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作者:混元三喜

    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混元三喜(62)

    银绒那句别准备仙舫,我不想跟你回太微境了怎么也说不出口,讷讷道:别准备仙舫了,咱们御剑吧。

    城阳牧秋:你不是不喜欢御剑吗?

    银绒蔫蔫的:你慢一些,我抱着你。

    城阳牧秋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近乎甜蜜若是被他的徒子徒孙,或是其他门派掌门、长老们见到,能吓得他们走火入魔的那种甜蜜。

    城阳牧秋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好啊。

    银绒之前的那句如果还是没有下文,直到城阳牧秋哄着他去吃东西,几杯甜甜的桃花酒下肚,银绒才仰起被酒气熏红了的小脸,鼓足勇气问:牧秋哥哥,在你心里,我重要,还是你的师尊、师兄弟们重要?

    城阳牧秋被问得一愣,大约是提及了他的伤心事,他脸上柔软的表情渐渐严肃,却并没生气,怎么问起这个?

    银绒心虚地埋下头,掩饰地咬住焦脆的牛肉饼,咔擦咔擦嚼了两下,含含糊糊地编:我看别的夫妻,都会问你娘和我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我以为、这是道侣之间可以问的问题,是我唐突了。

    城阳牧秋失笑:怎么会。

    银绒又紧张地抬起头:所以,你会救谁?

    城阳牧秋揉了把他的脑袋:有我在,谁也不会有事,永远能护你们周全,只可惜

    可惜他的师尊、师兄弟、整个太微派千余条人命,全都命丧妖族之手,他如今这般强大,他们却都不在了。银绒知道的。

    城阳牧秋不知小狐狸精心里的纠结,仍旧是笑:你这小脑袋,整日都在胡思乱想什么,既然御剑,那便用不着等到三日之后,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早动身吧。

    银绒向东柳辞行的时候,交代后事似的,将储物铃铛里九成的灵石一股脑给了他。

    东柳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上品灵石,颇有些范进中举的疯兆,好在银绒及时兜头泼了一瓢凉水:师父,这是我的养老钱,你不准动!

    东柳瞬间从乐疯了的状态恢复正常:那你给我干嘛?还以为徒儿长大了,知道孝敬老子了,哎呦,既然不让我动,那你趁早拿走!

    银绒拉住东柳的袖子,扁了扁嘴,这动作东柳再熟悉不过,以为小崽子要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哼了一声:你把这么多灵石给个赌鬼,不是让耗子看粮仓吗?考验你师父我?

    却迟迟没有等到自家徒弟缠上来耍赖,只听银绒闷闷地说:算了,是忍不住,便随意吧,我也未必有命回来养老,就当孝敬你老人家,报答你对我的养育之恩了。

    东柳忍不住正色起来:绒绒儿,你是遇到什么事了?莫非是惹恼了城阳老祖?

    银绒震惊: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东柳不好意思说早上被城阳牧秋吓得两次差点跪地的事,做高深莫测状:为师心里有成算,早就看出来啦,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给为师说说?

    银绒却不肯:说了你也帮不上忙,白白连累你。

    也未必是我想得一般严重。银绒安慰东柳,勉强笑道,师父您还是尽量替我守着那些灵石,万一我能平平安安回来,可不想再变回穷光蛋。

    东柳忧心忡忡,却到底也没机会问个究竟银绒向他辞行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跟着城阳牧秋启程了。

    银绒还是不大喜欢吹风,化作小毛团儿,缩进城阳牧秋怀里,忽然想起件事,脱口问:嘤嘤嘤嘤?

    然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白叫唤了一通,正要调整舌头试着口吐人言,却听城阳牧秋已经对他的问题作出了回答:没见到他很正常,陈向晚已经走了。

    城阳老祖已千里传音给陈老宗主,简述了妖族的狼子野心,天下将乱,邀请万剑宗不日前往太微境共同商议对策的时候,顺带一提陈向晚的近况,没猜错的话,这时候他正在师兄弟们的护送下,回万剑宗的路上。

    银绒:嘤?!

    你竟然猜对了我的问题?!

    然而心有灵犀这种事,并不是百试百灵的,城阳牧秋:他不辞而别,你还想着他做什么?

