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超神[电竞] 作者:鱼西球球

    全员超神[电竞]——鱼西球球(28)

    秦栯问过他怎么那么娇气,但连他自己也知道,人只会在知道撒娇是被允许的时候才会生出小性子小脾气,跟天底下所有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只有被娇惯着,所以才会娇气到有恃无恐,敢和他发脾气。

    天光还暗着,秦栯垂眸看了一会,弯腰,将手背贴在被窝里仗着自己不舒服闹别扭的小朋友头上。

    咳嗽声蓦地停了下来,喉咙还干着,却只敢轻轻滚动,咽下一口涩意。

    手背温凉,额上触感却滚烫,秦栯沉了眸子,感知了一会转身进洗手间。

    水流应该开的很小,因为声音不大。

    冰凉柔软的物体贴在额头上一瞬间,林淮瑟缩了一下就给它拍下去,整个人都向另一侧挪了挪。

    又贴上来、又拍下去。

    贴上来、拍下去。

    重复了三个来回,林淮缩到床边,再动一下就该掉下去了。

    秦栯垂眸,又一次将湿毛巾给他摁在了脑袋上。

    太冰了,夏天还好,冬天这样实在难受,林淮眉头皱的很紧,含混着抱怨了一句,正要躲,腰后却突然碰到了一只强有力的物体,像是人的臂膀。

    四指并起又松开,自下而上隔着被子从外向里握住人腰窝,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秦栯将他整个人都往身边带了一截,冰冰凉凉的毛巾准确无误地贴上额头。

    他倾身,俯在某只已经全然清醒过来失了睡意的小朋友头顶,缓慢而轻声地威胁:

    秦林淮,你乖一点。

    第38章 崽崽养得熟的。

    要再添上句补充, 林淮猜测,秦栯会说: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听话。

    因为他真的, 很久很久,都没有喊过自己名字。

    连小名都吝啬,更何况是这样的连名带姓。

    林淮停了向后拱的趋势,眸子浅浅眯开一条缝, 有些乖巧地向前挪。

    掌心硌在腰下,小朋友听话地将额头送上另一只掌心,隔着湿冷的毛巾轻微地蹭了蹭秦栯手掌。

    像是猫科动物在撒娇。

    安抚、乖巧、娇娇软软的,若是没有中间空的那些年,秦栯毫不怀疑这小孩被他养在身后这么多年,这时候必定会相当聪明地轻声哄:哥哥别生气, 我很乖。

    就像那年暑气炎热, 小团子在后院逗猫, 被挠了一爪子, 溢出血痕,又怕被骂,他从小就不会处理这些事, 偏偏那时候慌了神,做出的反应也就格外离谱。

    秦栯带着两个阿姨搬摇椅和遮阳伞来的时候, 就看见林淮蹲在景观池旁边, 小小的手心里攥了块碎石子,朝自己手臂上划。

    将三道猫爪抓痕糊成一条触目惊心的伤。

    阿姨看煞白了脸,正要上前,秦栯抬了手,侧目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

    他才14岁, 却能吓得家里阿姨大气都不敢出,声音也给憋了回去。秦栯站在那,冷静地看着小团子一点一点给自己添了伤,忍着痛意吹了吹,看不出是抓痕了才心满意足地将石块扔到池底,拍拍手站起身准备朝外走。

    太阳烈着,池边水汽腾出一圈凉意,小朋友穿了白色小衬衫和牛仔背带裤,露出瘦弱短小但极度莹白的腿。

    长了些肉,愈发像秦栯这种世家养出来的娇贵少爷。

    他转过身,痛的眼眶都红了,唇边却带了笑,好像小把戏得逞。

    可是一眼看见身前站着的人,林淮笑意迅速褪下,嘴唇趋向苍白,仿佛这人不是带了自己一年的哥哥,而是孤儿院里那个因为不喜欢他所以会故意漏掉他的被子,任他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冻一夜的失职护工。

    秦栯当时声音很慢很轻,寻常青少年变声期会变成公鸭嗓,他却只是润了几分沉,在三伏暑日轻而易举地让人如坠冰窖。

    秦林淮,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跳下去?嗯?

    手臂血液都凝固了,背脊爬上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骨头往颈项攀。

    秦栯一般不这样喊他。

    他一般都唤:团子、崽崽、小哑巴

    宠着的时候将人圈在怀里,仗着身高优势将下巴搭在他头顶,顺着发旋儿一声一声慢悠悠地喊:崽崽、崽崽、崽崽

    崽崽过来吃饭。

    崽崽吃糖吗?

