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所以能交归,以其气能自下。自下则其气最柔。物之至刚者,都是物性过阳的表现。物之极柔,却是过阴的表现,都不符合中道之柔和。
    何言“牝常以静胜牡”?盖因牝能静,静能制动。其言不爽,其势必然。世间之事,人之处世,其理同然。若能时时以卑下待人,不自矜自傲,不自以为高,不争胜好强,以柔弱处世接物,常以静处无为,己之德必渐进,亦可化人以谦德。
    以后天人身而论,心之外阳为牡,肾之外阳为牝。离中虚为阴,坎中满为阳,即《悟真篇》所云:“阳本男身女子身,阴虽女体男儿体”。这是说男性之身是外阳内阴,女性之身是外阴内阳。修道就是在身中颠倒阴阳乾坤,坎离交归,离反为牡,坎反为牝,使之成为一个非阴非阳的天然道体。
    修炼者当使心之刚者变为柔,心动变为静;使肾柔化为刚,静者反为动;以离之柔和,温养坎之阳刚,也就是“火中生木液,水里发金刚”。以心使气,以性节情。若要情不妄动,则要以默以柔,谦和忍下,以炼心性。则上田美液,可流入元海;液又化炁,而入丹田。如此,则阴阳精华常在自身这个小天地中交融,必然以静制动,动静相间,永处于康宁太平胜境。
    【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以取大国。】
    “以静为下”,是说虚静是大道之体,天下之本,静是无为,是德的体现。天下之所以能交归于德,皆是能自下也。自处下,其气最柔,非至刚至强。物之至刚,皆是过于偏阳。何以阳柔之牝可胜阳刚之牡呢?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是说以静为下,不但大国应当如此,小国亦应如此。大国不自大高傲,能以谦下待小国,抚之以恩荣,通之以德信,忘其大而蓄其小,这是大国的“以静为下”。
    “则取小国”,“取”即同的意思,并非索取、夺取、强取,而是一种自然无为下的获得。能“以静为下”,则大国可卑下于小国,这是大国与小国同于道、同于德,平等待人,无为于上,没有自大之心,所以小国自然悦服。这就是“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之义。
    “小国下以大国,以取大国”者,是说小国仰慕大国之天德,尊之如宾,奉之以物。小国这种尊大敬大,实际上也是在保护自小;安其小而从其大,这便是小国之处静。其所取者,是借大国之威,保国庇民,使百姓永享安宁福惠;海晏河清,永绝生民之涂炭。此便是“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之义。
    天下之国无论大小,能谦下容人,即能和睦相处,友善相待,大小互利,共道同德,百姓平安。若是背道失德,便不能以静为下,则大国必乱施其大之威,欺凌小国。而小国必然要反抗大国,于是战争兴起,百姓遭殃。或侵占其领土,或争战物利;或小大失信,或上下相诈。败亡之道盖生之于此,祸乱之端亦起之于此。
    详观世间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多是以大欺小,以强欺弱。此皆是大国不能以道莅(li)天下,不能“以静为下”之害也。天下之为政者可不慎乎!
    【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蓄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
    此四句,又是重申上文之义。
    “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天下之国,有大必有小,有小必有大,大小同处天地之间,同受天地之养育,同得道德之运化。若以大国如天,小国如地,天之尊以行君道,地之卑以行臣道。大国之君,其德应如天,当虚心忘己,如太虚之无所不容,无所不养。大国之德应如天,谦虚处下,不妄自为大,不傲于人,以平等心相处,以宽容对待小国,这就是“或下以取”之义。
    “或下而取”,小国之君,其德厚如地,常以柔弱自处,如地之承于天,无事不顺应,此即是地之德。所以小国自应下于大国,尊敬大国。这就是以下取大之意。故曰“或下而取”。
    以此观之,大国以逊下之德,以取得小国的信任;小国以谦下之德,而取得大国的关怀。大国没有兼吞小国的欲望,小国也没有不敬大国的行为,以小尊大,以大观小,一体同观,不起分别,忘其小大,皆以蓄养百姓为心,所以天下一家,小大如一,道溢于四表,德施万方,故曰“大国不过,欲兼蓄人”。
