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 作者:钟一日

    禁足高墙内[快穿]——钟一日(118)

    幽闭的小院,淋漓的大雨,和不见天日。

    他回去能做什么呢?

    离开那个小院,走到大雨中,回望过去那些仅有的记忆,然后再离开那个世界吗?

    在那个世界他没有什么可怀念的人,也没有什么未达成的愿望,他活着只是因为没有死。

    死亡会是一切的结束吗?

    白骨蹲在坟前,脚边有朵小黄花,肩上有点萤火。

    我想去找他,弄清他是谁。

    也许能弄清我是谁。

    郑照说道:好啊,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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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世界编号:4

    坟是荒坟, 荒废已久,碑文不知去向,棺材里也没有任何陪葬之物。

    也许当年下葬时是有东西陪葬的, 但现在那副破棺材都露在坟外面不知道多少年了,就算曾经有也早被人拿走了, 甚至白骨连本身骨头都凑不齐,缺了些腿骨,走路都坡着脚。

    既然毫无头绪,那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找。

    山月隐在云中, 细雨朦胧, 郑照撑伞走在泥泞小路上,依稀可见远处的人间烟火。一个稍矮些的人影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 看不清样貌。

    他们在往太平县去。

    那个叫县志的东西真的会知道我的来历吗?我这样真的能混进城吗?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 白骨有些紧张,它拽了下斗笠,似乎是想把自己藏得更好一点,但却把锃亮的头骨露了出来。

    郑照伸手把斗笠给它戴好,雨水滴落到手上,微微凉意, 却没能够留下一丁点的痕迹。他垂下眼睛,看了一会儿,在白骨诧异的目光中收起伞, 任由雨水湿了衣裳。

    你做什么?白骨惊呼道。

    谁能在雨中走这么久,却全身找不到一处湿痕?

    郑照又张开雨伞,他手中的东西说起来是伞, 但也是障目法术,收起伞是收避雨决,撑起伞是施避雨决。

    城门转眼至,门楼上两只灯笼飘摇。

    因着白骨还不能见日光,他们赶路便都放在了夜间,如此宵禁时分城门一闭,如何进去就成了一个问题。郑照抬头看了一眼城门,对白骨说道:你就在这里。说着化为流萤飞去。

    白骨看着郑照消失在夜色,便按照之前的计划走到路边,左右四顾,找了个树下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太平县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该有的全都有。郑照进了城里,俯视着万家灯火。城门在南边,一条较为宽敞的马路将县城分成了两边。东边几乎家家都挂着大红灯笼,成片的红光就透着富足喜悦,西边则是稀疏的星星点点,这里应住着珍惜火烛灯油的平民百姓。如此深夜还在挑灯,多半是夜读的学子,希望鲤跃龙门,带着家眷妻小住到东边。至于县城的最北边,几乎漆黑一片。

    他落到地上,提着一盏青灯往东去了,孤光寒照雨。

    城隍庙就坐落在太平县东面,白日里这是商贩云集的热闹地,晚间里这只有几个打哈欠的庙祝守门。郑照不知道凡人眼中的城隍庙如何,但是在妖物眼中,这座城隍庙巍峨肃穆异常。

    他还未行庙门,便见两个白跑黑靴的鬼吏一同走过来,颇为严厉的喝问道:何事来此?

    郑照道:与朋友初至此地,前来报备。

    鬼吏闻言不语,仍是一脸凶神恶煞。郑照微怔,随即低头一笑,手中送上两枚纸元宝。这是往日走山路时,村民曾经烧过的,孤魂野鬼乱抢,他出于好奇也拿了两个,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鬼吏见到这两枚金元宝,登时和善了面容,说道:只要你不同凡人做法,与我们城隍司的干系就不大。

    郑照试着问道:不知阴司是否知晓山郊荒坟的来历?