    崽崽你听话一点。

    崽崽你想要什么,跟哥哥说。

    崽崽要是不回他,那就会变成小哑巴。

    小哑巴,过来,拿胶布把嘴巴粘上,反正你也不说话。

    他不喜欢跟着家里大人喊他秦林淮,因为这不是小团子本名。

    秦家人家族观念重,有些忌讳和讲究也就格外浓烈,领了个孩子回来,自然要给他改姓。

    可他叫淮,要是再姓秦,秦家祖籍本来就在南京,这名字未免太大了些。

    名字太大,上通天达,孩子活不长。

    哪怕秦宗毅的确存着要他给自己宝贝儿子挡灾的念头,但要是改名改的这么明目张胆,老爷子不喜欢,别人也会说闲话。

    阴人的事背地里做,就算都知道也无所谓,放在明面上,失了世家风度,会遭人诟病。

    于是他在本名前面缀了个姓。

    但秦栯不这样喊他,除非生气。

    太阳爬的老高,池边那一圈水意凉气被蒸发,燥热袭了上来,汗珠从颈窝向下,顺着瘦弱的手臂,一路流到自作自受造出来的伤口。

    糊着血肉,带着泥泞,染了汗水的咸腥,精神还紧绷着,一时痛的难以忍受。

    直到意识模糊,终于被多重压力压的昏过去之前,林淮看见秦栯依旧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神色都未曾有一瞬动容,仿佛倒进水里的不过是另一块从泥里挖出来的碎石子,不值得侧眸注视一秒钟。

    再醒过来是半夜,院子花丛里开了几盏景观灯,浅淡的光顺着窗溜进房间,林淮动了动身子,察觉出臂膀上的异样。

    绑了纱布,血迹渗出极浅的一层,干涸之后停在纱布上,看着有些惊心。

    林淮有点渴,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只轻轻一动,大腿内侧传来一阵酥麻感。

    他微微愣住,掀开薄被借着月光看,看见一个极小的针眼。

    还在恍神的空档,灯突然被打开,强光袭下,扰了黑暗,床上的人紧闭了闭眼睛,等适应光线之后才朝声源处看去。

    秦栯陷在沙发里,将遥控器放到一边扶手上,缓缓抬眸,浓黑的眸子里映着床上小孩模样。

    纤瘦薄弱,落了水更添上几分像是随时会死掉的脆弱感。

    良久,秦栯勾唇笑了一下,笑意浮于表面,林淮蓦然想起落水前浑身冰凉的窒息感。

    那是狂犬疫苗针眼,三天后再去打。

    我不陪你,到时候找司机带你去。

    猫我扔了,别再找。

    养不熟的崽子要它做什么?

    他说完起身就走,少年人身量开始拉长,逐渐现出冷硬的骨头。

    身后一连串的动静发生的很突然,甚至缠着急切的意思。

    秦栯没能握到门把,因为林淮先他一步拉住了他衣袖。

    秦栯想,这小崽子开口要敢给猫求情,他就连他一起丢出去。

    可是林淮没有,他只是紧紧攥着秦栯衣袖,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哥,我错了。

    你别生气,你让我跳水里,我就跳下去了。

    我很听话的。

    哥

    声音软乎得不像话,偏偏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能气的人气血翻涌。

    秦栯差点想打人。

    他眼睛眯了眯,刚想让人松手,林淮却道:

    我怕疼,刘叔不知道带糖,打完针我会哭的。

    秦栯:

    自己带。

    多大年纪了,打针哭什么?

    他倒是在自己面前哭过?

    跟谁学的撒谎?

    林淮却是不放人,执拗的摇了摇头,甜甜地说:想吃哥哥的。

    秦栯:

    如果一开始有生气有惊慌有害怕,到这时候,什么都不剩了,留在心底的都像是被猫蹭到脖子边,乖巧柔软地舔毛撒娇时那些柔软放松。

    他没说话,林淮在后面接着道:我看到了。

    话说一半,留了余白,秦栯正疑惑间,拽着自己衣袖的手缓缓下移,努力地将手掌塞进另一只偏大的掌心。

    一点一点地,从里挤开。

    带出血肉分离时一声撕扯,所有的冷硬一时都变成了纸老虎,一戳就破。

    我在院子里就看见了,哥哥把自己手掐出血了。

    而且到现在都没处理。

    我害怕,怕往前哥哥要走,所以才跳到了水里。

    因为知道你心疼我,会一直等我醒过来。

    我知道哥哥要给我教训,崽崽长记性了,哥哥别生气好不好?

