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逼我谈恋爱(无限) 作者:我沉山海/山河长秋

    地狱逼我谈恋爱(无限)——我沉山海/山河长

    柳煦站在门口。这一路拼死拼活跑下来,他有些喘不上气来,便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眼里满是恐慌。

    这一路上他和沈安行紧紧挨着,身上也被染上了血。这天柳煦穿了件白短袖出来,被染上的鲜血就异常显眼。

    他脸上手上也都是血,可他根本不管它们,就那样站在手术室前,看着在自己面前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

    他目光恐惧,就连吐出的气息也被染得颤抖不停。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之后,两行泪就很快顺着柳煦的脸颊蜿蜒而下。

    沈安行站在一旁看着他,心疼得直抽抽,也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144章 回首(二)

    奈何桥上,一片白雾。

    黑无常范无救坐在桥头上,望着桥上的一片白雾,眯了眯眼。

    没见过这样的。

    黑无常回过头。

    这是柳煦在十分钟内第三次这么向他抗议了。尽管他每次都拒绝,但柳煦依然脾气很犟地要求他把自己放进枉死地狱里。

    这一次也是一样。黑无常回过头去之后,柳煦就指着桥上的白雾,道:哪有不让参与者进地狱的,你这也算无常吗!放我进去!!别让我说第四遍!!

    我当然是无常。

    黑无常一边说着,一边又朝他后面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看身后那个抱着招魂幡笑得像个傻逼似的白佬,说:那个傻子也是。

    白无常脸上笑容一僵:我不是傻子!

    你是。

    黑无常说完就转回过头,再一次看向桥上的白雾,道:我也已经说过了,这是给守夜人的地狱,活人不给进。

    柳煦还是不服:那不是还有个邵舫吗!?

    邵舫进的不是这个。黑无常说,普通参与者有普通参与者的枉死地狱我好好给你解释解释吧。枉死地狱有两个,一个是给反省过自身,即将出地狱的参与者,一个是给偿还了所有罪孽,即将出地狱的守夜人。

    守夜人都是戴罪之身。只有被罪杀死,又同样犯过罪的人,才有资格下地狱,也有资格审判罪人。以罪治罪,这就是这里的道理。

    而枉死地狱,是让所有参与者面对自己的罪恶,让所有守夜人审判自己的罪恶。只有挺胸抬首面对自己的过去,才有资格获得新生。

    黑无常这一好好解释,就把柳煦给说愣了。

    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随后,他就立刻上前一步,朝背对着他的黑无常喊了一声:等等,这不对啊!他

    没错。

    黑无常知道他要说什么,就道:沈安行没有罪。

    所以枉死地狱的作用在他身上不通用。白无常也在他身后晃着招魂幡笑着说,但是呢,他还没有面对过过去话是这么说呢,但你也知道的,他和别人不一样,是一个很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我们用不着他面对自己的过去。

    白无常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睁开了笑得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的眼。

    他说:地狱可是很祸害人的,小朋友,我们最喜欢搞事情了。

    柳煦:

    柳煦一下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当即脸色一白。

    枉死地狱里,医院急救手术室门前。

    柳煦急得在急救手术室门前来来回回地踱步走。他怕得眼睛发红,呼吸间的气息都跟着一阵阵抖。

    沈安行在一旁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

    他想说很多话,但是看柳煦这个样子,他指定是看不到自己。所以就算开口说话,也肯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沈安行就只能眼睁睁地在旁边看着。

    他轻轻叹了一声。

    他终于明白白无常所说的挺住啊,人家当年就是这么挺过来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说的不是出了地狱的谢未弦,而是枉死地狱里他要看的、七年前他死后的柳煦。

    白无常要让他看看柳煦是怎么挺过来的。

    沈安行转过了头,看向医院走廊里挂着的电子钟。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来小时。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似乎是在朝着这边来的。

    柳煦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来人。

    沈安行也抬头看了过去。

    来的人是柳婉,以及柳煦的父母。

    沈安行见过他父母。高考以后他们正式在一起了,柳煦就领着他见过了父母。

    他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也都很喜欢他。

    柳婉第一个朝着柳煦跑了过来,她这一路应该也是拼死拼活狂奔过来的,停下来时还气喘吁吁。

    她跑过来,先是揪了揪柳煦的衣服,皱着眉自言自语了句怎么这么多血以后,就看了眼手术室,问:情况怎么样?