    这话里还莫名有一股浓烈的酸味。

    第八十一章

    银绒没解释,往城阳牧秋怀里缩了缩,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听着城阳牧秋平缓有力的心跳,本来心事重重的,但听着听着竟睡着了。

    可见银绒并不是只容易伤春悲秋的狐。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熟悉的蘅皋居,熟悉的黑袍子傀儡人偶,熟悉的亭台楼阁,熟悉的灵药田

    银绒抖抖毛,化作少年模样,城阳牧秋此刻不在,想必是去忙门中事物,而久候在外边的傀儡人偶们听到动静,便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拿着精巧的银制托盘,上面放着各色美食,从灵植灵药炖煮的上等药膳,到热辣咸香的街边小吃,应有尽有,惹得人食指大动。

    自从妖丹恢复,银绒已经可以辟谷,但肚子里的馋虫还在,看着眼前的饕餮盛宴,口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银绒还记挂着试图解开铃铛时看到的记忆碎片,仍旧心事重重,于是便心事重重地吃到撑。

    最后抱着肚子心事重重地进了卧房,发现祖宗平日里睡的那张大床,竟多了一个枕头,与城阳牧秋的那一个一模一样,看起来是一对儿。

    银绒再次心情复杂,打发了傀儡仆从,哼哼唧唧地扑到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啊怎么办怎么办!

    银绒小动物似的,将头和上半身钻进揉成一团的锦被里,愁肠寸断地想:那到底是个梦,还是记忆,该不会真是他自己的记忆吧?要不要同城阳牧秋坦白?但万一是真的

    于是,城阳牧秋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个滚翘的屁股撅着,一条蓬松毛绒的大尾巴甩啊甩,忍不住放轻了脚步,一把抓住银绒的脚踝。

    银绒吓得炸了毛,城阳牧秋顺势把人搂进怀里,大手还抓着银绒的脚,这就导致俩人的姿势非常不雅。

    银绒被迫翘着一条腿,因为两人贴得极近,能很清楚地看到城阳牧秋的表情,他们做的次数多了,银绒一眼便看出对方眼中的欲望,果然,城阳牧秋哑声道:大白天的,趴在我的床上故意的?

    银绒:

    银绒:不是!不要!你放开我,门还开着呢。

    城阳牧秋没放开他的意思:这里没有别人。

    是了,这里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一个喘气的,但银绒此刻实在没心情,挣扎道:你没有公务吗?

    你睡了太久,门内事务都已处理好了。城阳牧秋亲了亲银绒头顶狐耳,那里是他的敏感点,银绒一向喜欢。

    然而,刚亲了一下,银绒便将狐耳和尾巴全都收了回去,用实际行动表示拒绝:不要!

    城阳牧秋一愣,倒也不勉强他,放开银绒的脚踝,挨着他躺下去,很亲昵的姿势,大手一下下摸着银绒的小肚子。

    狐形的银绒肚子软软的,人形虽然没有赘肉,但整个人都软,又柔软又嫩滑,手感极佳,城阳牧秋像盘把件儿似的,爱不释手,却不刻意挑逗,只是很温馨亲昵的感觉。

    对付作乱的妖族不是太微境一家的责任,我已广邀各门各派前来商议此事,我是这样想的,五百多岁的老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甜蜜而期待地说,趁着此次机会,宣布我们结道侣的计划。

    向众人公之于众,给银绒一个名分,原本是银绒自己要求的。

    这回城阳牧秋不但要宣布,还要向各门各派宣布,可谓相当有诚意。

    然而,银绒却断然拒绝:再等等吧!

    城阳牧秋奇道:怎么了?

    银绒小声:你们要商议正事,这不合适。这些日子,我也看到、听到不少事,近日来,妖族作乱,伤了不少凡人的性命,就连琵琶镇那种妖、人混居的地方,也家家户户贴驱妖符,很多妖上街都不再露出耳朵、尾巴和角,现在人族对妖族深恶痛绝,你却要这个时候,宣布和一只妖结成道侣,这不合适。

    城阳牧秋默了默,说:银绒,你撒谎的时候,喜欢长篇大论。

    银绒:?

    城阳牧秋:所以究竟为什么?

    银绒不敢再长篇大论,心虚地别过视线:没怎么。

    城阳牧秋:先是不要仙舫,后来拒绝我的亲近,现在连公布关系也不肯,银绒,你在躲着我。

    银绒咽了口口水,头顶狐耳不受控地冒了出来,紧张巴巴地贴在脑袋上,狐耳又大又软,显得整个人毛绒绒怂兮兮,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银绒却没注意到,仍旧嘴硬:没有!

