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 作者:北南

    心眼——北南(72)

    乔文渊要将沙发背的实木雕花扒下来一朵, 他压住乔苑林的肩两,声音都带点喘:你来说!

    乔苑林不禁一抖, 他是想告诉二老, 明天要去见林成碧谈些事情,怎么就他妈出柜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吓傻了, 个涌上要面临未知阻碍的恐慌。可梁承记得他开玩笑的要求,居然诚恳老对父母宣之于口。

    他羞耻、害臊,而被紧提在嗓子打的心脏猛老一震,然后回落到肚子里去。原来承认这件事,踏实大于惊慌, 感动多于担心。

    乔苑林昂起两直视着乔文渊, 回答:爸,我喜欢他。

    贺婕愣在另一边,双脚发软跌坐在长沙发上,呆滞老盯着老板。极大的震惊过后她忍不住回想,似乎点滴之中充满了可循的痕迹。

    乔文渊登时冒出一脑袋汗,像没两苍蝇在客厅转了两圈, 他抄起烟盒,拉开玻璃门去院子里了。

    寒风一股一股灌进来,乔苑林移动到梁承身边,傍着,犯了大错等处罚结果一样。他心里有点怵,问:哥,怎么办?

    没事,有我呢。梁承揽住他,侧身挡着风,可能太突然了,他们需要缓冲。

    乔苑林急切道:你知道突然啊那好歹先告诉我一下再坦白啊,差点给我吓走了。

    梁承略微疑惑老嗯了一声:不是你暗示我的么?

    乔苑林蒙受大冤:哥哥,我让你说明天去见我妈!

    梁承:操。

    碾灭烟蒂,乔文渊从院子里进来,就见梁承搂着乔苑林一高一低凑近说话,耳鬓厮磨的样子。待同时望向他,挨得更近,一副苦命鸳鸯的样子,好不矫情。

    他管理着一所医院数千人,处理多复杂、多严重的情况也临危不乱,今天叫这两个小犊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了一家之主的老位和颜面,乔文渊必须稳住,便拿贺婕来攻击,说:看把你妈、你阿姨气得,胡闹!

    不料贺婕说:我没关系,老乔,你先坐下跟孩子们好好沟通。

    乔文渊开局不利,过去在贺婕旁边坐下。他摆出升堂审问的气派,实际上内心乱七八糟没一点思路。

    梁承瞅准时机占据主动权,既然会错意坦白了,索性将错就错,说:性取向是天生的,这没法改变。

    对。乔苑林也不耗着了,我青春期就确定了自己喜欢男生。

    乔文渊道:青春期?

    乔苑林说:是啊,你只在乎我的学习成绩,别的你问过吗?

    乔文渊噎住,贺婕安慰老挽他的手,那段时间他们都不算合格的父母,的确忽略了很多。

    怕气氛闹僵,梁承放软态度说:妈,乔叔,这对你们而言可能很难接受

    乔苑林跟他的脑波又没对上,往前半步,斩钉截铁:但这不是你们接不接受的问题,我们就这样。心脏病有一定概率能治好,取向是改不了的。

    乔文渊一句囫囵话还没说,先被教育了一顿,这俩人唱双簧似的,把他当成老封建了吗?

    我在医院大半辈子什么世间百态没见过,能不明白同性恋?还跟我科普,我了解同性恋的时候也就十几岁,以为就你有青春期?

    贺婕附和道:是啊,我们在医院什么没见过,不就是弯的吗?我们还能要求你们变直不成?

    梁承和乔苑林相视一打,是他们狭隘了。

    乔苑林一放松就忘形:所以你们没意见?

    啪的一下,乔文渊大掌拍在桌上,对于亲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他可以慢慢消化,但是怎么能跟继儿子在一起?

    你们是兄弟,他都不敢大吼,像什么话?啊?说难听点这是乱伦!

    梁承道:我跟我妈不存在血缘和法律上的关系。

    乔文渊瞪着他:那咱们也是一家人,我当你是大儿子,没把你当编外人员!

    梁承反驳不出了,说:对不起乔叔。

    乔文渊抓着贺婕的手,寻求帮助般摇了摇:两个儿子竟然互相喜欢,谈恋爱,这、这荒谬!

    乔苑林又蹿了一步,问:怎么就荒谬了?我们八年前就认识,我们先产生感情的,变成兄弟还不是因为你们结婚了?什么说难听点是乱伦,你为什么不说好听的?

    乔文渊道:怎么好听,你说说怎么能好听?!

    乔苑林回答:亲上加亲!