    这天底下哪天不在死人,又哪个地方没死过人,我们哪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若是去查文书倒能找到记录。但这文书不是我等能碰的,也不是你能问的。鬼吏说完不耐烦的挥挥手,切勿多言,走吧。

    郑照闻言没纠缠,揖手谢过鬼吏后,撑起伞转身离去。在进太平县之前,他不知道县中有座城隍庙,也未曾想到询问阴司。得之为幸事,不得也无须惋惜。

    衙鼓三更,太平县里犬吠残月。

    郑照走在无人的长街上,遇到些孤魂野鬼,却没有见一个妖怪。也是,这天底下妖怪哪有那么多。

    渐渐雨声消失,天边翻出了鱼肚白,转眼间又成金色。知县衙门内的仆役执帚扫净中堂,后院的县令梳洗已毕正在用餐,不知何时才能打点早衙理事,但底下的三班六房已经开始点卯了。

    郑照栖身白露未干的枝头,安静观赏衙内活动的各色人等,此时多半都是皂隶和捕快,偶尔才走过几个书办之类的人物。他并不知道县志在衙内何处,只是按常理推断,多半是在县令的幕僚手里。毕竟长官各项事务繁忙,哪有空闲去记录这些事,大多都只顶个编纂的名头,将实际的工作分派给亲信去做。

    一只保养极好的手推开窗,文房内留着胡须的中年文士深深吸了口气。

    昨晚下过雨,这早上空气都格外清新。

    说完他回到桌案前,端起茶看昨日积压的公文,并没有注意到窗棂之间飞进了一只虫子。

    文士拿起毛笔蘸了一下墨水,就开始一边揪胡子一边写官面空话。郑照在书架前一排排看过去,钱谷账册,刑名记录,甚至连户房书办的鱼鳞册子都有,显然这位幕僚深得县令的信赖。当文士喝完那杯茶,放下笔活动手腕,郑照也找到了太平县累年县志所在。只是中年文士还在房中,还无法进行查看。他想了想趴在了书书架顶端等着,幕僚,作为知县的幕僚,这人早晚都会被叫走,不可能在文房留一天。

    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络绎不绝,把门的军头看着这些肩挑手提的人也没甚兴趣,只拦住个推车的人。

    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军头也不搜看直接问道。

    民夫哈腰道:江边今早新捕的鱼,送城里酒家,这两桶里都是。说完塞了几分银子。

    军头掀开蒙着木桶的油布,一阵腥臭味扑鼻,他连忙捂着鼻子,草草往里一看,桶里确都是鱼,还有几条翻肚子了,摆手说道:行,你过去吧。

    多谢老爷。民夫连忙推起走进城门。

    一节细小的白骨就夹车里,趁人不注意掉落到了地上,不仅没被发现,还不合常理的一直滚,直到道边隐蔽处才停下,然后就更加不合常理的钻进了土里。

    这才把手弄过来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白骨叹了口气。

    县衙门口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百姓们聚在一起议论着刚刚击鼓鸣冤的那个人。衙门里的手扶腰带的县官还未走至堂上,便对身边的长随道:去把孙师爷请来,刑名之事,他熟一些。

    窗外声音嘈杂,郑照终于等到那位文士被人叫出去了。他落下书架,化为人身拿起县志便仔细读了起来。那荒坟堆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找起来颇为麻烦,但总不是近些年的,只管往那旧的古的里找便是。那些书页旧得发黄,随便碰下就像是摧残,好在现在没有比他更轻手轻脚的人了。郑照想到此节不禁笑了笑,信手翻动着书页,只希望能运气好些,在文士回来之前便找到想要的消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郑照将县志卷宗归位,化为原身藏在盆景松枝里。

    一个头戴双翅小吏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在门口张望片刻,又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极为小心谨慎的样子。郑照看他在案上翻来翻去,似乎也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手里拿的正是今早文士看过的那叠公文之一。

    呼。小吏松了口气,拿起毛笔改动着什么东西。

    郑照扫了一眼,是关于赋税徭役的,小吏将某家的一等上田划成了三等瘠田。他不曾于府衙主事,却也耳闻胥吏的勾当,料想换了多少世界,这种事也差不多少。眼前这位小吏显然是收了那户的好处,在账簿上动个手脚,将田赋减免些。

    改完账簿,小吏将桌案上公文又摆好,才打开窗户离开了。

    郑照化为人身站在书案前,城隍庙鬼吏的话语犹在耳边,这是凡人的事,对错都不该妖怪插手。他想了片刻,觉得这话有道理。既然这里确实有十殿阎王和地狱,那么凡人生前做事,死后交由阴司审理,是很有章法的了,犯不着由妖怪主持公道。

    县志的记录庞杂无比,中年文士离开也有段时间了,横插小吏这件事,明显是查不完了。

    郑照叹了口气,决定先回去接下白骨,千载都过了也不须急一日。

    虫子从窗口飞离了二堂的文房,经由宅门到衙门大堂,却见到了村中的黄袍道长。黄袍道长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的,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向飞虫伸出手掌。

    瓜果糕点也是情谊,不能装成没看到,郑照只好停在他的掌心,与他一同看大堂里的案子。

    明镜高悬下是个白胖县官,中年文士坐在县官右手位,一个执笔的书吏坐在县官右手位,更有皂隶拿着水火立在两旁。

    堂下妇人既然溺水后未死,又为何不直接言明,还装神弄鬼吓唬婆母?