    城阳牧秋: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银绒心道:我不敢啊。

    银绒不敢说,更不敢面对城阳牧秋,准备化作小狐狸跑路,但默念法诀,身体却完全没有变化,一抬眼就看到自家准道侣严肃沉默的脸。

    这大约就是等级的碾压,银绒更怂了。

    城阳牧秋不自觉地释放出威压,连屏风上挂着的小鞭子也随之颤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那小鞭子银绒再熟悉不过,从前偷懒背不出书的时候,祖宗就会打他板子,除了传统的木板,也会用上鞭子,这种鞭子不疼,但声音很响亮,羞耻大于惩罚本身。

    可银绒还是吓得一抖,想起了被小皮鞭支配的恐惧。你你你把那东西挂在屏风上干什么?该不会早就看出来他隐瞒了他,所以想教训他一顿吧?

    城阳牧秋听到这问话,神情一顿,威压也收敛起来,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他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耳朵也有些发红。

    可银绒更加心虚,压根不敢仔细看他,只闭着眼睛,等着挨打似的,又乖又怂,端的惹人心疼。

    银绒终究也没等来城阳牧秋的教训,只听对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感到大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怕什么,没征得你的同意,我怎么会打你。

    银绒困惑,还没领会到挨打需要被征得同意的深意,就听城阳牧秋继续说:银绒,我永远不会逼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好不好?至于结道侣的事,也尊重你的意见,任何时候,你觉得时机成熟,我再昭告天下。

    好了,城阳牧秋摸摸自家狐狸精的头,你若不喜欢,那我便不问。

    之前以为祖宗要对他刑讯逼供的时候,银绒骨头硬得很,可见城阳牧秋这样温柔好说话,银绒却又愧疚起来,他悄悄揪着被角,也不知酝酿了多久,在城阳牧秋的均匀又安静的呼吸里,在穿堂而过的、带着灵植香味的柔软夏风里,几次张口,都没发出声音,心越跳越快,最后破釜沉舟地说:我是怕,我会是你的仇人!

    城阳牧秋看向他:为什么这么想?

    银绒一瞬间对上城阳牧秋的目光,却又怂了,祖宗那眼神不像是最近对他的温柔小意,更接近城阳掌门该有的样子,平淡的目光里藏着汹涌的波澜,不怒自威。

    银绒磕磕巴巴地说:就,就是,做了个特别逼真的梦其实也只是个梦而已,哈,哈哈,我被那场梦吓到了,现在都忘了内容我就是想、想问问你,仙尊,牧秋哥哥,你觉得十方刹的话可信吗?他为什么要选上我呢,我这种小废物,如果不是撞了大运碰到你,可能到如今连辟谷都不能,说不定哪一天就饿死了、或者哪次斗法中被强人剥了狐狸皮,最最幸运,也不过再苟延残喘一二百年,就会寿终正寝。他选我这个废物做什么呢?

    你不是废物。城阳牧秋突然插嘴。

    银绒表示同意:唔,我不是废物,我还会妖王的看家本领寒酥缠,十方刹说寒酥缠没有功法、没有秘籍,不用刻意练习,也无法修炼,它是写在灵魂里的天赋。

    如果,我真的是,你的仇人,银绒小声问,你会杀了我吗?

    城阳牧秋还是笃定,断然道:你不是。

    银绒坚持问:那怎么解释寒酥缠?如果我就是呢?

    城阳牧秋间接给出答案:我与相魅的恩怨,已在三百年前了结。

    诚然,他能确定鹿吴山上所有有妖王血脉的小妖,都被他赶尽杀绝,但寒酥缠是连他都无法解释的问题,便不肯仔细去想。所以,城阳牧秋其实也有些紧张,甚至想问银绒,如果他真是妖王的孩子,会替父报仇吗?

    但他终究没敢问出口。

    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城阳牧秋保持抱着银绒的姿势,低声说,你都是你。

    银绒忽然觉得,压在心间许久的巨大压力霎时烟消云散,心里又渐渐有了底,应了一声好。

    如果一辈子跟在城阳牧秋身边,也许也不用非得摘掉铃铛,银绒突然不想知道妖王的全部记忆了在那个梦里,他变成了妖王本人,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受万妖朝拜,大手一挥,麾下妖将便屠了太微派千余口人命。

    但终究只是个梦。

    也许是储物铃铛本身的副作用,也许是十方刹给他下的圈套,也许跟寒酥缠一样,是个待解开的迷,但解谜的主动权在他,得到城阳牧秋的保证,他现在不想知道答案了。

    难得糊涂,不痴不聋,不做家翁,何况做第一仙门的妖妃,银绒答非所问地说:临走时,我把家当全孝敬师父了,以后你要养着我。

    第八十二章

    银绒虽放出了以后你要养着我的豪言,却仍旧没答应公布他们之间的关系,自那日之后,两人很默契地谁也没再提有关妖王之子、有关那个梦境的话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暑热愈发难耐,银绒也愈发懒怠,大多数时候都化作原型,跑到灵药田附近躲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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