    对小国而言,安分居小,以谦下之德取得大国的容纳与庇佑,确保国之安全,守其国,护其民,君民共安于太平。故曰“小国不过,欲入事人”。
    大国与小国的条件虽然不同,但遵行道德却无异。只要不逆天理,不徇私利,合天地之心,合万民之意,天下自然太平也。
    【两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为下。】
    此二句是本章的经旨,总结上文之大义。
    大国若能以谦德下于小国,则小国必然尊敬大国,怀德感恩,宾服于大国。大国若能天下一体同观,虚心忘己,不以大为大,不起以大凌小之心,小国必然仰而敬之。若不能谦下自逊,矜高自大,小国虽有恭敬之心,终因其傲而远避之。小国若不能以卑下自处,各怀异见,则大国兼蓄之德亦不能全。由此可知,大中有小,小中含大,天下之理概如此。
    “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是说大国有德善小国之心,小国也有善承大国之志,小与大之愿,共合为一心,各忘其小大之别,大小皆处于无为自然,那必然是世界大同,天下太平。在国与国相处中,大国应当垂先示范,作小国的表率;小国以大国为榜样,做大国的辅翼。小大各尽其德,相得益彰,互助互利,共同受益。
    天下之大,万国之多,皆以大国为重,故大国更应当效法天地之德。天地虽大,但从不自夸自大,对天下万物一视同仁,同施恩惠,故天长地久。大国能常处于下,才可以成为小国的榜样,小国必效仿之,从而带动天下复归于道。
    赫赫大邦,实为诸国之首,若能行之以道,持有怀柔卑下之德,天下自然归于一统。这绝不是武力所能做到的,唯有道德宏世,人心爱戴,不欲吞并天下,天下自为一家;万国自为一国,山河自为一统,世界自能大同。可见大国在人类社会所应起的重要作用。这即是“两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为下”之义。
    【本章说解】
    本章经旨,是太上告示天下:无论大国小国,皆当以卑(bēi)下之德自处。大国无慢下之患,小国无傲上之忧,彼此怀德顺道,天下必无事而太平矣!
    道无尊卑,德有大小。道之尊,不以国之大小而尊;德之大,不以位之尊卑而大。有道德者,法天地自然之理,体无为自然之化,心普化万物而无心,情顺万事之情而无情。小大相忘,人我不分,浑然一体。心德湛然,不存物欲之私;天理纯备,不起好恶之见。处于上者,如天之覆,无所不容;处于下者,如地之载,无所不纳。到此天地,虚心忘己之道,无往而不妙感;以静处下之德,无往而不妙应。天下之国,虽不求兼蓄,却未有不能兼蓄者;虽不求入事,却未有不入事者。此章经文之义,即在于此。
    推及到修身之道,其理未尝不同。人身中性命真常之理,未尝不是大国小国之义。身中阳施阴受之妙,未尝不是牝牡之理。比如乾刚坤柔,性属阳而命属阴,尊者自当尊,卑者自当卑。阴静阳动,动则舒张,静则吸聚;动则自当动,静则自当静。阴阳配合,各得其理,此即一身内两国相安之道。倘若不然,或阴阳失调,或水火不交。身中之神气,必致乖张;身中之五行,必致错乱。这就是大国不能兼蓄,小国不能入事,小大失正,必然会有家国倾危之害。
    修行人应当低心下意,绝其人我之私,去其无明之妄,内忘于己,外忘于物。尊大国兼蓄之德,以柔用道。体小国入事之心,以情归性。其乾坤合体,牝牡自从,身中之阴阳自然施化,身中之性命自然交圆。故知“以静为下”,就是执大道的总持和秘要。
    道奥章第六十二
    【道者,万物之奥,】
    “道者,万物之奥”,“奥”,深藏之意。万物深藏于大道之中,道藏万物无所不容,故有生生不息之妙。世人不知道生万物的规律,所以谓之“奥”。
    大道之体用,无极而太极,贯一于阴阳,通乎于动静,无往而不是圆机,无处而不顺化。能生一切有无,能御一切形色。先天先地而素有,后天后地而不改,是造化万物之本始,生成万物之根蒂。万物生生化化,得其理者,便是得其“奥”。
    天地不藏此奥,则天地不能覆载;万物不藏此奥,则万物不能生成。统驭万物而无间者,奥也。贯古今而无遗者,奥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者,奥也。取之不得,舍之不去者,奥也。对此奥妙,天下人日用而不知,日为而不见。若能知之、见之,也便不足为奥了。文中“道者,万物之奥”,即是此义。
    世人之所以视道为“奥”,是因为只识阳,不识阴;只知显,不知隐;只见道之枝叶,不见道之根本。故以己知者为明,以己不知者为奥,这是因为世人离道太久太远的原故。如若深研大道之理,实证大道之真,心性明净,道即在掌股之间,至简至易,至平至常,有何“奥”可言呢?
