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不哭了。他想起一首歌,闻纹喜欢唱的一首歌,他想着想着,眼前浮现闻纹唱着那首歌的情形,那样俏皮的,活泼的,英姿飒桑的闻纹,他的妻子。古北想着她唱歌的样子,嘴角慢慢噙着抹笑来,他慢慢的哼出声。
    那是beyond的《海阔天空》,闻纹用喜欢用粤语唱这首歌,每次警局有文娱活动,这几乎是她的招牌歌曲,必唱歌曲。警局的人,几乎都知道这是她的专属节目。从来没有人跟她去抢唱这首歌,大家顶多在旁边附和她。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谁没在变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古北一边唱着,一边将脸颊贴在闻纹的脸颊,双手扶住她在自己怀里,死命的抱住她。
    任天和陈堀跪在他们旁边,听着那歌声,心酸到让人心痛。任天哭得头抵着地面,那么大小伙子,从小到大,他没有为谁这么哭过,眼前此人,他的同事,他的师姐,他的战友,为了保护他,献出了生命,那是怎样一种伤痛?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也要就此消失一样。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四面八方涌来的车辆行人,大路上亲眼目睹着一切的司机,拉响了汽车喇叭,为眼前殉职的警察默哀致敬。如此近距离目睹警察牺牲在眼前,看着四个警察跪在大街上,为失去战友和爱人嚎啕大哭,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120医生带走了闻纹,古北和陈堀任天一路陪伴着她到医院。
    文晖赶到医院的时候,古北坐在医院的走廊的长凳子上,周围那么多人,可是,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凄凉,那么的落魄,那么的黯然。
    文晖瞬间泪如泉涌。他慢慢走过去,抱住他的头,将他的身子揽入自己怀里,道“哥,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你最难过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对不起。”
    文晖感觉到他身轻轻颤抖着,上下牙齿不停磕打着,发出奇怪的声音。刘亮也赶过来了,看着古北,眼神发直,几乎没有焦距。文晖哭着对刘亮道“刘局,我哥好像不行了,你救救他吧,他快要伤心死了啊!”
    刘亮朝守在一边的陈堀道“你叫医生过来一趟,给他看看,这样子不行的。想办法让他镇定下来,睡一觉。”
    又对文晖道“小晖,你在这里守着他,不要离开。”
    文晖点点头,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会儿医生过来,替古北看过,对刘亮道“应该是伤心过度,加上过度疲劳,让他多休息,注意开导他。”
    古北忽然开口道“我没事。”众人听他声音还算正常。他说完站起来,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大脑失去方向感,周围的一切在他脑海中旋风般轮转着,他的身子毫无防备的重重摔倒在地。
    所有人惊叫起来。文晖上前一把抱起他,他的眼睛还是睁开着的,神智看着也还是清醒的,嘴里安抚文晖道“我没事。”
    站在旁边的医生道“赶紧把他抬到病床上去,我去安排血糖和血压等常规检查。大家不要慌,应该没什么大事。”
    陈堀和任天上前,将古北身体抬起来,抬到医生指定的病床上。文晖看他躺在那里,双目无神,睁着眼睛,文晖几乎是跪在病床前,哭着求他道“哥,你休息一会儿,你放松下来。你不要垮下去了,古玏和妹妹们还需要你呢。”
    古北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众人嘘了口气。医生带着护士过来跟他测血糖量血压,做常规检查,然后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古北终于睡了过去。
    文晖趁着他休息的时间,去了医院太平间看了看闻纹的遗体,看着她的遗容,又是痛哭流涕半天。闻纹的家人一早就过来,大家悲伤之余,开始跟在场的局领导商量后事。
    闻纹在120救护车来到之前,已经死亡,可是,应古北的要求,依然在去医院的路上做了电击抢救,到了医院,局里的法医也过来了,做了死亡鉴定后,古北要求将闻纹体内的子弹取出来,那样肮脏的子弹,夺去她生命的罪恶的子弹,怎么能留在她的身体里?
    公安部授予闻纹烈士荣誉称号,东临市公安局为她举行了最高规格的葬礼,遗体告别仪式举行时,前往殡仪馆和革命烈士公墓的公安干警、普通群众,人山人海,但是,有两个人没有参加葬礼,一个是古北,一个是任天。
    任天拒绝离开东临市公安局,他没有按上级领导之前部署的让他暂时离开东临的保护性安排。他堂而皇之的穿上警服,在东临市每一个他想得到的,可能搜寻得到k哥下落的地方进行搜查。
    古北却完完成了一个伤心人,整个人变得颓废不堪,天天跑去喝酒买醉,却又赖在医院不走,既不回家,也不去局里。
    文晖无心公司事务,每天就在医院守着他。看着烂醉如泥的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像一具僵尸一般。
    有时候他清醒过来,对文晖道“你知道吗?我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却束手无策。我救过那么多人的命,我却救不了她的命。”
    “那是我的任务,我却让她送了命。”
    “你知道吗?我在最关键的时刻,我竟然找不到我的枪,我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保护好她,她离我那么近,那么近我都没有保护到她。”
    那种自责的心理几乎彻底击垮了他,和着悲伤和愤恨,他用酒精麻醉着自己,对案子上的事情不闻不问,对三个孩子也是不闻不问,他沉浸于自己内心世界中,就仿佛悲伤和悔恨已经淹没了他,他看不到听不到周围的一切,唯一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的,是文晖。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对文晖道“我们,以后不要见面吧。”
    文晖看着他,泪流满面的点点头,道“你愿意的话,都可以。但是,你答应我,好起来,好让我放心。”
    古北点点头。他收拾好自己,回了趟家,在家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下了身上已经半个月没换的衣服,那套衣服还是他去西南边陲捣毁杀手培训基地前换上的衣服,基地围歼一结束,他直接飞回东临市接应任天,直到护送任天途中被袭击。已经半个月了,他离开家已经半个月了。三个孩子看到他哭成一团。这几天,古玏像个成年人一样,帮忙照顾着两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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