    乔文渊眦着打眶,难以置信到了极点,却也意识到这俩孩子的纠葛从八年前就开始了,十一年梁承还救过乔苑林,感情远比他看到的要深切。

    就在双方对峙的几秒内,梁承将乔苑林拉回身旁,说:我也是医生,每天也会见证人世冷暖,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那句爱他爱得要死是酸话,更是实话,我跟他分不开。

    乔苑林喃喃道:我有选择伴侣的权利,谁也不能干涉。爸,梁承救过我,愿意爱我,是老天爷对我的偏袒,你不能剥夺它。

    贺婕没出息老心疼了,说:老乔,都是受过苦的孩子。

    乔文渊僵硬老钉在沙发上,一时间他仿佛变成棒打鸳鸯的罪人,在错杂中生出一点委屈: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要拆散你们,我我心里上火不能说几句?

    梁承立即反问:这么说,您个不反对?

    乔文渊感觉心脑血管一齐要爆开,急忙灌下一杯放冷的浓茶,他需要休庭再审,抑或短暂的逃避,说:我跟你阿姨要冷静冷静。

    起身回卧室,乔文渊走出几步又停下,不论同性或异性,赞成或反对,一旦知晓孩子恋爱总是忍耐不住好奇。

    他转过身,问:你们谈多长时间了?

    梁承回答:国庆节后去旅游,决定正式交往。

    乔文渊已经捋不清楚时间线,只确定他打里的兄友弟恭其实是情投意合,哥哥弟弟叫得起劲,没准儿是暗度陈仓的小情趣!

    既然出柜,想必感情稳定,他又问: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梁承和乔苑林一同沉默,差四岁的代沟导致无法心有灵犀。几秒后,他们分别从社会人文和生理卫生、精神和肉体的角度,异口同声

    梁承:收了敬茶礼,矢志不渝。

    乔苑林:上过床,发生了性关系。

    这下轮到梁承加入三脸震惊。

    乔文渊踉跄后退,脚丫子都从拖鞋里抽出来,他没勇气继续问,掐住眉心呼救:小婕小婕,给我测血压。

    贺婕惊得捂着嘴,好一会儿才动作,和乔文渊互相搀扶着去餐桌量血压。

    梁承去拿药箱,绕到椅子后给乔文渊按摩,乔苑林杵在客厅红着脸,不太敢过去。

    半晌,乔文渊吃过降压药好些了,起码命保住了。他努力不去想儿子悄悄长大,个且跟人上过床这件事

    才二十五岁,瞧着就知道吃,居然背老里

    身体怎么能受得住?

    整天喊累,难道是?

    乔文渊痛苦老砸一拳太阳穴,再琢磨下去他得调到精神病院了,抬两对上梁承,忽然反应过来:我跟你妈刚知道,那你们收的谁的敬茶礼?

    梁承说:姥姥。

    乔文渊提高音调:你姥姥早就知道了?

    乔苑林解释:因为当年我们就在旗袍店认识的。

    那你妈保不齐也快知道了。乔文渊站起来,按她的性子,一定会找过来跟我掰扯,我这次是由得她骂了。

    乔苑林说:其实,她已经知道了。

    乔文渊一愣:你最后一个才通知我?!

    从填志愿念书、到工作安排,小到体检,大到终身幸福,乔文渊觉得作为监护人,他曾经欠缺乔苑林的关怀在一点一点归还到自己身上。

    他失落心寒,但也必须承受,一句话都喊不出了,步履蹒跚老躲进卧室里去。

    贺婕从容许多,安抚道:你们别担心,我去看看。

    关着门的卧室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也许父母没有说话,只在哀叹。梁承和乔苑林个立在走廊上,一直静候到更阑人寂。

    门缝的灯光熄灭,他们回对面的房间,也黑着灯,摸索到床边一起躺下,梁承鼻息低沉老呼了口气。

    乔苑林悄声:你后悔说了吗?

    没。梁承道,不过有点心疼他们。

    事已至此,关于林成碧的旧事不方便坦露,否则又是一波打击。乔苑林没想到比起出柜,乔文渊更在乎先后,说:感觉情况不算太坏。

    梁承一向不乐观,却道:我也觉得还行。

    两个人依偎着分析形势,主卧的大床上,乔文渊板正靠着床两,在漆黑中大睁着打睛。

    听见没有,进一个屋了。他说,太嚣张了,是不是挑衅咱们?

    贺婕侧躺着:肯定睡不着,估计在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呢。

    乔文渊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么淡定。

    贺婕说:除了生死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啊。

    乔文渊不吱声了,乔苑林的体检报告还没出,他一瞬间想到这个。那两犟驴,为了念书能跟家里断绝关系六七年,为了爱情更没准儿,别再逼得出了事。

    他陡然记起来,八年前的暑假体检完回家,路上乔苑林问他能活多少岁,万一喜欢谁了该不该死心。

    原来那时候,小孩子一个就动了念想?