    郑照一听这话便想到那晚黄袍道士和村民来荒坟场找鬼的事,目光也随之移到了跪在堂前的妇人身上。妇人头发干枯,面黄肌瘦,粗布衣裙还打着补丁,但收拾得极为干净。

    民妇回家时得知婆母早用衣物入殓将我葬了,又见夫君已娶新妇,心里苦痛难言,当日便未见。隔天我再次归家,没想到婆母夫君都不在,只有新妇在家。我欲上前相认,熟料新妇疑我骗人,关门闭户不见。等民妇再来,便听到婆母说我是鬼,民妇想要分说,却见夫君以刀斧相迎,吓得只能离去。而后民妇无处可归,村里处处民妇是鬼,见到民妇的人,不待民妇说话,便转头就跑,民妇也不敢追,只能将错装鬼夜里来看襁褓中的孩子。

    第161章 世界编号:4

    天底下的荒唐事很多, 但分不清是人是鬼,也够稀奇的。

    大堂前哗然片,百姓议论纷纷, 几乎全都不信整个村子都把个活生生的人认成了鬼。更多自诩见多识广的人猜测,这家人莫不是为了娶新妇谋害糟糠才发生了这种事?

    肃静!县官老爷拍惊堂木, 百姓瞬间安静,胡刘氏,王氏溺水后由你做主,为何不见尸身便下葬?

    那日老身得知媳妇溺水后, 险些哭死过去, 连夜叫人通知在外地的儿子。等了几日,媳妇也没有消息, 村里人劝老身先备办衣衾棺槨。老妇头发花白,言语还算有条理, 几句话便说清了原来。将人认作鬼是真的, 但那不过是慌乱下的以讹传讹,至于儿媳以为的新妇却不是新娶的,而且儿子年初就在府城纳的妾室。

    这事再离奇也不过是桩家务。

    县官老爷道:既然是误会场,将话说清便好,今日过后心中莫存怨怼。

    青天大老爷已经发话,这案就有了定论, 切都只是误会。混迹公门的人哪有不识趣的,就连板着脸的衙役都好言好语的劝说。豆蔻年华的新妇红着脸走到王氏面前,行礼叫了声姐姐。王氏低头回了声妹妹, 红着眼睛便走到胡刘氏面前求婆婆宽恕。胡刘氏拉着两个儿媳的手,也抹着泪让她们日后好好相处。胡相公看到这幅场面感动得无以复加,跪地称颂大令仁慈爱民。

    如此阖家团团, 正是百姓喜闻乐见的结局,围观的人们回味着今天这场案子的细节,心满意足的离开县衙。

    黄袍道士随着人流来到街上,路过铺子时买了些干粮带在身上,随口问道:为何下山?

    郑照道:也许是想帮个朋友解惑,也许是自己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日暮洒在城墙上,骷髅还在努力的搬运自己的骨头。

    你们倒是守规矩。黄袍道士见此笑了,松手让郑照离开,守规矩就好,贫道告辞了,有缘再会。

    县衙后院,换了常服的县令老爷摆手让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坐下。令兄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秋闱将近,你这些日就在县学好生读书吧,不要为俗物烦恼。

    书生道:这次的事多谢县尊照顾,晚生不胜感激。

    县令道:闲话多莫说,今年本县赴秋闱的学子不多,教谕曾多次与我谈过,他很看中你,安心读书便好。

    胡书生感激不尽,立誓保证用功读书,给县里争个好成绩。县官又问了些情况,颇有嘘寒问好的架势。书生答了,便识趣的起身告辞。县官挪动了下身体,只让边上的长随送客。

    日落西山,天色渐暝,庭院连廊回折,胡书生回望中堂,只见官署森然,不禁心生感慨,回去更要努力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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