    【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善人之宝”,《太上感应篇》曰:“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
    所谓“善人”,就是深明大道之理,深得大道之奥,体用皆备,不敢有违,此谓之“善人”。
    不明大道之理,不悟大道之奥,体用未备,此谓之“不善人”。
    所谓“宝”,就是以道为身之宝。“善人”以道德与身心相合,身即是道,性即是奥,修之于己身,用之于世间,行之于天下。如春风送和气,无物不感知,无处不融和;如及时天雨,无物不润,无物不养。天下万物虽多,无一事不依道而能行持,无一时不赖道而为运用。故称为“善人之宝”。
    “不善人之所保”,“不善人”是指不信大道,逆天背理,违反自然规律,倒行逆施,难以保全其性命。或因生质不敏,未得大道至理之奥,不明大道至善之妙,不知大道是人身之宝。见道不能真知,没有持守之力,悟之不能深透,不能得天道之宝。故不得不依靠后天用事,不得不用固执之劳而保身,其结果是终不能长保。此即谓之“不善人之所保”。
    修道之人,若不能持正而修,或稍有一时懈怠,就有一时之不保;若有违规犯戒,稍有一事之轻忽,即是一事之不保。唯有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之感,慎之又慎,保之又保,方可保全大道之宝,方可保全性命。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
    “美言可以市”,“美言”,天下最美之言,惟有大道开示人心的天理之言。善人之宝在道,所以善人之言必美。然而此等美言,不可独善于己,而应当传播于世间的百姓中。“市”者,公共交易的场所,此处喻意大众。
    圣人都是隐身埋名,混迹于人民大众之中,广泛接触人群,以己之言行,宏扬道德之理。有道德之人的美言最公平,故人人爱听,无人不愉悦诚服,人人钦敬这种善言,则天下即可近道矣。故曰“美言可以市”。
    “尊行可以加人”,是指能尊道而行,是天下最尊贵之行,内可以益于己之身心性命,外可以益于家国天下之治。善人之宝在道,所以善人之行必尊。遵善人之行,不仅可以行于一己,又可以持以施与人,而人无不领受。若人人能遵道而行,则人人可以进道、修道、得道,明心见性,返本归源。故曰“尊行可以加人”。“加人”即超越,能使人都加入修道行列,就可以超越“不善”,成为有善德之人。
    《周易·系辞上传》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动天地也。不可不慎乎!”善人因其有道德在心,好生之德必行于外身,其言行善美尊贵,故必能弘扬于天下。
    【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此二句是申明以上“可以市人”、“可以加入”之义。
    “人之不善”,是说人生于天地之间,有善与不善之别,不过是所秉气质之偶偏,物欲未化,而悖于道而已。就其本性之根,都是源于大道本源,好德之心本来具有,只是在时空轮转中德性丢失的多少不同,心灵污染受损的程度有异,所以才形成了今生美丑善恶的种种区别。
    所谓“善人”,即有道德之人。所谓“不善”,即德尚不全备之人。不善之人,虽然未明大道至理之奥,但其本来的德性未尝不有,固有之良知未尝不具,只是被污物深深地遮蔽着。是故善人以大道美言传之于天下,以大道之尊行,加之于世人。不善之人闻其善言,莫不去妄存诚,悔过自新,改恶从善。见其善行,莫不感心克己,悔过迁善,而力戒其不善。由此,不善者皆可变而为善,天下之民皆德化为朴,何有可弃之人呢?故曰“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善人若能对不善之人化之导之,处以真诚,循循善诱,即使极恶之人,也可以转而为善。天地不弃物,圣人不弃人。若有弃人,即是自弃。前人曰:“吾人无以为宝,惟善为宝,惟善为宝。”所以古人所最贵重者,惟有善德。人能奉行此道,则为人间大丈夫;若违悖此道,则为天地大罪人。非但有过,不免入于邪途。故子思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