    沈安行记得柳煦是在上救护车签手续时给他家里打的电话。他当时急得要命,话都说不清楚,只说了沈安行出了车祸,手术费要先交十万。他说他没有那么多钱,急得直哭。

    话都说不明白,他家里人自然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道柳煦说,推进去半个小时了,还没消息

    半个小时肯定出不来。柳父说,车祸做手术,肯定得花几个小时。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伤得很严重。

    都不用柳煦说,沈安行自己就知道。

    他当时人都被撞飞了,怎么可能不严重。

    但柳煦却不想承认。即使事实都摆在他眼前了,他也不想承认,试图想委婉地把它往好的方向掰正,道:还行吧不算太严重,也不算很轻

    柳煦他爸见过的人太多,一眼就看明白了:那看来很严重了。

    柳煦: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

    柳煦他妈有点看不过眼自家老爷们这张破嘴,便从包里掏出张卡来,一把按到他胸口上,说:你滚去交费去,我们就先在这儿等着。

    柳煦他爸撇了撇嘴:哦。

    然后他就捏着张卡,转头去交费了。

    柳煦他妈坐到一旁的蓝色座椅上,又拍了拍自己旁边,对两人说:好了,坐过来慢慢等,站在那儿也没办法。

    柳婉听了,就转过头担忧地看向柳煦,呃了一会儿之后,就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沾满鲜血的衣角,试探着问:去坐?

    不了。

    柳煦低下头,转头看向别处,声音因为哽咽而变得沙哑了不少。

    他说:我实在坐不住。

    沈安行:

    柳婉见他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了。可她又看不下去他这样,就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别这样啊,那小子不会有事的,他命硬得很,肯定没事的

    柳煦转了转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柳婉的安慰丝毫没起到效果。

    她抽了抽嘴角,又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又意识到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效果,只好又欲言又止。

    到最后,她只能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柳煦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过。

    柳煦他爸很快就回来了,夫妻俩坐在走廊的蓝色座椅上,一会儿低低头,一会儿抬头看看手术室,一会儿转头看看医院走廊里挂着的电子钟,一脸担忧。

    柳婉坐在他俩对面,盘着一条腿望着手术室,同样一会儿低低头,一会儿转头看看时间,一会儿又低头拿着手机点点,不知是查了什么东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差。

    柳煦在手术室跟前来回走着,他是最紧张不安又害怕的那一个,一直都低着头紧抿着嘴搓着手。

    后来过了一个半小时,他走到蓝色座椅旁边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就这样缩成了一团。

    他一直都没坐下来过。

    沈安行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蹲在地上轻轻发抖,吸着气哽咽着,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蹲了下来,平视着看了柳煦一会儿后,伸出了一只已经成了冰的手,想要去碰碰他。

    可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过去,所有的一切也都不是真实,所以他伸出去的手理所当然地穿过了柳煦。

    他碰不到他,他什么都碰不到。

    这也难怪,因为此时的他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一线,靠着呼吸器来维持着濒死的命。

    沈安行抿了抿嘴,低下头。

    他想了想,又挪到了柳煦旁边去,跟他一起蹲坐在地上,在弥漫着药物的冰冷味道的医院里,等着自己的死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安行听到柳煦在他身边轻轻哽咽着。

    沈安行听得心里难受。他抬起头,看到柳煦双手很用力地攥成拳,在一阵阵抖。

    沈安行有些于心不忍,尽管知道碰不到,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已冻成了冰的一只手去,虚握住了柳煦那只颤抖不停的手。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

    终于,在将近下午四点左右时,手术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有一堆人推着手术用具和药物走了出来,离开了手术室。

    一直安安静静蹲坐在地上的柳煦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

    他眼睛红得充血,脸上也全是泪痕。

    但他没管那么多,连忙往前几步,走到了一个走向他们的医生跟前。

    其他三个人也连忙站了起来,围了上去。

    柳煦忙问:怎么样!?

