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顿和鹿鸣泽的婚礼就要与众不同,他们两人并排齐步走,踩着婚礼进行曲走进礼堂,众人期待了这么久的,传说中那位将监察长拿下的“年轻才俊”原来也是个英姿勃发的军人。
    竟然是个alpha吗?
    众人觉得意外,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毕竟奥斯顿离不开omega的谣言只在一部分贵族圈里流传,而外面听到更多的是“监察长喜欢优秀的人”。
    他们也不知道这所谓的“优秀”应该是什么样,但是,对方是个alpha,那肯定足够优秀了吧。来参加婚礼的还有许多军校里的老朋友,史蒂文穿着军校的制服,在他们两人路过时,与周围一群穿相同制服的伙伴一起行军礼,只不过他胸挺得很高,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鹿鸣泽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现在肯定恨不得对所有的人宣布,“右边的是我偶像,左边的是我室友。”
    在队伍尽头,鹿鸣泽看到了一张面熟的脸,对方紧紧盯着他,神色复杂。鹿鸣泽一时间没想起是谁,直到走过军校的方阵,他才有些恍然——那人长得好像威廉。
    奥斯顿察觉了鹿鸣泽的分神,垂着头低声询问:“怎么?”
    鹿鸣泽摇摇头:“没事,快走吧,我都饿了。”
    奥斯顿保持微笑,嘴唇轻轻嚅动:“让你吃点东西你不听,现在饿了……忍着吧。”
    “快点进行啊,我要去吃饭——”
    “嘘!”
    奥斯顿警告地看他一眼:“周围有收音,别这样嚷。再坚持一会儿,结束了我们就去吃饭。”
    鹿鸣泽想朝天翻个白眼,又怕被什么摄像头录进去破坏美感,只好乖乖“噢”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结婚真麻烦。”
    “我们才结婚第一天好吗?要说麻烦至少等明天吧。”
    “……”
    他们路过奥德里奇,对方依旧冷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来参加儿子的婚礼,是来砸场子的。鹿鸣泽急忙把视线移开——不论多少次,他都没办法坦然面对这位岳父。
    他们走过了很多人,最终来到神父面前,并排站在那里听他冗长的祝福,鹿鸣泽笑嘻嘻地看着神父,他其实听不太懂这些东西,又是天使又是神明,但不知是否因这些话都是给他们两人听的,还是神父的声音很流畅柔和,鹿鸣泽觉得挺喜欢。
    “……鹿,你是否愿意与尼古拉斯共同守护这段婚姻,彼此信任、忠诚、信守诺言,共同担负婚姻中的任何责任?”
    鹿鸣泽莫名地非常喜欢这段话。他与奥斯顿正是这样走过来的,他们信守诺言,对彼此忠诚,然后变得信任对方……这大概就是他想与这个人一起生活在一起的真谛。
    “我愿意。”
    “尼古拉斯,你是否愿意……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是的,我愿意。”
    鹿鸣泽下意识看向旁边,恰好对上奥斯顿的视线——他们现在可以对这段祝福心无愧疚,也正因为此,他们才会选在这种时候结婚。
    神父微笑着合上手中的书:“那么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婚礼进行到这里,差不多接近尾声,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礼炮的声音,鹿鸣泽疑惑了瞬间,随即了然——是国庆大典开始了。他与奥斯顿相视一笑,分别从自己盒子里拿出对方的戒指。
    互相戴戒指的环节他们私底下已经练习了很多遍,现在更加可以轻易完成,鹿鸣泽把左手展平,屈伸几下,笑着抬起头,奥斯顿则握住他的手,垂下眼睛来看他。
    鹿鸣泽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从高耸的屋顶上反射出一点光线,正好射进他瞳孔里,鹿鸣泽下意识避开,随即瞪大眼睛,然后猛地扑过去把奥斯顿压倒在地:“趴下!”
    一颗子弹从奥斯顿脑袋的位置射过去,直直打入地板,将厚羊毛纸成的地毯烧出来一个窟窿。鹿鸣泽抱着奥斯顿在地上翻滚一圈,落地后立刻恢复单膝跪地,一手托枪的姿势,他一把拔出别在后腰里的手枪,朝着狙击手的位置连续开了三枪,一个血淋淋的人就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礼堂中立刻传出一片尖叫,到场的不但有军人,还有奥德里奇请的普通朋友,见到这种场面难免混乱,鹿鸣泽皱着眉猛地站起身,奥斯顿这时已经开始冷静地主持现场:“警卫员!立刻封锁所有通道,将宾客带到大堂。”
    鹿鸣泽握着枪气得浑身发抖——这枪还是临来时他担心出现意外随手拿上的,没想到还真有人在他的婚礼上动手……妈的!