    【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壁,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此五句是引喻以道援天下之义。
    “天子”,即治天下之主君。“三公”,古代称大臣司马、司徒、司空为三公;一说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拱壁”,即大壁,比喻极珍贵之物。成语有“视同拱壁”之句。
    古时设“天子”、“三公”,皆是为了德化天下,重在教化天下不善之人。所以立“天子”为天下之至尊,置“三公”为五爵之至贵,非有别义,只是为了以道弘天下之故。所以天子之所以主宰天下者,是主之以道;三公之治天下者,亦是治之以道。
    以道主治天下,犹如以玉为圭壁,天子所拱。天子三公虽然有拱壁在前,驷马随后,远不如跪着把大道作为进献之礼,抱大道而行。古时驷马之车为天子所乘,可谓豪华威严。但若不体之于道,不行之以德,必为百姓所厌恶,民心不悦,必远离天子而去。
    天子虽有拱壁之贵,驷马之先,终不如坐入大道之车。不用有为,不劳动作,顺其自然,以无为而治,以道莅天下,造福万民。如此,天下之本自立,天下之用自行,天下的人心自正。天子三公以道尽天职,以德行天下之事毕矣。故曰“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壁,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日求以得,有罪以免耶?故为天下贵。】
    此四句皆是设问之辞,反复论述道贵之义。考上古之圣人,上以此道而命下,下以此道而奉上,所以继天立极,代代相传,皆以大道为最贵。
    今人应当思悟,古人为什么“贵以此道”?天子三公为什么求进此道,而“日求以得”?这其中必有甚深的道理,并非现代人所认为的“过时”、“落后”。道不仅是古代文明之根,而且也是现代文明之本,科技之母。有心求道者,只要日日求,必会日日新。修己者无不得,治人者无不治。倘若不日日求道,则必日日悖道;假如不日日得,则必日日失。人一失道丧德,必然越轨莽动,违背自然规律,安能无罪?安得免罪乎?
    天下唯有修道可以免罪。修道之人明理知法,能自觉悔过迁善,修心立德。心灵的陈旧污垢,只有通过悔过迁善,才能刮除,才能消业。修道能消除旧业,不造新业,新过不犯,何罪之有?佛家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再大的罪业,抵不住一个“悔”字。
    只有悔,才能愧。既有惭愧之心,才会励志向善,诸恶不作,众善奉行。在修己的同时,又以我之善德与世人同得;以我之无过,导天下人之无过。天下人无罪无过,同尊大道,皆为贵道之人。若能会心于此,能深悟此理,实修实证,圣人之道宝,即是我之道宝。我之言,即可善美;我之行,即不离道。日日时时,事事物物,处世做人,修身齐家,皆处于道中。至此,拱壁驷马,金钱名利,皆不足为贵。所得者道,所免者罪,可复古圣之道德,这才是天下最尊贵之人。
    【本章说解】
    本章经旨,是借物明道。
    道虽无形,但却无物不藏。道虽无位,但道之贵却无所不尊。人能得此道奥之妙,是谓敦本立极,止于至善之地。修之于身,用之于天下,则无往而不善。
    道奥之妙,无形影之可求,无边际之可见。天地万物,无不有奥;天地万物之中,奥无所不在。非阴非阳,一切阴阳皆本乎此。以至理推之,未尝不是二五之精,未尝不是一元四素的全息合成。以大道言之,未尝不是众妙之门,未尝不是三元、三源所派生。以天地穷之,未尝不是藏机之时。以修真言之,未尝不是采药之源。修道之人,果能得此奥秘,无为之性自圆,无形之神自妙,变化无穷,隐显莫测,灵通无碍,随心而用。我之性即道,我之心即奥,故为天下之最贵矣!
