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天师[重生] 作者:丨林暮烟丨

    造梦天师[重生]——丨林暮烟丨(57)

    这时,在旁一直没有插话的姬无昼忽然开口道:恐怕还是因为天阖羽扇。

    不仅弥桑妖月,这回连鹿辞也有些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纪失言的目的本就是要挟持人质和他们换东西,现在人质已经到手,就算提前知道他们要来又有什么逃走的必要?

    姬无昼道:或许是我们先前的某个举动或决定让他在自己的将来里看到了继续留在这里会有失败的可能。

    经他这么一解释,鹿辞顿时恍然。

    纪失言能用天阖羽扇看见自己的将来,而这将来并非一成不变,随时会因为旁人做出的与他有关的决定而变更。

    如果他们先前的某个举动或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足以造成不一样的结局,那么纪失言很可能已经在他的将来里看见了自己继续留在箴言仙宫会有危险,所以才选择了离去。

    这个关键的举动或决定如今已是无法推测,也没有再推测的必要,因为纪失言的离去等于是将通往结局的道路进行了修改,那个所谓的关键可能已经变得不再关键。

    想明白这一点后,几人不由都有些头疼,他们从未想过半点杀伤力也没有的天阖羽扇有一日竟会成为如此难对付的东西纪失言手握此物就相当于掌握了必胜的法宝,但凡看见不利于自己的未来他就可以立刻做出应对,而他们却只能被动地追逐他的脚步。

    几人皆是无言良久,最后还是鹿辞打破了沉默,道:那如果我们现在决定就按他所想的那样,把东西交给他换人呢?

    无论于情还是于理,他们当然都不想让纪失言如愿,真用鉴月魂瓶换人乃是最不得已时才会选择的下下之策。

    但是,眼下都还没机会尝试正面交锋竟就已是到了如此不得已的局面,这着实是令人郁闷不已。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下下之策也并非能够说用就用。

    姬无昼道:除非我们都能控制住自己不动任何别的心思,比如先将人换回来再杀之而后快。

    说到后半句时他已是看向了弥桑妖月,鹿辞也跟着望了过去,因为他们都明白,如今最恨不得将纪失言碎尸万段的必然是她。

    弥桑妖月闻言果然怔住,她想救忘忧的心当然比任何人都迫切,但想杀了纪失言的欲望同样也比任何人都强烈,可眼下若想救人就要先强行压下滔天怒火与满腹杀心,这显然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殿中跪地的那些宫人仍在翻滚惨叫,叫得弥桑妖月更加心烦意乱,不料还没等她出言呵斥,进殿后一直默然旁观的姬远尘竟是忽然开口道:让他们闭嘴。

    弥桑妖月怔了怔,以为他是有何要紧的话说,立刻转头冲弟子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上前施下禁言蛊缄了那些宫人的口。

    满殿霎时恢复寂静,唯有殿外瀑布水声还在隐隐作响,弟子们退回原地静候指示,弥桑妖月三人也停下了交谈,所有人齐齐望向了姬远尘,静等他道明高见。

    不料,姬远尘不仅一言未发,反倒还默然阖上了双眼,如同陷入了某种冥想之中。

    众人一时间皆是面露茫然,不明所以地相互看了看,却又都未敢出声打搅。

    瀑布水声连绵不绝,满殿众人等了又等,就在弥桑妖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站着睡着了时,姬远尘却蓦地睁开眼来,目光陡然转向大殿深处,随即迈开大步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处行去。

    其实从踏入这间正殿开始,他就已是察觉到了某种异样,仿佛有什么声响若有似无地盘旋在殿中,却又因那些哀嚎和话语声听不分明。

    直至方才满殿阒然,他才终于得以凝神分辨,也终于辨出了那声音的来源。

    大殿主座设在紧贴墙壁的高台之上,也即弥桑妖月三人所站之处,高台三面皆是石阶,正面朝向殿门,左右两侧阶下则是靠墙而立的高大木架,上头摆置着琳琅满目的玉器瓷瓶和珍宝画卷。

    此时姬远尘行往的方向正是高台左侧,仿佛是奔着某件器物而去,可到了近前却又停下脚步静静站了片刻,而后忽然抬手将木架上的一只白玉笔洗随手一拨,众人眼见着那笔洗倾倒而下,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

    无人知晓他到底意欲何为,只见他电光火石之间挥袖扫过一排奇珍异宝,噼里啪啦在地上摔出碎片无数,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

    弥桑妖月看傻了眼,而鹿辞和姬无昼却是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对视一眼后立刻下阶上前,帮着姬远尘一起将木架上摆设的东西飞速拨向地面。

    拨着拨着,鹿辞手下忽地一顿,只因他触及的一只瓷瓶竟像是牢牢黏在木架之上,无论如何推摇都纹丝不动。

    姬远尘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二话不说到他身边抬手将那瓷瓶用力一转,只听咔哒一下机关触动之声,紧接着墙内轰隆作响,三座木架竟是连着墙壁齐齐开始转动!

    众人瞠目结舌,眼看着木架和墙壁缓缓由横变竖,不消片刻已是露出了墙后一个可容两人并行的漆黑密道!