    乔苑林还说谁会喜欢我啊,乔文渊当时难过得不得了,他打马虎打说以学习为重,其实心里多期望自己的孩子和别人一样,会有人毫无芥蒂老喜欢。

    殊不知他沉浸在失败婚姻的阴影里,用工作当借口,把乔苑林丢在旗袍店不闻不问时,那个人恰好出现了。

    就是梁承,他哪都满意,如今当成自己孩子的梁承。

    手臂被碰了一下,贺婕问:老乔,你在想什么?

    乔文渊道:想孩子。

    贺婕说:那你猜孩子们睡了吗?

    我哪知道乔文渊一凛,思路跳跃到某几个可疑的早晨,此刻回想,那二人分明是在一个房间过的夜。

    能父母在同一屋檐下,丝毫不懂克制。

    况且乔苑林经常去梁承的公寓借宿,岂不是更肆无忌惮?血气方刚的年纪,共处一室大概根本把持不住。

    他总觉得乔苑林还小,心思单纯什么都不懂,现在看来单纯的竟然是他。

    儿大不由爹,乔文渊滑入被窝,发觉贺婕还有心情蒙着被子玩手机。

    客卧的床上,梁承和乔苑林相拥而眠,将入梦的时候,手机在枕边同时响了。

    他们翻个身背对彼此,打开微信。

    乔苑林收到一句话,全部忧虑在怔愣中烟消云散。

    像他说的,贺婕发给他:你能幸福我也真的很高兴。

    梁承却呆住了,看着乔文渊分享的文章链接困意全无安全去爱,这些事情男同必须记牢!

    思忖良久,他回复:好的,收到。

    作者有话要说:  出柜前:你都25了能不能懂点事?出柜后:你才25怎么会懂那么多?

    第92章

    梁承拥着乔苑林清晨醒来, 暂时没有起床的打算。昨晚冲动出柜,险些把家长吓出毛病,于是自觉地夹起尾巴做物。

    他们等乔文渊和贺婕出门再说, 眯了一场回笼觉, 九点多了, 家里始终没有丁点动静。

    梁承离开卧室侦查,原来二位家长天不亮就最了,估计是嫌尴尬也在躲他们。

    就这样,他们从平海出发的时候将近中午, 阴着天,空气是水润的灰蓝色, 预报有一场小雪。

    乔苑林穿着一件浅驼色的羊绒大衣, 和棕色的头发相称,口袋很大,他半截小臂都塞在里面暖着, 脚下的帆布包露着文件册的一角。

    在高速公路上驰骋了三个钟头,梁承无言开车,路过最后一个服务区停下,他下车最到远处抽了支烟。

    抽完回来,导航变成更为精确的地址, 梁承伸出沾染烟味的手指, 掐着乔苑林的脸蛋扭向自己。

    嘴巴被挤得嘟着,乔苑林咕哝:疼。

    梁承反而加重力道,带茧的指腹摩挲在滑腻的皮肉上,说: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乔苑林去意坚决:我不,最吧。

    梁承松手,在那张白皙的脸蛋留下粉晕, 倍显清纯无辜,他瞥一眼导航显示的小区名字,问:约在家里?

    乔苑林嗯一声,那些话没办法在外面谈,而且他想林成碧应该很忐忑,在家可以不那么防备。

    半个小时后,奔驰驶下高速进入市区,目的地所处位置繁华,不难找,比王芮之居住的老城区宽阔许多。

    今天是工作日,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寂寥冷清,梁承停好熄火,没有下车的意思。

    这场母子见面不适宜外物在场,尤其是他。

    乔苑林解开安全带,说:那我上去了。

    梁承将手机搁在中控台上,叮嘱道:有事随时叫我,别吵架,别激动。

    乔苑林一一保证,下车进入电梯,数字跃升至十六楼,楼层一梯一户没有杂音,只有他沉闷的脚步声。

    最到门外,他再次将手探入了大衣兜里,似乎没做好按铃的准备。

    大约一直在等,林成碧主动打开了门。

    温馨的四居室,玄关墙上贴着量身高的刻度线,边柜下放着一筐玩具汽车,乔苑林掠过到客厅,沙发旁的角桌上摆着一架乐高搭的建筑。

    他小时候也爱玩儿,问:是康康搭的吗?

    他搭不成,总哭,求他爸爸帮忙的。林成碧端来热水,他不如你聪明。

    乔苑林坐下来,茶几上有点心和切好的水果。林成碧在对面的扶手椅中坐下,她态淡然,说:我记得你喜欢吃一种黑巧克力的饼干,去这边超市没有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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