    古人之所以尊贵大道,一是对这个“善人之宝”求而得之;一是以这个“不善人之所保”,保其有罪以免。有道之人,即使命以君师之位,或为天子三公,皆以道为贵。虽有豪华之享,虽有驷马之乘,虽有拱壁之宝,其位可谓天下之至尊。虽然有天下如此之贵重者,也不如跪而进道。
    自古以来,贤者以道为宝,故乐得其得,好道乐德,众善奉行,积功累德,无咎无过。不贤者以物为贵,贪欲妄心,背天逆理,常行不善,常造罪咎。如能临罪而悔悟,遵道而行,方可免其灾祸,亦可得善人之助,才能保全性命。
    由于人根植于道的深浅不一,也有因不幸而陷于不善者。人生的荣辱盛衰,升降沉浮,福禄灾殃,机遇机缘,都是一种因果自受的转换过程,都是一种自然大规律的调控,都是自性因业的必然。人生的一切,都是自种其因,自收其果,循环不息,丝毫不爽。
    不明全息因果律,就不能正确对待人生,成为醉生梦死的混人生者。追求物欲,放纵人欲,耗尽既往所积之福业。又因追求七情六欲而不断产生新恶业,背上沉重的恶因包袱,走完人生之路。因无情的果报规律,使他进入负债最多的生物链中去“生灭流转”。
    有一定根基的缘(原)人,相信自然之道,知晓阴阳与显隐之理,敬畏天道法则,自觉遵纪守规,严格约束身心,必有进道修成之希望。此类人虽有福因,其灵光曾源于人类生物链,只因光质耗散较多,或因杀业而曾进入过动物、植物生物链,因而灵光中有物性杂质,成为慧性之障。在领悟人生的实质上,道性对意识的导向作用即不明显,不易寻道进道实修。或因本性灵光与善因能量之不足,常因志心不坚而中途退转。此类人也能进道修炼,但后天正心是主导,其结果取决于自心能否持正而修。
    知命之人,承认隐显共一理,敬畏自然不乱为,勤修善德积福慧,丰己留世改运程。此类人根上有较多福因,大多数都会有缘进入佛道修真行列,如能把握后天的不懈努力,增福添慧,苦修佛性道心,即能成道了道。
    修真的关键是人心的定向和努力。袁了凡从“知命”到“改迁命运”,就是修道可以“保命”、“免罪”、“增福”的最好例证。还有一类深明大道之理,舍生忘死赴大道,再造自己命运的人,进而修证“道生”,改变人生之旅。此类人福慧较深,有丰厚的善因,先天灵慧具足,进道实修不易迷途。虽也携带些微恶因,一旦偿完,即能顺利修真造命,诚修实证。
    根性对人的影响只是潜在的能量,关键是人心的变迁。若心被欲蒙,迷恋红尘,即使灵慧较足,也可能中途失偏。“造命”是先天福慧积累到一定层次的境界,在根性的默引下,认识了“我命由我亦由天”的玄机,通过重德、修德、守德,积行累功,积修显德、阴德、玄德,消除阴性恶业,从而改造命运,进入上乘性命双修境地,通过道生的完善,决定未来的去向。只要能把握住道心佛性的修持,有宏大的志向,就会得众师之助,清因消业,进入造命和了命的层次中去锤炼。
    “了命”是德志行信皆备的高层次境界,是在获得高层次“性果”基础上的生命再造性工程,是坚如盘石的道心,纯真无瑕的佛性长期修持的必然结果。了性与了命不同,有道与得道不同,得道与成道不同,成道与了道不同,存在着质量与层次的区别。了性只是性体上的解脱,了命是在了性的基础上,形神俱妙,性命合一的大自在,需要较长时间的艰苦实践。待到三百善、三千善齐备时,才能大成圆道,进入圣境,终成道器。
    无难章第六十三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为无为”者,圣人之为,为之于道,为之于理。常人之为,为之于名,为之于利。为名利者,乃是有欲之为。圣人无私之为,不用心思安排,虽无为而却能自然成就;未尝劳力,却能自然入妙。这是因为圣人之心体虚静,圣人之德性浑厚,不生逆料之心,不起将来之想,以无为而为,人不能知其为,不能见其为。因圣人之德广大悉备,所以能无为而无不为,所以能合自然之道,所以能“为无为”而又“无所不为”。文中所谓“为无为”,盖是此义。
    “事无事”,是说圣人之事与常人之事不同。圣人之事,是为天下之公事,其事远大,其理幽深。常人之俗事,多是天下之私事,易见易闻,易得易失。圣人之心迹无所留碍,事之来,随机而应,不起事外之念;事之过,因其已过而忘之不留。无论好坏,皆不存固我之想。如此,虽然人身终日在应事,而实际却无事存心。若以有心去应事,则私念必起而心愈累,心愈累则事愈多,都是自己在找事寻事。故前辈云:“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说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有它的自然客观规律。世事无偶然,都是因果在循环。
    圣人凡事顺天道规律而行,不违心背理,顺其自然,故常能处于“事无事”的无为之中。常人不识阴阳,不明天道之理,私心用事,尘事缠扰不断,终日陷于烦恼之中,损性耗命,难于解脱,此乃世人之苦也。
    “味无味”,世间万物皆有味。但味有真伪、浓淡之别。圣人之味与常人不同,圣人以道味为味。“道味”者,以淡泊清纯为味。道味是世人“不味”之“味,其味有益而无害,其中之妙,世人不能知;其味之理,世人不能得。