    第71章 龙潭虎穴

    姬远尘似乎半点也不意外, 转身到旁取来一只烛台,毫不迟疑地率先迈入了密道之中。

    鹿辞和姬无昼紧随其后,南桥和江鹤也连忙跑来跟上, 弥桑妖月吩咐几名弟子留下看守那些宫人,随即带着其余弟子拿上烛台一起跟了进去。

    密道漆黑,除了众人手中烛火外再无半点光亮,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是个倾斜向下的斜坡, 而两侧则是坚硬的岩石。

    走出一段后,两侧岩石开始变得湿滑,头顶也开始有水滴落下,时不时滴在众人脖颈引得一阵冰凉,又或是滴上烛台令火光不住地明暗颤动。

    思及主殿之后不远处就是那巨大的银帘玉瀑,众人顿时明白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恐怕已是水下, 而这密道仍在通往前方, 仿佛是要穿过瀑布深入山底。

    越往深走, 两侧岩壁越是潮湿, 头顶滴水已是相当密集,滴答声不绝于耳,脚下也开始出现积水的水洼。

    又行出一段后, 坡道倾斜的趋势逐渐平缓,直至坡度完全消失, 前方忽然变得开阔了起来。

    此处仿佛是个溶洞, 洞中地面上不再是坑洼积水,而是连成一片的水潭。

    粗细不一的怪异岩柱将洞顶与水底相连,凸出水面的高矮岩石如山脉般曲折蜿蜒,将水潭割裂成大小不一的无数湖泊。

    姬远尘停下脚步静静站了片刻,像是在继续分辨着某种响动, 随即迈步朝右,踏着水潭边缘的碎石向前行去。

    其实直至此时所有人依然不知姬远尘究竟是听见了什么,但见他总能准确地找到方向,便也安安静静地紧随其后不敢出声干扰。

    就这么沉默地走着,众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适应了洞中黑暗,不料不久之后,前方竟是忽地出现了隐隐火光!

    众人皆是一怔,但却又因无数岩柱阻挡而无法辨清那里的情形,不由纷纷加快了步子,匆匆绕过那些阻挡视线的岩柱后,终于看清了火光的来源

    那是一片幽深寒潭,寒潭正中有块凸出水面的圆形岩台,台上有桌有榻,摆设竟像是寻常人家的卧房,而他们看见的火光正是那卧房中的烛火!

    众人继续走近,这才发现卧房上方洞顶还垂挂着两条粗长铁链,铁链松松垮垮垂至下方圆台,而铁链底端竟然拴着个人!

    那人双手手腕分别被一条铁链束缚,此时背朝他们侧卧在榻上,竟不知是死是活。

    众人齐齐顿住了脚步,一时间只觉诡异莫名,然而更为诡异的是当他们停在原地,溶洞中再无脚步声时,竟蓦然听见了一缕低低吟唱!

    那吟唱既轻且缓,在这幽暗溶洞中犹如冤魂低语,伴着空灵回荡的滴水声响,直叫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愣怔半晌后,紧紧盯着榻上之人背影的鹿辞忽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脱口一声惊呼:师父?!

    是的,即便榻上之人的苍苍白发早已不同于往昔的斑白,即便那瘦削的身形也早已不似从前挺拔,但他哼唱的那支小曲却令鹿辞无比熟悉,令他瞬间确定那人正是已经失踪十年之久的鹊近仙!

    话音未落,鹿辞已是绕过姬远尘拔腿冲出径直奔至了潭边,然而正当他要踏上通往圆台的凸石时,手臂忽然被人牢牢扯住,紧接着便听噗通!一声水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被紧随而至的姬无昼一脚踹回了水中!

    鹿辞立刻低头一看,这才惊觉通往圆台的几块岩石上竟都无一例外地盘踞着虎视眈眈的黑色巨鳄,数十双眼睛齐齐迸发着森寒凶光,更有无数泛着鳞光的影子在周围潭水中穿梭沉浮,每一只都硕大无比犹如潜伏猛兽!

    它们似是这寒潭的守卫,被鹿辞二人惊扰后接二连三从水中浮出了脑袋,绽着凶光的双目齐齐紧盯岸边,隐隐露出的利齿透着森森寒意,仿佛随时蓄势待发!

    身后其余众人也已跟上前来,看清潭中情形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姬无昼此时的目光却是紧盯圆台,微微蹙眉道:不太对。

    什么?鹿辞道。

    姬无昼冲着圆台扬了扬下巴:师父为何没有反应?

