些进来的大臣们,也没注意到他那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扯着话,有几人洋洋得意的说着什么,王修晋没心思多听,听到外面鞭响,王修晋站直了身体,也没移动位置,刚刚还议论纷纷的大臣,全都安静了下来,等着皇帝带着皇子出现。
    第378章
    鞭响之后, 如若是往常,皇帝会踩着时辰进来, 但今天却慢了一些,四皇子先一步进来, 站在他固定的位置, 强忍着没打哈欠, 往朝臣的站位扫了一眼, 便见着王修晋,对他挑了下眉,他不清楚王修晋能不能看到,毕竟他的位置离得有些远。朝臣是没注意到四皇子的动作, 心里还在猜测今儿皇帝怎么晚了,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谏言?
    就在他们胡乱猜想的时候, 皇帝已经端坐在龙椅上, 同样扫了一眼满朝文武。亲随唱着大朝会起,大臣们全数跪下三呼万岁,皇帝淡淡的让众臣平身,开启了今天的大朝会。
    随着知道皇商“病重”的时间越来越长, 一些大臣的耐心变得急不可耐, 迫切的想要把王修晋赚钱的营生划到自己的囊中,也因此对于皇帝迟到一点点的时间并没有评说。大臣们也没有往日的矜持, 拐着弯的推荐人才,而是直接开腔说起皇商身体不适的事。
    站在角落里的王修晋听着大家的话,想通了皇帝让他来的用意, 王修晋觉得特别的好笑,这些人太想当然了吧!就算他说过要有朝一日他不行了,就把财产全都捐了,但捐的对象是皇室,和这些人有毛关系,他们是皇室的谁?不过,王修晋也不生气,淡淡的看着一帮人在那里争着这个应该给谁,那个谁家有认识的人等等,王修晋偷偷的看向上位的皇帝,他现在有些同情皇帝。
    皇帝今天心情不错,看着众大臣就如同看跳梁的小丑一样,又来了初时听到时的看戏的心思,手指敲着龙椅的扶手,心里想着这帮人看到皇商如松般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大概会不相信王修晋身体是健朗的吧!
    “诸位对几位爱卿的提议有何看法?”皇帝想要看到这些大臣是会有什么样表情,便开口打断了还欲争辩着“有多能”的话题。
    众大臣互相看了看,这段时间,不论那些想争皇商财产的人怎么蹦达,皇上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没听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今天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之前没听出来?众大臣有些迟疑,他们怎么觉得皇上在给他们画个套,让他们往里砧?这么互相对视,他们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有个身着朝服的人,身姿挺拔,再往上看,见到对方的容貌后,注意到的立刻明了,这就是个套啊!
    “臣以为,十分荒唐!”认出王修晋的大臣思绪飞转,猜到了皇上的用意,立刻出列,他认为那些个企图瓜分皇商财产的人死定了。
    有一位跳出来反对,要就会有第二位,一溜的站出来看也不看之前蹦达得欢,以为皇商的财产是他们囊中之物的大臣脸色变了又变,出列的大臣里还有之前说要给他们做后顿的人,有些还是和他们同伙,只不过因为品级权利没他们高,而只能等从他们手里漏下的,没想到说好的,他们没指望这些人出多大力,毕竟力出多了,就得多分一些给他们,却是没想到,他们会跳出来唱反调,这些大臣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企图瓜分王修晋财产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有人说荒唐就觉得他们做得有错,王修晋都快要死了,还死撰着那些财产做什么,他不是说对大梁有多忠心吗?还早早放出风去死后把财产给朝廷,那么他们有能力管的,替皇上分忧有何不对?便有人出列,据理力争,没理也能说出几分理,十分的诡辩。
    “臣以为,几位大人说得有理,就是不知道几位大人,每年能给国库多少,臣每年上交国库的钱数是利润总额的八成,余下两成为来年备用。臣从为官起至今未拿过朝廷的月俸。”王修晋说得坦荡,“若众人以为在下能力不够,在下也可让贤。”
    王修晋一开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王修晋在内心叹了口气,今儿当了一把戏子,娱乐皇上了,也不知皇上看完戏后,心情是美丽的,还是阴郁的。于是心情不是很美丽的王修晋在思考着,要如何恶心一把众人,以泄心中的郁闷。