    医生是领着一个护士留下来的,他脸上戴着口罩,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手术服,衣服上沾了不少鲜血。

    他看了一圈几个人,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取下口罩,垂下眸去叹了口气,说:抱歉,我们尽力了,真的救不回来了。

    柳煦:

    柳煦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柳婉怕他被这消息震得当场厥过去,连忙扶了他一下,又不甘心地问:就没有办法了吗?

    医生摇了摇头:都试过了。要是还有别的办法,也不会出来说这些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了侧身,又说:总之,趁还有意识,就赶紧进去道别吧。估计再过不久,就要

    医生说到这儿,就不吭声了。

    他只说了半句,没把剩下的半句说出来。

    但剩下的话就算不明说,大家也都知道。

    估计再过不久,就要死了。

    柳煦顿在原地僵了几秒后,连忙推开旁人,冲了进去。

    残酷的事实对他造成了冲击,他跑出去的时候一个趔趄,险些跌在地上,就那么一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手术室里。

    沈安行赶紧跟了上去。

    手术室中央立起了四面蓝色屏风,还有一盏白灯在其中冷冰冰地照耀着。有仪器的滴滴答答声在很规律地响,像是在倒计时。

    柳煦跑了过去,看到沈安行依然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用的台上。

    他脸上仍旧还都是血,一只眼睛似乎已经睁不太开了,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剪掉了,正鲜血淋漓地耷拉在两边,露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心口上贴了一些铁片,那些铁片连着许多细线,连在一旁正滴滴嘟嘟响的仪器上。

    因为手术,沈安行身上也开了很大的一个洞,就只用了一块厚厚的白布罩住,算是给他留了个体面。

    他戴着呼吸器,微张着嘴,睁着双眼,眼皮在不停地抖。

    呼吸器一亮一亮,沈安行在很努力地盯着照着他的那个白灯。

    沈安行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这才知道原来当时是这个样子。

    他居然是这个样子。

    他自己在一边看着,都不禁抬手挡了挡脸,觉得实在太过冲击。

    柳煦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被眼前的情形震得动弹不得。

    片刻后,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沈安行,跑了过去。

    可眼前这一幕太令他难以冷静,他又踉跄了一下,几乎是摔到了手术台前。

    沈安行!!

    柳煦一边喊着一边伸出手,他似乎是想摸摸沈安行,可沈安行身上全都是伤,他又不知该去摸哪儿才好,一双手就只好在半空中慌张无措地颤着。

    沈安行那时候听不太清周围,直到柳煦喊着他跑到他身边来,他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沈安行伤得太重,动一动都疼得不行。

    他只能轻轻歪一歪脑袋,努力地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方向。

    他的呼吸声被血染得沙哑,声音更是哑得吓人。

    他很小声很小声,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杨花?

    柳煦连忙回应:是我!!

    得了回应后,沈安行那一双眼里亮起了些回光返照似的光。

    他嘴角痉挛似的抽搐了起来,拼死努力了片刻后,才终于扬起了一个颤抖得不像样的笑。然后,他又努力扬起已经毫无知觉满是鲜血的手,想去摸摸柳煦。

    柳煦见他一只手颤着扬起来,慌忙抓住了。

    你来了啊沈安行哑声问他,那是结束了?

    柳煦知道他说的是手术的事,连忙点了点头。可点过头之后,他又怕沈安行看不到,只好又补充道:结束了,都结束了!你没事了没事了,你放心我马上去给你办出院,你别怕,你别怕

    他越说越说不下去,越说越底气不足,到了最后,话就成了一片哽咽。

    你别怕

    沈安行朝他哑声笑了。

    我不怕。他说,你在这儿呢我不怕。

    柳煦:

    柳煦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紧紧握着沈安行的手,把自己的脸埋进他鲜血淋漓的手掌之中,渐渐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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