    “我们也去大堂,这里太危险了。”
    鹿鸣泽说着话靠近奥斯顿,下意识与他背对着站在一起,他拉开弹夹看了一眼,只剩三颗子弹,还没新的弹药更换。
    ……可恶!刚刚如果不是他被准星反射的光刺到眼睛,奥斯顿可能就躺在那里了。
    奥斯顿摇摇头:“不,我们留在这里,人多的地方危险,说不定会有人混在宾客里。”
    鹿鸣泽转念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把弹夹合上之后握在手里:“那我掩护你回去,这个时间点对我们太不利了。”
    “嘭——!”
    国庆大典的礼炮又响了一声,鹿鸣泽下意识往外面看去,但是下一秒,他突然感觉到有人从侧面冲过来。
    “奥斯顿!你这个贵族的叛徒!”
    鹿鸣泽一回头,就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宾客向奥斯顿冲过来,后者反应也很迅速,直接飞起一脚把他踹了出去,鹿鸣泽立刻用手枪瞄准他,却被奥斯顿一把拦住:“等等!”
    鹿鸣泽皱起眉,奥斯顿却严肃地盯着地上那个人:“他身上有东西。”
    鹿鸣泽瞪大眼睛,迟疑了半天还是把枪放下了——如果奥斯顿说的东西是炸药,一旦走火打偏,后果会很严重。
    那个人显然没经过专业训练,很久之后才从地上爬起来,鹿鸣泽看得出他以前应该身份不低,也许是某个贵族……
    不过他现在已经疯了,变成一个疯狂的恐怖分子。
    “哈哈哈哈哈!开枪啊!”
    那人张开手,亮出身上绑着的东西,鹿鸣泽倒吸一口凉气——不是炸药,是核雷!这可真够狠的,绑这么多,如果全部爆炸的话,足够将整个礼堂炸飞。
    “奥斯顿!你这个叛徒!你享受着贵族的待遇,还要对贵族下手,你该死!”
    奥斯顿镇定地看着他:“你冷静点,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没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有什么困难?我的困难都是你带来的!”
    那个人很疯狂,朝着奥斯顿大吼大叫:“我出身贵族,会有什么困难,都是因为你!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带走了!全都是因为你!你闭上嘴!我不想跟你说话!”
    奥斯顿与鹿鸣泽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说话刺激那人。当事人与奥斯顿有仇,这时由奥斯顿做劝说,显然是不明智的。
    他小声道:“让人清场。”
    奥斯顿盯着他许久,点点头,然后用力捏了鹿鸣泽的手一把。
    鹿鸣泽走上前一步:“你如果不想跟他说话,跟我说好吗?我们是陌生人,没有什么恩怨吧。”
    那个人精神有些崩溃,并没注意到鹿鸣泽身上穿着与奥斯顿相同的礼服:“我不想跟任何人说!陌生人你走开!”
    宾客被疏散,警卫员已经悄悄从周围包围过来。
    鹿鸣泽慢慢靠近过去:“你不说出自己的困难,我怎么帮助你?不要太紧张,好吗?我刚刚听你说,自己是个贵族?你出身这样好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看……还有其他的贵族,人家不也活的好好的。”
    鹿鸣泽猜他大概是个纨绔子弟,只能靠自己长辈流下来的特权活着,奥斯顿的政改令很大一部分像他一样的人失去生存条件——但是对真正有本事的贵族,其实并没有多大影响。
    一提到贵族两个字,那人又要崩溃了:“我的好出身都被他毁了!”
    “被谁?”
    “尼古拉斯!你身后那个人!”
    他指着鹿鸣泽后面,鹿鸣泽一让开,那人却发现奥斯顿已经移出去老远,他以为奥斯顿要逃跑,一把抓住自己身上的引线就要冲过去:“不许逃跑!!”