    刚刚还满口诡辩的大臣看到王修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不是说命不久矣吗?就算他们不懂医术,单从这面色看,气色红润,话说不气短,站得更是稳,似乎还比以前胖了一些,这哪像要死的样子。大臣们心里犹豫了一下,不过仍抱有侥幸心理,意外是假象呢?“皇商,此言差矣,为臣子,自当竭力为君效命,为君解忧。”
    看着对方道貌岸然的样子,王修晋乐了,他突然想到一词……活久见。“请正面回答在下的问题,不要把负责推给皇上啊!”王修晋相当直白的戳破,一点儿都不顾及对方的颜面。谁也没想到王修晋会这么直接怼回来,几位大臣脸色变得特别难看。王修晋特别淡定的回看着他们,完全不在意对方想什么。
    坐在高位的皇帝忍不住乐了,强压着没笑出声音,他觉得特别有意思,王修晋完全不按套路来,棋走偏峰,让人接不下话。王大人和李家上朝的几位十分淡定的站着。其他临时转到变阵营的大臣,默默低头看脚尖,心里感叹,好在皇商不用上朝,以后还是少惹皇商的好,听着皇商说话的底气十足,哪里是命不足矣的样子,至于那些还看不清的人,他们已经能预见下场是什么了。
    “唔,说说,朕也想听听你们要怎么回答。”皇帝压下笑意后开了口。
    之前一直蹦达得很欢的大臣被皇上的话吓得身体僵直,跪倒在地,要怎么回答?给皇帝多少钱?他们只想把钱往家里搬,压根就没想过要给皇室钱,国库丰足,哪里需要他们给钱,到年底只需要跟皇上说,今年营生不好,没有赚到钱,还赔了不少,不就行了。但这些话能说出口吗?除非他们不想活了,才会说。
    一个个身子抖得如筛子一样,有一位吓得直接趴到了地上。王修晋撇了下嘴,就这么点能耐还蹦达,哪来的自信?人若没有自知之明,只会早死。
    “说啊!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皇帝可不想轻轻落下,这事必须有个杀鸡儆猴的,不然若是王修晋真有那么一天,就说不清楚要怎么处理,王修晋也真是会找事,自己赚来置办起来的产业,没事说什么给皇室。等等,给皇室,关那帮子大臣什么事,皇室那么多的事,用得着这些人惦记吗?心里对这些惦记皇家钱财的大臣,皇帝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也不会轻饶。
    皇商“病重将死”传得有多热闹,待人出现后,传得人都会有一些心虚,立刻转变话头,骂起那些造谣的人。王修晋对这些人并没有喜与不喜,人传播谣言时,哪里会在乎真假,大家只是图一时的嘴痛快,有的没的都能说得跟真的一样。
    从宫里出来,对那些受处罚的大臣,王修晋一点儿都不同情,也没那个圣母心。在家里补了一觉,王修晋去了铺子,铺子里的客人见着王修晋就那么走进来,一个个就跟见了鬼似的,一位夸张些的,甚至还摸着胸口,身子靠向后面的仆人,不知是晕了,还是装晕。
    王修晋没多看一眼直接走到后院。掌柜的立刻跟了上去,铺子里的伙计依旧忙着自己的事,还催着问客人还需要挑选什么。王修晋问了问掌柜的最近的情况,掌柜的回答和王掌柜差不多,最近过来打听消息的挺多,还有衙役有点儿多,也不知是哪个地方的衙役,问也不说,每天都会过来转上几圈,就好像来看地盘一样。
    王修晋点了点头,在后面喝了口茶之后,王修晋便坐前面去,他要看看是哪些个没长眼的,把他的铺子划成他们的地盘。王修晋清楚衙役也是受人指挥,也清楚此事有他的推波助澜,但是感觉还是不爽。
    没一会儿,没接到上面被抓信的衙役又一次到达铺子,只是当领头的人看着坐在铺子里的人后,立刻顿住了脚步,立刻行礼。甭管王修晋有没有穿官服,也甭管王修晋要不要上朝,他的品级摆在那,下官见到就得行礼。这些衙役心里暗惊,不是说皇商不行了吗?这……看着不是挺好的,也不像生病的样?之前的传闻到底是哪个传出来的,早知皇商没事,他们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进铺子啊!皇商哪里是他们能得罪的,比起命令他们的官员,皇商不知高出多少个品级,最主要的是,皇商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衙役肠子都快悔青了,王修晋却拿着茶杯慢慢悠悠的喝了杯茶,他不可能拿这些衙役如何,但若是什么也不做,肯定会让衙役觉得他特别好说话,这个印象要分事的,眼前这事,绝对不行。
    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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