    我给你呼呼,你也不疼。

    崽崽养得熟的。

    微弱的气流从掌心吹过,秦栯扭过头,看见林淮捧着自己的手,低眉顺眼,垂着脑袋,很小心很小心地给他吹了吹。

    吹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抓着人手松都不松,一路跑到书桌旁从铁盒里抓出来一把奶糖,又散在桌面,挑出来最漂亮的一颗。

    都是秦栯给他买的。

    小团子单手扯开包装,抓着糖纸抬手,送到秦栯唇边:哥哥吃点甜的。

    秦栯:

    这小孩被猫抓了,可能沾了猫性。

    明明知道他在哄自己,但秦栯还是颔首,含住了那颗奶糖。

    林淮:甜吗?

    秦栯嗯了一声。

    林淮便说:那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

    眼睛里亮晶晶的,明明是在算计人,却只会让人觉得可爱,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秦栯垂眸看了他好久,看的小团子几乎发虚,才移开视线点了下头。

    他一点头,某人就得寸进尺,开心地叫了一声,径直上前抱住了他腰,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

    秦栯担心他胳膊会伤到,正要出声,林淮就自己说:没碰到,不会痛,哥哥让我抱会。

    秦栯还能说什么呢,任他撒娇。

    抱了很久,林淮才低声问:猫

    秦栯语意冷冷:没丢,关起来了,不准跟我再说它。

    他是想丢的,在院子草丛里抓到那只猫,正在草坪上挠着爪子,恍惚中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在那毁尸灭迹,擦掉爪上血迹。

    秦栯让司机给它拎起来关进笼子里,车开出院门,他站在林淮房间里,看了看床上的小团子,一时心软,拨通电话让司机把猫又带了回来。

    关的远远的,别让他再看见。

    省得弄死。

    应该是察觉出来他心情不好,林淮闷声道:疼,哥哥陪我睡,崽崽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从小就被生父生母认定冷心冷性,被孤儿院护工认为孤僻,被养父养母认作扫把星。

    他懒得去揣摩人心,既累,也不准确,活在自己的世界没什么不好。

    他这十几年,所有的小心思、小情绪、娇纵无度,全都用在了秦栯身上。

    因为知道只有这个人不同,只有这个人,会没有原则的宠着他。

    所以林淮这时候哪怕高烧着,睡意全散、不够清醒,却还是能依循本能,乖巧黏人地蹭上一蹭,忘记这些年的疏远,准确无误地抓住某人软肋:

    热,哥哥帮我冷一下,我乖乖的。

    第39章 他耐心一向足,心也足够

    娇软明媚的少年自有一种颜色。室内昏暗, 因着高烧林淮面上染了几抹不自然地酡红,带着鼻音黏糊糊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栯怔了一下。

    也只是一下。

    他眸子转暗一瞬, 恢复正常,捞着人没几两肉的腰勾住换成平躺的姿势,左手在他头上停了那么几秒钟,沉沉地笑出声。

    你哪乖了?

    乖还不好好喊我哥哥?

    乖还躲着我?

    乖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下断言, 欺负一个不清醒的病号:崽崽,你一点都不乖。

    最先抽开的是右手,腰下一直硌着自己的东西拿走的时候,林淮还没什么反应,直到额上压力小了一些,他发现这人连左手都抽走了。

    崽崽不高兴。

    抗拒地睁开眼睛,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地看着秦栯。

    那是高烧烧迷糊了的人最容易露出的, 依赖、委屈、撒娇、想要别人哄哄的表情。

    秦栯居高临下, 声音低低的, 依他的意哄着:我去拿体温计,你等我一会。

    林淮懵了几秒钟,似是在反应体温计是什么东西, 然后才缓慢地点了点头,额上毛巾往下溜了一小截, 遮住半段眼睛:那你早点回来。

    秦栯:

    小朋友房间里也许有体温计, 但秦栯没指望这人都迷糊了还能告诉他东西摆在哪,更何况

    等明天烧退了,这小混蛋估计都不会认账。

    秦栯低笑了一声,从自己房间里拿回东西。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在床边,林淮该继续睡着, 可一关上门转身,对上一双带着笑的眼睛:哥。

    心跳慢了一拍,这是白天,他有点想骗自己林淮是清醒着的。

    清醒着、乖巧的,在床上等他,看见他进来就会弯眸笑,甜甜地喊他一声哥哥。

    不然他没法压制那些阴暗到见不得人的念头

    体温计是入口式的,林淮房间里椅子又是铁质,拖动起来会有声音,秦栯干脆坐在了床上,伸手探了下毛巾温度,已经有些温热了,他拿下来放在一边。

    张嘴。

    林淮睫羽轻扇,问:哥哥要给我吃糖吗?啊

    好多声了。

    好多声无意识唤出来的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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