    常人以世俗之味为味,贪名逐利,纵情恣欲,花天酒地,以七情六欲为味。情欲之味,趋之者多,逐之者众。贪味愈浓,失味愈多。其味毁败性命,有害而无益。古有“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li甜酒)”之训。故圣人舍世俗之浓味,味世间无味之道味。
    “道味”口不能咀嚼,全在心中领会品尝,积之日深,身心内之涵养自妙。味之久,则天理自明;味之深,则人伦自立;味之纯,则尽己尽物无所不融通,无所不一贯。常人岂能品此无味之味?文中所言“味无味”,即是此义。
    【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上三句“无为”、“无事”、“无味”,皆是顺其自然之道,不立己见,因感而应,不起我心的结果,是一种自然无为的先天状态。
    “大小多少,报怨以德”,是说如果有人强加于我以怨恨,无论此怨大小或多少,我皆以善待之。虽怨在彼,而我心不起波澜,以宽容之德回敬之,不怨不恨,泰然处之。这种“以德报怨”之心,人必以德而感,这种德性的无形力量,必然会在默然中使矛盾彼此相化为无事,其怨顿消。这便是“报怨以德”的妙应。
    如果别人对自己生起怨心怨言,便起报复之心,以怨报怨,以牙还牙,一来一往,无有穷期。别人报我以大小,我必报之以相称,则大小之念即起,多少之心即生。报怨的心念既生,阴魔刀马立即蠢动,报复之心迭起,别人报我的怨气更甚。怨怨相报何时了?此种怨恨心一起,立即产生大量毒素、干扰素,负载着恶性场信息,必然作用于别人。伤害别人的心身,最终必伤害自己的心身,两怨相报,两败俱伤。假若如此,不仅历史上所结的怨业未了,反而造下新业,结下新怨,背上更加沉重的包袱。
    人与人之间,当以宽厚和善相待,忍字当先,忘却可怨所怨的人与事,报以无怨之善德。对可爱者,仍以爱施之;对可亲者,仍以亲遇之。无论别人待我是善是恶,我皆报之以德。虽以德善对待一切,心中却空空洞洞,无所留滞。人的德心皆具有能量场,施人以善恶,别人于千里之外皆可以感应而知。若自己心中坦荡无事,在人亦可感而化之,其心亦会归于无事。故曰“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有德之人,怨尚可以以德去报,何况有德于我者,更应加倍回报。人施我之德,则我以德报德,无人不可乐,无人不可感。以德去化天下之怨,必能化为无事,与万民同心而无为。
    修道之人,广有容人的心量,不仅能“以德报怨”,更应知恩报恩。“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报天地养育之德,报父母生养之德,报众师救度栽培之恩,报万物相助相佑之恩,报一切帮助过我的人与事之恩,做一个有良心的知德报恩之人。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其大,故能成其大。】
    此八句是在示人:凡有为,凡有事,凡有味,皆不可先入于难,不可先求于大。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这几句的意思是说,天下之事有难有易,有大有小。凡遇难事,应先从容易处做起;欲作天下大事,必先从细小处着手。先易后难,先小后大,此乃事物生成的自然客观规律,亦是处世用事的必然法则。
    “是以圣人终不为其大,故能成其大”,圣人洞晓自然规律,故治理天下先从细微处着手。圣人心存好生之德,谦卑处下,故能小中见大,难中见易。顺自然之理,随事顺势,随物处宜,不为不可为之事,不牵强难为之事,一切皆是“无为而无不为”。凡“所为”,皆是“不得已”而为之。
    世人不明阴阳之道,不知隐显同观之理,故凡事贪大求多,先难后易。始作于难则必难,始作于大终必小。假若违背这个自然规律,终必碰壁。所以圣人由微至著,积小成大,遇事从优而为之,先明机微而后事。以谦让自守,以虚心自立,无为而为,不作为难之事;无事而事,不立为大之心。所以“为无为”,“为”而无不成;“事无事”,“事”而无不就;“味无味,“味”而无不自得。到此天地,其小何患不能成其大?其难何患不能成其易?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
    此四句正是论说人们常犯的先入于难、先求其大的通病,以警戒世人。
    人之在世,言出于口,不可不谨;身之行事,不可不慎。言若不谨,言多必失。事若不慎,其事必废。此所以大小、多少的怨恶,自此而生。难易得失之患,自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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