    鹿鸣泽趁机飞身上去,将那人直接扑倒在地,并抓住他身上的绑线用力扯断。一大堆核雷被鹿鸣泽扔了出去,周围的人立刻冲上去。被鹿鸣泽制住的贵族崩溃地大喊,他不知道碰到什么,奥斯顿跑到一半,突然听见“噗”的一声轻响,但是窗外的礼炮声音更大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清楚了。
    那名贵族被警卫员们七手八脚拉出来,奥斯顿弯下腰去扶鹿鸣泽,对方却趴在地上迟迟没有伸出手。
    奥斯顿灰色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一样大,他一把抓住将鹿鸣泽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拽起,却见他面色煞白地捂着自己左边胸口,鹿鸣泽抓住奥斯顿的手臂想站起来,却怎么都用不上力。
    “阿泽……阿泽!你怎么了!”
    奥斯顿直接将他抱起来,他看见鹿鸣泽胸口流出很多血,他的嘴角也跟着流出血液,雪白的内衬衬衫被浸成红色。奥斯顿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样,突然空白。
    鹿鸣泽抓着奥斯顿的胳膊大口喘息,但是很费劲,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好像无法呼吸了。奥斯顿看见他的胸口有一个大洞,正在心脏的位置。
    “消……消音器!有一颗……爆炸……”
    奥斯顿抱着他往门外跑:“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医生!”
    这太糟糕了,刚刚低头的时候奥斯顿透过他胸口的位置看到了地板——鹿鸣泽整个左胸,连同半边心脏和肺都被炸没了,脆弱的心房在挣扎着跳动,动脉中的血却直接喷出体外。
    鹿鸣泽用力抓住他的袖口,他想看清奥斯顿的脸,涣散的眸光无法聚焦,他只能看到头顶模模糊糊的灯光。鹿鸣泽还能听见奥斯顿在跑,他费劲地张开嘴:“来不及了。”
    “来得及……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有多先进的医疗!好了!闭嘴!”
    “我……我听见礼炮……”
    混乱的脚步声中,他听见奥斯顿说:“是,你没听错,阿泽,我们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会儿好么?”
    鹿鸣泽想点头,最终却只能将脑袋轻轻靠在奥斯顿的胸口:“还有自由歌……”
    “阿泽……”
    鹿鸣泽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飘远,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还在地球的时候,出任务之前他们头儿每次都要让他们说一段话。
    他想了半天,用力抱住奥斯顿的脖子:“我想说的……都在……飞行器上,说给你听了……”
    奥斯顿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抱住他,他无措地伸出手捂住鹿鸣泽的胸口:“不不不……别,求求你别……”
    鹿鸣泽凑在他耳边轻轻吐出最后一口气:“一切……小心,没有遗言。”
    盛大的礼炮轰然在耳边炸响,象征着一个贵族时代的结束,也象征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他的爱人的鲜血正顺着地板蔓延开,鲜血中浸着一只左手,无名指上光亮的戒指,那些漂亮的纹路,都被鲜血染红,积上不祥的红色。
    奥斯顿将鹿鸣泽的手捡起来,用力握在手心,他听到远处传来欢呼声和隐约的自由之歌。
    “红日明月,飞翔的鸟。”
    “绿树长河,永无冰封。”
    “天使的羽翼煽动自由之风,我希望歆享这荣誉。”
    “愿世上再也没有权贵,再也没有牺牲,没有违背意愿的选择,没有歧视和不平等。”
    “愿所有omega都能选择心仪的职业,所有alpha都能自由地爱人。”
    “愿我不因经历过痛苦变得冷漠,不因看见过死亡变得滥杀,不因自身弱小自怨自艾,不因强大欺凌他人。”
    “我尝过岁月的酸苦,岁月令我从年少轻狂,沉淀成内敛仁慈的模样。”
    “能够包容,能够善良,能够克制欲望。”
    “再敬自由……”
    奥斯顿握着鹿鸣泽冰冷的手贴在脸上:“阿泽,我后悔了。”
    第144章 快召唤时光机啊
    奥斯顿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他坐在鹿鸣泽尸体的旁边, 拉着他的手坐在那里。
    奥斯顿胸口被溅了很多血,白衬衫凝固成丑陋的红褐色, 他海军灰色的礼服添入鲜红这种染料,越发往黑的色调偏离。
    耳边是沸反盈天的吵闹声, 手心里握着的那个人早已变硬变冷,明确地告诉他, 他已经离开了。奥斯顿却有种不真实感,他觉得躺在那里的不是鹿鸣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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