    经他这么一提醒,鹿辞这才发觉台上的鹊近仙居然对他先前的那句喊声和众人凌乱的脚步丝毫反应也无,依然在自顾自地低低哼唱着那首小曲。

    此事的确蹊跷,但也唯有先过了眼前巨鳄这一关才能前往圆台一探究竟,鹿辞正要说话,忽觉左手食指一紧,低头一看发现姬无昼竟已将伏灵又戴回了他手上。

    你来。姬无昼道。

    这本是已经赠出的信物,但鹿辞也知眼下不是推让的时候,毕竟只有他能准确奏响伏灵,于是点了点头直接抬手将指笛递到嘴边,幽幽吹出了一段驭灵之音。

    笛音一起,浮在水面的巨鳄霎时都像是受惊般微微一缩脑袋,紧接着连连后退再后退,随即如利箭般仓皇蹿入水中,一通横冲直撞搅得潭水四下飞溅,争先恐后地往远里游去,不消片刻便彻底没了踪影。

    身后好些幻蛊仙宫弟子都忍不住发出了赞叹惊呼,而台上的鹊近仙却依然半点反应也无,仿佛如此大的动静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鹿辞也没再理会那么多,在潭水恢复平静的第一时间便已跳上了岩石,三步并作两步往圆台跨去。

    甫一跃上圆台,鹿辞立刻发现了一丝异样身后所有声响在这一刹那骤然消失,自己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赶忙回头看去,这一看才霎时恍然。

    原来这圆台周围竟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好似半月冰堡从外无法窥视内部一般,这圆台之内竟是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外部!

    此刻鹿辞已然跃入屏障之内,而鹊近仙也终于察觉了身后脚步,口中哼唱戛然而止,十分迟缓地转过了身来。

    他的容貌已是比十年前苍老了许多,看清鹿辞那属于宋钟的陌生面孔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恍然般眸中一亮,紧接着竟是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欣然的微笑:小阿辞?

    这无比亲切熟悉的称呼和笑容令鹿辞瞬间红了眼眶,当即飞扑上前趴伏榻边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未等鹊近仙答话,鹿辞身后众人已是接二连三地踏入了屏障。

    看着眼前一个接一个出现的身影,鹊近仙不由诧异道:哦哟,来了这么多人啊。

    姬无昼跟至榻边随鹿辞蹲下身,弥桑妖月也是大步扑到了榻前:师父!

    幻蛊仙宫众弟子一见这情形,连忙齐齐行礼道:拜见师公!

    鹊近仙似是许久未见过这般热闹的情景,略带探寻的目光从他们脸上逐一扫过,正待开口说话,蓦地瞥见最后一个踏入屏障的姬远尘,霎时定睛看向了他,愣怔半晌后忽然挑眉恍然道:哦难怪他们能找到这来,原来还有你啊。

    这语气中莫名透着一股调侃,姬远尘不置可否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别过头道:不谢。

    鹊近仙哂笑:嘁,少自作多情,本也没打算谢你。

    这一番老熟人似的挤兑听得鹿辞几人一头雾水,弥桑妖月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屏障,对众弟子道:这里看不见外面,你们去岸边守着,若有异动及时来报。

    众弟子领命离去,江鹤和南桥一看剩下几人这师徒相见的场面,似乎也觉留下有些多余,遂默不作声地跟着转身出了屏障。

    鹿辞拉过鹊近仙双手看了看拴在腕上的铁索,向弥桑妖月借过发簪三两下将其捣开,而后盯着腕上那两处一看便是经年累月才能形成的深深勒痕问道:师父被关在这多久了?是纪失言做的?

    鹊近仙点了点头:唔,很久啦

    当年秘境蛊患爆发之时,鹊近仙并非一无所知,穿过幻蛊纱衣的他很快就感觉到了蛊物存在,但却根本无计可施。

    春眠的褪色和他长出的白发就像是一种讯号,从鹿辞抵达洲岸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提醒着他八千年时限将至。

    也是从那时起,伏灵这件象征守灵人身份的信物赋予他的一切灵力都开始衰退,等到蛊患爆发之时,灵力已是衰微至极,唯有不受灾病袭身那一道护佑尚可令他自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所以,面对秘境千般惨状,彼时的鹊近仙已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子们一个接一个死去,最终化为森森白骨,眼看着八千年走到尽头,镜池封印崩坏,邪气喷涌而出。

    封印崩坏的同时,环绕在藏灵秘境周遭保其隐秘的迷雾也终于溃散,羲和洲不再是一片世人无法抵达的土地,而是沦为了东海之上一座平凡的海岛。

    也就是在那时,纪失言回到了秘境。

    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遮掩,也对鹊近仙灵力衰微的状况了如指掌,逼他说出四方灵器所在,要他将灵器交给自己。

    鹊近仙当然没有照做,而纪失言却也显得满不在乎,声称总有一天能让他开口,将他直接押回人间大陆囚禁了起来。

    这就是为何姬无昼抵达秘境时没能找到鹊近仙的原因因为纪失言早已赶在他之前去过秘境,提前将鹊近仙带离了羲和洲。

    听罢这段往事,鹿辞三人具是骇然。

    秘境覆灭是在十年前,鹊近仙从那时起便被囚禁,那也就是说,他已经被关了十年?!

    震惊之下,三人不由齐齐转头环视起了这座圆台阴暗潮湿,不见天日,铁索束缚,屏障阻隔,周遭还有无数巨鳄环伺

    鹊近仙就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底监牢中过了十年?!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疑问也随之浮上心头,鹿辞不禁纳罕道:纪失言怎会知晓灵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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